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0年代至今天,被人们普遍公认的命名是“转型期”:经济转型、社会转型、思想转型、文化转型。转型意味着一切都处于流变不居之中,一切尽在“化”中,一切尽在不确定和探索中,一切尽在同生共振或矛盾冲突中。旧的尚未全部退出舞台,新的也未完全占领市场。
　　在文化体制改革中,新闻传媒特别引人注目,这是由我国新闻媒介的特殊性和巨大的影响力决定的。就电视而言,更是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体育直播、电视广告、电视剧、收视费、春节晚会、移动电视、数字电视……电视在变化,电视的内容和形式在革新,频道增加、节目翻新。这些是观众看得到的和直接感同身受的,看不到的是电视体制和机制的变化。在诸多变化中,以下变化正风起云涌:集团化、产业化、商业化、品牌化、大众化、专业化、特色化、风格化、娱乐化、低俗化、多元化、全球化、本土化、民族化、生活化、公共化、数字化……怎一个“化”字了得!在如此众多的“化”中,有的是正向相关,如集团化与产业化,品牌化与专业化以及特色化、风格化,本土化与民族化,大众化与生活化等;而有的则是反向相关,呈现出悖论或博弈关系,如全球化与本土化,商业化与公共化,等。对这些“化”,从理论到实践,赞同和质疑兼有,希望与困惑并存,乐观与悲观相生。但不管怎样,它都体现了对中国电视发展的一种自觉意识,其中不乏理性和深刻的洞见;如果只有一种声音,那中国电视的未来未必就一片光明!
　　美国传播学者詹姆斯努尔有一篇《中国打开了电视》的文章,他这样批评中国电视:“教育节目强调对社会的贡献价值,娱乐节目则充满了对个人主义、利自己主义的崇尚,前者强调勤俭节约,电视剧和广告则以豪宴、商品刺激人们的超前消费。前者教育公民遵纪守法,在一些描写商战的电视剧中,不法之徒却成为成功人物。电视这种媒介,本应反映和宣传某种一贯的哲学,并示意人们去服从它,但在中国的电视里,这种哲学目前似乎不存在。”詹姆斯努尔的这段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中国电视目前存在的文化观念混乱和理性迷失现象。然而,电子时代和视觉文化时代是后现代主义时代的重要特征和现实。作为一种全能文化形态,电视既能传达通俗,也能传达深刻,它恢复和完善了人的整体性思维,建构和重组了新的文化社会结构。但现在一些知识分子一味对此持排斥态度,不是去历史地、本質地看待电视的现状,而是武断地认为电视的本质就是浅俗的。他们对工业和机器生产抱有成见,痛恨技术的威权,却无视新技术的表达能力。“目前很大一部分知识分子对电视产生着疑虑,甚至直接抱拒绝的态度。更有极端者声言自己不看电视,以此表明立场与姿态。”\+②
　　面对混沌和迷乱,中国电视路在何方?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回头路既不理智也不现实。虽然精神产品的价值不能完全用市场来衡量,但就总体而言,中国电视走向市场是历史的必然,优胜劣汰,市场之手在社会资源的配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没有市场,竞争力从何谈起?况且,政治和商业也并非有你无我,前广电总局领导人关于“收视份额就是最大的政治”的论断就是最好的注解。 因此,我们要做的是正视市场和商品的逐利本性和弊端,警惕市场、广告商成为精神产品价值的唯一和最终评判者。
　　中国电视目前存在千台一面,优质节目很少,经营管理人才匮乏,赢利方式单一,缺乏适度和有序竞争等诸多弊端,一句话,现有的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并发挥其应有的价值。近年来关于电视体制的论述成为热点,电视体制改革和机制创新浪潮风起云涌,比如前几年关于集团组建的原则,关于无线台和有线台的合并,当时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物理变化”,要求只做形式的局部改变,基本维持旧有的格局;另一种是“化学变化”,要求从形式到内容都要有革命性的改变,对资源进行彻底重组。事实证明,“物理变化”只是集团化的过渡和初级阶段,其最终必然走向“化学变化”,只有经过“化学变化”,才能有效改变中国电视的弊端。
　　“化学变化”的学术术语就是整合。整合是我国电视发展的基本方向之一,是发挥资源的价值、实现规模效应的关键。“整”含有整理、调整之意,“合”有综合、结合、融合之意。《新汉语词典》中意为“整理、调整并重新建构的组合”。黄宏伟先生从哲学意义上给“整合”定义为:“所谓整合,是指系统的整体性及系统核心的统摄、凝聚作用而导致的使若干相关部分或因素合成一个新的统一整体的建构、序化过程。也可以顾名思义定义为整体的综合统一。”③整合不同于形式组合,它使整体形成一种自组织性并具有自我生长、发展、协调的能力,使资源有效重组。“如果说扩张是注重量的积累,整合更注重质的转变和提升。”\+④加快资源整合和结构调整,发掘优势资源和潜在资源,着力提高传播质量和效果拓展新的发展空间,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这是我国电视发展的基本方向之一。
　　诚如是,中国电视将增添更多的亮色和曙光。因困惑而思考,因思考而理性,希望就在前方,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注释:
　　①资料来源:新华网2005年9月20日。
　　②南野:《在误中被介入和拒绝——从电视与知识群体的关系谈起》,《文汇报》2005年11月16日第8版。
　　③黄宏伟:《整合概念极其哲学意蕴》,《学术月刊》1995年第9期。
　　④张金海、黄玉波:《整合:目前我国传媒集团经营的一个核心话语》,《现代传播》200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