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产权融资需要探索创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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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识产权是一种特殊的资产,没有实物形态,风险高、预期收益高,资金需求量大,并且融资主体多为中小型企业。这些特征决定了知识产权融资必须扭转传统融资观念,以知识产权产生的未来现金流量为依托,探索新的融资方式。
  
  知识产权融资方式创新的必要性
  
  知识产权难以使用银行信贷融资。知识产权具有高风险、高预期收益的特征。这种风险与收益不对称的特征使银行等债权人对于知识产权项目的债务融资望而却步。虽然依据我国《担保法》的规定,依法可以转让的商标专用权、专利权、著作权中的财产权等知识产权可以质押。但是在实务操作中,由于评估作为质押物的知识产权的公允价值比较困难,加之一旦债务人出现财务危机难以清偿贷款时,用于质押的知识产权可能会发生较大贬值。出于这些顾虑,一些稳健的银行也可能不愿意接受知识产权质押贷款的申请。
  中小高科技企业难以具备证券融资的条件。迫切需要知识产权融资的企业往往属于中小高科技企业,且相当一部分企业处于初创期。依据《证券法》的规定,发行股票或公司债券的门槛却相当高。这些条件对于中小高科技企业来说,几乎是不可能满足的。一般来说,中小高科技企业在扩展期之前的种子期、创业期和成长期一般资本规模都比较小,即便是成熟企业,也不会拥有大量有形资产,难以满足发行证券的股本数额或净资产额的规定。同时,中小高科技企业在初创期收益很不稳定,也难以满足最近三年连续盈利的要求,甚至一些企业开业时间都尚不足三年,更不用说三年平均可分配利润足以支付公司债券一年的利息。因此,在我国现阶段,中小高科技企业很难运用发行证券的方式来为知识产权融资。
  中小高科技企业难以寻求境外上市融资。海外上市也是中小高科技企业寻求融资的重要途径之一,但是也难以成为融资的主渠道。美国的纳斯达克扶持了众多的高科技企业的成长,造就了微软、英特尔、雅虎、百度等一批知名企业,被视为全球知识经济发展的摇篮。但是,纳斯达克是在全球范围内选择企业,而我国的中小高科技企业在和国外同类企业的竞争中并没有明显优势。虽然每年有很多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但其中中国公司所占的比例并不高。境外上市的另一条途径是在香港创业板上市,但是香港创业版同样存在门槛较高的问题,并且,香港的市场容量也很有限。
  
