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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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躲”病


  陳小沐是个美女,长得娇小可人,不知哪根神经不对,主动请缨去偏远山村芝麻峪任第一书记。
  芝麻峪由13个自然村组成,一个个小村子像撒芝麻一样,散落在大山深处,村与村之间最远的相隔有8公里多。村子离乡政府50多里山路。据说,最小的一个自然村只有一个人。
  汽车只能开到乡里,陈小沐把车安顿好了,坐一辆农用三轮车进了山,路上花费了整整3个半小时。快到村时,碰到4个城里打扮的人,开着辆农用三轮车,一路吆喝着从山里出来,看到陈小沐坐在同样的农用三轮车里,他们不怀好意地吹起了口哨,接着一阵哈哈大笑。什么人啊,陈小沐才懒得理他们。
  第一天进村,村主任乔老帽有事外出了,没见上人。乔老帽在电话里告诉陈小沐,住的地方已经给她归置好了,就在村办公室,让她晚上加强防范。另外,村里正在搞贫困户危房改造,让她休息休息后多上上心,许多贫困户的房子眼看就要塌了,看着让人揪心,他办完了事就立马回村。
  进村后,陈小沐放下东西就去走家串户了解情况。她第一个去的是第7组的贫困户李奶奶家。芝麻峪的13个自然村,一个村一组,一共13组。第7组共5户,散落在一个山包上,李奶奶家离另外4户还有不小的距离。
  李奶奶74岁了,房子是危房。陈小沐从来没见过这样简陋的房子,再不翻建,一阵风或是一场雨,恐怕都能结束它的寿命。
  陈小沐上门时,李奶奶正发烧躺在炕上“躲”病。其实是生了病,没钱吃药打针,再加上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躺在炕上硬扛。
  陈小沐伸手摸了摸李奶奶的额头,烫得吓人,就想带她去看医生。李奶奶说:“咱们芝麻峪多少年了没医生,乡卫生院倒是有,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太远了。闺女啊,你不用为我老太婆着急,你帮我烧碗姜汤吧,热乎乎的喝下去,盖上被子,出出汗,准好。”
  李奶奶家姜是有,可是没有红糖,陈小沐就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红糖。跑了七八里路才找到村里的小卖部,物品很少,幸亏有红糖。等陈小沐一路小跑回到李奶奶家,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李奶奶心疼得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大老远从城里跑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来受罪,真难为你了。”
  陈小沐没那么娇气,她服侍李奶奶喝姜汤的工夫,屋梁上往下掉土,看来这房子真住不得了。她找了块牛皮毡,爬到房顶上,用石板压在了上面。
  陈小沐很好奇,问李奶奶为什么7组只有他们5户人家,住得还这么分散,是不是村里其他组也这样?李奶奶笑着告诉陈小沐,他们7组算好的,13组只有老焦头一个人,住在离此10多里的大山里,那才是整个芝麻峪最小的自然村。李奶奶住得已经够偏远了,没想到还有人住得比她还远。陈小沐对老焦头一个人的13组充满了好奇和牵挂。
  说着话,乔老帽回村了,听说陈小沐在李奶奶家,就只身前来找她。当他听说李奶奶病了还发着高烧,二话没说回去开了辆农用三轮车,把李奶奶抱到车上,就拉去了乡卫生院。
  一开始,李奶奶死活不同意去。陈小沐说:“奶奶,您放心去吧。这几天晚上我就在这里给您看家,放心吧。”
  李奶奶这才跟着乔老帽走了,不过她嘱咐陈小沐,晚上睡觉前,下午4点开始就要开始烧她睡的那盘土炕,要不然时间短了烧不热。直到临出门还特意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忘了,下午4点就要开始烧。”

二、烧炕


  一天折腾下来,陈小沐早累了,乔老帽带着李奶奶前脚刚走,她就靠在屋里那盘土炕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陈小沐是被一阵狗叫声惊醒的。睁眼一看,太阳已经落山了,天马上就要黑了。院门口一只黑狗一个劲地叫,一个70多岁的老头倒背着双手,正在呵斥那狗:“小黑,别乱叫!”
