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lla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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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的长假已经结束,骚动的都市和都市人的心情又在这一周里回复了往日的单调庸常。“子夜流觞”馆中这个周末的聚会便有几分“凭吊欢乐”的味道。长假里出游了的人们在这里交换着她们的游历,交流着出游的心得,从机票的贵贱、食宿的好坏到当地旅游业的发展,无一不涉猎。
   Ann在竭力向大家推荐她的虎跳峡,“一定要徒步,那可是中国最好的一条徒步道呵,好多老外都是特意去那里的”。
   “你是不是又走私了一个回来?”淙淙笑着打趣她。
   “没有!我现在对这些人都不感兴趣,我只感兴趣自然,我只怕去晚了,大坝一造就啥都看不见了。”
   “哎,不知道珉去了哪里,”西西想起了珉,“自打路易上个月来了上海,她就像失踪了一样。我看保不齐这个长假她是和路易出了远门。”
   “是呵,她告诉我她们去了海南。”霏儿端了一盘水果过来,说得不惊不诧。
   “唉,我真替老贝伤心呵。”在一边久无声息的Stella突然长叹了一声,“老婆都快跟了人了,他居然还安坐书斋。这年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无辜的人。”
   “你少来。”Ann抢白道,“珉才是我们的朋友,她 老公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你要是早这么心慈手软,Mark还能是你的吗?”
   众人都笑了。Stella和Mark和故事从不是秘密,Mark是Stella从一段“婚姻的废墟中发掘出来(Stella语)”的,“发掘”的过程历时一年零九个月,其间的争执、动摇,内外交困的狼狈,终成眷属的欣喜,都是这班姐妹们有目共睹的。今天Stella居然对“废墟中的另一段婚姻”大表同情,不能不让大家有“猫哭耗子”假模假式的感觉。
  Stella没有笑,只把餐巾往脸上一盖,闷声道:“我是兔死狐悲。唉,任何事都是要临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滋味。”
  餐巾上赫然洇湿了一片,吓了众人一跳。
  霏儿拍拍她,说:“有什么就说出来吧,别一个人闷着。”
  Stella在这一群人里该算是个小妹妹。80年代生人,满打满算今年不过25岁。但是,感情经历的丰富是足以让一些按部就班的60、70年代的姐姐们汗颜的。从上初中起就招惹男生,一路升学一路换跟班,从重庆到上海,从麻辣火锅到咸菜毛豆,她就没有吃不惯的,在遇到Mark前,长长短短的也有过五、六段恋情了。不过Stella说那些都不算的,她说那些最多叫“情感启蒙教育”,只有Mark才是爱情。
  Stella并不是一个漂亮得让人晃眼的女孩,但是天生有一股川妹子的泼辣劲,又有江南女子的温柔水性,这种两极并存的个性很是吸引一类男人,就是那种外表放浪形骸,内里却极渴望关爱的男人,比如Mark。
   Stella遇到Mark的时候,Mark还在一段婚姻里,有一个并不轰轰烈烈,却也平安相处的妻子。但是,天注定他要遇到Stella,一个让他动心动情也动欲念的女人。
   Stella的大公司和Mark的小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Mark是她们的供应商,于是他便利用各种业务上的机会接近Stella,隔三岔五的还请她们公司的人一起吃饭、唱歌、泡吧。
  开始的时候Stella对他非常警觉,时间长了,也觉出Mark的不少好来,特别是卡拉OK的时候,Mark那深厚有磁性的声音,还是很让她着迷的。更何况作为一个礼品制作商,Mark身上还有一种准艺术家的不羁与落拓,也很对Stella的脾胃。
  对于Stella这一茬女孩来说,男人有没有婚姻和可不可以和他相爱没有关系,但男人够不够酷,有没有看对眼,却是很重要的。Stella这就对Mark存了一份心,毕竟一个人漂在上海,还是孤单的。
   后面的事,发展得很顺理成章。一次泡吧喝酒,闹得晚了,Mark送Stella回家,就没有走。半是借着酒性,半是压抑不了的欲望,他们很快就缠绵在了一起。
