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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约翰·福尔斯曾的杰作《法国中尉的女人》不仅有力回擊了十九世纪末的“小说枯竭论”，而且作为后现代小说的代表之作引起众多学者津津乐道。本文应用后现代主义的相关特征及可能世界理论对该小说进行重新解读后发现：作品以戏仿拼贴打破传统叙事风格、以可能世界及三界通达性推翻二元世界，最后通过万物的不确定性摧毁现代主义所倡导的确定性。本文借此探讨后现代主义作品的颠覆游戏以及说明该文本所要强调的中心思想，即自由与颠覆。
关键词：约翰·福尔斯；《法国中尉的女人》；后现代主义；可能世界；颠覆
引言：后现代主义于二十世纪中期在西方文坛大放光彩，影响了文学、建筑、音乐、艺术等众多学科领域。它不仅类似于现代主义反对艺术的高低之分、风格之分，强调内省、自我意识和同时性，而且批判和超越后者并发展出自身的开放性与多元性特征。近年来，一些学者也引入可能世界理论来分析后现代文本，因其包含了现实世界、虚构世界和不可能世界以及三界通达等。它主要探讨虚构作品的可能世界本体地位和真值以及研究作品的叙事层次模型及各世界层次间通达关系。
研究发现，《法国中尉的女人》已被众多学者从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存在主义和叙事技巧等方面进行研究，虽然也有人从后现代主义来分析该小说，但很少有人结合后现代和可能世界理论来对比分析后现代文本与之前文本的颠覆游戏。本文拟从传统叙事形式、可能世界及不确定性来探讨后现代主义作家的颠覆游戏以及其倡导的自由与颠覆思想。
1.颠覆传统叙事形式---语言游戏
后现代主义主张艺术的完全多元化，包括表现手法、艺术体裁、思维方式和语言叙述。在他们看来，“现实是用语言造就的，用虚假的语言造就了虚假的现实”（章国锋6）。语言游戏是后现代主义对传统文本的第一个颠覆，表现在语言通俗化、语言零散化和语言的戏仿。而语言游戏最早由著名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提出，是指语言和行动所组成的整体。下文主要谈该小说的戏仿和拼贴技巧。
戏仿，指在自己的作品中模仿别的文学作品风格，以达到调侃、嘲讽、游戏等目的。小说从第1章到12章，福尔斯作为一个无所不知的叙述者，向读者描绘了19世纪的英国社会并左右着读者和故事主人公的思想。然而在第13章，叙述者却一反常态的说道：“我讲的这个故事纯粹是想象”，因为“我们不再是维多利亚时代所想象的无所不知且发号施令的上帝，……自由而非权威是我们的首要原则”（75）。叙述者模仿传统的写作风格，却从现代人的角度对维多利亚社会进行刻画，目的是批判维多利亚社会的非理性以及提倡人们追求自由与自由的世界。同时，叙述者一方面阐释莱姆小镇的人如何唾骂萨拉有失贞洁的行为，另一方面作者又列举到人们私生活如何淫乱，讽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道德，即保守与虚伪。
此外，拼贴指在自己的文本中融合生活俗语、报刊文摘、新闻杂志以及其他作品摘录等，将互不相干的成分统一整合起来，以此创造一个奇特而混乱的世界。不同于传统文本，后现代文本如同马赛克拼贴画一样，呈现出开放性、异质性和破碎性等特点，这就打破并超越传统小说固定的形式结构和叙述方式，深深震撼着读者的审美习惯。正如后现代重要的代表人物巴塞尔姆曾说“拼贴原则是二十世纪所有艺术的中心原则”。
小说中，福尔斯大量引用民间故事、诗歌、广告等，这些对文本的情节和主题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第一章，福尔斯引用了哈代的诗歌《谜语》“极目向西眺望，越过彼处海洋”（2）。寥寥几句乍看似与文本南辕北辙，但诗中的描写却与莎拉的容貌及其神秘相得益彰。小说中，叙述者的自由评论也是拼贴画的另一表现。叙事者“我”常自由介入叙事层面，对故事文文本里的人和事发表自己的见解。如，小说11章，当欧内斯提娜因查尔斯和萨拉的见面正伤心时，偶遇玛丽手持鲜花满面春风便醋意大发，叙述者说道“在前面已经出现的三个年轻女人中（即萨拉、欧内斯蒂娜和玛丽），我认为玛丽是最漂亮的一个”（74）。这里，叙述者闯入文本中将现实和虚构相拼贴，并对故事本身发表自己的看法，不仅扩散了小说的文本空间还增加了小说的深度。
