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川 与苦难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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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5日,郭川完成单人无间断环球航海返抵青岛,见到妻儿时跪倒在地

  在过去的4个半月中,郭川一直同家人通过邮件和海事卫星电话进行联络,家人的鼓励和支持也成为他环球航行的动力和慰藉。
  2009年沃尔沃环球帆船赛,作为航海界第一大赛事有史以来的第一张东方面孔,郭川被人们冠以众多“第一”的头衔——第一位完成沃尔沃环球帆船赛的亚洲人;第一位参加克利伯环球帆船赛的中国人;第一位单人帆船跨越英吉利海峡的中国人;第一位参加6.5米极限帆船赛事的中国人。他恐怕也是在浩瀚的大海上患上幽闭恐惧症的“第一人”。
  在本次比赛前,郭川只身前往法国训练,从语言到生活,再到如何让航海运动的起源地认同,种种不便与困难演变成了重压。
  登船一周后,郭川不想做得比其他水手差,处处表现出好胜的状态。他一直亢奋着,突然有一天,绷紧的神经撑不住了。“那时候我的精神状况十分不好,突然间就开始发病,感觉很明显,”在狭小的船舱里,他发现自己不能控制呼吸,“整个人的肌肉全是僵硬的,根本不会笑。再有就是睡不着觉,每天都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没有丝毫的困意。第三就是不爱说话,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接下来就是怀疑自己所选择的和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当时退出比赛去接受治疗,我可能会从此厌恶帆船这项运动,这辈子都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那么我的人生将是失败的,将以悲剧收场。”郭川执意不下船,最终和医生达成了共识,使用药物治疗。郭川自己形容,那是一次心灵的修行,他的内心得到了升华,这对他今后的人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现在回想起来,郭川觉得自己当时选择参加沃尔沃帆船赛的决定过于冒失:“我选择的道路过于凶险。开始时还活蹦乱跳的,中间却突生变故,又不能停下来,所以要继续往前冲,面对两种可能:一是猝死,一是侥幸冲过封锁线。后一种结果大约只有1%到5%的可能性。我当时感觉已经像个死人了。”

出海是为了平安归来


  初登帆船,郭川已是而立之年。这位在中国长城工业总公司宇航部有着体面工作、优厚待遇的企业家曾是北航毕业的研究生,之后又在工作时攻读了北大MBA,参与过国际商业卫星的发射。“年轻的时候干劲很足,工作之余还要兼顾学业,那个时候我的全部生活就是工作外加学习,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郭川回忆道。
  “30岁的我,精力依然十分旺盛,有欲望、有追求,但在工作中我发觉越来越缺乏挑战性。”工作环境中的复杂人事也让郭川感觉索然无味。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郭川登上了朋友的帆船,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成年人的大玩具”而已,如何能够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行动?曾对此有着同样疑惑的新华社记者在采访前表示:“看看郭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这么一个‘无聊’的运动,有那么执着的劲头。”后来新华社记者形容郭川此行为“奥德赛之行”——与苦难同行。
  合恩角,位于南美洲智利火地群岛南端的陆岬,是美洲大陆的最南端,隔德雷克海峡与南极相望。由于风暴异常,海水冰冷,历史上曾有五百多艘船只在合恩角沉没,两万余人葬身海底,堪称世界上海况最恶劣的航道,亦有“海上坟场”之称。
  面对魔鬼海域的挑战,一名职业帆船手不仅需要良好的体力,同时要具备清醒的头脑、灵活的应变能力,对于海洋、气候、通讯装置、导航系统以及国际航海专业术语都要有所涉猎,才能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从容不迫地完成挑战。“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知道当我抵达合恩角时会发生怎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本次航行我需要面对多少挑战。但我知道我能做到的就是以积极的心态去迎接一切未知的到来。”郭川坦言。
  合恩角和威德尔海布满冰川,而郭川此行却没有即时海图,因为卫星云图很贵,200平方海里的地方要3000美金,“如果把那边的海图冰山状况全覆盖、全拍下来,花的钱不可想象,” 郭川说,“沃尔沃帆船赛时,我到达过合恩角,每次帆船赛经过这里,必有不少船只被风浪打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当时我们的船只侥幸过关,但差点碰上冰山。如果碰上,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的环节都采取科学方法,到了那两个海域则完全变成小学生的做法。纬度越高,风浪越大,天气也越坏。其他海域可能有机会绕道躲避坏天气,在那个地方几乎没有选择的机会。那段航线,将是郭川的不眠地,“在我过合恩角的时候,感觉不到家的风向,觉得家是那么的远。”
  启航后,“青岛号”先后遭遇了北太平洋的热带风暴、持续的赤道无风带、湿冷颠簸的南大洋、狂风大作的西印度洋和交通繁忙的巽他海峡。在最后两周的航行中,郭川更是在中国近海遇到了未曾预料的渔船渔网阵,持续4天4夜无法睡觉,甚至面临功亏一篑的境地。
  郭川说,以前单人出海,虽然每次只有短短的半小时睡眠,但还是会做梦,梦见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为了她们,他一定要回来。郭川承诺过:“我出海首先是为了平安的归来,其次才是追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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