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包公,即包拯(公元999年———公元1062年7月3日),字希仁,生于安徽合肥东郊十五里公城乡(今大兴集乡),被民间尊称“包公”,是我国北宋中期比较进步的政治家,也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清官之一,因曾任天章阁特制、龙图阁直学士,故史称“包特制”、“包龙图”,逝世后追赠礼部尚书,谥号“孝肃”,后世称其为“包孝肃”,主要作品有《包孝肃公奏议》,封爵“东海郡开国侯”。提起包公,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后世将他奉为神明崇拜,认为他是奎星转世。
包公平生整治吏治,注重生产,巩固国防,举贤任能,为民请命,颇有政绩,是中国历史上的名臣,他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勇斗贪官污吏,一身正气,刚直不阿,终于成就了一个扬名千载的杰出人物———“包青天”,他是杰出的清官代表。
包公之名,成为清廉的象征。然而,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包公,只是被戏曲小说神化了的。除了忠君爱民,清正廉明、执法如山的特点与历史上的包公相同之外,诸多传奇故事,或者附会演义,或者纯属虚构,不足凭信。这些经久不衰的故事广泛流传,影响深远,使包公成了一个半神半人、仙凡合一的人物。其结果是“假作真来真亦假”,反而使人们对历史上真实的包公发生了疑问。
大伙对包公的部分了解,主要源自戏曲小说,而有关包公的戏曲小说,是从南宋逐渐出现的,到元代达到了高潮。诚然,这对包公名声的传播有很大的作用。但包公的威名却并不从戏曲小说起始,而是源远流长的,绝非后人虚设假造而成。若不是包公远远超过一般达官显贵的固有威望,仅仅靠几本戏曲小说的编演,千百年来是很难受到人民群众的响应和认可。正因为历史上的包公是大清官,包公戏在本质真实的基础上塑造了一个高大的清官典型,比较符合人民群众的愿望,所以才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包公戏肯定了包公,宣扬了包公精神,如戏文中一些“立心正清,持操坚刚”“体察滥官污吏,与百姓申冤理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等等,都是符合包公的歷史时机,富有一定的客观真实性。
不过,包公戏的副作用亦不可低估。有的戏情节离奇,荒诞不经,宣扬迷信,神化了包公,因而也损害了包公的形象。像称颂包公铁面无私、执法如山的比喻:“关节不到,有阎罗老包”,戏曲硬是煞有介事地将包公写成了居然能“日断阳,夜断阴”,成了一位活神仙。无疑,神化包公的结果必然是否定了包公。
历史上的包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如何评价,近代史学界褒贬不一,好在其生平事迹俱在,尽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然而,包公在人民群众中有口皆碑,长颂不衰,这是铁的事实。本人查阅了有关真实可靠的资料后,以史实为据,力求还原包公本来的面目。
兹我们从以下大伙最关心的几个问题和领域入手,加以简要分析阐述。
包公的文才究竟怎么样?包公有“龙图阁大学士”之阶衔,民间相传为文曲星下凡(当时的镇西夏国大元帅狄青被认为是武曲星下凡)。其实,尽管包公不畏权贵,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政绩显赫,甚至断案如神,赢得了“包青天”的千古美名,但其文才并不突出,并未给后世留下多少值得称赞的秀文佳诗,最著名的一首算是题为《书端州郡斋壁》的五言诗“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做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这亦是他一生奉行的信条与精神写照!至于文才方面,包公比同时期的司马光、王安石等的大腕儿,可就差远了,文曲星的荣誉称号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包公的官职有多高?现在,人们都习惯称包公为“包相爷”,其实他没当过宰相一级的官(相当于国家级正职),开封府尹,相当于如今首都北京市市长,按现在官职论是部级。有人称包公为“包龙图”,那是以为他曾任从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其实,龙图阁只是宫中存放文献的众多馆阁之一,龙图阁直学士,是个无权的虚衔,最多等同于中央办公厅档案局局长,算个正厅级干部,而最后升任至枢密副使(相当于军委副主席,国家级副职)时便达到了人生仕途的顶峰,不久便卒于该任上。