  那老头看到陈小沐从屋里出去,本来不叫的黑狗又叫了起来。老头再次把狗呵住,然后上下打量了陈小沐几眼,问:“你是谁?老太婆呢?”
  陈小沐赶紧说:“大爷,我是咱村新来的第一书记。您问的是李奶奶吧,她发烧了,村里乔主任把她送乡卫生所去了。”
  老头一听就急了:“果然出事了。怎么不给我送信,却让乔老帽陪着?”话还没说话,倒头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行,我得去乡里瞅瞅。”走了两步,对脚下的黑狗说:“黑子,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回去看家,快!”
  那狗倒听话,冲老头哼哼了几声,摇了摇尾巴,然后朝外面的大山跑去。
  陈小沐说:“请问大爷您是哪位啊?我怎么称呼您呢?这里离乡卫生所远着呢,有乔主任陪着,您就别去了,李奶奶好着呢。”
  “小妮子懂个啥?”老人有点不高兴,然后话锋一转说,“他们都叫我老焦头,你要愿意,也这样叫吧。”原来他就是13组的老焦头。这老焦头脾气挺大,有点难沟通。陈小沐皱眉头这样想着。
  老焦头走后,陈小沐在李奶奶家的一个篮子里,找到了几个又硬又干的煎饼,她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因为太累了,加上对烧木柴不习惯,陈小沐那一晚没烧土炕,结果晚上睡得很不好。山里太静,一点动静就把她惊醒了。一晚上,她醒了好几次,加上土炕太硬,硌得她浑身疼。她后悔没烧土炕,兴许把炕烧热了会好些。
  第二天陈小沐走访了李奶奶7组的另外4户人家,除了一户走亲戚不在家外,3户在家。陈小沐了解了一些村里的情况,她重点问了李奶奶的情况。原来这李奶奶别看岁数不小了,却是村里的义务护林员,如果没有她,他们7组周边的树别说长了,恐怕早被人砍没了。
  陈小沐还了解到一个情况,芝麻峪村盛产一种侧柏,是做棺材的上好木料。这几年,有几个外地的木材贩子,盯上了他们村的侧柏,经常趁夜黑人静时,到村里来偷树。偷回去做成棺材,再高价卖给那些周围村里有办丧事的人家,价格高得离谱,他们从中获利。上面派人来抓过几次,却因为山高林密,不熟悉路,在山里迷了路,后来还是老焦头把他们带出来的,他们当中还有人被毒蛇咬了,差点小命不保。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进村管盗树的事了。   陈小沐把这些情况都做了详细记录。等她赶回李奶奶家时,已经接近下午4点了。她想着李奶奶临走时的嘱咐,加上昨晚睡土炕的难受,决定到4点时把土炕烧起来。
  陈小沐从小没烧过柴禾,李奶奶家倒是不缺柴,不过她在烧土炕时,老把自己呛到。好不容易把火生起来了,她也成了一个大花脸。看来要想当好第一书记,在村里扎下根,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陷阱


  第四天下午4点半,李奶奶从乡卫生所回来了,一见陈小沐,就火急火燎地说:“老焦头出事了,这可怎么办呢?”
