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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曾这样答复他的一位朋友,在他创作的短篇小说里,他自己最喜欢的一篇是《孔乙己》,这篇精品就编写在初中语文九年级下册课本里,那么,作者在这篇小说中为我们描绘的孔乙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作者又是通过那些主要艺术手法去刻画这个悲剧人物?我个人通过多年授课与探讨,认为在这篇文章中作者主要通过侧面描写与正面描写、讽刺与嘲笑、场面描写展现人物性格特征,这三个方面艺术手法技巧的独创性运用刻画了孔乙己这个悲剧人物形象,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科举的罪恶和封建教育的腐朽,塑造了孔乙己那可怜又可笑的个性特征及悲惨结局,既是对旧中国广大下层知识分子不幸命运的生动写照,又是对中国封建传统文化氛围“吃人”本质的具体表现。
一、以侧面描写为主与正面描写相结合
在这篇小说中正面描写的地方是比较多的,如对孔乙己的外貌和绰号来历的描写,对孔乙己面对众人嘲弄时语言,表情和动作的描写。但我认为在这篇文章里对孔乙己的描写作者主要是侧重于侧面描写为主来刻画这个人物形象和表现其个性特征的。
孔乙己是作品中主人公。鲁迅对孔乙己的描写并不是采用第三人称的写法,而是采用第一人称的写法。这第一人称的“我”,是咸亨酒店的一个小伙计,他是孔乙己的生活、性格和悲剧的见证人。因此,孔乙己的生活遭遇和性格表现都是通过“我”来进行介绍和评价的。这就是对于孔乙己的侧面描写。例如,“我”介绍孔乙己的肖象和身世时这样说: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
这段介绍和评价,完全是“我”的眼光和感受出发的。它告诉人们两点:(1)孔乙己是一个读过孔孟之书,受过封建教育的知识分子;(2)从孔乙己的脸色、伤痕、又脏又破的衣衫等来看,他是一个穷困潦倒、地位低下、被侮辱、被损害的知识分子。
侧面描写可以用第一人称,也可以用其他方法。用什么方法最好,要从有利于创造人物形象、表现主题出发。《孔乙己》之所以采用第一人称“我”的写作方法,而且把这个“我”写成咸亨酒店专管温酒的小伙计,是因为孔乙己是一个常来喝酒的人,他的身世、他的不幸遭遇、他的性格、他的弱点,最容易为经常接触的小伙计所了解。因此,鲁迅从“我”这个小伙计对待孔乙己的态度和看法这一个侧面去描写孔乙己,可以更加增强真实感,体现生活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例如下面一段: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那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这段话,从作为小伙计的“我”说出来,自然、亲切、平易、朴素,如家常话。孔乙己的好喝懒做的坏思想、坏习气,都一一道出,毫不掩饰和做作,使读者从外到里看到了孔乙己的性格和精神世界。就在这种侧面描写中,可以看到“我”——实质上也是作者对孔乙己这个人物的褒贬、抑扬。
《孔乙己》中对主人公的描写,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通过“我”的眼光和感受来表现的,这是比较特殊的侧面描写。
二、讽刺与嘲笑艺术手法的巧妙运用
鲁迅是一个善于使用讽刺与嘲笑艺术手法的艺术大师。他以讽刺与嘲笑来表现他对于反动、腐朽和落后事件的强烈的憎恨和鞭打,对于美好事件的热烈要求。因此,无论在他的小说杂文中,都同样注意讽刺与嘲笑手法的运用,从而使读者在他的作品中随处感到他的热烈而分明的爱憎。
在《孔乙己》中,鲁迅在描写孔乙己时,也成功地运用了讽刺与嘲笑的艺术手法。
讽刺与嘲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也是密切相关的。凡是可以讽刺的对象,一定也是嘲笑的对象。因为讽刺的对象,必然是在某些方面有自相矛盾和可笑的地方。例如,本来是假的,他自以为真,本来是恶的,他自以为善;本来是丑的,他自以为美。一句话,即他的外在的表现与他的内在的本质处于矛盾对应,不相调和的地位。一个高明的熟悉生活的艺术家,就善于抓住讽刺对象的这些表里不一、荒唐可笑之处予以必要的夸张,创造出具有讽刺意义和嘲笑意义的形象。这样的形象产生的艺术效果就是引起读者的可恨和可笑。
《孔乙己》中的讽刺与嘲笑是不是如此呢?完全是这样。
