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调查

来源 :最推理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uzhisuixi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我说你是不是从不接受关于离婚调查的工作?”
  久我典子看着我的脸,窥探似的问道。
  她是个专门受理刑事案件的律师,目前和我关系亲密。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回答说。
  “为什么?”
  她继续问我,“是因为赚不到钱吗?”
  “我可不是出于经济方面的原因啊。”我直视着她否认道。
  典子现在三十二岁,曾经离过一次婚,不过很知性,性格倔强,有种当仁不让的气魄,然而这些并没有在她的表情中展露出来。
  她给人一种略微瘦弱的印象,可并不是全身一点肉也没有,该长肉的地方都很紧致,身材比例相当匀称。
  戴眼镜的时候她看起来和真实年龄相当,摘掉眼镜的话会看起来年轻五岁。
  现在她没有戴眼镜,我们两个在一家旅馆的咖啡厅里吃午餐。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是做刑警的,不太擅长与民事方面的案件打交道。”
  “不过现在离婚调查似乎越来越多了哦。”她说着啜饮了一口汤,“好像能赚不少钱呢。”
  “我都说了不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了。”我已经吃饱了,端起桌上的咖啡杯。
  “你还说我呢,亏你是个女人,成天就知道刑事案件。”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无话可说了。”她说,“虽然刑事案件看起来有些粗野,其实处理起来干净利索。然而民事诉讼的话,律师同行竞争太多,还需要能够说合调停的手段,这么一来,民事实在是太麻烦了。”
  “离婚也是这样啊。”我点了一根烟。
  “要想调查男人女人的那些纠葛,就如同陷进了沼泽。到头来根本不会有什么分手快乐,所以这种工作毫无价值。”
  “可是我想拜托你一件离婚调查。”典子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委托人是我大学时代的同学。”
  “她想让我去确认她老公有外遇?”我不厌其烦地说。
  “这种事的话去找信用调查所就行了,又便宜又有工作效率。”
  “她不是在考虑要离婚吗?”典子继续用她那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最受不了这种眼神了,“她叫和田广子,与一家出版社的编辑结婚七年了。她的老公叫做和田直道,今年三十八岁,很有工作能力,是那家出版社的骨干。不过说起来那也不是家一流出版社,只能说在二流里拔尖吧。”
  “夫妇两个人一个三十二,一个三十八,结婚第七年了?”我苦笑着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吗?”
  “到底是不是外遇还搞不准呢。”典子望着窗外的天,“她说根据自己的直觉,她认为丈夫并没有出轨。可是每到周六他肯定不回家。已经这样持续了将近三个月了。丈夫只说是公司有事,但广子并不相信。”
  “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啊。要是知道她老公周六住在哪里就好了。”
  “已经知道他住哪里了。”她把身体向前探比继续说,“他住在高轮的银河宾馆。她丈夫没有对她隐瞒,说他们出版社把一个作家关在旅馆里赶稿,他负责催稿。那个作家叫柳一完。”
  “柳一完啊。”
  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他是个时代小说作家,作品还挺畅销的。
  “作品一畅销就会被出版社催稿。这生活真是悠然自得啊。”
  “这种‘闭关’的催稿手段好像各个出版社都是这么做的。”典子说。
  “不过广子说三个月未免有些太长了。她以前也在和丈夫相同的那家H{版社上班,算是公司内部结婚,所以对这些事情比较了解。”
  “那么她也是个编辑了。”我自言自语道。“她因为结婚辞掉了工作?”
  “她本人其实想继续工作,可是丈夫说在同一家单位里有些不方便,她就辞掉了工作成了专业的家庭主妇。不过他们虽然已经结婚七年了,可依然没有孩子,天天在家等丈夫下班的这种生活让她已经厌倦。更不用说都三个月了,每到周六丈夫都不回家,这肯定让她很着急。”
  “嗯。”我悠悠地吐了一口烟,“所以她想弄清楚周六她丈夫都在干些什么?”
