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师

来源 :海外文摘·文学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aimingminggood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人生的机缘太奇妙了,有时仅仅是几句话,却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1980年高考后,我中专填报的第一志愿是公安学校,记得那时我正在家中帮父亲做胶桶,胶桶是由废旧橡胶轮胎加工制作而成,我的下颌在扒橡胶轮胎时被铁棍打坏了,父亲找来纱布给我包扎了一下,恰好在这时,我家的大门传来“咣当”的一声,我抬头望去,一个小伙子拿着一张字条,向我走来,我俩相互注视着对方,当目光相对时,他说:“这是李良增家吗?”
  我赶快回答道:“是的。有事吗?”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条子,说:“请你今天下午到林口县教育局参加公安学校考官组织的面试。”
  接到通知后,我按照要求来到了教育局的一间办公室,两个穿着便衣的公安学校考官并排坐在我的对面,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考官看我下颌包着纱布问道:“你的下颌怎么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下巴,说:“今天,在帮父亲做胶皮桶扒橡胶轮胎时,被铁棍打坏了。”
  “不能留下伤疤吧?公安学校不能录用身上有明显伤疤的学生。”
  我担心不会被录取,于是加重了语气,很坚定地说:“不会的,伤得不重。”
  另一位考官接着问道:“谈谈你为什么要报考公安学校?”
  我随即答道:“我想当警察的愿望已经很久了,我要成为人民警察,尽职尽责地维护社会治安、打击犯罪分子,保卫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的安全。”
  两位考官一边听着我的“答卷”,一边彼此交换着眼色,我的“答卷”结束了,两位考官却沉吟了半晌才发表意见:“你回答得很好,今天的面试就此结束。” 我的心忐忑不安,不知是否被录取。
  不久又接到第二次面试通知,让我到牡丹江去参加面试。我特意打扮一下,然后到火车站购买了一张火车票,下午1点多钟就到达牡丹江。
  还没有走进考场,在一条小道上,大约离我10米远的距离,一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地盯了一会儿,心中仍然在嘀咕:没错啊,这不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洪庆春老师吗?怎么会在牡丹江遇见他呢?
  胡乱扑腾的心终于稳定了下来,我伸出右手握住了洪老师的手,脱口而出道:“洪老师,您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洪老师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说:“去年落实政策,我回到哈尔滨,在黑龙江铁道学校教书,今年招生来到这里,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把高中毕业后,到林口县奎山公社下乡,参加高考,报考了公安学校的经过,简要地向洪老师汇报了。只见他双眉紧锁,深思良久后对我说:“与我住在同一屋的招生老师是黑龙江银行学校的,我看你还是报考银行学校吧!”
  当时,我国计划经济正向市场经济转型,很长一段时期我国实行大财政、小银行,银行在县城很难见到,我对银行没有什么印象,心想老师知识渊博,对银行行业了解得全面,说:“洪老师,我听您的。”
  我心里真的是万分激动!
