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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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娘到瓜田给丈夫送饭,从来不带宝儿去,闹腾。这次,宝儿娘又去瓜田,宝儿死活不依,又哭又闹,非去不可。宝儿娘叹了口气:“唉,这孩子!宝儿,我告诉你,到瓜田别闹,行不?”
  宝儿高兴得一蹦老高。
  宝儿爹总在地里忙活,也没工夫逗逗他的宝儿。虽说这孩子闹腾,可在他眼里,总是自己的孩子好。俗话说,一畦萝卜一畦菜,各人的孩子各人爱。瓜田里的活太多,太杂,掐尖、压蔓、打药、施肥,实在没工夫逗他的宝儿玩。
  宝儿娘在村里的纸盒厂上班,成捆成捆地背回家里加工。糊好后,还需成捆成捆地背回厂,黑间白日地忙。庄稼人,能凑合着把孩子拉扯大,就足够喝一壶的了。
  宝儿来到瓜地,嚷啊叫呀,蹦啊跳呀,虽一次一次遭到恫吓,也很不在乎的。唉,啥法子,野就野,闹就闹,别糟蹋瓜秧子就行。
  宝儿爹见了媳妇,脸上烧烧的,心里跳跳的,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蝴蝶蝴蝶落落,妹妹上河套套。
  蝴蝶蝴蝶落落,过来让哥抱抱。
  宝儿嘴里数数叨叨的,两只胳膊扎煞着,在瓜田里追逐着那些飘飘悠悠的蝴蝶。
  宝儿爹一面忙着手里的活儿,一面又不住地往媳妇那挺挺的胸脯上溜。
  宝儿娘佯装不知,她趁送饭的工夫,替丈夫多干些活儿,也好叫他腾出工夫抽袋烟,喘口气。
  忽然,宝儿叫道:“爹,娘,我捉到一只花蝴蝶,真好看!”
  宝儿爹一回头,见宝儿脚下的瓜秧子被踩得稀烂。他心疼坏了,急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撵上宝儿,一把薅住,夹在腋下,撩开了屁股帘子,扇开了屁股蛋子。
  宝儿手里那只花蝴蝶,掉在西瓜叶子上,拼死挣扎,扑扑楞楞,飞走了。呼呼悠悠,远了。
  宝儿娘奔过来,搂过宝儿,搡了宝儿爹一个趔趄:“你,你疯了!”
  寶儿爹指着瓜田:“你看,你看!”说着,三步两步上前,用手指挑起瓜秧子,“都踩劈了,再看这瓜儿,全踩爆了呀!”
  宝儿娘掀看宝儿的屁股,鲜红的大巴掌印,本来心疼得直哭,又听宝儿爹在吼,也嘶叫起来:“劈就劈,爆就爆!”
  宝儿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仰天吼:“庄稼人,指望啥哩!”
  宝儿娘一面哭,一面拽着宝儿,顺着田间小路,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宝儿娘回到家,扑在炕沿子上哭起来。
  宝儿扯着娘的衣角,说:“娘,不哭,我再不追赶花蝴蝶了!”
  宝儿娘把宝儿搂在怀里,侧歪在炕上,糊涂涂眯着了。
  宝儿趴在炕沿儿上,也睡着了。
  蝴蝶蝴蝶落落,妹妹上河套套。
  蝴蝶蝴蝶落落,过来让哥抱抱。
  两口子同岁,都属牛,宝儿爹小名叫牛子,宝儿娘叫黑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年轻时耳鬓厮磨,形影不离。
  “黑妞,黑妞妹,你看,花丛里的蝴蝶,多好看呀!”
  “好看,真好看。牛子哥,花蝴蝶的妹妹,一定更好看,会在哪儿呢?”
  “那当然,它的妹妹,比它好看远了去啦!你问这只花蝴蝶的妹妹在哪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儿呀!”牛子一面嘴里数叨“蝴蝶蝴蝶落落,妹妹让哥抱抱”,一面朝黑妞扑过去。
  “牛子哥,你真坏……”
  她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窝里涌满了泪水。心里一遍遍地磨叨:“人啊人,咋会这样?难道庄稼就那么要紧,比老婆孩子还值钱!唉,也是的,庄稼人,指望啥哩!”她自己跟自己绕腾,像乱麻挽成的小疙瘩。
  忽然,栅栏门响了一下。
  宝儿娘刚想探起身子,堂屋地已响起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她急忙抻过被子,裹紧。
  那人进了屋,在黑暗中摸了件衣服,给宝儿盖上,划着一根火柴,点上一支烟,坐在炕沿儿上,一口接一口地吸,火星一明一灭地闪。
  黑咕隆咚的泥屋静悄悄。
  宝儿爹知道媳妇正在生他的气,没有睡着。他想找句软乎话搭讪,可那软乎话就在舌尖上滚,钻不出口。
  又过了一会儿,宝儿娘觉得那人在拉扯她的被角儿,明明知道他要干什么,却故意悄悄用力把被子压得紧紧的。
  宝儿爹撕扯半晌,没用。无奈,只得推开门,走出小院。
  宝儿娘起初以为他在玩猫腻,逗她玩儿。可那串脚步声,越来越小,渐行渐远。她想,他又回到了那空旷的瓜地,一个人,孤零零的。她骨碌爬起来,偎咕好宝儿,推开栅栏门,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气喘吁吁,一溜小跑。
  她的心里,飘飞着一只美丽的花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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