她把余生交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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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地将被地铁里的风吹乱的头发再次收拾服帖,定睛看向一闪而过的广告牌,无聊加上紧张让我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竟然可以如此习惯沉默,我常常习惯性地给予陌生人一个自认为还算温暖善意的微笑,却不曾真正停下来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乐。
  地铁里总有到处宣传某某品牌某某商品的人员,看着一位20岁上下的女孩卖力地请求每一个低头玩手机的乘客扫一下微信,一脸青涩。思绪一下子搭乘时光的返程列车,穿越记忆的隧道,定格在三年前。


  3年前,刚刚毕业独自“北漂”的我,懵懵懂懂地就被拉去干各种莫名其妙的活,用人单位打着体验生活的名义,让我们用写字的双手和创意的大脑去笼络更多人成为其产品的拥虿者。供职的是一家全国连锁眼镜品牌,据说在业界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不明白为何宣传手段还是如此的老套。
  程悦南就那么自然地将手机伸向我手里的二维码,说:“嘿,妹子,来我扫一扫啊!”我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可人、贤良淑德的小姐姐吓傻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网络上总是出现一些关于东北地区美女强烈反差的消息,这一次,我是彻底信了。
  程悦南老家在吉林延边,寒冷的天气并未让她显得高冷。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东北人独有的热情、豪爽、大气和洒脱。熟悉以后,我常常笑称她像极了武侠小说中行侠仗义的英雄。她则爽朗地哈哈大笑道:“现如今哪还有你这种人,就你话多!”
  因为那个微信号就是我的个人账号,所以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程悦南的微信好友。每每看到她在朋友圈晒各种美食和萌宠,我都感觉到这大姐生活中满满的正能量,好像她的世界总是充溢着暖暖的阳光,以至于她走路带风,身上闪光。
  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总是静默在时光的底层,人为地让它尘封海底,永远不见天日。所谓快乐,也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程悦南是一家电商公司的市场运营,业余时间还兼职在酒吧驻唱。与其他流浪歌手不同,程悦南说她不想成名,更不可能以此为生,赚取钱财,唱歌只是她的一个小小的爱好。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唱歌,她的眼神分明有一刹那在闪烁。
  程悦南的朋友很多,每发一条朋友圈动态,下边总是很长一列评论,但是她从来都不回。她说,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大家都只是互相取暖罢了,有的只是生活的调剂和谈资,真正的朋友能有几个?
  我感叹于程悦南对人情世故的洞悉竟如此深刻而凉薄,也感动于在深知世事冷暖之后还能保持一颗那么纯粹而温暖的内心。毕竟当时的程悦南也只不过是刚过25岁的年轻女孩儿,小家碧玉的长相,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连我都会动容,更何况是视觉至上的男性。可是,程悦南总是独善其身,从来将追求者拒于千里之外。


  一个阳光温暖的秋日午后,恰逢“十一”国庆节,北京城似乎一下子沉寂了许多,很多人都背起行囊,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我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到下午两点半,才想起还没吃午饭。看天气不错,我决定出去走走。
  公司楼下,落叶飘零,辗转爱上了我的头发。一转身,就看到了程悦南,她看起来还是一贯的干净爽朗、温柔谦和,却分明消瘦了很多,笑起来也拘谨而生涩。
  我们坐在街角的快餐店,一份烤肉饭被她一扫而光,看得我瞠目结舌。她看看我,面前挤出一丝丝微笑:“果然,只有饭菜不会背叛!”我看着她,心里有很多问号,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看我一脸茫然无措,她缓缓说道:“男朋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够老套吧?”
  我们走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日暮黄昏,万家灯火。程悦南指着其中一间屋子说:“明明说好的,在一起,买房子,生孩子,一辈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满是哽咽。
  我们买了两瓶二锅头,决定一醉方休。却在程悦南一尘不染的房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喝第一口,没想到在外人眼里混迹江湖的程悦南实际上滴酒不沾。
  一醉解千愁的大计划只好作罢,我第一次跟着程悦南去了酒吧。酒吧位于后海边上,夜里异常繁华。与我想象的大相径庭,虽有灯红酒绿却不纸醉金迷,来这里的人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各怀心事,短暂逃离。
  终于到了程悦南,她不似以往上来就唱,从来没有多余的开场。这次她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却一脸平静,像是讲述一段别人的故事,完全与自己不相干。
  故事的梗概大致就是:程悦南和她的前男友黎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6岁到18岁一直相依相伴,相安无事。高考那年,因为家庭变故,原本拥有幸福美满家庭的黎彧的父母分道扬镳。母亲受不了父亲的背叛,所以闹得父亲倾家荡产,还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企图把黎彧牢牢地困锁在身边。
  因为偷偷地看了程悦南的高考志愿,黎彧背着母亲偷偷报考了北京的大學。母亲知道后竟然威胁,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大学里,他们就开始勤工俭学,用尽各种方法赚钱,从挨个敲宿舍门兜售圆珠笔到校门口摆地摊卖衣服,从到小区做家教到快餐店当服务员。在地下通道唱歌的时候,两人就憧憬着某个时候他们的歌可以拥有灯光和人群。
  两个人一起努力,经常只舍得点一碗大份的牛肉面。即便如此,程悦南说她也从来没有红过眼,因为再苦再难,都有他的陪伴,他总会偷偷地把仅有的几块牛肉夹给她。如果一个人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你,那么应该就没错了。
  可是,还是错了,有些喜欢会渐渐被岁月风化。
  就在他们充满着希冀,拥抱着生活大步向前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猝不及防的变化。   黎彧的不告而别一开始并未引起程悦南特别的注意,因为在她的内心里,他们俩早已经是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一别就是一辈子。
  黎彧的母亲以死相逼,他最终选择留在老家。从开始的赌气到后来的绝望,程悦南用了整整3年,可是就在看到黎彧空间晒的婚照后,一切的假装坚强全线溃散。
  “分明,他们笑得那么甜,那种笑是不可以被勉强的,更不可能假装!”最后,程悦南握着麦克风泣不成声,她不得不承认,黎彧移情别恋。


