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灵魂裸露所有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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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主角Joe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的父亲经常带她去公园,指引她看到树木之美,以及树的枝干和树叶的关系。他说,树干和枝桠是树的灵魂,夏天秋天,树枝承载着“所有树叶的重量,这是为了生存的漫长挣扎”,只有到了冬天,树叶落尽,树的灵魂才会裸露出来。
  Joe已经有了需要她盡力承载的树叶,童年的性游戏、少女时的性竞赛、少女们的秘密社团,已经昭示了她是性瘾者这个现实。这是她的树叶,是她的灵魂枝干必须承受的重量,就像有些人的树叶是疾病、贫穷、控制欲一样。消除欲望的方式是经历欲望,抖落树叶的惟一途径,是熬过(或者轻松点:经过)夏天和秋天。她每晚和七八个男人做爱,和言语不通的异族男人3P,接受SM大师的调教,有一个晚上,她必须要在照看孩子和赴SM之约中作出选择,她选择了后者。
  看起来是性瘾在指挥她行动,实际上更像她在用性爱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和别人显露灵魂,就像是抖落树叶,让枝桠显露形状。所以,会有这样一个画面:她成为追债人(追债组织的头领接受她,是因为她“对于男性敏锐的直觉”)后,到一个男富豪家里讨债,将他捆在椅子上,给他讲述若干畸情故事,观察他的反应,当她终于讲出至关重要的那个故事,这个男人也显露出他是恋童癖这个秘密时,画面上,那个男人是在走向一棵大树。
  灵魂的枝干是不会轻易而彻底地显形的,除非冬天到来。在病床上,即将死去的父亲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灵魂树,那是一棵橡树,树干厚重,枝叶参天。Joe却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灵魂树,直到最后,在某种神秘的呼唤下,她在一座峭岩上,找到了自己的灵魂树——一棵狞厉扭曲的树,树叶已经快要落光。
  为什么用树叶和树木作为整部电影的意象呢?网友“子不语飞鱼”说得挺好:“灵魂深处本就空无一物,组成你的元素同样要归还宇宙。”
  这是一部近乎完美的电影,尤其值得赞美的是它结构故事的方式。它设置了一个对话语境,让Joe和自己的救助者Seligman深夜长谈,讲述和评论整个故事。这两人一个是性瘾者,一个是无性恋者;一个肉身菩提,一个书海慈航;一个身体力行,一个苦思冥想,并且用联想、诠释来注解前者的经历,让故事最大程度地丰满。Joe和Seligman之间又有一种较量,像高手过招,也像一个特立独行者和群众的对话,可惜Seligman修为不够,最后动了邪念,全盘皆输。
  拉斯·冯·提尔作为极其聪明的写作者,已经想到了人们会怎么诠释整个故事。在片尾,Seligman升华了Joe的故事,将她概括为“追求自己权利的女性”,将她的经历理解为“为自己的性别反击”,Joe代表拉斯·冯·提尔拒绝了人们从女性/性别的角度去理解她,并且指出“所有的事到了你这里都会变成俗套”。
  俗套的不是灵魂,而是我们对灵魂的理解,灵魂只需要观察,像观察一棵一棵树木,每一棵树木自有它的美,但除非它掉光树叶,我们无法看到它枝干的形状。
  《我是性瘾者》
  (2005年)
  导演:凯维赫·扎赫迪
  主演:凯维赫·扎赫迪
  丽贝卡·罗德
  影人凯维赫·扎赫迪是前性瘾患者,他曾以伍迪·艾伦式轻快幽默的手法将自己的生平拍摄成了电影《我是性瘾者》。他前后有过3任妻子,都拂袖而去,他一边放纵、一边反思;一边忘形、一边自我分析,最终谨慎地寻求治疗,终于渐渐戒除性瘾。他对着摄像机讲述生平的时机选在他第四次婚礼之前。
  《羞耻》(2011年)
  导演:史蒂夫·麦奎因
  主演:迈克尔·法斯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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