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萧伯纳《芭巴拉少校》中的少校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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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芭巴拉少校》中,萧伯纳通过芭巴拉的变化深刻地揭示了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命题;说明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对人们的生活以及人们价值观念的绝对控制和支配。
  关键词:对话 思想感情交锋 经济现实 变化
  中图分类号:I106.3文献标识码:A
  
  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是英国现代杰出的现实主义戏剧作家,他的戏剧最突出的特点是紧密结合现实政治斗争,敢于触及资本主义社会最本质的问题。在艺术手法上,他善于通过人物对话及其思想感情交锋来表现人物性格冲突和主题思想。《芭巴拉少校》一剧深刻地反映了这些特点。
  《芭巴拉少校》中没有复杂的情节,人物之间也没有紧张的冲突,全剧只是持不同价值观的人物之间展开的精致的对话。该剧虽无人物之间的激烈冲突,人物之间思想上的激烈交锋却打动人心,给读者和观众留下极深的印象和极大的回味空间。该剧集中展现了主人公芭巴拉少校行为和观念的变化,尤其是其价值观的变化。芭巴拉行为的变化是其价值观念变化的结果,而其价值观念的变化也体现在其行为之中。芭巴拉的变化证明了作家萧伯纳的观点,即所有的社会价值观念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严酷的经济现实支配着人们的生活。
  剧中芭巴拉的态度和观念从开始到结束经历了显著的变化,这与其父亲安德谢夫的影响以及她对现实的深刻洞察有着极大的关系。芭巴拉的变化主要表现在她对她父亲以及其经营的军火生意的态度和看法的改变。从一开始的藐视和谴责到最后的接受和支持,这一转变显示了经济现实的绝对支配力以及在它的影响下没有绝对的是非之分或有道与无道之别。
  在第一幕和第二幕中,芭巴拉对其父亲及其军火生意表现出蔑视和谴责的态度。这种态度展现在她的行为以及一些对话中。在第一幕中,她的母亲薄丽托玛夫人和她哥哥斯蒂文担心芭巴拉可能在其父亲回家后对其不敬,这些谈话间接说明了芭巴拉对军火制造商的看法。在和斯蒂文的会话中,薄丽托玛夫人说道:“……等不到她拒绝见他啊,大闹一场啊,你父亲就到了……”这些话透露出芭巴拉不想看到她的父亲,因为她和她父亲有着完全不同的价值观,二者从事着截然相反的事业。芭巴拉从事着拯救那些酗酒、犯罪以及其他不道德的人,避免他们堕落走向地狱,而其父亲却正是从事着制作和贩卖军火这一不道德的事业。
  安德谢夫回家对其家人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一点可从薄丽托玛夫人的精心安排和谈话中窥见一斑,其原因是他多年没有回家以及他在社会上和家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薄丽托玛夫人和斯蒂文谈到:“这两个人,安德谢夫和拉杂路斯,把整个欧洲就攥在他们手心里。”这些话反映了安德谢夫在社会上的巨大影响力和极高的社会地位。安德谢夫在家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因为他拥有巨额财富,他决定着家人的生活状态和继承权。
  尽管安德谢夫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芭巴拉却不以为然。薄丽托玛夫人告诫她的孩子们别在安德谢夫面前胡言乱语,要表现好些。出于对其母亲考虑起见,芭巴拉回应道:“我父亲和别人一样,也有灵魂,也需要拯救。就我来说,我欢迎他回来。”但是她的行为举止流露出对其久未谋面父亲回家的冷淡和蔑视的态度,她坐在桌子上,吹着口哨。多年不回家的安德谢夫回到家后竟然连自己的子女都不认识,胡乱猜测,对此芭巴拉向洛玛克斯做了个鬼脸,使得洛玛克斯忍俊不禁。薄丽托玛夫人为此呵斥洛玛克斯,但是芭巴拉维护道:“洛玛克斯,你要是想笑就笑出来;硬憋着不笑伤气。”相对于她母亲把她父亲奉若神明,芭巴拉对父亲持鄙视的态度。
  在随后与其父的谈话中,芭巴拉与其观点相左,尽管不是那么激烈。对于“火和血”这一父女共同的格言,二者的理解却大不相同。安德谢夫说:“我对救世军很感兴趣。救世军的格言我完全可以采用:血和火。”洛玛克斯听后感到震惊,他纠正道:“人家说的可不是您的那种血和火,我说。”安德谢夫振振有词地辩解道:“我的那种血净化世界;我的那种火锻炼灵魂。”对此,芭巴拉反唇相讥道:“我们的也一样。……来看看大棚,然后参加我们的游行,会对您很有好处。”芭巴拉言下之意其父亲是个罪孽深重的人,需要救赎。安德谢夫想探探女儿对自己的看法,问道:“我可以问问吗?你有没有拯救过一个造军火的?”她立刻反唇相讥道:“没有,愿意让我试试吗?”