2.颠覆传统二元世界--可能世界
德国著名哲学家、数学家莱布尼茨提出了“可能世界”的概念，认为上帝在创造现实世界时，也创造了无限的可能世界，随后该理论被延伸到符号学、语义学、文学等众多领域。著名学者多勒泽尔认为，“话语域并不限于现实世界，而应延伸至无数的、待实现的可能世界”。
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福尔斯多次向读者展现了文本中存在的可能世界及三界通达性。小说第十三章中，“因此，我正在写的也许是一部易位自传；也许我现在就住在我小说中所描绘的那些房子当中的一幢里面；也许查尔斯就是我本人的伪装”（94）。在此，叙述者通过自我指涉向读者揭露自己文本中所使用的虚拟技巧，表明自己前面所述故事并不可信。然从可能世界理论来看，他的话又是可信的，因为文本现实世界中也存在着自身独有的逻辑。在叙事学家瑞恩看来，文本现实世界即将可能世界中的叙事世界视为另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世界，而文本可能世界则是文本真实世界中的可能世界。因此根据她提出的几种可能世界模型，该小说的的平行世界及通达性大致如下所示：
小说中，叙述者通过他人的叙述以及萨拉的承认向读者介绍了女主人公的生平事件，通过这些人物的语义重复，构建了一个文本的可能世界。而在文本现实世界中，查尔斯在得知莎拉与法国中尉的恋情后便痴迷并狂热地追求她，尽管他后来发现萨拉实乃处女，但读者仍认为，若萨拉愿意如此，那么文本可能世界就能够成为文本现实世界。这正印证了“可能世界中的可然律，使文本可能世界升级成为与文本现实世界平行共存的世界”（梁晓辉116）。此外，文本可能世界晋升为文本现实世界反映了现实世界的多元性，而其多元性又需用不同文本构建体现，因而从故事存在平行世界可推出现实世界也存在可成为现实的平行世界，这与福尔斯在文本中对维多利亚时代历史的描述中相呼应。在第三十五章，官方文件把十九世纪描述成“一个妇女倍受尊重的时代……”（206）。面对官方历史的单一，叙述者随即在下文给出了与此并行的双向事实：这是一个妇女节操要求最严格的时代，也是下层人民苦不堪言、穷苦妇女贱卖自己的年代。然社会现实却无此记，这种双向事实再次证明现实世界存在着与之并行的平行世界。 从可能世界能变成现实世界可得出世界与世界之间存在通达性，即此世界的人或事可以进入到彼世界中。小说中，叙述者称他买下了萨拉注视的杯子，此物显然同莎拉一样为虚构之物并存在于文本现实世界，而他们能成功进入叙述者所言的文本指称世界，是因为三界通达性使虚构层次的事物能够进入到真实世界。此外，真实世界层次的事物同样可以进入到可能世界或虚构世界。在小说中，叙述者不仅从文本指称世界走到读者的现实世界，，揭露官方文本与具体历史现实的差别；叙述者还从文本指称世界闯入文本现实世界，如第五十五章，叙述者和查尔斯坐于同一节车厢，他端详着对方并说道“当我盯着查尔斯看的时候……但是，我到底要怎样来处理你这样一个人物呢？”（314），这样叙述者就亲身进入现实世界并与自己的文本人物对话。正如瑞恩曾说，基础层次叙述者可看到自己脑中构建，即可从文本指称世界看到文本现实世界的内容。小说中，通过历史真实和虚构小说之间的互通来体现的三界通达性，既让读者认识到虚构世界能成为现实世界的所有可能性，也展现了后现代主义的语言游戏及自由思想。
3.颠覆传统文本的确定性--不确定性艺术
小说通过人物、叙事技巧、情节和主题四个方面的不确定颠覆传统文本的确定性，展示出后现代作品的跳跃性和不确定性。文学理论家哈桑（Ihab Hassan）也认为，“不确定性是后现代主义的本质特征之一，具有丰富的延伸意义，包括含糊性、多样性、随意性、叛逆性和歪曲性等”（哈桑 92）。