  “拜托你了,跟她好好谈淡吧。”典子伸出胳膊握住我的手,“权当是为了我,这次你就破例吧。”
  就这样,第二天下午三点,典子带着和田广子来到了我的事务所。
  广子虽然身材娇小,但从五官相貌来看无疑是个大美女。她身着深蓝色套装搭配着白色衬衣,比起家庭主妇,更给人一种职业女性的印象。
  她稍微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和典子一模一样。
  “初次见面,我是和田广子。”广子用沉着而利索的语气介绍了自己。
  “这次强求你帮忙调查案件,真是太抱歉了。”
  “没什么的,既然是久我小姐的委托,我当然义不容辞。”我苦笑着看了典子一眼。
  “听说你们二位是同级生?”
  “可以说是同学吧,因为我们读的同一所大学。”典子说,“我们两个人是同届,我在法学部,她在文学部学法语。我因为很喜欢法国文学,就常去法国文学读书会,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哦。”
  我看了看她们两个。这两个人都是三十二岁,看起来同属于争强好胜、很有作为的类型。典子虽然离过一次婚,不过说实话,她这种类型的人比起做家庭主妇,还是做职业女性更适合吧。
  “听说你先生这三个月里每到周六就不回家,是这样吗?”我一边请她们坐在沙发上一边问,“而且还知道他住的宾馆,是银河宾馆,对吗?”
  “是的,那家宾馆在品川车站附近。”广子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
  “我丈夫说他在那里催柳先生写稿,所以回不来。”
  “不过把作家关在宾馆里写稿这种事是常有的吧?”我坐在了沙发对面的一张安乐椅上,“你也曾在同一家Hj版社工作过,想必对这方面的事情应该比较熟悉吧。”
  “嗯,有时候为了催稿不得不让作家‘闭关’。”广子点了点头,“作家一出名就会接到许多家出版社的工作,为了让他先完成自己公司的作品,出版社就请他住在宾馆里,让他特意腾出几天的空闲专心赶稿。”
  “这样说来,这种事在出版社也不算稀奇了啊。”
  “可是我们出版社,也就是白晶社这样的二流出版社,应该不会那么有余裕。连一流出版社都不能那么做,最多十天左右而已。三个月长得让人怀疑。”
  “不过那三个月里只是周六‘闭关’,这样算来一共是二十四天。”
  “二十四天电不可能。”广子断然否定了,“而且,一般来说作家‘闭关’的时候,负责催稿的编辑是没必要一起住在宾馆里的。如果一起住宾馆的话公司开支也太大了。”
  “你先生是周六住宾馆,周日回家吗?”
  “是的,周日傍晚才回来。”
  “这样的话,你先生在宾馆里只待一晚上。那柳先生呢?”
  “柳先生周六住在宾馆里,周一回自己家,他好像还接了其他公司的工作。”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人这三个月里的房费都是公司出的吧。”
  “这正是可疑之处。一般来说周六或者周六周日两天的话,这些钱公司是不会出的。”
  “关于这一点有问过你先生吗?”
  “我丈夫说柳先生自己承担房费。 所以公司只要付他一人的费用就可以了。这样算起来,一个月四天,公司都会有补贴。可是我无法相信,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话题越聊越深入,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典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径自到厨房泡咖啡去了。通过这一举动,广子差不多也能看出来我和她的亲密程度了。
  “不过,你认为你先生并没有出轨。”我点了一根烟,“那么,问题在哪呢?”
  “我凭直觉认为丈夫没有搞外遇。如果他出轨了,通过日常生活里的察言观色我应该能看得出来。我丈夫现在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的双眼望着远处,“可是,总觉得有些蹊跷。我也试着劝自己,让自己相信那只是单纯的公务,但是仍旧有些难以释怀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到周六就会演变成神经过敏。一面不相信丈夫出轨,一面又想找到什么证据查清楚真相。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了,我想让这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
  “你把这种心情告诉你先生了吗?”
