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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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鹰南瑾。
  风夜莺第一次见到南宫穆瑾,是在城中府尹主动将官印献给她双生哥哥风向鹰的第二日。
  那日傍晚,一身赤袍的穆瑾朗笑着将三万将士留在城外,孤身捧将印,迎着飒飒秋风跨城而人。
  迎他进城的瞬间,看着他眼中的火焰,夜莺的心跳了一下,她猛然发觉除了向鹰,世间竟有如此豪情的男子。
  穆瑾丝毫没注意夜莺眼中的惊诧,此刻他的心只在向鹰身上。他一直相信着——北鹰南瑾定了平定天下。而为了天下,他愿意付出一切。
  面对向鹰眼中的诸多疑问,他自信一笑,银剑一挥将印劈成两半。随即他又豪爽地将其中一半递给向鹰,口中眼中满是苍生之乱,黎民之苦。
  看着他若铁般刚毅的面孔,听着他若水般深切的话语,感受着他若火般热情的气势……站在向鹰身后,迎着夕阳而立的夜莺觉得有些眩晕,心更是疯狂跳动。
  夜冷而宁静,夜莺照常理沏上杯暖茶,递给一旁正在看书的向鹰。
  “夜莺,别戴面纱。”向鹰皱皱眉头,放下手中书。他喜欢看见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这样的面孔会不断提醒他努力向前才能照顾好双生妹妹。
  夜莺点头,咬牙取下黑色面纱。其实她早已习惯裹着面纱的日子,若不取下面纱就不必面对双生子的身份,也不必回忆风家祖训——若显双生,必一龙一妖,子孙须斩妖,藏正堂外银杏树下,以安家宅。
  尚未出生,风家的男丁全丧命于城中瘟疫;出生之日,又遇十月飘雪;十岁生日,母亲病逝……所有一切,不得不让她相信双生妖孽的传说。
  从她蒙面成为向鹰贴身侍婢那刻,她就在想若全城百姓围攻风府那日,母亲将她交出,她十岁那年母亲就不会病逝,而哥哥也会走得更顺利。
  “莺,我该答应他的提议吗?”向鹰清脆的声音,令她猛然一惊。
  看着向鹰那身自得令人舒心的衣衫,她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思路回到今日结盟议谈上。
  “他和哥哥一样,是个英雄。”想到穆瑾那双火焰般的眸子,口中那些激昂的话语,夜莺的心跳不由加快两拍。
  “嗯。”看着夜莺微微绯红的脸颊,向鹰啜了口茶,放下手中书朗声笑了。
  这一刻,双生子间的心灵感应,在他们之间尽显无遗。
  鹰瑾天下。
  向鹰算计天下,穆瑾攻打天下。他们仿佛天生为对方所存似的,合作亲密无间,不到一年已坐拥百万雄狮。
  庆功宴上,更有人笑日:“龙鹰虎瑾。”道向鹰和穆瑾为彼此而生,日后必定会平分天下。
  微醺的穆瑾,立刻拿着酒杯拍着向鹰的肩膀,嬉笑着如向鹰是女子,他必娶向鹰为妻。这样此生他们就不必分离,而天下也能达成大统。
  向鹰笑呵呵饮尽杯中酒,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夜莺一眼,回头拍拍穆瑾的肩膀,“我若有妹妹定许配给你。只要你们不分开,天下一样可以大统。”
  舍天下取幸福!向鹰待她真好。夜莺感激地看看向鹰,又不自觉将目光转向穆瑾,狂涌的血气瞬间烫红了她的双颊。
  “一言为定!”穆瑾大笑着与向鹰碰杯,炙热的眸光若有若无地盯着夜莺。虽然无法确定,但他隐隐能嗅出夜莺和向鹰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不行!”一个醉酒的军官,忽然拍桌而立,双眼猩红,口齿不清道,“人皆道,风家双生,一为龙,一为妖……”
  “砰——”不待对方说完,向鹰冷着脸,一掌将身前的桌子劈成两半。喧嚣的宴会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更是带着惊恐望着向鹰。
  穆瑾只是微微一怔,便再度笑开,起身举酒杯化开一场尴尬,“是妖,我也娶!哈哈……来,大家干杯!”