  我高中就读于林口县第二中学七四级三班,高中第一堂课的上课铃声后,教室走进一位三十多岁,身材修长、长方脸,鼻梁高挑,身姿挺拔,面庞清秀的老师,手里拿着学生名册,将名册放到讲台上后,就用缓慢而有顿挫的声音,向同学们自我介绍说:“我叫洪庆春,毕业于黑龙江大学中文系,是你们的班主任,又是语文老师。”
  开学不久,他宣布了一件事情,当时我们都睁大眼睛静听着,他说:“我要破格提拔一个学生,”大家都抬头望着老师,心想能是谁呢?又能是什么班干部呢?仿佛班上要产生了一个大人物,“这名同学是李良增,让他担任第三小组的组长。”
  当时我心想:别看是一个小组长,对于我来说初中辍学又复学,在初中学习时间不足一年,在高中能当上小组长,对于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啦。从那时起,同学们给我起了个绰号——“破格”。
  上课时,他时而双手拄着讲台,时而在讲台上踱步,时而打着手势,用粉笔写下作文的要义,时而抑扬顿挫地讲道作文要“龙头、猪肚、凤尾”,他一转身,便潇洒地挥动几下那只握着粉笔的手,当他再次转过身面对我们时,几个龙飞凤舞、洒脱却有力度的大字早已落在黑板上,同时也镌刻在我的心里。
  我很笨,除了语文优秀之外,综合成绩很差,特别是数理化根本不开窍。下午上数学、物理、化学课我就犯困,而洪老师的语文课,“奇怪?就是不困!”那时候,我们都处在豆蔻年华,仰慕有才华的老师,洪老师特别能引用大量诗词,听他讲课深受陶冶、感染,真是一种文学享受,不愧是语文老师,他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你们要记住,要做到有效学习”!他用专注的眼神望着我们,神采奕奕。
  洪老师的工作非常辛苦,一个人带四五十个学生,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备课、批作业,又要管理我们这些大孩子的烦人琐事。我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有责任心的老师。
  盛夏时节的一天,洪老师对我说:“近日我要到你家进行家访,你家长在家吗?”
  “我父亲五点钟下班,到家已五点半了!”我对洪老师说。
  听说老师要到我家进行家访,真是又感激又担心,感激的是一上高中洪老师就到我家家访,这是对我的关心,那时我家家境窘迫,母亲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父亲既当爹又当娘拉扯我们兄妹八个孩子,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用报纸糊着墙壁,那时心想巴不得洪老师到其他同学家去家访。
  一天傍晚,洪老师如约来到了位于林口县南山大街的我家,他弯腰跨入我家低矮草房的门槛。
  我向父亲介绍说:“这就是我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洪老师。”
  父亲紧紧地握着洪老师的手说:“这孩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你要多费心管教他。”
  洪老师在父亲面前指着我说:“这孩子学习很刻苦,上课时注意听讲,课间仍在学习,从不浪费时间,虽然初中耽误了一些,语文这门课很好,只是偏科,数、理、化没有打好基础,学习起来很吃力。”
  这次家访后,洪老师对我更加关心了。
  我有时在想,如果不是扒胎打坏下巴,很可能公安学校第一次面试就直接录取了;如果不是第二次公安面试巧遇洪老师,也可能到公安部门工作了;如果没有洪老师那次家访,对我家境的了解,也不能做主为我选择了银行这个职业。
  遇到洪老师是我的万幸啊!
  责任编辑:黄艳秋
其他文献
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这里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显得朦胧而美好。我来到了边城茶峒。  来到边城茶峒,必须去尝一尝这里的特产。想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米豆腐了。这里的米豆腐不像其他地方只配有一种辣椒,而是有多种可选,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调配。米豆腐既不是用筷子吃,也不用勺吃,你想知道怎么个吃法吗?那就是用竹签叉着吃。它也因此得名“茶峒叉叉米豆腐”。  在小摊买上一盒米豆腐,边吃边走在小巷里,别