首先，人物的不确定主要指萨拉，她的不确定在于敢于打破常规，即使不为常人所理解也要勇于追求自身的自由。小说中，叙述者描述萨拉总是借他人之口且用模糊语言来向读者介绍，如可能、或者等，因此萨拉就成了一个神秘的人物。查尔斯，欧内斯蒂纳，莎拉本人以及小镇之民的传言于共同点中带着自身差异。在查尔斯眼中，萨拉是一个神秘独特的女性，她自由独立有见解有想法。至于欧内斯蒂纳和他人的言论，因大多来自传闻缺乏准确性和可靠性而很难说服读者。而萨拉本人为了标新立异，更不会去揭露她故意编造的谎言，只会自圆其说以追求她的自由。因此自始至终文本都呈现给读者的是片面之言，让萨拉成为一个难解之谜。
其次，叙事技巧的不确定更多表現在叙述者的不确定上。叙述者既是讲述故事的主体，也是决定文本叙述方式的主体，他们操控着文本叙事的长短、详略以及顺序等。小说第一章到十二章，叙述者都是作为全知叙述者向读者讲述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此时叙述者具有很大的权威，读者被牵着牛鼻子走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然从十三章开始，全知叙述者摇身变为自省式叙述者“我”和身兼故事内和故事外的叙述者，并以一种新的身份宣称：“文字中的人物有权控制自己的命运”，这既摧毁了传统全知叙述者的形象和权威，也打破了传统的叙事模式，使叙述者不再单纯讲述故事本身。小说中，叙述者在维多利亚时期和现代社会，在文本世界和现实世界来回穿梭，并不断解构自己的言论。如第二十章中，“这种性爱的突变在今天是不可能的……但在查尔斯时代……（137）。”这里叙述者迅速从维多利亚视角走出并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评价性爱，当代与过去的结合延长了时间跨度，而想象与现实的结合则增加了小说的不确定性。这种对传统叙事技巧的颠覆，既增加了文本叙述者的不确定性，也反映了后现代文本的随意性和新颖性。
最后，文本的不确定还表现在故事情节上。现实主义作家认为文本中的事件应循序渐进地发展，且其线性倾向并不会因偶尔的倒叙或插入而改变。而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文本的替代性和开放性的情节是写作的基本条件。小说中，叙述者打破时间和空间直接进入小说，且每章开头的诗歌广告等引语也打破了小说的连续性。小说中，叙述者俨然既是和查尔斯们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参与者，又是和读者站在一起的评论者，充分展现文本情节的不确定性。小说中，不仅叙述者可以虚构故事，而且故事人物也能随心随欲，让读者深刻地体验到后现代作品的新颖性和超越性。
4.结论
后现代作家主张反文化、反传统和价值消解策略，以便在文本中创造一个荒诞、凌乱、虚无的想象世界。因此，本文主要探讨作家如何用颠覆游戏在小说中建构后现代世界，并传达自由与革新的主题。而语言游戏又表明任何后现代文本都没有固定统一的意义，因为读者有权自由去理解和阐释文本意义。小说中福尔斯将维多利亚时代和现代社会交织起来，并通过模仿和拼贴展示后现代世界的支离破碎；文中可能世界论打破二元世界的模式，展示不同世界之间的通达性和跳跃性；最后，文本的人物、情节、主题的不确定性也为后现代添上神秘色彩，使主人公查尔斯和莎拉的命运状况更多取决于读者。借此，福尔斯不仅颠覆了传统写作也呈现出后现代的自由思想，他的这些先见将有助于分析其他美国后现代主义作者以及他们的作品。
参考文献
[1] Dole?el，Lubomír.Possible Worlds of Fiction and History.Baltimore Maryland：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10.
[2] Hasson，Ihab.The Postmodernism Turn：Essays in Postmodern Theory and Culture.Ohio State：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7.
[3] 梁晓辉.“真实”与”虚构”之外 --- 《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可能世界真值[J].当代外国文学，2017（2）：112-121.