  看看向鹰苍白的面孔,又望着风府内那棵茂盛的银杏树……不安像一条毒蛇紧紧缠住了夜莺的脖子。
  穆瑾带兵出征,向鹰依旧留守城中。这场征战进行得异常顺利。向鹰甚至心情大好地摸着夜莺的头,许诺待大军得胜归来,就向所有人公开夜莺的身份,并将夜莺嫁给穆瑾……
  可传来的不是捷报,而是穆瑾重伤战败的消息。
  就在此刻,“夜莺乃双生妖孽”的传闻再度在城中蔓延。原本视向鹰如神的百姓,喧嚣着让夜莺取下面纱以正视听。
  向鹰自是不愿见妹妹受委屈,他一边温柔安抚夜莺,一边冷眼镇压着所有传闻。
  碍于向鹰的强权没人再敢出来叫嚣,一切流言暂时隐藏。向鹰相信只要穆瑾平安归来,一切皆会回到他掌控之中。
  但他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穆瑾归来,而是十余万敌军三日内将兵临域下的消息。
  强压下去的流言再次窜起,一向视向鹰如神的百姓像着魔似的,又举着扁担和锄头将风府团团围住。
  看着外面叫嚣的百姓,夜莺心冷了,梦醒了。她想埋在府内的银杏树下,那是她注定的宿命。
  只要有他,他绝不允许妹妹受半点委屈!向鹰不多言,只是拉着夜莺的手走向后院。他说那里有他安排的亲信,那人会带夜莺暂时离开。
  在如此强劲的传闻下,真有亲信愿意为他与天下为敌吗?夜莺只是流着泪看着向鹰。
  当向鹰口中的亲信,拿着匕首直指夜莺胸膛时,她绽开宛若春梅的笑——终于可以放向鹰自由了。
  只是没想到在刀子即将剌入她胸膛那刻,向鹰推开了她,为他挡下那一刀。
  望着嫣红的鲜血就像一朵朵妖艳的芍药,在他白衫上绽放那刻,她仅仅能扑到在向鹰怀中……她真是妖孽吗?先是克死长辈,现在又要克死哥哥。
  不,她不要向鹰死!他是真龙,他是英雄,他还要和穆瑾打天下,他还要拯救全域百姓于水火,还要面对十万大军再创奇迹。她哭着,叫嚷着要带他去找大夫。
  可他却摇摇头,用最后的气力紧紧握着夜莺的手,嘱托夜莺将他埋在银杏树下,然后离开这里幸福活下去。
  “哥哥!”瞬间泪水浸湿了夜莺的双颊。离开他,她如何能幸福?