  每个人都会被遗忘,如果还没有,或许只是因为时间还不够长。又或者,他总是在你人生的下一站列车,不管不顾,硬往里闯。
  就像林嘉迟,兜兜转转,总能在我的生命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出现。
  从小,我就认识他,但是他对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剧情发生反转是在我考上大学之后,也许这个时候他才认为我似乎也不是那么“傻白甜”。
  当我从他班级的窗前路过,看到正被一群女生簇拥着的林嘉迟正志满意得、谈笑风生的时候,当即就决定再也不喜欢他了。
  是谁说的,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忘掉需要很长时间,可是为什么我对林嘉迟却正好相反。
  当我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去往大西北的火车的时候,看到迎面走来的林嘉迟,除了意外却没有了任何其他感觉。
  大学里,他对我是殷勤备至,常常嘘寒问暖。但是我很明确地告诉他:“咱俩就是同学兼老乡,除此之外,绝无第二种可能!”
  林嘉迟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将手里那瓶可乐捏变了形,说了句:“王念斯,算你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知道当着全操场那么多人的面,我让林嘉迟颜面尽失。
  我以为,我们一别两宽,再也不会相逢在地平面。


  就在我跟程悦南唱着那首黎彧经常唱给她听的那首《十年》并肩走在后海的时候,却收到了林嘉迟微信发给我的一个定位。他竟然也在后海附近,说看到一个背影,像是我。
  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程悦南接过手机回了两个字:是的。
  第二天,我跟林嘉迟见了个面,为了避免尴尬,程悦南陪我一同去了提前约好的咖啡馆。
  一年没见,林嘉迟改变很明显,颇有几分成熟干练。从进门的第一眼,他的目光就略过我看向了身边的程悦南。
  后来,我跟林嘉迟经常光顾程悦南驻唱的酒吧。她的歌声冷峻依然,但是却已经会不自觉地将目光转向我们落座的这一边。
  再后来,我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外地。
  火车站,程悦南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套在我的脖子上,笑着跟我说再见,可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睛里星光点点,是泪水还是灯光来不及细细分辨。
  林嘉迟将行李箱递给我说:“别又玩失踪,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人讨厌?”
  透过车窗,看到并肩而立的他们,明明是冬天,我却感受到画面是如此的温暖。列车开动的一刹那,我伸出双手,向他们比了一颗心。我相信,他们会懂。



  之后的两年,程悦南还是经常会在朋友圈晒各种美食,只是会配上温暖的文字,依然会晒萌宠,只是由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变成了通体雪白的拉布拉多。我知道,她冰冻的心正在悄悄融化。
  而林嘉迟的朋友圈经常会出现洗手做羹汤的画面,还有一張好看的女孩儿的脸,笑起来很甜,两个小小的梨涡。
  第3年冬天,北京的雪下得很早,林嘉迟发来的照片上两个人巧笑嫣然,大红的结婚证在雪花的陪衬下愈发鲜艳。
  婚期定在次年的9月9日,寓意长长久久。程悦南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婚礼上单曲循环着那首《终于等到你》,台上的程悦南一脸娇羞的样子,与之前女汉子的形象判若两人。婚礼主持说到动容处,两个人都没有应景地落泪,而是一直笑意盈盈。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唯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
  话筒递到我手里,我恍然从漫长的思绪中抽离,大声说:“程悦南,终于有人陪你,买房子,生孩子,一辈子。林嘉迟,希望她的余生全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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