包公就任开封府尹多长时间?电视剧《包青天》的主题歌中有一句“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贬忠奸”,此外,许多小说和戏曲中的故事均发生在包公坐镇开封府期间,他在那里惩治贪官污吏,纠正冤案错案,为民作主,伸张正义……似乎包公的一生均在开封府执政活动。开封府,号称“天府”,俗称“东京开封府”,是北宋的首都。当时,全国共有四个京城和京府,其他三个是西京(洛阳)河南府、南京(商丘)应天府和北京(大名)大名府。因为开封府的位置在皇宫和中央机构的最南边,所以又叫“南衙”。开封府是主管国都的衙署,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包公从嘉佑二年(公元1057年)三月上任开封府尹,到嘉佑三年(公元1058年)六月离任,在开封府共任职一年零三个月。“尹”是首都或陪都的最高行政长官。任期虽短,却是他一生中最负盛名的时期,在那里赢得了“包青天”“包龙图”“包特制”等几个响当当的美称。嘉佑三年六月,包公改任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顺便提一句,包公的前任是曾公亮(公元999年———公元1078年),字明仲,号乐正,天圣二年(公元1024年)进士及第,泉州晋江(福建泉州)人,而继包公之后担任开封府尹的是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欧阳修。
包公的面色是否墨黑如锅底?影视剧和戏台上的包公,面如黑炭,额头生一月牙。当然,一个人额头上生有那种很规范的一个肉性月牙怕是不可能的,不过,据可靠资料披露,在包公的面部接近眉梢处,确实有一块隐约如蚕豆大小的朱砂痣。那包公的肤色是否就黑如锅底呢?有关史料记载,真实的包公出生时既不是怪胎黑孩儿,长大后也不是“脸黑如锅底”,而是正常肤色,仍属黄色人种。古人与今人一样,即便有些微黑,也不至于墨黑。针对其,张华盛、傅腾霄所著的《包拯·附录》曰:“肖像满天下,论传叹失真。刚方不在貌,冠玉自惊人。”他离世后建立的包公祠里,其塑像都是“面目清秀,白脸长须”,历史遗存下来的画像,也莫不如此。据合肥《包公书院记》载:“今睹遗像,乃清秀古雅,殊无异于人”。由其可见,历史上真实的包公是个“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的标准美男子了。至于戏剧舞台上的包公黑脸,那是元、明以来脸谱化妆师的一项杰作,之所以这样刻画,只是表达了百姓对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清官的美好渴望,因为未曾净化加工的铁是黑的,影视戏曲中将包公面色饰为墨黑,就具有铁面无私之寓意。 包公是否有把能先斩后奏特权的“尚方宝剑”?“尚方”指的是秦汉时期管理和制造皇家刀剑兵器的官员“尚方令”。因为制造的武器只有皇帝才能用,所以从尚书令手里出去的武器,就是皇权的象征。“尚方宝剑”这个词出自汉代,这个时期出现了皇帝将御用尚方剑赐给臣下的事例,但这种行为无非是皇上的一种赏赐行为,并不赐予特殊权利。据史学家分析,至唐代,被皇帝授予“尚方剑”的官员都没有“专杀”(无须听皇帝的命令,可自由决断杀人)的权利。直到宋代,在军事上开始实现了尚方剑“如朕亲临,违法专杀”的权力,但此时的尚方宝剑专杀之权,大多用在军事领域,主要是解决大将在作战过程中“去朝廷远,每俟奏行,恐失机会”的问题,而在司法领域并不适用。何况在封建专制时代,皇权独大,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尚方宝剑”。因此,历史上真实的包公是没有尚方宝剑的。戏剧影视中包公的那把“尚方宝剑”,只不过是民间对于他为社会除暴安良,为百姓沉冤昭雪而采取系列正义之举时,无任何势力牵绊阻拦的一种美好想象和寄托而已。