我们知道,孔乙己性格的最大弱点就是他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处境,承认自己的错处,并努力克服和改进,有点阿Q那样的精神胜利法。因此,他的表面的东西与他实际上的东西总是自相矛盾的。鲁迅就善于抓住这种矛盾,通过群众对他的追问予以辛辣的讽刺和嘲笑。例如,孔乙己常因偷书挨打,可是他却喜欢掩饰,不肯承认,于是群众偏要问他。请欣赏下面一段描写: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兴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辨道,“窃书不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一段描写,运用的是讽刺手法,讽刺孔乙己好面子,不老实;在讽刺中就带着嘲笑,也是嘲笑他的爱面子,不老实。这种讽刺与嘲笑就是对孔乙己劣根性的鞭打。在鲁迅看来,一个人如果不敢面对现实、正视现实,特别是不敢承认自己身上的弱点,他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所以鲁迅对孔乙己弱点的嘲讽,是对他的腐朽思想习气的否定。当然,鲁迅对于孔乙己并不是全盘否定的。对于他的善良与被封建地主豪绅迫害,带有一定的同情。
讽刺与嘲笑之所以能激起人们的爱憎,并使人们产生美感,是因为它符合生活的真实,对假恶丑的揭露与批判,使人们感到可笑又可悲。当作者对孔乙己的矛盾和可笑之处进行讽刺与嘲笑的时候,使读者更感到孔乙己的悲剧更笼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悲凉的意味。以乐境写哀,更令人悲哀,这就进一步揭露了孔乙己的悲剧,这样反封建的意义就更深刻了。
三、场面描写展现人物的性格
在一定的空间内,人物活动的场所叫做场面,对在一定场面活动的人物进行描写叫场面描写。场面描写是服从于和服务于人物的性格描写的。否则,就失去了场面描写的意义。
长篇、中篇和短篇中的场面多少是不同的。长篇和中篇小说,由于人物多,矛盾斗争比较复杂,故事情节比较长,人物总是在不断行动中,场面也就不断的转换。因此,长篇和中篇小说不是由一个场面,而是由许多场面构成,场面描写也就多种多样。短篇小说的主题和故事情节一般比较单纯,人物也少,所以场面少,甚至只有一个场面。因此,场面描写也就少。但是,不管场面多少。要把场面写好,有利于突出人物的性格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从场面描写的好坏,可以看到作家对生活了解的深度和广度,以及他的艺术创造水平。
鲁迅的小说在场面描写上,表现了他的高度的认识和概括现实生活的能力与艺术才华。《孔乙己》中的场面描写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当我们看小说的时候,对于人物在什么地方出场、什么地方活动,看来是很自然的,但是实际上是作者作了精心选择和安排的结果。而选择和安排的一个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有利于创造人物形象,表现主题。鲁迅对于《孔乙己》中人物活动场面的选择和安排就体现了这个要求。作品中的主人公孔乙己是一个穷困潦倒但是好喝懒做的没落知识分子。根据他的生活来看,他的场所可能有几个:一是他自己的家,二是他替人抄书的地方,三是他经常喝酒的地方,四是他因偷书而遭打的地方。但是鲁迅单单写出了孔乙己的一个活动场所:咸亨酒店。而对其他活动场所却一笔带过,甚至根本不写。为什么呢?就因为孔乙己是好喝酒的人,而酒馆又是各种人物混杂出没的所在,各种各样的的消息、闲话、性格习惯、优点与弱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种种情况,自然也是酒客们笑谈的资料。因此,选择酒馆作为孔乙己活动的场所,是有利于表现地方风习,增强作品的真实性。例如,作品一开始介绍鲁镇酒店的格局和顾客的状况,就不仅饶有地方风味,而且与描写孔乙己的性格有密切关系。
鲁镇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分,——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荦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这段文字中所介绍的酒店的格局、摆设、酒菜、顾客喝酒的习惯,都是浙江绍兴地区所特有的风习。孔乙己作为一个常来的顾客,他的生活习惯与言行都与这种风习有关。特别是文中点明:来喝酒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短衣帮,即穷苦的劳动人民;一种是穿长衫的,即有钱有势的阔人。论孔乙己的穷苦来说,应当属于短衣帮,但他既不会劳动,又爱好面子,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所以还是穿着长衫来喝酒,和短衣帮一样站着。可见这种对人物活动场所的介绍,目的还是为了刻画主人公孔乙己的性格。
