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当代艺术市场中心切尔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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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高古轩、佩斯等巨无霸式的大型画廊,切尔西还有大大小小数百家不同风格和规模的画廊;它们虽然没有前者那样雄厚的资本,却不乏各自的特色:有的专营版画、有的只经营摄影作品、有的代理拉丁美洲艺术家,等等,在熙熙攘攘的切尔西当代艺术市场上各领风骚。
  切尔西的“黑马”:
  大卫·兹怀纳画廊
  David Zwirner Gallery
  2012年11月初,飓风桑迪侵袭纽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大卫·兹怀纳画廊在切尔西19街上的空间就重新开门,为艺术家戴安娜·萨特(Diana Thater)的大型影像装置作品《切尔诺贝利》(Chernobyl)举办了开幕式。以1986年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为背景创作的作品,也似乎特别契合遭受飓风灾难之后的切尔西。
  在切尔西的许多画廊遭遇水灾,损失惨重之际,大卫·兹怀纳画廊由于及时转移了大批作品到其位于长岛的仓库,得以将损失降到最低。它不仅是灾后切尔西恢复营业最早的画廊,兹怀纳先生还捐出资金,帮助其他画廊恢复元气。
  去年《福布斯》杂志公布了美国“十大最具影响力的画廊”(Top Ten American )排行榜,除了参照2011年度的销售总额,还考虑到空间面积、帮助旗下艺术家建立职业生涯的能力,以及拥有超级藏家客户的数量等等因素。大卫·兹怀纳画廊的销售额虽然低于佩斯等画廊,却稳居亚军,影响力仅次于全球最大的高古轩画廊。出生于德国的兹怀纳先生,今年不到50岁,也似乎是纽约艺术市场上的一匹黑马,被许多业内人士看成是将来继高古轩之后的国际艺术市场“超级大鳄”。
  大卫·兹怀纳画廊于1993年创立,最初的地址在苏荷地区(Soho);2002年才搬到切尔西19街上现在的位置。今年早些时候,兹怀纳画廊宣布进军欧洲,10月伦敦“Frieze”艺博会期间,聘请著名建筑师设计的1万多平方英尺(约900多平方米)的画廊在著名的“梅费尔”地区(Mayfair) 开张营业。画廊负责人朱莉亚·卓恩(Julia Joern)告诉记者,明年2月,画廊成立20周年的时候,还将在切尔西20街上开设一家新店,届时,整个切尔西地区的总面积将达6万平方英尺(约5500多平方米)。大卫·兹怀纳画廊明亮宽敞的空间有着美术馆般的展览条件,新落成的建筑还将是切尔西画廊中首家获得奖项的绿色环保建筑。
  作为一家实力雄厚的画廊,大卫·兹怀纳相继代理了大量当代艺术名家:河源温(On Kawara)、弗兰希思·阿里斯(Francis Al?s)、严培明,等等;还是多个已故艺术家遗作的全权代理商;画廊在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上都十分活跃。不仅如此,大卫·兹怀纳也注重发掘新人,培养年轻艺术家。除了举办展览,画廊每年也出版近20本与展览相关的研究型画册;聘请学者、策展人撰写的文章,精美的装帧印刷,使大卫·兹怀纳出版物在艺术界享有一定的声誉。
  纽约画廊界的偶像传奇:
  宝拉·库珀画廊Paula Cooper
  2011年1月一个周末的晚上,切尔西21街上排起了一条长龙,人们冒着凛冽的寒风,不惜等到深夜甚至凌晨,只为了进入宝拉·库珀画廊,参观艺术家克里斯蒂安·马克莱(Christian Marclay)的巨作,一部24小时连续播放的影片《时钟》(The Clock)。为了展出这件作品,库珀画廊在一个月的展期当中,逢周五即从早上10点起,连续不间断地播放影片直至周六晚上,观众可以排队进入(因为要限制画廊内的人数),自由选择停留的时间。《时钟》将人类电影史上表现时间的经典镜头:不论是一个计时器的特写,还是某位主人公直接说出具体时间的片段,一一剪辑、拼贴成了这件作品。《时钟》受到学术界和普通艺术爱好者的一致好评,影片共有六个拷贝,已经悉数被各大美术馆收藏。而库珀画廊的展览,是它的首次展出,吸引了骄傲的纽约客们漏夜前来,排队观展。上一次切尔西出现如此的观展盛况,是2009年高古轩画廊举办毕加索晚期绘画展览的时候。
  库珀画廊举办的展览,一向在纽约艺术界有着较高的评价,这都归功于画廊创办人,今年75岁的宝拉·库珀女士。这位1960年代起开始在自己的公寓里经营画廊的传奇人物,叱咤于纽约的先锋艺术界,被所有女性画廊经营者奉为偶像。她以敏锐犀利的眼光,大胆展出新锐艺术家的作品,成就了无数艺术家的盛名;她的职业生涯与画廊经营史堪于纽约地区当代艺术的发展史互为参照。