[4] 约翰·福尔斯.法国中尉的女人[M].陈安全，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7.
[5] 章国锋.从现代到后现代[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作者简介
李楠（1993.7--）女，汉，四川南充人，四川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
关键词：约翰·福尔斯；《法国中尉的女人》；后现代主义；可能世界；颠覆
引言：后现代主义于二十世纪中期在西方文坛大放光彩，影响了文学、建筑、音乐、艺术等众多学科领域。它不仅类似于现代主义反对艺术的高低之分、风格之分，强调内省、自我意识和同时性，而且批判和超越后者并发展出自身的开放性与多元性特征。近年来，一些学者也引入可能世界理论来分析后现代文本，因其包含了现实世界、虚构世界和不可能世界以及三界通达等。它主要探讨虚构作品的可能世界本体地位和真值以及研究作品的叙事层次模型及各世界层次间通达关系。
研究发现，《法国中尉的女人》已被众多学者从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存在主义和叙事技巧等方面进行研究，虽然也有人从后现代主义来分析该小说，但很少有人结合后现代和可能世界理论来对比分析后现代文本与之前文本的颠覆游戏。本文拟从传统叙事形式、可能世界及不确定性来探讨后现代主义作家的颠覆游戏以及其倡导的自由与颠覆思想。
1.颠覆传统叙事形式---语言游戏
后现代主义主张艺术的完全多元化，包括表现手法、艺术体裁、思维方式和语言叙述。在他们看来，“现实是用语言造就的，用虚假的语言造就了虚假的现实”（章国锋6）。语言游戏是后现代主义对传统文本的第一个颠覆，表现在语言通俗化、语言零散化和语言的戏仿。而语言游戏最早由著名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提出，是指语言和行动所组成的整体。下文主要谈该小说的戏仿和拼贴技巧。
戏仿，指在自己的作品中模仿别的文学作品风格，以达到调侃、嘲讽、游戏等目的。小说从第1章到12章，福尔斯作为一个无所不知的叙述者，向读者描绘了19世纪的英国社会并左右着读者和故事主人公的思想。然而在第13章，叙述者却一反常态的说道：“我讲的这个故事纯粹是想象”，因为“我们不再是维多利亚时代所想象的无所不知且发号施令的上帝，……自由而非权威是我们的首要原则”（75）。叙述者模仿传统的写作风格，却从现代人的角度对维多利亚社会进行刻画，目的是批判维多利亚社会的非理性以及提倡人们追求自由与自由的世界。同时，叙述者一方面阐释莱姆小镇的人如何唾骂萨拉有失贞洁的行为，另一方面作者又列举到人们私生活如何淫乱，讽刺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道德，即保守与虚伪。
此外，拼贴指在自己的文本中融合生活俗语、报刊文摘、新闻杂志以及其他作品摘录等，将互不相干的成分统一整合起来，以此创造一个奇特而混乱的世界。不同于传统文本，后现代文本如同马赛克拼贴画一样，呈现出开放性、异质性和破碎性等特点，这就打破并超越传统小说固定的形式结构和叙述方式，深深震撼着读者的审美习惯。正如后现代重要的代表人物巴塞尔姆曾说“拼贴原则是二十世纪所有艺术的中心原则”。
小说中，福尔斯大量引用民间故事、诗歌、广告等，这些对文本的情节和主题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第一章，福尔斯引用了哈代的诗歌《谜语》“极目向西眺望，越过彼处海洋”（2）。寥寥几句乍看似与文本南辕北辙，但诗中的描写却与莎拉的容貌及其神秘相得益彰。小说中，叙述者的自由评论也是拼贴画的另一表现。叙事者“我”常自由介入叙事层面，对故事文文本里的人和事发表自己的见解。如，小说11章，当欧内斯提娜因查尔斯和萨拉的见面正伤心时，偶遇玛丽手持鲜花满面春风便醋意大发，叙述者说道“在前面已经出现的三个年轻女人中（即萨拉、欧内斯蒂娜和玛丽），我认为玛丽是最漂亮的一个”（74）。这里，叙述者闯入文本中将现实和虚构相拼贴，并对故事本身发表自己的看法，不仅扩散了小说的文本空间还增加了小说的深度。