妹妹铭,是我的叔伯妹妹。   我爸爸这一辈有三兄弟,没有姐妹,爷爷三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幺叔是遗腹子,爷爷去世一个多月,奶奶才生下幺叔。大伯家早就出去自立门户,奶奶和幺叔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直到幺叔娶妻生子,我们都没有分家。那个时候,爸爸在外面工作,因为交通不便,他每年基本上只回一次家,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幺叔才几岁,基本上是我妈妈跟着奶奶一起把幺叔拉扯大的。真的是“长哥当父,长嫂当母
河南周口淮阳有太昊伏羲陵,因参加《散文选刊·下半月》及《海外文摘》笔会,有幸拜访三皇之首的陵园。园中的庙殿碑匾,皆大人物所撰,正经如批文。倒是与百姓有关的几个小物件,让人难忘……  古柏树上长出个大耳朵  伏羲陵前的古柏树  长出来一只大耳朵  那真是为你为我长出来的  走近古柏树  不用弯腰,也不用爬高  那只大耳朵正好在你的嘴边  两只手捧着大耳朵  把嘴凑近一点  说出你心头最想说的事  像
【摘 要】观察是书写实践的重要保障。教师要教给学生观察生字的方法和技能,并予以强化,将观察贯穿于写字前、写字时和写字后,让学生掌握基本的写字要领,自主分析字形结构,练就一双“慧眼”,从而提升书写能力。  【关键词】第一学段;写字教学;观察  习字是一个先用心观察,后用心练写的综合操作的过程。唐代书法理论家孙过庭曾在《书谱》中说道:“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言下之意是只有观察精准,才能临摹得惟妙惟
螳螂可是孩子们青睐的宠物,对于喜欢虫子的我来说,更是日思夜想呀——那修长的身材,三角形的脑袋,可爱的大眼睛,还有那两把长在胸前的大刀,无时无刻不吸引着我。    螳螂的成虫我养过很久,已然有点不新鲜了。去年五月,正是春未尽、夏将至的时节,我有幸抓到了两只小螳螂,都不到一厘米长(也就五毫米)。一只通体绿色,一只浑身棕色,还有一些白色的点块。为了避免它俩互食,我是分开养的。每天我都找一片有蚜虫的树叶分
亚鹰的《家风 门风:52栋里的故事》出版了。我读了两遍。读第一遍时,亚鹰还没有加标题,通篇以日记体出现,像大本的“生活流水账”。读第二遍,感到亲切和亲近许多。除了亚鹰对文章的润饰,更重要的是我去了一趟这传说中的52栋。我为什么觉得《家风 门风:52栋里的故事》有意义?  其一,把老人当作孩子一样呵护——亚鹰做得到,我做不到。  无论与父母同城而居,还是调到了市里,亚鹰心心念念52栋,得空便直奔52
二十八、海上催眠师  1  于湘回到果林城后,跟尤海微信联系,尤海迷上了东欧的一个小镇,暂时不想回美国。于湘听着,心开始朝下落,似乎看见一只鹿子在漆黑的森林奔跑,它的前面有一点点亮光,但很快又黑了。他的玩性可真大!她能对他希望什么?她和他到底不是一路的人,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多个朋友总不错的。这样想想,心里反倒是平衡了。  尤海是从英国坐邮轮回的美国。出发的港口是南安普敦港(southampton)
这一辈子,要不是这次全国作家笔会,千里之外、偏安于江南一隅的我,是不可能会踏上睢宁这片古老而厚重的土地,走近古下邳城的。   睢宁大地,一马平川。道路两旁,到处都是望不到边的绿被。假如稍走下神,还错以为是行进在江南的某个地方。江南四季都有绿色,绿色是江南的主色调。见不到绿色,那肯定是来到了环境不在状态的异乡。只有绿色,才会掩埋荒芜;只有绿色,才会呈现蓬勃生机。笔会尽管选的是睢宁的4月天,但这片无
小时候吃鱼,常常会被刺卡住,我的父母不会像别人那样慌了手脚,很镇静地说:“把饭不要咬,吞团的,吞团的。”这是第一招,这招对我挺有用。  也有不奏效的时候。咽完一大团子饭,父母眼直直地候着动静,待我的感觉,我咽一下唾沫,刺着生疼。“喝点醋,喝点醋。”一大口醋下去,感觉上出了问题,“咦,”我咽下,“好像没啦。”父母相视一笑,科学给他们带来的福利。不出一会,那种抵挡的感觉又呼之欲出。“还在呢。”我泄气道
严歌苓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待了13年,从1971年12岁入伍一直到25岁部队裁军退伍。整整跳了八年舞,演样板戏《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里的喜儿;演出舞蹈节目《边疆女民兵》《草原女民兵》《女子牧马班》,扮演英姿飒爽的女民兵;表演藏族歌舞《洗衣歌》,在《小常宝请战》(《智取威虎山》)里演边唱边跳的小常宝……然后做了两年编舞,再成为创作员,与笔墨打起了交道。  军旅生活成了她取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一个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