总之,鲁迅先生通过以上这三个方面的艺术手法的独特运用,刻画了孔乙己受封建科举毒害之深,穷困潦倒却又想保持读书人的架势,善良而又无能,可怜而又可气的悲剧人物形象,让读者一眼就能看出孔乙己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和封建科举制度的牺牲品,也是当时冷酷无情社会的牺牲品。这一点充分说明了鲁迅先生的高度艺术技巧及其独创性。
一、以侧面描写为主与正面描写相结合
在这篇小说中正面描写的地方是比较多的,如对孔乙己的外貌和绰号来历的描写,对孔乙己面对众人嘲弄时语言,表情和动作的描写。但我认为在这篇文章里对孔乙己的描写作者主要是侧重于侧面描写为主来刻画这个人物形象和表现其个性特征的。
孔乙己是作品中主人公。鲁迅对孔乙己的描写并不是采用第三人称的写法,而是采用第一人称的写法。这第一人称的“我”,是咸亨酒店的一个小伙计,他是孔乙己的生活、性格和悲剧的见证人。因此,孔乙己的生活遭遇和性格表现都是通过“我”来进行介绍和评价的。这就是对于孔乙己的侧面描写。例如,“我”介绍孔乙己的肖象和身世时这样说: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
这段介绍和评价,完全是“我”的眼光和感受出发的。它告诉人们两点:(1)孔乙己是一个读过孔孟之书,受过封建教育的知识分子;(2)从孔乙己的脸色、伤痕、又脏又破的衣衫等来看,他是一个穷困潦倒、地位低下、被侮辱、被损害的知识分子。
侧面描写可以用第一人称,也可以用其他方法。用什么方法最好,要从有利于创造人物形象、表现主题出发。《孔乙己》之所以采用第一人称“我”的写作方法,而且把这个“我”写成咸亨酒店专管温酒的小伙计,是因为孔乙己是一个常来喝酒的人,他的身世、他的不幸遭遇、他的性格、他的弱点,最容易为经常接触的小伙计所了解。因此,鲁迅从“我”这个小伙计对待孔乙己的态度和看法这一个侧面去描写孔乙己,可以更加增强真实感,体现生活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例如下面一段: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那些偷窃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这段话,从作为小伙计的“我”说出来,自然、亲切、平易、朴素,如家常话。孔乙己的好喝懒做的坏思想、坏习气,都一一道出,毫不掩饰和做作,使读者从外到里看到了孔乙己的性格和精神世界。就在这种侧面描写中,可以看到“我”——实质上也是作者对孔乙己这个人物的褒贬、抑扬。
《孔乙己》中对主人公的描写,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通过“我”的眼光和感受来表现的,这是比较特殊的侧面描写。
二、讽刺与嘲笑艺术手法的巧妙运用
鲁迅是一个善于使用讽刺与嘲笑艺术手法的艺术大师。他以讽刺与嘲笑来表现他对于反动、腐朽和落后事件的强烈的憎恨和鞭打,对于美好事件的热烈要求。因此,无论在他的小说杂文中,都同样注意讽刺与嘲笑手法的运用,从而使读者在他的作品中随处感到他的热烈而分明的爱憎。
在《孔乙己》中,鲁迅在描写孔乙己时,也成功地运用了讽刺与嘲笑的艺术手法。
讽刺与嘲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也是密切相关的。凡是可以讽刺的对象,一定也是嘲笑的对象。因为讽刺的对象,必然是在某些方面有自相矛盾和可笑的地方。例如,本来是假的,他自以为真,本来是恶的,他自以为善;本来是丑的,他自以为美。一句话,即他的外在的表现与他的内在的本质处于矛盾对应,不相调和的地位。一个高明的熟悉生活的艺术家,就善于抓住讽刺对象的这些表里不一、荒唐可笑之处予以必要的夸张,创造出具有讽刺意义和嘲笑意义的形象。这样的形象产生的艺术效果就是引起读者的可恨和可笑。
《孔乙己》中的讽刺与嘲笑是不是如此呢?完全是这样。
我们知道,孔乙己性格的最大弱点就是他没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处境,承认自己的错处,并努力克服和改进,有点阿Q那样的精神胜利法。因此,他的表面的东西与他实际上的东西总是自相矛盾的。鲁迅就善于抓住这种矛盾,通过群众对他的追问予以辛辣的讽刺和嘲笑。例如,孔乙己常因偷书挨打,可是他却喜欢掩饰,不肯承认,于是群众偏要问他。请欣赏下面一段描写: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兴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东西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辨道,“窃书不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一段描写,运用的是讽刺手法,讽刺孔乙己好面子,不老实;在讽刺中就带着嘲笑,也是嘲笑他的爱面子,不老实。这种讽刺与嘲笑就是对孔乙己劣根性的鞭打。在鲁迅看来,一个人如果不敢面对现实、正视现实,特别是不敢承认自己身上的弱点,他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所以鲁迅对孔乙己弱点的嘲讽,是对他的腐朽思想习气的否定。当然,鲁迅对于孔乙己并不是全盘否定的。对于他的善良与被封建地主豪绅迫害,带有一定的同情。