包公是否有御赐的三口铜铡?在影视或戏曲中,包公的三口铜铡令众多贪官污吏望而生畏,不寒而栗。这三口铜铡,据说是皇上所御赐,分别是龙头铡(专铡犯了死罪的皇亲国戚)、虎头铡(专铡犯了死罪的贪官污吏)、狗头铡(专铡犯了死罪的平民百姓)。令人拍手称快的是,随着包公一声令下,王朝马汉即可在公堂上开铡,就地将罪犯处决。其实,历朝历代中不会有当堂处决死刑犯的情况。生命权是人最基本的权利,保障生命权是保障人权的基本内容。生命是人生存发展的基本,所以历代统治者在重刑的前提下都倡导慎用死刑,做到慎杀,少杀,避免造成冤案、错案。死刑复核是每个朝代的一项重要司法制度,宋朝更不例外。宋代的死刑案件由大理寺审判,审刑院,刑部进行复核,并由皇帝审核批准,方可执行。更可况,古代执行死刑的统一季节一般在秋季某日的午时三刻(现在的11时44分左右),到了唐代,死刑执行的时间定在十,十一月,十二月。唐代这一规定一直为后世采用,直至清末,故此有“秋后问斩”一说。包公作为执法官员,决不可能不执行国家严格的死刑复核制度,更无当堂处决犯人,先斩后奏的特权。此外,包公一生中既没铡过亲侄子,更没打过龙袍。
至于上述的三口铜铡,无论是在《宋史》关于包公的记载,还是在70年代初出土的包公去世后其学生张田为他写的墓志铭(《包孝肃公墓志铭》)以及其夫人、儿媳及孙子的墓志铭中均无记载。实际上,铡刀是在元代蒙古人入关时才出现的,且最初的用途就是铡草。后来元杂剧作品中的包公才开始与铡刀结缘。不过,明代的包公故事中没有铡刀出现,直到清末的《三俠五义》,铡刀才失而复得,且一下子变成了三大件。
包公的贴身侍卫是否是三侠五义?影视剧中的三侠五义,公孙策,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一些包公身边的人物,皆出自清代道光年间民间艺人石玉昆所著的古典长篇侠义公案小说《三侠五义》中,均为虚构,正史中并无记载。这就好比保唐僧西天取经的三个徒弟一样,有绿叶的陪衬方显红花的美丽,实为增加包公的传奇色彩。谈到这里,有个重要人物不得不说,他就是具有“南侠”美称的展昭。展昭,字熊飞,据说常州武进人,北宋年间,是否真有过此人,已无详文正史可考,今人仅从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中得到一些碎片。展昭演变为今天家喻户晓的青天护卫形象,仍是在《三侠五义》中。展昭正式登场,是在明朝另一善本《包公案》及地方戏中,因此并非出自石玉昆的原创。明朝版本的展昭形象是传统的古代侠士,声名显赫,行踪神秘,并且从头至尾只与包公擦肩而过,并未入仕成为朝廷官员。
此外,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戏曲影视属艺术的范畴,为吸引观众,肯定得进行艺术化的处理。诸如“狸猫换太子”,据史料记载,历史上确有“仁宗认母”一事,亦有刘德妃(后来的刘太后),李宸妃,但此事发生在仁宗亲政之前,也就是仁宗明道元年(公元1032年)以前,和包公没任何关系,因为那会儿的他还是一个布衣百姓;再说“铡美案”。据考证,现实中的陈世美是清朝顺治年间一个叫陈年谷的人,也叫陈熟美,其第二个妻子叫秦馨莲(秦香莲的原型),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六里坪秦家楼人氏,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因多种原因,只是有人将此二人丑化了而已,根本没有戏曲中所编的那些情节。
不过,中国历史上有名有姓的状元中,并没有个叫陈世美的,而有据可查的唯一一个“驸马状元”是唐朝的郑颢,乃唐宣宗之女万寿公主之夫。包公戏中部分人物均能在历史上找到原型,大多故事情节也符合历史事实,但远远不如影视戏剧中那样精彩离奇了。
包公于嘉佑六年(公元1061年)升任枢密副使,于嘉佑七年(公元1062年)64岁时,因突发疾病殁于开封邸舍,卒于任上,次年葬于合肥公城乡公城里(今合肥市东郊大兴乡双圩村)。
当然,包公作为一位重要的历史人物,其有关的诸多真实情况,尚待史学家及有关专家们进一步的挖掘考证,本人以上所简述的部分,权当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总之,包公已成为中国历史上典型清官的杰出代表,流传千古而不衰,固然有其内在与外在,主观与客观方面的多种原因。然而,包公形象与包公精神,已成为了一种传统深厚的文化基因、道德标尺与价值内涵,深深融入了中华民族的血液根脉中,在历史的天空中,宛如一盏高悬而光芒四射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