  宝拉·库珀其人
  宝拉·库珀1938年出生于美国,父亲当时在海军工作,因此一家人经常迁移。库珀年幼的时候曾在雅典、意大利、德国和巴黎等地居住过。直到1959年她从马里兰大学毕业,才定居纽约至今。库珀在纽约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香奈儿时装店里做一名接线生。由于从小热爱艺术,库珀曾在纽约艺术学生联盟(Art Students League of New York)注册学习,但最终因为没有天分而放弃了成为艺术家的梦想。在辗转了几份画廊工作之后,1964年,库珀在曼哈顿上东区的一个地下室里开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廊。这份生意失败了,与之相随的是一段同样失败的婚姻。
  领先的脚步
  一个好的艺术家,总是领先一步,创造自己的风格与潮流;一个好的艺术商人,如宝拉·库珀,也比别人眼光独到,先行一步。1967年,库珀离开曼哈顿传统意义上的画廊区——上东区,来到下城普林斯街(Prince Street)再度创办了自己的画廊。这个新的空间有1万平方英尺(约930平方米),带柱子,每月租金300美元(相当于今天的2000多美元)。第一个展览,库珀就挑选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唐纳德·贾德(Donald Judd)、卡尔·安德鲁(Carl Andre)、丹·弗拉文(Dan Flavin)等人;展览销售所得将资助学生的反越战组织。这个展览基本上奠定了库珀今后的艺术品位——极少主义与观念主义艺术,以及她自由、左翼的政治倾向。
  库珀在下城开画廊可谓创举,正如一名策展人所说的,“过去人们都打扮好了去57街上的画廊看展览。而现在,画廊就在我们自己的街区里,不需要刻意装扮就可以参加开幕式。宝拉是真正的先锋!”   随着库珀画廊的进驻与发展,其他的画廊也陆续进入这一地区,加上因为贪图租金便宜原来就居住在此的艺术家们,这个地区逐渐成为曼哈顿的新兴艺术聚集地,并在1970年代获得了“苏荷”(Soho)这个日后在艺术界与时尚界如雷贯耳的名字。而1975年的苏荷,也有了85家画廊。今天的苏荷地区,已经充满了香奈儿、范思哲、LV等奢侈大牌的专卖店,租金也可想而知攀升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库珀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在此;1996年,她再度北上,把画廊搬到了切尔西地区。有谁能想到,库珀最初把画廊开到切尔西的时候,这里到处是停车场和仓库,有的建筑内连电都不通。今天的切尔西,据不完全统计,有大小约400家画廊,恐怕是全世界画廊最集中的区域。如她在访谈中所说,“这个城市(纽约)的社区发展是有机的……” 先锋艺术家们总在不断开拓着新的疆域,昨天的苏荷,今天的切尔西,明天的下东区、唐人街,乃至布鲁克林、皇后区。
  今天的宝拉·库珀画廊,在切尔西的19街 和21街上有两处空间:一处在临街的一层,一处则居于二楼,但都有着宽阔的空间和明亮的自然光线;四面落地的简约空间,也是展示极少主义和观念艺术的绝佳场所。除了展出旗下艺术家的作品,画廊还经常举办各种视听活动;是切尔西到访者不容错过的重要画廊。
  “艺术家”商人
  虽然在选址和选艺术家上有着创新精神,库珀对画廊的经营却是保守而稳重的。她不像高古轩那样,富有侵略性地挖其他画廊的墙脚,而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从艺术家还未出名之日起,就代理他们,花时间培养、帮助他们建立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她从不会操纵价格,将一名艺术家的价格拉高之后,来个清仓甩卖。她总是逐渐、缓慢地提高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价格。在这一点上,库珀更像是一位固守自己创作方式的艺术家。她的做法与1980年代充满了投机与泡沫的艺术市场格格不入,许多艺术家,甚至包括由她一手培植起来的唐纳德·贾德都选择了“转会”。贾德还劝说在宝拉手下干了近15年的画廊经理一同离职,前往佩斯画廊。艺术家和得力干将的离去在经济上和感情上都对宝拉造成了伤害。