  在随后进行的谈话中,芭巴拉和安德谢夫进入了思想和意志的交锋,双方都想改变对方的观点。安德谢夫说道:“这样吧,我愿意和你做一笔交易,如果我明天到你们那个救世军大棚去看你,你是不是愿意后天到我的军火厂来看我?”芭巴拉接受了他的挑战,她天真地说道:“您要当心,很可能您会放弃大炮,投奔救世军。”可是饱经世故的安德谢夫怀疑道:“你有把握不是你放弃救世军,投奔大炮吗?”他们对各自办公地点的介绍进一步展示了父女之间的较量并预示了双方互访的结果。芭巴拉介绍时说:“在西汉姆,有个十字架标志的地方。到坎宁镇上一问就知道。您的工厂在什么地方?”安德谢夫回答道:“在安德鲁区的佩里维尔。有刀剑标志的地方,在欧洲问谁都知道。”
  在第二幕中,芭巴拉在和其父亲意志和思想的交锋中吃了败仗,她对她父亲的事业所持的蔑视和谴责也走向破产。她本想通过让她父亲参观她的救世军驻地来拯救他的灵魂,可是严酷的经济现实使得美梦难成。在这一现实面前,她的幻想破灭了,同时她的心情和信念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她的幻想破灭发生于第二幕尾声,主要折射在她的态度和行为上面。
  安德谢夫在救世军营地所见所言以及他对生活的深刻洞察力预示着芭巴拉幻想的破灭。在参观完救世军的大棚后,安德谢夫在和库森斯的谈话中阐述了对财富和贫困的看法,他认为贫穷、疾病、苦难是罪恶,而热爱这些,这样的感情更是“最违反天性的罪恶!”他直接指出:“我相信人类要想得救必须有两个条件,就是金钱和火药。”当库森斯质疑安德谢夫的宗教里是否有像荣誉、正义、真理、博爱、仁慈之类的东西时,安德谢夫解释道:“只能选金钱和火药;因为这两样如果不够用,别的你也买不起。”在库森斯表示对生活的理解,认为活着就是幸福之后,安德谢夫不无现实地指出:“要想像样地活着,你首先得挣到足够的钱,还得手里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接着安德谢夫表达了要芭巴拉继承他的事业的决定,而且他自比上帝,他说道:“我要把火炬传给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要为我招募信徒,传播我的福音——”他的福音就是“金钱和火药;自由和权力;左右生和死的大权。”安德谢夫不满芭巴拉现在的事业,打算把她从救世军中“拯救”出去,同时阐述了他计划买下救世军,因为“所有宗教团体都是靠把自己卖给有钱人才能生存。”这些话说明了金钱的巨大威力以及预示着芭巴拉的最终改变。
  芭巴拉自己也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这种感受是她思想转变的基础。没有钱,救世军营将面临关门的命运。作为少校,她为筹集善款而忧心,她说道:“我越来越觉得重要的是要人们掏钱,不是拯救他们的灵魂了。”在残酷的经济现实面前,芭巴拉流下心酸的泪水,她说道:“拿什么去喂饱他们哪?我不能跟一个饿着肚皮的人去谈宗教啊!”残酷的经济现实使芭巴拉痛心难过。
  芭巴拉坚持拒绝烧酒大王包杰——这个以贫民为主要销售对象的商人,以及她父亲——这个以战争来赚取利润的军火制造商的善款,因为她认为这些人的钱沾着罪恶,接受他们的捐款是错误的。但是她的坚持没有得到贝恩斯夫人——救世军的领导的支持。贝恩斯夫人给她讲了其中的道理:“芭巴拉,如果我们拯救的这些可怜的灵魂明天到这儿来,发现大棚的大门紧闭,那么喝酒的会变少还是越来越多?”贝恩斯夫人一针见血地指出要害,再则她是救世军的领导人物,有着最后的决定权,这些使得单纯的芭巴拉无言以对。贝恩斯夫人最终千恩万谢地接受了包杰和安德谢夫的捐款,表明了金钱压倒一切的力量。
  严酷的经济现实以及金钱的强大魔力粉碎了芭巴拉的梦想和信念。她非常失望,变得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她的身心从此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此前,她是一个“健壮、乐观,而且精力充沛”人,因为她有自己的事业和信念,认为自己从事着一项拯救人类的神圣的、正义的事业。而此后,她变得精神幻灭。她从制服领上摘下了银质“救”字领章,说道:“酗酒和杀人!我的主啊,为什么你遗弃了我?”她坐在板凳上,垂首胸前,两手遮着脸。在决定辞去在救世军的工作后,她请求救世军营地的那些被收留的人陪她说话。从这些行为和语言来看,芭巴拉在经济社会现实面前感到无助和无力。