  “不哭!”向鹰轻轻为她拭去脸上泪水,紧紧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依旧温暖着她的心。
  “离开。要幸福,要给自己幸福!”他的手滑落那刻,夜莺看见向鹰嘴角的笑……
  将向鹰埋在正堂外银杏树下后,夜莺换上他的衣服,烧掉了整个风府,然后站上城楼。
  看着城楼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满面愁容的众人欢呼着,整齐向夜莺跪下——他们下意识觉得,向鹰杀死了妖孽夜莺。
  愚民!看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风府和疯狂的众人,夜莺想笑,可流出的却是泪。
  “空城计”是夜莺依照向鹰留下的文书,设下的第一个局。
  向鹰说敌军将领生性多疑,而自己的智谋名贯天下。只要他像三国孔明那样,打开城门安坐城楼之上,扶琴焚香必定能威慑对方一段时间。
  但此计时效不长,对方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识破这道计谋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此计之下,向鹰又设了第二道计“守山空城”。将域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搬入城后的山中,所有城中兵将死守山上,等待穆瑾大军回援。
  她要报仇,因此这一计夜莺没完全按照向鹰的计谋。在“空城计”失效后,她采取了伏击和火攻。
  她命人将城中所有房屋都浇上桐油,敌人入城先依照地理优势给予伏击,然后引火焚城阻拦对方的攻势,最后再躲人山中。   鲜艳的火焰就像是只展翅的凤凰,越燃越高,越燃越烈,映得半边天际一片通红。她站在山崖上,看着舞动的火焰大笑。
  报仇了!她终于可以让这群不断逼迫风氏的人,和她一样无家可归。
  可是在笑容之下,却有两行泪痕浸湿她的双颊…
  大火并没能烧退敌军,他们没日没夜地搜山,最后甚至要引火烧山,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引火烧山!当百姓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乱成一团。无论是最初的集体起义,还是后来的焚城,百姓无非是为了活命。眼下连性命都保不住了,他们还能求什么?
  所有的百姓跪在夜莺的面前,他们求她。不,求向鹰。他们求那个智谋名贯天下的风向鹰,再次带领他们创造奇迹。
  可惜,她不是向鹰,她无力担负生命。他们不是想活吗?她就守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敌军发现,一个个妻离子散。他们把她当成妖孽,那她就妖孽给他们看好了!
  见她无动于衷,怕死的人开始提议下山投降。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背着婴儿的寡妇,不顾一切向山下冲去。
  “嗖!”一支羽箭窜出,射中了她的胸膛。她倒在地上,载着恳求的目光,用尽最后的力量向夜莺爬来,并将孩子递到夜莺的手中。
  “哇——”孩子大哭那刻,她闭上了眼。手中哭闹的孩子,让夜莺想到那个将她藏在废院的母亲。这样的她,和那些不断逼迫风家的人,有什么区别,
  “迁到更高的地方去!”她咽了唾液艰难出声。向鹰说得对,不是命运弄人而是时事逼人!他们救的不是苍生,而是苍生中的自己。
  对方要放火烧山,她就命人引水灭火:对方要搜山,她就命人挖好陷阱:对方要强攻,她就命人备好滚石和桐油……一日又一日,虽然伤亡惨重,他们却坚持了十日。
  眼看弹尽粮绝,她只能领兵突围。双方死拼,伤亡惨重。在她耗尽最后一分气力,她看见山下绣着虎的红色旌旗。
  穆瑾骑着骏马,披着温暖的阳光,出现在她面前。
  穆瑾!浩然正气,忧心天下的穆瑾!她站在遍地残尸中,望着他想哭却哭不出声。
  夜莺?!不,向鹰。
  穆瑾眉头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看不清的亮光,快速跃下马激动抱住她的双肩,“听说你死了,又听说你没死。亲眼看见你没死,太好了!”
  踏实!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在向鹰死后,她第一次感到活着的美好。用向鹰的身份,守在他的身边,也是种幸运吧!
  金戈铁马,征战天下!
  白天夜莺和穆瑾一起杀敌,谋算天下;晚上夜莺和穆瑾一起仰望星空,举杯遨明月……有那一刹那夜莺甚至觉得,死去的是夜莺,留下的是向鹰。
  但有时候,她又会止不住那颗女人心。在穆瑾静默打量她的瞬间,会抑制不住狂跳的心;在穆瑾握着她的手上药的瞬间,会暗暗脸红:在穆瑾搂着她肩诉说知心话的时候,会幻想是他的红颜知己……
  但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红颜。因为她要用向鹰的身份守护他一辈子!