2.颠覆传统二元世界--可能世界
德国著名哲学家、数学家莱布尼茨提出了“可能世界”的概念，认为上帝在创造现实世界时，也创造了无限的可能世界，随后该理论被延伸到符号学、语义学、文学等众多领域。著名学者多勒泽尔认为，“话语域并不限于现实世界，而应延伸至无数的、待实现的可能世界”。
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福尔斯多次向读者展现了文本中存在的可能世界及三界通达性。小说第十三章中，“因此，我正在写的也许是一部易位自传；也许我现在就住在我小说中所描绘的那些房子当中的一幢里面；也许查尔斯就是我本人的伪装”（94）。在此，叙述者通过自我指涉向读者揭露自己文本中所使用的虚拟技巧，表明自己前面所述故事并不可信。然从可能世界理论来看，他的话又是可信的，因为文本现实世界中也存在着自身独有的逻辑。在叙事学家瑞恩看来，文本现实世界即将可能世界中的叙事世界视为另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世界，而文本可能世界则是文本真实世界中的可能世界。因此根据她提出的几种可能世界模型，该小说的的平行世界及通达性大致如下所示：
小说中，叙述者通过他人的叙述以及萨拉的承认向读者介绍了女主人公的生平事件，通过这些人物的语义重复，构建了一个文本的可能世界。而在文本现实世界中，查尔斯在得知莎拉与法国中尉的恋情后便痴迷并狂热地追求她，尽管他后来发现萨拉实乃处女，但读者仍认为，若萨拉愿意如此，那么文本可能世界就能够成为文本现实世界。这正印证了“可能世界中的可然律，使文本可能世界升级成为与文本现实世界平行共存的世界”（梁晓辉116）。此外，文本可能世界晋升为文本现实世界反映了现实世界的多元性，而其多元性又需用不同文本构建体现，因而从故事存在平行世界可推出现实世界也存在可成为现实的平行世界，这与福尔斯在文本中对维多利亚时代历史的描述中相呼应。在第三十五章，官方文件把十九世纪描述成“一个妇女倍受尊重的时代……”（206）。面对官方历史的单一，叙述者随即在下文给出了与此并行的双向事实：这是一个妇女节操要求最严格的时代，也是下层人民苦不堪言、穷苦妇女贱卖自己的年代。然社会现实却无此记，这种双向事实再次证明现实世界存在着与之并行的平行世界。 从可能世界能变成现实世界可得出世界与世界之间存在通达性，即此世界的人或事可以进入到彼世界中。小说中，叙述者称他买下了萨拉注视的杯子，此物显然同莎拉一样为虚构之物并存在于文本现实世界，而他们能成功进入叙述者所言的文本指称世界，是因为三界通达性使虚构层次的事物能够进入到真实世界。此外，真实世界层次的事物同样可以进入到可能世界或虚构世界。在小说中，叙述者不仅从文本指称世界走到读者的现实世界，，揭露官方文本与具体历史现实的差别；叙述者还从文本指称世界闯入文本现实世界，如第五十五章，叙述者和查尔斯坐于同一节车厢，他端详着对方并说道“当我盯着查尔斯看的时候……但是，我到底要怎样来处理你这样一个人物呢？”（314），这样叙述者就亲身进入现实世界并与自己的文本人物对话。正如瑞恩曾说，基础层次叙述者可看到自己脑中构建，即可从文本指称世界看到文本现实世界的内容。小说中，通过历史真实和虚构小说之间的互通来体现的三界通达性，既让读者认识到虚构世界能成为现实世界的所有可能性，也展现了后现代主义的语言游戏及自由思想。
3.颠覆传统文本的确定性--不确定性艺术
小说通过人物、叙事技巧、情节和主题四个方面的不确定颠覆传统文本的确定性，展示出后现代作品的跳跃性和不确定性。文学理论家哈桑（Ihab Hassan）也认为，“不确定性是后现代主义的本质特征之一，具有丰富的延伸意义，包括含糊性、多样性、随意性、叛逆性和歪曲性等”（哈桑 92）。
首先，人物的不确定主要指萨拉，她的不确定在于敢于打破常规，即使不为常人所理解也要勇于追求自身的自由。小说中，叙述者描述萨拉总是借他人之口且用模糊语言来向读者介绍，如可能、或者等，因此萨拉就成了一个神秘的人物。查尔斯，欧内斯蒂纳，莎拉本人以及小镇之民的传言于共同点中带着自身差异。在查尔斯眼中，萨拉是一个神秘独特的女性，她自由独立有见解有想法。至于欧内斯蒂纳和他人的言论，因大多来自传闻缺乏准确性和可靠性而很难说服读者。而萨拉本人为了标新立异，更不会去揭露她故意编造的谎言，只会自圆其说以追求她的自由。因此自始至终文本都呈现给读者的是片面之言，让萨拉成为一个难解之谜。