  “当然跟他说过。”广子的眼睛有些湿润,“丈夫说让我信任他。只要柳先生交上原稿,这件事就可以划上句号了,他要我再忍耐一阵子。而且他还对我发誓自己绝对没有搞外遇。那时我觉得我丈夫真的没有说谎。”
  “总之,你想搞清楚你先生到底在于什么,对吧?”我凝视着广子的表情问道,“那么,如果他真的有外遇,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换言之,我想说的是,虽然离婚调查是常有的,调查一下对方的品性也未必是件坏事。然而调查一旦有了结果,要是对方真的有不忠的行为,那么如果你自己没有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就等于调查本身根本没有意义。没有做好觉悟而单纯调查,反而会让自己伤得更深。”
  “我明白。”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即便那样,也比现在要好。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这时,典子端来了三杯咖啡,放到了我们各自面前。在递给我咖啡的时候,她对我使了个眼色。
  她是在告诉我让我无论如何帮帮广子。
  “我知道了。”我说,“总而言之,我先去调查一下吧。”
  “五十万的话我还是有的。”广子看着我说,看她的神色我知道她是在殊死一搏,“调查费用这些够吗?”
  “我看足够了。”我把烟蒂扔在了烟灰缸里,“我的调查费是一天三万元。其他的经费另行支付。在宾馆埋伏的话费用多少会高一些,不过也不会花费太多。我觉得五十万的一半就解决了。”
  “谢谢你。”广子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一切就拜托了。”
  银河宾馆位于高台,从品川车站走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达。这座宾馆并不新,建成以来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不过仍旧保留着当年作为一流宾馆的风貌。
  不用说,银河宾馆不是商务宾馆,而是一家城市宾馆。
  周六,在确认和田与柳一完要入住那里之后,我预约了宾馆房间。
  通过打听,我得知和田的房间是508室,柳在610室。
  如果这三个月里每个周六周日都来这家宾馆的话,我觉得他们会使用相同房间。
  我来到银河宾馆,首先去了508室和610室。
  508室紧挨着电梯,是个夫妻间【译者注:房间内摆设一张双人床】,610室则距离电梯很远,在走廊尽头的一隅。
  这是个双人间【译者注:房间内摆设两张单人床】。
  我坐电梯回到一楼大厅,向前台询问611室是否有人,对方说已经有了预约但客人还没有人住:
  “请您稍等。”
  前台负责人若无其事地打量了一番我的装束。我穿着深褐色的西装系着浅驼色领带,一看就是个庄重的工薪阶层打扮。
  为了看起来更像是个商务旅行人士,我还特意提了一个旅行袋。
  似乎我已经通过了预审,前台负责人一面核对着什么,一面向我露出了微笑。
  “611室是空房,请问您现在需要登记人住吗?”
  “好的。”我在登记簿上写了姓名和住址,职业一栏填了公司职员。另外,为了让前台对我放下戒心,我还出示了信用卡。
  “那么,祝您入住愉快。”前台负责人说着,递给了我611室的钥匙。
  这时大约三点钟,我还不确定和田与柳一完是否已经进入房间。
  无论如何,我还是先去了611室。
  611室位于610室对面。走廊两侧的房间门牌是按一边奇数一边偶数的顺序排列。这两个房间虽说是对面,但也不是正对门,它们的门是相互错开的,彼此并不能看到对方。
  我放下旅行包,脱掉上衣,拿起了房间里的电话。内部拨号只要按下5号键再输入房间号就能接通。
  先拨508室试试看。
  等候音响了好久,没有人接电话。然后我又拨打了 610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看起来那两个人还没有来。
  所以我决定给广子家打个电话。正好是广子接的,我问她和田是否还在家。
  “不,他刚出门。”广子回答说,“他说他先坐出租车去柳先生家,然后从那里直接去宾馆。”
  和田的公寓位于自由丘,柳一完家在说,这都是我事先调查好的。和田从公寓出来再跑到目黑,到宾馆大约得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他们来之前,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于是我拿了一本书,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的咖啡馆。
  咖啡馆在服务台的后面,从这里正好能够看到去前台登记的客人。
  我慢悠悠地喝着咖啡读着书,每当有客人进入宾馆我都确认一下,这种工作着实有些无聊。
  下午刚过四点,那两个人现身了。
  我从广子那里得到了和田的照片,所以知道和田的长相,不过相比之下,柳一完的形象更扎眼。
  我曾在电视里见过他好几次。
  柳一完身高大约一米六,是个十足的胖子,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上戴着看起来度数很高的眼镜。
  他留着长头发穿着纯白的直筒领毛衣,外面套着黑色的上衣,下面配着灰色的裤子。
  年龄大约四十三岁。
  这个中年发福的胖子,如果要问他哪里具备作家特质的话,那只能说他那留得很长的头发了吧。
  另一方面,和田倒是个大高个儿,头发剃得很短,身形矫健肌肉紧绷,很有运动员风范。
  他的面庞有棱有角,轮廓清晰,怪不得广子那种美女也会爱上他。
  在两个人人住登记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对他们鉴定完毕,我若无其事地拿着书,慢慢接近前台。
  等我估计他们差不多登记完的时候,我站在了电梯门前。
  过了不一会儿,那两个人也来到电梯门前,我立刻和他们乘了同一趟电梯。
  “眼看就快三个月了啊。”
  我听到柳一完在嘟哝,“三个月之后她打算怎么办呢?”