讽刺与嘲笑之所以能激起人们的爱憎,并使人们产生美感,是因为它符合生活的真实,对假恶丑的揭露与批判,使人们感到可笑又可悲。当作者对孔乙己的矛盾和可笑之处进行讽刺与嘲笑的时候,使读者更感到孔乙己的悲剧更笼上了一层令人窒息的悲凉的意味。以乐境写哀,更令人悲哀,这就进一步揭露了孔乙己的悲剧,这样反封建的意义就更深刻了。
三、场面描写展现人物的性格
在一定的空间内,人物活动的场所叫做场面,对在一定场面活动的人物进行描写叫场面描写。场面描写是服从于和服务于人物的性格描写的。否则,就失去了场面描写的意义。
长篇、中篇和短篇中的场面多少是不同的。长篇和中篇小说,由于人物多,矛盾斗争比较复杂,故事情节比较长,人物总是在不断行动中,场面也就不断的转换。因此,长篇和中篇小说不是由一个场面,而是由许多场面构成,场面描写也就多种多样。短篇小说的主题和故事情节一般比较单纯,人物也少,所以场面少,甚至只有一个场面。因此,场面描写也就少。但是,不管场面多少。要把场面写好,有利于突出人物的性格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从场面描写的好坏,可以看到作家对生活了解的深度和广度,以及他的艺术创造水平。
鲁迅的小说在场面描写上,表现了他的高度的认识和概括现实生活的能力与艺术才华。《孔乙己》中的场面描写就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当我们看小说的时候,对于人物在什么地方出场、什么地方活动,看来是很自然的,但是实际上是作者作了精心选择和安排的结果。而选择和安排的一个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有利于创造人物形象,表现主题。鲁迅对于《孔乙己》中人物活动场面的选择和安排就体现了这个要求。作品中的主人公孔乙己是一个穷困潦倒但是好喝懒做的没落知识分子。根据他的生活来看,他的场所可能有几个:一是他自己的家,二是他替人抄书的地方,三是他经常喝酒的地方,四是他因偷书而遭打的地方。但是鲁迅单单写出了孔乙己的一个活动场所:咸亨酒店。而对其他活动场所却一笔带过,甚至根本不写。为什么呢?就因为孔乙己是好喝酒的人,而酒馆又是各种人物混杂出没的所在,各种各样的的消息、闲话、性格习惯、优点与弱点、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种种情况,自然也是酒客们笑谈的资料。因此,选择酒馆作为孔乙己活动的场所,是有利于表现地方风习,增强作品的真实性。例如,作品一开始介绍鲁镇酒店的格局和顾客的状况,就不仅饶有地方风味,而且与描写孔乙己的性格有密切关系。
鲁镇酒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分,——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荦菜,但这些顾客,多是短衣帮,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穿长衫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这段文字中所介绍的酒店的格局、摆设、酒菜、顾客喝酒的习惯,都是浙江绍兴地区所特有的风习。孔乙己作为一个常来的顾客,他的生活习惯与言行都与这种风习有关。特别是文中点明:来喝酒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短衣帮,即穷苦的劳动人民;一种是穿长衫的,即有钱有势的阔人。论孔乙己的穷苦来说,应当属于短衣帮,但他既不会劳动,又爱好面子,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所以还是穿着长衫来喝酒,和短衣帮一样站着。可见这种对人物活动场所的介绍,目的还是为了刻画主人公孔乙己的性格。
总之,鲁迅先生通过以上这三个方面的艺术手法的独特运用,刻画了孔乙己受封建科举毒害之深,穷困潦倒却又想保持读书人的架势,善良而又无能,可怜而又可气的悲剧人物形象,让读者一眼就能看出孔乙己是一个时代的落伍者和封建科举制度的牺牲品,也是当时冷酷无情社会的牺牲品。这一点充分说明了鲁迅先生的高度艺术技巧及其独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