  知识产权实现成果转化之前的融资创新方式
  
  知识产权实现成果转化之前的阶段,是指知识产权刚刚研发成功,如专利权所有人刚刚申请获得专利,但还没有投入使用,尚没有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只是一种具有潜在市场发展前景的新创意,虽然具备了产生未来现金流量的基本实力,但是产生未来现金流量的金额、时间以及可持续性都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因而具有很高的经营风险。而且,尚没有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由于市场前景不明朗,未来现金流量高度不确定,也给知识产权价值评估带来很大困难。从知识产权人的角度来看,相当一部分尚未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持有者属于创业者,包括刚刚成立、资本实力和经营管理能力都相对较弱的中小高科技企业,甚至是个人专利拥有者。这些知识产权人虽然在各自的知识产权领域内处于领先地位,但是通常不擅于企业的经营与管理,资本实力也非常薄弱,缺乏知识产权融资的运作能力。上述局限性决定了尚未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因风险较高很难获得债权人的支持,从而不适合采取传统债务融资方式,如银行信贷;也不适合采取对融资管理水平和资本实力要求较高的复杂融资创新方式,如创业板上市融资、知识产权证券化融资等。
  实现成果转化前的知识产权,应考虑以股权融资方式为主,如知识产权投资入股、知识产权风险投资等等。债务融资方式则可以考虑采取知识产权回租的方式。回租,亦称售后租回,是指承租人先将自己所拥有的一项资产出售给出租方,然后再将其租回使用的一种融资方式。由于企业通过资产出售可获得一笔资金(相对于融资额),同时将其租回使用又不影响企业经营,但企业需为此在租期内按期支付固定租金(相当于融资成本),因此类似于银行抵押贷款。回租与抵押贷款唯一的差别在于回租导致标的资产所有权发生转移,而抵押贷款不转移抵押品的所有权。因此,在采用贷款融资方式相对困难的条件下,回租往往被企业视为抵押贷款的替代手段。对于知识产权融资来说,售后租回可能是一种具有独特优势的创新融资手段,这是因为:
  首先,知识产权回租能够使权利人获得资金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了知识产权的经营风险。由于通过出售转移了知识产权的所有权,知识产权的经营风险也在一定程度上转移给出租方承担。特别是在将回租包装成为经营租赁的方式下,较短的租赁期以及租期届满知识产权所有权留归出租方,更能够体现风险转移的效果。
  其次,知识产权回租有利于促进知识产权的成果转化、保护权利人的权益。许多中小企业因缺乏资金和专业人才,以及知名度不高,不具备足够的实力去包装和维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如果将自己所拥有的知识产权先出售给实力雄厚的大型知名企业,再将其租回使用,不仅可以获得一笔融资,而且可以利用出租方较高的知名度扩大知识产权的社会认知度和影响力,使其产生更高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同时还可以利用出租方的资金和人才实力,有效地维护知识产权免受侵权的威胁。
  再次,回租可以使租赁双方获得节税优势。例如,在租赁双方适用所得税率不同的条件下,双方可以协商适当的租金数额使双方分享节税利益。还有,对于某些处于初创期的知识产权项目,往往在面临资金匮乏的同时,还会出现战略性亏损。如果此时考虑将知识产权项目整体出售给融资租赁公司,再将其通过融资租赁方式租回继续经营,或许能形成出租方和承租方的“双赢”局面。对融资租赁公司来说,收购一项账面有亏损的资产,可以起到抵减所得税支出的利益;对于知识产权所有人来说,通过售后租回获得了所需的融资,同时也保留了知识产权项目的继续开发和经营的权利,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将项目购回。
  然而,知识产权回租能否取得成功,还有赖于几方面的完善。
  首先,需要完善知识产权交易市场。知识产权的出售是回租业务中最重要的一环,直接决定着企业能否从知识产权回租业务中获得理想的融资额。然而尚未完全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其公允价值通常难以确定,阻碍了知识产权回租业务的开展。建立完善的知识产权交易市场,公允地确定知识产权的真实价值,将有助于推动知识产权回租业务的发展。
  其次,需要专业租赁公司转变观念,熟悉并接受知识产权回租业务。目前,我国的租赁公司主要从事以实物资产为标的物的传统租赁业务,对以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作为标的物的创新租赁业务则几乎没有涉及。为此,需要租赁公司转变观念,从重视标的资产的现行价值转向注重标的资产获取未来现金流量的能力,逐步接受将那些预期能获取稳定现金流量的无形资产作为租赁标的物。同时,租赁公司需要丰富知识产权方面的知识,如知识产权的估价、风险评估等,以利于开展知识产权回租业务。
  再次,企业在运用知识产权回租融资时,也应注意评估知识产权项目的未来发展前景,以便确定适当的租赁期和租期届满时知识产权的处置方式。如果企业希望在未来继续持有该知识产权项目,则应事先在租赁合同中明确企业在租赁期满时以约定的价格留购。
  