  “嗯。”和田警觉性很高,他注意到我,“关于那件事我们到房间里再好好商量吧。”
  “也是啊。”和田使了个眼色,柳可能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就这么做吧。”
  看来这个柳一完是个不谙世事的人。
  和田没有在五楼下电梯,而是跟着柳一完去了六楼。我才发现柳一完两手空空,而和田双手抱着一个两人用的箱子,里面还放着公文包。   到了六楼,我先离开电梯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过我没把门关严,留了一丝缝,悄悄观察对面的情况。
  和田与柳一完的身影消失在610室。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和田从屋里出来了。手里只提着一个看起来是他自己的包。
  在这里引起他的警觉就麻烦了,所以我没有跟踪他。我猜他应该是回自己房间去了吧。
  我仰倒在床上,环顾房间。
  这间房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厕所兼浴室,左侧则是壁橱。
  穿过门廊,里面是大约十个榻榻米大小的双人间。窗台前摆放着沙发茶几等会客设施。
  眼看就快三个月了啊。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柳一完在电梯里说的话。
  三个月之后她打算怎么办呢。
  不用说,我对这个“她”很在意。他们这三个月里一直使用这家宾馆。
  这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柳一完倒是说者无意,可是和田却注意到我的存在而向他使眼色,这么看来,一定是有什么联系。
  可是,广子又说和田应该没有搞外遇。
  这样的话,说明那个女人并不是与和田有关系,而可能是与柳一完有什么瓜葛。
  很有可能是和田在帮助掩盖柳一完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我虽然对出版界的事情不太了解,不过我也知道所谓的责任编辑有照料作家一切琐事的义务。
  当然,作家和女性的关系也不例外。
  这么想的话,我觉得倒是比较合情合理。
  柳一完在这家宾馆与女人幽会。但是,事情一旦暴露,他肯定会成为媒体的焦点。
  不管怎么说,柳一完也算是个知名度很高的作家,他不得不提防这种丑闻的曝光。
  然而,在这方面,柳一完显得过于幼稚。
  所以和田不失为一个袒护他的理想人选。和田本身就是媒体的一员,并且还是他们当中的精英分子。
  和田对广子发过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出轨,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他是在暗示那个女人跟他没有关系,而是跟柳一完有关系。
  也许他很想告诉广子,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赢得柳一完的信任,从而顺利得到原稿。
  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而且,我认为那个女人来这家宾馆的可能性很大。
  柳一完不必出门,肯定是和田把那个女人带到这里的。要是柳一完带着女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话,未免过于引人耳目。
  我想,如果能证明这件事的话,我的工作也就基本完成了。
  我决定盯紧和田的行踪。
  晚上八点左右,和田乘电梯来到了大厅。他点了一根烟,看样子是在等人。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一个女人进入了宾馆大厅。
  从背影看,这个女人苗条得有些过分,看起来瘦骨嶙峋。她的眼睛很,大,应该是化妆的效果,她涂着睫毛膏,画着眼线,两腮和嘴唇都有修饰,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
  乍一看我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个烟花女子。虽然她的确有几分姿色,可是面色却显得不太健康。
  和田看到这个女人后便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个人就那么走进了宾馆里的寿司店。
  以防万一,我用内部拨号给610室打了个电话,一听像是柳一完的声音应答,我马上挂掉了。
  这样就能确认柳一完在房间里。
  要是柳一完来大厅和那个烟花女子见面的话的确过于显眼。
  我也走进了寿司店。
  一进门,右手边是柜台,左面是客座。和田和那个女人在柜台后面坐着。
  我坐在了面前的一个位子上。入座的时候和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不过并没有觉得可疑。
  他顶多能记起我和他们一起坐过电梯。就算想起来,他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住在这里,所以来寿司店吃饭也是情理之中的。
  和田喝的是啤酒,那个女人喝的好像是烫热的清酒。
  我照常点了啤酒,然后漫不经心地随便点了几个菜,点菜的时候我故意慢吞吞地,偷偷窥探那边的情况。
  虽然和田与那个女人关系似乎挺亲密,但也看不出来他们有多深的交情。瞧他们表面上聊得挺欢畅,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距离感。
  如果是有过肉体关系的男女,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但是从这两个人的言谈举止,我认为他们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关系。
  他们的共同话题好像挺多的,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畅快地聊天。
  喝完酒后,两个人开始点餐,要了几分寿司。
  这个时候柳一完在干些什么呢?