  黑虎崖一役,夜莺和穆瑾没能再次创造以少胜多的奇迹,他们被重重围困了三天三夜,在所有计谋失效后,穆瑾率军突围。
  突围成功,可夜莺却在突围中身中流箭。低头看着从胸膛流出如蛇芯般的鲜血。她想她会克死她自己。
  就在她从马上倒下的那刻,在前面奋战的穆瑾突然孤身折回,跃马而下紧紧将夜莺搂在怀中。
  “别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火热的眸子染上一份温柔。无论怀中的是向鹰,还是夜莺,他只想与之共同进退。
  他咧嘴笑笑,一手扶着她,一手挥剑杀敌。敌人不断向他们涌来,他们一步步后退,到了崖边。
  “怕死吗?”他看着崖下蜿蜒的河流问。
  夜莺摇摇头。在他怀中,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怕。
  “我会保护你。”穆瑾的声音很柔。他搂着夜莺的肩,紧紧抓着夜莺的手,跳了下去。
  穆瑾说着和向鹰同样的话。低头看着紧紧相连的十指,夜莺安心闭上了眼。穆瑾就算让她把命交给他,她也不会皱下眉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莺裹着绷带躺在废屋内。穆瑾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旁,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喜悦。
  她低下头,缓缓出声讲述了向鹰意外的死亡。话完后,她以为他会很生气。可他只是紧紧搂着她,一次次说着:“我本应早发现,只是不愿意承认。”
  活着的确是夜莺,这很好,很好!他的眼中有着爱恋,还有一丝道不出的清明。
  “委屈你了。”穆瑾抬起夜莺的下颔,吻上了她的撄唇。他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所有的过往皆预示着他们该彼此相依。
  向鹰。他会按照庆功宴上的约定,牵着她的手珍惜她一辈子!穆瑾勾唇笑了,笑得就像九月的野菊。
  狂热的心跳再次将夜莺占据,她躺在他的怀中,静静仰望窗外的蓝天……她想到家乡的银杏树。向鹰错了,离开并不能让她幸福,她的幸福只在穆瑾的怀中。
  戎马天下!
  夜莺用向鹰的身份继续南征北战,随着势力扩大,穆瑾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
  无数个日子里,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总叫她“莺儿”,然后一次次将“妻”这个字写在她掌心,他常告诉她待天下大定,他为她正名娶她为妻。
  夜莺笑着,享受着美好的幸福。又开始幻想天下大定之日,她能脱下戎装,穿上鲜红的嫁衣站在他身旁。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天下大定居然用议和来实现。大雪纷飞的一日,敌军首领主动捧着议和书跪在他们面前——他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们中为帝的那人,并从此归顺新帝俯首称臣。
  夜莺一怔,她看见一面名为美梦的镜子,落在地上破成一块又一块。
  看着夜莺刹那苍白的面孔,穆瑾僵硬地笑着,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莺儿!”他紧紧将夜莺搂在怀中,将她冰凉的手包裹在火热的大掌中。他安慰她,不必议和,他们依然可以通过征战夺取天下,而大胜之日他还能娶她为妻。
  这是胡话!面对他柔如蜜的目光,她摇头。他们都明白,年年征战已经够苦,跟随着他们的将士早已想家。议和,相当于天上掉下的馅饼。
  “娶她吧!她为后,我为相。”心被口中每一个宇割得血肉模糊,她流着不舍的泪,狠心掐断属于女人的梦。
  她是如此爱他,以至于曾经忘记现在的她是风向鹰!天下初定,穆瑾需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能臣……穆瑾,今生注定有缘无分,但她却甘之如饴!
  大婚和登基一起举行,由夜莺一手操办。大婚当日,她很早就进入皇宫,看着通向大殿那道长长的阶梯,她的心底凝着说不出的酸楚。
  她强行逼退眼底的泪,一梯一梯地向大殿走着,一点一点地回想她和穆瑾一起经历的种种。
  蓦然抬头,远远看着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似的彩带和灯笼……那一刻她觉得,这场婚礼属于她!
  “莺——”穆瑾身着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十二章龙袍站在阶梯的尽头。他露出牙齿笑了笑,指指夜莺的颈项。今天他会娶三件宝物——皇后、天下,还有夜莺!
