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空下，从古驿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疾驰声，那急促的声音夹杂着不安和慌张，似乎还带着一股杀气。
　　古驿道上，小兵曹大策马向北，一路疾奔。
　　
　　曹大骑在马上转头看去，只见数十丈外的古驿道，再无追兵的一丁点儿影子。曹大稍松口气，心道将军的白马果然是匹千里良驹，好比当年吕布赤兔宝马，曹大定不辱使命，告慰将军在天之灵。
　　曹大收摄了心神，双腿用力夹紧马腹，扬鞭击马，马儿吃痛，疾驰如飞。片刻间就已来到黑风林，这是南峡关到京城的必经之路。
　　进了浓密的林子，曹大顿时陷入一片巨大的黑暗之中。林子里杀机重重，莫名寒气直透曹大五脏六腑。曹大一路向北疾驰，突然，胯下白马哀嘶一声，跌翻滚地，把曹大抛落到一丈开外的草丛里。
　　谁知曹大一个燕子掉水，凌空翻身，两脚轻捷地落在草丛之中。贼人本想用绊马索把他放倒在地，岂料曹大一身好俊的轻功，计划落了个空。
　　就在曹大稳住脚跟的刹那，只听“噗噗噗”，数丈外的林中冒出数十把火把来，照得亮堂堂一片。一时杀声震天，冷箭如雨，直扑曹大面门。
　　曹大亮开架式，拔出腰间的钢刀迎上去，扬手直劈，“嘡嘡嘡”，金石之声不绝于耳。顷刻间，曹大已经冲到贼人阵前。
　　曹大大喝一声，阵前的几个小喽啰吓得直打哆嗦，差点儿没把刀扔地上。就在这一眨巴眼的工夫，曹大飞舞着手中的刀，只一招，几个小喽啰应声倒地。
　　这时候，从四面八方涌来数不清的黑影，像洪水猛兽般扑向曹大。原来偌大的林中早已埋伏下多路人马，只待曹大自投罗网，便放暗号一起杀至，倘若林中数千贼人一块围攻曹大，只怕曹大是插翅难飞。
　　一阵野风刮来，突然黑压压的人群不再向前，都站立不动。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黑脸大汉，对曹大说道：“在下黑风林三当家黑阎罗，我敬阁下是条好汉，只要你肯交出宋将军的血书和信印，定可饶你性命。”
　　曹大果断回道：“休想！舍我曹大一人头颅，而救万千黎民免于生灵涂炭，死又有何惧！”话音未落，黑阎罗已飞奔出数十步，裹挟着一阵劲风疾扑而来，一把利斧向曹大迎头劈下。
　　曹大面不改色，举刀相迎。曹大只用了十招，便在黑阎罗的脖子上割开了一个豁口，鲜血汩汩地流了一地。二当家陈玄风见状大叫，但他已无回天之力。陈玄风亮出兵器，像只发狂的猎鹰向曹大飞掠而来。
　　曹大出奇冷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畏意。进了黑风林，他就没想活着走出去。南峡关主帅张复早已命黑风林杀手，路上设伏，解决曹大。看来今夜是凶多吉少。
　　原来，张复早已投敌叛变，计划与敌国大军于明夜攻进京城，到时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张复手下大将宋公宁死不做大逆之事，今日被张复派出的杀手追杀，宋将军临死前将一纸血书和信印交于曹大，火速送往京师。
　　再看曹大，视死如归，近身与陈玄风交手，力战数十回合后，斩断了陈玄风的左臂。陈玄风哇哇大叫，疼得在地上翻滚。曹大也受了伤，身中数掌，嘴角满是血渍。
　　众贼见状，一阵骚动，都拔出刀枪，准备上前将曹大剁成肉酱。这时黑风林大当家谢南天到场了，此人名动天下，他不仅精于刀法，武艺超群绝伦，心肠更是歹毒狠辣，诡计多端。
　　谢南天见老二残废，老三枉死，气得咬牙切齿，杀气沸腾。谢南天喝退手下，亮出一口怪模怪样的兵器，看来，他要亲手为老二老三报仇。
　　謝南天的武功，江湖中数一数二，曹大自然不敌。交手不到十个回合，曹大渐渐处于下风。此时曹大抱了必死之心，反倒越斗越勇，一时谢南天竟没讨到便宜。
　　突然，有探子来报谢南天：“西树林有一骑闯入，追是不追？”谢南天正与曹大缠斗，气急败坏地大叫：“追，快追！”又暴喝一声，使出连环杀招，在曹大的胸腹间猛砍数十刀。
　　曹大没有倒下。他用刀吃力地撑着地面，两眼快滴出血来，他抬起头，朝西边的树林看了一眼。他知道，他的任务就快完成了。西树林的闯入者，是他的亲弟曹二，他们兄弟两个都是宋将军的亲信侍卫。曹大料知难过黑风林这关，于是设计让曹二佯死，自己先行一步引开追兵。
　　忽地谢南天又飞扑过来，曹大闪身回避，躲过了一刀，却中了一记重掌。曹大被打得趴伏在草地上，浑身的筋骨像散了架。他没有气馁，用尽力气直起了腰，半坐在地上。他知道，任务完成了，此时曹二就快出黑风林了，那几个喽啰又怎会是曹二的对手。
　　谢南天报了仇，他很快就结束了曹大的性命。他让手下取出曹大怀中的包袱，解开一看，是几件寻常衣物，哪有什么血书和信印。谢南天额上沁出了汗珠，大呼上当。
　　谢南天愤懑交加，欲在曹大身上补上几刀子。曹大的尸身却把谢南天吓了一跳，只见曹大还保持着死时的坐姿，却不倒下，借火光细细一看，嘴角竟还挂着笑意。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2017.10
　　（段明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