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从来经不起等待

来源 :东方女性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ulan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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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父母,丑小鸭一心想高飞
  2010年5月的一个夜晚,上海黄浦江畔凉风习习,一片灯火阑珊。我右手挽着男友曾健的胳膊,左手提着他送的一条名牌真丝裙子,尽情享受着爱情的愉悦。
  突然间,手机铃声大作,我接起来后满是不耐烦:“好的好的,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嘛!等有时间我就回去!那就这样,先挂了啊!”看着曾健疑惑的眼神,我莞尔一笑:“是老家的一个朋友,非要我回去看她。”电话丝毫没有干扰我的心情,我们一直甜蜜地漫步到很晚……
  其实,我对曾健撒了谎——电话,是我远在乡下的母亲打来的。二十六年前,我出生于青海省互助县的一个小乡村,父母都是农民。“青海”和“上海”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所以我拼命苦读,终于考上了复旦大学,自己也逐渐变得阳光、时尚。
  大学四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包括暑假、寒假,都是在兼职打工。偶尔父母在电话里催我回家看看,我总是满腹委屈:“爸妈,我在挣生活费呢!”
  2009年7月,我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从文员做起,一步步做到了设计部总监的位置。在一次工作中,我与曾健相识。这个有房有车的上海男人十分欣赏我的能干,很快便向我主动示爱了!我憧憬着很快就可以在上海结婚成家,而我的孩子,再也不用在偏远的乡村受苦……
  但曾健几次提出要回老家拜见未来的岳父母,我都找各种借口推脱了——我怎么能让光鲜的男友目睹那摇摇欲垮的土坯房?我前后寄回去3万元,让父母修葺下房子,但母亲总是支支吾吾,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说了实话:“你爸得了偏瘫,已经在西宁住院了!”
  那一刻,我如五雷轰顶,立刻请假后飞回家乡西宁。
  2011年4月21号,在西宁市红十字医院重诊病室走廊外,我看到了端着饭盒、颤巍巍地行走的母亲。“妈,爸病成这样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面对我的责怪,母亲幽怨地反问:“告诉你,有用吗?这五年你回过几次家?”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原来,父母除了节衣缩食,还没日没夜地劳作,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攒钱。繁重的农活以及长期的营养不良,一点一点压垮了我那不到60岁的父母。病房里,我静静地握着昏睡中的父亲干枯的手。他醒来后含混不清地说:“奴(女)儿,你…回来了?”我忍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哭了!父亲一边轻抚我的头发,一边示意母亲翻出压在枕头下的一个小本子。
  我疑惑地打开,居然是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了每年3月12号我的生日时,父母对我的思念和祝福;还记下了我对他们许下的一条条“空头支票”,一条条加起来竟有55条之多:今天给岚儿打电话时,抱怨了几句肩膀很疼,她说以后让我们好好享受下她的星级按摩;岚儿炒的土豆丝比她妈妈炒的好吃多了,这丫头今天在电话里说以后一定变着花样天天炒……
  青海有句俗语:“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此刻,我心痛到无以复加——我是一个多么自私冷血的人啊!当我在大城市里悠闲地逛街时,父母顶着烈日在一亩三分地里耕耘劳作;当我在KTV尽情欢唱时,父母在灯下一遍遍地看着我的照片和家书……每一天,他们的生活只有两个主题:思念和孤独。
  梦醒时分,完成55条承诺
  所幸,我的到来似乎为父亲带来了一丝力量,他的病情有所好转。一个月后,我带着基本康复的父亲回到家里。在那些平淡却温情的日子里,我一件一件去完成日记本上的承诺:陪着父母坐在院里的梨树下聊天;轮流给他们按摩;用手机和数码相机给他们拍照;回忆我的一桩桩童年趣事;翻看家里的老照片;给他们讲述上海的风土人情和工作趣事……我还炒了父亲曾心心念念的土豆丝,不过他已无法咀嚼稍微硬一点的食物,绵软的土豆丝更像是土豆泥,他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2011年6月,我返回上海准备辞职,另外也想告诉男友曾健我的父母和家庭实际情况,不管他是否接受,我都会尊重他的选择。没想到,他避而不见,只托人带给我一封信:
  “我曾深爱过的女孩:其实你的家庭情况我早已知晓。我一次次催促,其实是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主动告诉我实情,可惜我最终失望了……一个五年不回家、连父母都漠不关心的女人,我不知道她今后是否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所以,对不起!”