  在第三幕中,芭巴拉脱掉了救世军的工作服,穿上了日常的服装,面色苍白、情绪低落,这表明了过去那个理想主义者的芭巴拉已经死去,一个世俗的芭巴拉的复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芭巴拉感受到了金钱的巨大力量,她也想掌握这种力量。芭巴拉的行为和信念至此发生了最后的变化。她听从了她父亲的话,接受了她父亲的思想,最终继承了她父亲的事业,虽然刚开始还有点迷茫。而芭巴拉的这种变化还是主要展现在人物的对话中。
  离开救世军后的芭巴拉在精神和信念方面显得有些无助和迷茫。她对她父亲抱怨着说:“我的信念到哪里去了?”芭巴拉在抱怨她父亲使得她原来的努力付诸东流以及她的信念的丧失。安德谢夫安慰她说:“总是这样,学到点什么一开始总好像是丢掉点了什么。”她回应道:“不管吧,带我到你那个制作死亡的工厂去吧,让我在学到点什么吧。在这可怕的是非颠倒的后面,总该有点真理吧。”从这些话中可见芭巴拉开始抛弃掉原来理想的信念。相伴随的是她在态度上的变化,她拉过她父亲的两手来亲吻。
  芭巴拉几乎以请求和求教的学习姿态接受了她父亲的理念。安德谢夫建议他女儿抛弃掉旧的宗教观和道德价值观,芭巴拉请求道:“你必须证明你干得有道理,让我看到这个可怕的黑暗王国里还有一线光明……”在听她父亲谈论了宗教、财富、贫穷、权力等等社会问题后,她感兴趣地向其父亲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芭巴拉急于从她父亲那儿得到思想和信念,以使她困惑的灵魂得以安宁。在安德谢夫看来,人必须先面对自己的生存问题,他认为食物、衣服、取暖、房租、捐税、体面和孩子为七大罪恶,是附在人脖子上的磨盘,只有金钱才能把它们解脱掉,要是不把这些磨盘卸掉,人的精神就休想腾飞、翱翔。在他看来,贫穷是最坏的罪恶,一些社会问题最终要靠火药来解决。芭巴拉对她父亲的理论越来越感兴趣了。尽管薄丽托玛夫人取笑她丈夫“你变得越来越坏”,要孩子们别听他们父亲的那一套,可是芭巴拉却从中领悟到不少东西,以至于说道:“见到坏人就跑没有用,妈妈。”
  芭巴拉支持了库森斯,她未来的丈夫决定去继承安德谢夫的事业。随着她对生活的洞察日益深刻,她的信念发生了完全的变化。她认识到了金钱无所不在的魔力,她和库森斯谈到:“我在救世军里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我逃避了现实世界。可是一旦钱用光了,我们还是得回来找包杰。……弃绝安德谢夫和包杰就是弃绝生活。”她几乎看破了红尘似地对库森斯说道:“根本不存在所谓罪恶的一面,生活是一个完整的东西。”这些话表明了她对军火生意的态度最终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芭巴拉从一个理想主义者转变为一个现实主义者,她的这种转变是在强大的经济现实和她父亲价值观的驱使下进行的。芭巴拉的变化说明了经济现实在支配人们的生活和信念,在它的面前人们是无奈和无力的。
  
   参考文献:
   [1] 萧伯纳,英若诚译:《芭巴拉少校》,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9年版。
   [2] George Bernard Shaw.Major Barbara [M].UK:Dover Publications Inc.2002.
   [3] 何其莘:《英国戏剧史》,译林出版社,2008年版。
   [4] 桂扬清:《英国戏剧史》,江苏教育出版杜,1994年版。
   [5] 佛兰克·哈里斯,黄嘉德译:《萧伯纳传》,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
   [6] 安妮特·T·鲁宾斯坦,陈安全等译:《英国文学的伟大传统·从司各特到萧伯纳》,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年版。
  
   作者简介:马军校,男,1977—,陕西子长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工作单位:延安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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