  陈小沐说:“他不是去乡卫生所看您了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奶奶说:“他半夜就从医院回来了,这点山路还难不倒他。我是说他现在出事了。”
  陈小沐早就想去老焦头所在的13组看看了,听乔老帽说老焦头住的房子是村里最需要翻建的危房,村里研究后,决定让他搬出大山,可是他死活不同意。陈小沐让李奶奶别着急,她马上就去老焦头那儿看看。
  说走就走,陈小沐背上背包就出发了。她按照李奶奶指点的路线,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老焦头住的13组。让陈小沐吃惊的是,老焦头住的是木头房子,每块木板足有十几公分厚,而且建造得很结实,根本不是危房。
  就在陈小沐吃惊时,她听到屋里有动静。陈小沐好奇地推开了木屋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只见老焦头被五花大绑,蜷曲着身子被绑在了床腿上,嘴里还被塞了块破布,正在拼命挣扎。那只叫小黑的黑狗已经被打死了,趴在一边。
  陈小沐顾不得劳累,一个箭步冲过去,先把老焦头嘴里的破布拿掉:“李奶奶说您出事了,原来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焦头喘了口粗气说:“这帮该杀的!你赶紧打电话报警,他们又来偷树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陈小沐已经把老焦头身上的绳子解开了。陈小沐拿出手机,可惜大山里没有信号。
  老焦头告诉陈小沐,他之所以不愿意搬出大山,是想在山里看树。他跟李奶奶一样,也是义务护林员,有他在,那些盗树分子还有所顾忌,如果他出去了,那些侧柏估计会大量被盗。他跟李奶奶是初恋,后来阴差阳错没走到一起。俩人老了,都成了单身,就互相约好,每天下午4点李奶奶准时烧炕,靠烟筒里的青烟向老焦头报平安;而老焦头看到青烟后,会准时放飞几只山鸡,用山鸡的叫声向李奶奶报平安。
  前几天,李奶奶被乔老帽送去了乡医院,陈小沐睡着了,没有在4点烧炕,老焦头没有看到该看到的青烟,所以带着小黑找了去。李奶奶在乡卫生所住了几天,听不到山鸡叫,心里像猫抓了一样难受,所以就早早回家了。到家却没听到山鸡叫,所以断定老焦头出事了。
  老焦头焦急地说:“陈书记,绑我的共4个人,他们钻到林子里砍树去了,得想办法制止他们。可惜你是个女孩子,要是魏书记在就好了。可惜他死了。”老焦头说的魏书记,是之前下派到芝麻村的第一书记魏碑。
  陈小沐不服气地说:“哼!大爷,您小瞧人。”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对讲机,跟对方说了起来。说完了话,转身对老焦头说:“走,大爷,咱们去看戏吧。好戏已经上演了。”
  说着,陈小沐按照对讲机里对方告诉她的位置,和老焦头一块找了过去。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伙人控制住了4个人,旁边放着电锯、斧子、绳子一类的伐树工具。
  “小魏,你没死啊。太好了!”老焦头冲着喊话的那人,正是村里的上一任书记魏碑。
  魏碑转身对陈小沐打了个招呼,刚才跟陈小沐对讲机说话的就是魏碑,他和陈小沐都是森林公安。他转身跟陈小沐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老焦头说:“大爷您还好吧?您放心吧,我好着呢。我不放出风来,假装说掉下悬崖摔死了,让我的同事小沐来接替我,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让我们这么容易地一网打尽。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聪明的猎人啊。”
  陈小沐发现那4个盗伐者,正是她进村时遇到的開着农用三轮车出山的那4个家伙。他们看到陈小沐一个文弱的女孩进村当第一书记,李奶奶被送到乡医院,把老焦头引到了乡里后,他们又杀了个回马枪,只是没想到老焦头连夜回了山里。没办法,他们只好来硬的,把老焦头绑了,把小黑打死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正在作案时,被抓了个正着。这一切居然是芝麻村的前后两任第一书记布下的陷阱,只等他们上钩。
  村主任乔老帽也被抓了,原来他是盗伐者的同伙。送李奶奶去医院,给盗伐者通风送报,借危房改造为名,逼着老焦头从山里搬出去,让一个人的村子消失掉,都是乔老帽布的局。
  “多行不义必自毙。怎么可能跑得了他!”陈小沐说这话时,天光已微亮,东边徐徐升起一轮火红的太阳。
  (图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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