  信里,还夹着一张影展门票。那天正好下着雨,我一个人撑着伞去了上海展览中心,原来这里正在举办“俺爹俺娘影展”。这位叫焦波的山东摄影家,他唯恐爹娘有一天会离开,便想用镜头留住他们,这一拍就是三十年,足足拍了近12000多张照片。看到一张张照片,我的泪流了又流——我的爹娘,何尝不是这样疼我、爱我?可我,又对他们做了什么?!
  再次回到父母身边,看到我只做了日记本上的十几件事,我决定继续完成。其中一项大计划是:带他们完成多年来的心愿——外出旅游。
  出发前,考虑到父母的身体,除了换洗衣服和常用药品外,我还带了一张轻便轮椅。我以为这是一趟苦旅,没想到一路上,我们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关照。上下火车时,列车员主动帮我搀扶;身边的乘客得知我是带着父母出游,纷纷拿出吃的喝的塞到我们手里……
  在天安门广场,父母为见到毛主席画像而激动不已——那是他们一辈子的精神领袖;在长城上,好几个外国人还把手中的“长枪短炮”对准了穿着布鞋、衣着简朴的父母。我还听到母亲难以置信地对父亲喃喃自语:“啧啧,这长城真是秦始皇修的?这个人可真能干!”我想笑,笑着笑着却突然想哭……
  游完北京后,我带劳苦半生的父母第一次坐了飞机——去上海,看看我学习和工作过的地方。在3万英尺的高空,父母像小孩一样,惊奇地看着机舱外浩瀚的云海,仿佛置身梦里……
  旅行结束回到家后,父母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看看日记本上那55件事我已不知不觉地完成了大半,接下来我继续完成第38件事——给母亲洗澡。家里没有淋浴,我去县城买了一个大号塑料盆。母亲笑得幸福又羞涩,而我看到她曾经丰腴的身体就像风干的核桃,一边擦洗一边心酸地想哭……   很快,我做到了第45件事:给父亲理发。父亲脖子里围着母亲的围裙,惹得母亲笑个不停。我拿着剪刀精心修剪父亲花白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他给我剪美丽的童花头一样……
  终于,当父亲完全恢复健康时,我们一家三口兴高采烈地去了县城的照相馆,一起完成了第55件事——拍了一张笑吟吟的全家福,放大后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传递孝心,常回家看看
  2012年春节后,我在省会西宁找到一份设计师的工作。虽然薪水不比上海,但压力也小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我买了一辆QQ车,每晚都可以从高速公路驱车一小时多回家,吃到父母亲手做的家常饭菜——这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不过,对我从上海回到青海的举动,很多朋友和同学表示难以理解。想到我带父母出游时,一路受到过那么多热心人的帮助,我突发奇想——在网上讲述自己的故事。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帖子一经发布,许多网友纷纷留言表达了感动和反思。一个叫思思的武汉女孩回帖说:她北漂三年,分外想家,但为了节省来回路费总是一拖再拖。看了我的故事后,她再也等不到春节了,直接买了张车票回到家里,与父母相拥而泣。现在,她才明白,亲情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项网上发起的活动,虽然也受到过 “炒作”、“作秀”等质疑,但一位叫“麦芒”的同城网友总是大力支持我。在QQ细聊后,才知道他的母亲已去世多年,没能及时尽孝,一直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缺憾和隐痛……因为投缘,所以见面,没想到我们一见倾心,坠入爱河。截止到目前,我们已相恋一年,并准备于十一国庆节举办婚礼。
  得知此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我的父母了,他们每天乐呵呵地帮我们筹办结婚事宜——谁说亲情和工作、家庭不能并存?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经历这些事,我才明白:忙碌的生活会让我们忽视了亲情,其实为父母做的很多事都在点滴之间,比如“帮他们剪指甲”、“给父母洗脚”、“举办一次家庭聚会”、“教他们发短信或上网”、“给父母过一次生日”、“问一问他们的梦想和心愿”,“带他们做一次体检”……我们能做的,有很多——别忘了有一天,我们也会垂垂老矣!
  最后,我还想跟那些“漂”在外的读者朋友们分享一条“亲情公式”:假使你的父母现在60岁,你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便是——父母余下的寿命×每年见到父母的天数×每天相处的时间 ,20年×6天×11小时=1320小时。也就是说,你和父母相处的日子只剩下55天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但我们总以为日子还长,一切都来得及……其实,亲情之爱,从来都经不起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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