  她知道他是在问她,红袍之下,是否穿有礼服?
  昨日夜莺不仅仅接到穆瑾特赐给她赤 色朝袍,更在房间中收到一个白色礼盒。礼盒里面放着一件红色缎绣彩凤嫁衣以及一张用刚劲的笔锋写着“妻”的字条。
  这辈子她认命。抱着那件嫁衣,她哭了整整一夜。今早更是在朝袍里面穿上了这件嫁衣。虽然婚礼不属于他们,但她还是要嫁给他!
  迎着朝阳他的眼瞳很亮,有着异常的高兴和兴奋。一梦天下,多年前的痴想,终于在今日实现!
  穆瑾笑着与夜莺并肩站在一起。然后又低头看看夜莺的手,几次想要伸手抓住,却始终没有动。他们这辈子注定——相守却不能相依!
  他的眼中有光,宛如火焰的亮光。而她一辈子注定成为追逐火焰的飞蛾……看着穆瑾眼中微微的挣扎,夜莺主动将手背在身后。与君同肩,此生余愿足矣!
  “鹰相,兄弟们等着你……”
  “我会考虑。”夜莺抚摸着对方送来的雕花木盒,挥手让他退下。
  穆瑾不会想到他的亲信,居然密文让她谋反。
  不,穆瑾是何等聪慧怎会想不到?不过他知道她像飞蛾扑火般深爱着他,这辈子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他,唯独她不会!因此他安心给了她相位、与他同肩的红袍、无上的权力……
  唯独她傻,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爱恋,不过是穆瑾布下的局。
  “夜莺乃双生妖孽”那个她一直以为是敌军为了影响向鹰的流言竟是穆瑾怕向鹰声望超过他,有朝一日与他争夺天下,命人刻意散播出去的。
  而那晚,刺杀她的人也是穆瑾派去的。那人的目的根本不在夜莺,而是向鹰。因为只要向鹰死了,就不会有人和穆瑾平分天下。
  向鹰死前察觉了穆瑾的阴谋,所以向鹰叫夜莺离开。但夜莺用向鹰的身份活下来,这又成全了穆瑾另一个局。
  再见之时,穆瑾一直觉得她是夜莺,而非向鹰。但他没求证,也没揭穿,因为他尚且需要她为他打天下。
  黑虎崖一役,当一切明了后,他就荫生出用爱困夜莺一辈子的想法。对夜莺有爱否?有的,否则他不会送她嫁衣,不会将妻写在她手中。只是爱始终大不过天下!
  “咳咳咳!”胸口一疼,夜莺用丝帕捂着嘴用力咳了起来,咳嗽停止那刻,雪白的丝帕上浸着像芍药似的鲜血。
  侍从急了,叫嚷着要找御医。夜莺摇摇头,独自一人抱着木盒走出书房,依靠在正堂外的银杏树下。
  他想用爱囚她一辈子吗?他是否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利用过的亲信,会为了讨好她,反咬他一口?
  也许她明自得太晚,付出的爱无法收回。而她更没气力复仇……
  在她接下敌军的帅印那日,她就知道有人对穆瑾不满:在穆瑾将红袍赐给她那时,她就想到今日的叛逆……从新朝建立开始,她一直在服用一种让人缓慢衰竭而亡的毒药。她想在有人劝她谋反那日,成全穆瑾的江山!
  “咳咳咳!”凉风一起,她又咳嗽了起来,火红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她的喉咙涌出。
  也许穆瑾早想到会有今天的一切,所以他才会放心把江山交给她打理。
  她累了,她认输。夜莺仰望着头顶大蓝天泪流满面。看着头顶的银杏树叶,她仿佛回到她与穆瑾相遇那日。
  赤袍的穆瑾和白衣的向鹰站在一起,是那样的相配和干净……若一切能停在那刻,她想她一定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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