   被Mark拥进怀里的时候,Stella没有吃惊也没有挣扎,她早就料到这是迟早的事。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床上,在男人的时轻时重的抚摸下,在他起起伏伏的索取里,她的心和身体一起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并不高大威猛,却有着坚硬腹肌的男人。
   也许有时爱上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的铺垫,但是爱上之后却需要填充无尽的内容。所以出乎Mark意料的,不是那晚Stella在床上表现出来的柔情似水,而是此后,她对这份感情表现出来的如火如荼。
   其实一开始Mark和很多男人一样,在展开一段婚外恋情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结束他现有的婚姻,甚至都没有想过如何处置这一段婚姻,但他很快就发现,他的苟且,在Stella这里是行不通的。这个麻辣串烧过的女孩是一个要么不爱,要么就把爱牢牢抓在手中的人。
   于是,他们像所有的情人一样争吵、哭泣、分手、和解。唯一特别一些的是每一次促使他们和解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对彼此身体的需要。这种需要使他们难分难舍,就像Stella所表达的那样:在床上他们永远是最默契的。
   终于Mark越来越频繁的夜不归宿,引起了妻子的关注,进而稍加打探,真相便水落石出。妻子把Mark赶出了卧室,Stella却对他开放了所有的厅堂。Mark和妻子分居了。
   初战告捷,Stella自然要乘胜追击。好在Mark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感情破裂这种事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什么破镜重圆,物理上都做不到严丝合缝的事,人心上怎么做得到。离婚这件事,只要有了第一步,必会有第二步,一直到达终点,才叫善始善终。所以不管妻子怎么闹,他都抵死要离婚。时间一长,那女人的心也就彻底凉了。恰好,新的婚姻法出台,离婚手续简单了许多,也不需要通过单位,一咬牙,把财产分割清楚,这婚也就离了。拿上绿本本的时候,两人都暗自庆幸,亏得还没有孩子。
   Stella和Mark这就名正言顺地住在了一起,但他们没有去领结婚证。Mark说才出来又进去,太儿戏了。Stella也不想那么快被婚姻拴住,便也就顺水推舟,这么同居着。
   这一段感情稳定下来着实不易,但是并不是来之不易的感情就一定比顺顺当当的感情更具保鲜度,更能抗腐蚀,所以Stella对Mark还是很紧张的。她知道Mark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落拓不羁,相反它很软弱很易被诱惑。她采取的政策是身体上紧逼防守,心理上拉开距离。简单地说她尽可能多地去参加Mark的聚会,甚至包括他8小时之外和客户会谈,每天电话、短信不间断地保持联络;但是另一方面,在感情上她顽强地保持着被追求的高调状态,不肯向Mark低头。起初,一切都如Stella所愿的那样,Mark在她的冰火两极之间被折腾得俯首帖耳,成天围着她转。但渐渐地,他累了,也倦怠了这样猫抓老鼠的游戏。而等到Stella发现的时候,Mark的心已经偏移了。
   Stella说这个长假她客串了一场私家侦探的角色,循着Mark的谎言去揭开真相。真相实在令Stella难以置信,Mark的约会对象竟然就是他的前妻。他对Stella说广州有批货要送到,而实际上却是和前妻双飞去了丽江。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西西问Stella。
   “请他走人,还能怎么着。”不等Stella回答,Ann就摔了话出来。
   “唉,我也这么想过,也这么做了。”Stella叹息着,“可我受不了,我觉得我还是爱他,还是需要他。我受不了那种空虚,从身体到灵魂。”
   “恋爱是一种鸦片,要戒,也是要脱胎换骨的。”淙淙说。
   “我没有这么好的定力,而且我也不甘心。”Stella苦笑了一下,“我一定要把他夺回来。”
   “夺回来也不是不可,”霏儿递了块毛巾给她,“不过,就算夺了回来,那以后呢?你想好了吗?”
   Stella茫然地看了霏儿一眼,不语。
   暮色,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了“子夜流觞”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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