其次，叙事技巧的不确定更多表現在叙述者的不确定上。叙述者既是讲述故事的主体，也是决定文本叙述方式的主体，他们操控着文本叙事的长短、详略以及顺序等。小说第一章到十二章，叙述者都是作为全知叙述者向读者讲述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此时叙述者具有很大的权威，读者被牵着牛鼻子走而失去自己的判断力。然从十三章开始，全知叙述者摇身变为自省式叙述者“我”和身兼故事内和故事外的叙述者，并以一种新的身份宣称：“文字中的人物有权控制自己的命运”，这既摧毁了传统全知叙述者的形象和权威，也打破了传统的叙事模式，使叙述者不再单纯讲述故事本身。小说中，叙述者在维多利亚时期和现代社会，在文本世界和现实世界来回穿梭，并不断解构自己的言论。如第二十章中，“这种性爱的突变在今天是不可能的……但在查尔斯时代……（137）。”这里叙述者迅速从维多利亚视角走出并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评价性爱，当代与过去的结合延长了时间跨度，而想象与现实的结合则增加了小说的不确定性。这种对传统叙事技巧的颠覆，既增加了文本叙述者的不确定性，也反映了后现代文本的随意性和新颖性。
最后，文本的不确定还表现在故事情节上。现实主义作家认为文本中的事件应循序渐进地发展，且其线性倾向并不会因偶尔的倒叙或插入而改变。而在后现代主义者看来，文本的替代性和开放性的情节是写作的基本条件。小说中，叙述者打破时间和空间直接进入小说，且每章开头的诗歌广告等引语也打破了小说的连续性。小说中，叙述者俨然既是和查尔斯们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的参与者，又是和读者站在一起的评论者，充分展现文本情节的不确定性。小说中，不仅叙述者可以虚构故事，而且故事人物也能随心随欲，让读者深刻地体验到后现代作品的新颖性和超越性。
4.结论
后现代作家主张反文化、反传统和价值消解策略，以便在文本中创造一个荒诞、凌乱、虚无的想象世界。因此，本文主要探讨作家如何用颠覆游戏在小说中建构后现代世界，并传达自由与革新的主题。而语言游戏又表明任何后现代文本都没有固定统一的意义，因为读者有权自由去理解和阐释文本意义。小说中福尔斯将维多利亚时代和现代社会交织起来，并通过模仿和拼贴展示后现代世界的支离破碎；文中可能世界论打破二元世界的模式，展示不同世界之间的通达性和跳跃性；最后，文本的人物、情节、主题的不确定性也为后现代添上神秘色彩，使主人公查尔斯和莎拉的命运状况更多取决于读者。借此，福尔斯不仅颠覆了传统写作也呈现出后现代的自由思想，他的这些先见将有助于分析其他美国后现代主义作者以及他们的作品。
参考文献
[1] Dole?el，Lubomír.Possible Worlds of Fiction and History.Baltimore Maryland：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10.
[2] Hasson，Ihab.The Postmodernism Turn：Essays in Postmodern Theory and Culture.Ohio State：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7.
[3] 梁晓辉.“真实”与”虚构”之外 --- 《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可能世界真值[J].当代外国文学，2017（2）：112-121.
[4] 约翰·福尔斯.法国中尉的女人[M].陈安全，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7.
[5] 章国锋.从现代到后现代[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
作者简介
李楠（1993.7--）女，汉，四川南充人，四川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