  但不管怎样,库珀画廊都见证了纽约当代艺术市场的潮起潮落,生存下来,并且建立起受人尊敬的地位。2011年,宝拉·库珀画廊的销售额达1亿美元,入选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十大画廊;库珀也是榜上为数不多的女性画商。艺术家、收藏家、策展人,甚至她的生意对手都由衷地喜爱库珀。很多艺术家以被库珀画廊代理为荣;他们相信库珀,认为她愿意维护艺术家的利益,不会像其他画商那样,总是把经济利益放在第一位。2010年,在纽约艺术界崭露头角的女艺术家桃芭·奥尔巴赫(Tauba Auerbach)就选择了宝拉·库珀画廊作为其代理,没有接受高古轩、佩斯等大画廊抛来的橄榄枝。
  宝拉·库珀的影响力在艺术界可谓无人匹敌。2012年6月,她召集纽约的著名艺术家,在画廊为竞选连任的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举办筹款晚宴,场面盛大,一呼百应。晚宴门票高达一千至两千五百美元一张,为奥巴马筹到了可观的竞选资金。
  虽然年逾七旬,宝拉·库珀依然活跃在纽约艺术界。她的身影经常出现在纽约各种艺术盛会上,身材瘦削,精神熠熠,总是一身黑衣,犀利的眼光,敏锐的谈吐,异乎寻常的美丽。今年10月,位于长岛的雕塑艺术中心(Sculpture Center)在年度筹款晚宴上授予库珀荣誉,以表彰她在艺术界一生的成就。“如你们所见,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长时间了,”库珀发表获奖感言,“我指的也是艺术界。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无论如何,它总是以艺术为中心,不管怎么变。我很幸运能从事我的事业。我热爱我的事业。直到今天我仍然热爱它。正是它让我兴奋、保持活力。”有记者问及她可曾考虑过退休,她回答是“NO!”
  切尔西的“另类”艺术空间
  由于切尔西在纽约艺术界独特的地位,一些非营利性的艺术机构和艺术家、策展人们也看中这块“宝地”,创立不同的“另类”艺术空间;他们一般不从事艺术品的交易,例如几乎不出售展出的作品;同时还为艺术家提供创作空间和资金,促进当代艺术的发展。
  蒂亚艺术基金会(Dia Art Foundation)就分别在1988年和1996年于切尔西22街上实施了著名德国艺术家博伊斯(Joseph Beuys)的“七千棵橡树”(7000 Oaks)计划;两次共植树23棵,品种有银杏、橡树、椴树、枫树等等,每棵树旁配有一块四英尺左右高的柱状玄武岩。这些树木和石头既是切尔西独特的艺术风景之一,又完美地融合在周围的环境中,一点也不突兀,乃至不经提醒,往往意识不到它们作为“艺术作品”的存在;这也正符合了博伊斯创立“社会雕塑”的初衷。
  素有艺术界“坏小子”之称的意大利裔艺术家莫瑞吉奥·卡特兰(Maurizio Cattelan)和策展人马西米里安诺·吉奥尼(Massimiliano Gioni)于2011年底共同创办了“家族企业”(Family Business)——一家小得仅能容下几个观众的临街画廊,首展叫“处女展”(The Virgins Show),专门展出还未曾公开展览过作品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现在除了展览,也不时将空间出借给其他艺术组织举办活动。
  结语:
  今年10月底,飓风桑迪(Hurricane Sandy)给位于哈德逊河边的切尔西区以重创。许多画廊遭遇水灾,办公用品、销售档案乃至艺术品都被水浸泡毁坏,损失惨重。飓风过去以后,美国画廊协会负责人琳达·布鲁姆博格(Linda Blumberg)女士立即宣布建立一个25万美元的基金,用来资助在灾难中受到损失的艺术家和画廊;仅24小时之内,大卫·兹怀纳先生和另一位画廊主露西·米切尔·英内斯(Lucy Mitchell Innes)就各自宣布捐出5万美元,用于赈灾;之后,瑞士巴塞尔艺博会的组织者也捐出了5万美元。人们的反应和关注说明了切尔西在当今国际艺术市场上的分量,以及在艺术家和众多艺术爱好者心目中不容忽视的地位。我们相信,假以时日,切尔西一定会恢复元气,仍然成为纽约乃至世界当代艺术市场中不容忽视的中坚力量。
  切尔西小贴士:
  独立书店Printed Matter
  Printed Matter是位于切尔西第十大道上,介于22街和23街之间的一家非营利性印刷机构和书店。除了经营大量独立印刷的诗集、文集、画册、艺术家手工制作图书,还经常举办诗歌朗诵会、新书与唱片发布、小型展览和音乐会等。喜爱独立出版物的朋友在去切尔西画廊区的时候不容错过。
  “公园”餐馆 (The Park)
  “公园”是位于切尔西第十大道与18街交界处的一家美轮美奂的餐馆;有室内座位,但是露天的花园更美。菜单是地中海式风格,适合在周六的早上来吃一顿Brunch,再逛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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