  知识产权实现成果转化之后的融资创新方式
  
  已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拥有了比较稳定的未来现金流量,经营风险逐步降低,利用知识产权进行债务融资能够为债权人所接受。而且,稳定的现金流量、较低的经营风险水平也使知识产权价值的评估变得容易,也为知识产权的债务融资创造了条件。例如,在知识产权质押贷款中,可以比较公允地确定质押物的抵押价值。另一方面,拥有已实现成果转化的高科技企业,一般都具备了相当的资本实力,管理水平也显著高于处于初创期的中小企业,这也使得已实现成果转化的知识产权可以采用对资本要求较高的一些复杂融资方式,如知识产权信托融资。
  所谓知识产权信托,是知识产权人基于对受托人的信任,将知识产权及其衍生权利委托给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义为受益人的利益或其它目的,进行管理和处分的行为。目前,在美国、日本等国家,知识产权信托融资已经普遍应用于电影拍摄、动画片制作等短期需要大量资金的行业的资金筹措。流动资金少文化产业公司,在投入制作时,可与银行、信托公司签订信托构思阶段新作品著作权的合同,银行或信托公司向投资方介绍新作品的构思、方案,并向投资方出售作品未来部分销售收益的“信托收益权”,制作公司等则以筹集到的资金再投入新作品的创作。
  知识产权信托融资可以采取证券化的形式,即知识产权的所有者将所拥有的缺乏流动性但预期可以获取稳定的许可使用费收入的知识产权(基础资产)转移给特定目的信托(Special Purpose Trust,即SPT),成立信托关系,由SPT作为证券的发行人,发行代表对知识产权(基础资产)享有按份权利的信托收益凭证,借以实现融资的过程。在此信托关系中,委托人为原始权益人,受托人为SPT,信托财产为知识产权(基础资产),受益人则为信托收益凭证的持有人,即投资人。
  知识产权信托融资的另一种途径是将风险投资引入知识产权信托。受托人在设立信托时,对受托的专利等知识产权进行审查和评估,预测其市场前景和产业化的可能性。对于具备商品化和产业化可能性的知识产权,受托人可以此出资成立创业企业,然后利用自身的经营经验和行业影响力,按照风险投资的规则,吸引风险投资机构的投资并对创业企业进行投资和管理,以实现知识产权的商品化。创业企业产生的收益由受托人作为股东领取,然后受托人再按照信托协议将所获收益分配给受益人。
  知识产权信托融资在我国尚处于起步和尝试阶段,在应用中,应注意解决以下问题:
  首先,应明确可进行信托的知识产权范围。可以进行信托的财产应具备转移性的特点,这决定了某些知识产权并不适合作为信托财产。例如,商业秘密权因其特殊的机密属性显然不具有转移条件,因而无法作为信托财产;商标权因具有排他性的特征,也难以通过信托方式转移。
  其次,应建立知识产权信托的公示制度。信托财产的独立性是信托的本质特征,也是委托人和第三人利益以及交易安全的根本保障。为确保信托财产的独立性,各国的信托法律均规定了“信托公示制度”。我国《信托法》第十条规定“设立信托,有关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办理登记手续的,应当依法办理信托登记。未依照规定办理信托登记的,应当补办登记手续;不补办的,该信托不发生效力。”可见,我国是采取登记的方法进行信托公示,并且公示是信托成立的要件。然而,我国并没有对知识产权信托登记机关作出明确规定,导致实践中知识产权登记无章可循。考虑到我国目前已经建立起一套较完整的物权登记制度,若再建立起一个统一的信托登记机构不但成本高,而且容易造成与现有制度的不协调。所以,最好还是选择由原有法律、法规规定的知识产权行政管理机构进行信托登记。
  再次,应完善知识产权信托的相关法律制度,为其创造良好的法律环境。知识产权信托是一种复杂、周密的资本运营方式,必须在配套良好的法律环境中运作。目前,我国已经初步制定了一些与知识产权信托相关的法律法规制度,如《信托法》中关于信托财产独立的规定,《信托投资公司管理办法》将版权、知识产权纳入信托投资公司经营范围的有关规定,等为知识产权证券化运作提供了基本的法律依据。但是,我国知识产权信托的配套法律法规仍不成熟,存在着法律上的空白和一些与知识产权证券化实务相矛盾之处。例如,《信托法》没有规定信托财产归受托人所有,而在知识产权信托运作过程中,如果受托人每次都要获得知识产权所有者的授权,会使信托的过程更加复杂,难度加大。再如,在成熟的证券化市场中,信托发行的是可以在证券市场上流通的信托受益证券,而我国并没有规定这一金融产品。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信托发行的只能是信托受益权证不是证券,而信托受益权证只表示委托人享有信托受益权。除了《信托法》,其他关于证券发行与交易的法律法规均无法适用于信托受益权证。这一法律上的空白使现阶段的信托受益权证的发行和交易活动处于一种无序状态,给知识产权证券化带来了障碍。此外,在特设载体发行证券的市场准入制度、知识产权担保证券的法律性质认定、真实销售的鉴定、税收、产品交易、信息披露等诸多方面,我国法律法规中也同样存在着薄弱环节甚至是空白。因此,要在我国积极推行知识产权信托融资创新,就必须加紧制定和完善相配套的法律制度,使得知识产权信托融资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有明确的法律依据,才能使我国的知识产权信托融资逐步走向规范与成熟。
  第四,应提高从事知识产权信托业务的受托人的专业素质。知识产权信托风险高、专业性和技术性强,对受托人的专业胜任能力要求很高。从事知识产权信托业务的受托人,必须既要精通金融市场运作,又具备相关知识产权领域的知识,以及熟悉相关的法律规定。为保证从事知识产权信托业务的受托人具备应有的专业胜任能力,有必要通过立法形式对其资质加以限定。例如,日本信托法中关于根据信托标的性质的不同决定相应信托机构性质的规定,对我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本文作者为天津财经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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