  我想的有点多余。
  他肯定知道吧,那他还能沉下心来写稿子吗?
  如果考虑到柳一完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在寿司店浪费太多的时间。结果,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和田才起身结账。
  我也迅速付了钱,比他们抢先一步进入了电梯。和田的房间在五楼,我没去那里,准备回六楼自己的房间。
  因为我觉得和田大概不会把那个女人带到自己房间,而是直接领到柳一完的房间。
  来到六楼,我看到走廊的一隅站着一个可疑的男子。他穿着灰色西装系着红领带,可是看起来却一副寒酸相,不像是这里的房客。
  这个男子个头不高,面色不好,显得不太健康,神色可疑,似乎有种负疚的感觉。
  他头发挺长,后面系着马尾巴,一看就不像个正经的上班族。他的右肩上背着一个单肩包。
  我觉得很可疑,只看了那个男子一眼,就把他的相貌特征记在了头脑中。
  男子瞥了我一眼后便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我。我也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回到了房间,但是门没有关紧,留了一道缝。
  透过那道门缝,我仔细观察这个形迹可疑的男子。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就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和田带着女人来了。和田按响了610室的门铃。这时,我看到那个男子把手伸到了单肩包里。
  610室的房门打开了,柳一完探出头来招呼两个人进去。同时,从男子的单肩包里微微闪过一道光,这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之后,男子若无其事地朝610室的方向走过去。我把门打开,看到柳一完一手搭在女人的肩上,招揽她进屋,和田向后退,正准备离开。
  男子穿过走廊的时候,手又在单肩包里操作了几下,然后他便走向了电梯。
  610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我立刻走出房间跟踪那个男子。我知道他在单肩包里放了一个相机。
  他在包上动过手脚,开了一个镜头大小的孔。这也是我们同行的惯用伎俩。
  那个男子一定是在偷拍柳一完和女人进入房间的照片。我觉得很有必要调查清楚,看看他为什么这么做。
  男子一出宾馆就快步朝车站方向走。我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大约二十米的距离。
  进入品川车站后,他开始打电话。我在旁边也装作打电话偷听他说话。
  “喂,是我,桥本干雄。”男子悄声说,“那个能分给我点儿吗?”
  过了一会儿,听了对方的回话,这个叫做桥本的男人都快哭了。
  “不,我没有现金啊。不过明天就有了。真的。要是我支付不了的话,加那会帮我垫付。你去加那的店里取就行了。”在对话期间,桥本的身体在发抖,好像连话筒都拿不稳了。
  他的脸泛出青黑色。   这种人我见过很多次,想必一定是瘾君子。他现在的表现正是吸毒者常有的症状。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会给你钱的。求你了,我现在就想要。求求你了,通融点儿吧。”
  看来男子已经犯了毒瘾,他的声音近乎悲鸣。
  我想电话对方是毒品贩子,不见现金不交货,不过这个桥本应该和毒贩挺熟悉的。通过这一点也能看得出他已经有很长的吸毒经历了。
  “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吗?”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桥本似乎安心了不少,他挂上电话。然后向车站的出租车扬招点走去。
  我本以为他要去坐出租车,结果并非如此。他一直站在扬招点标记旁边,一边焦急地吸着烟,一边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一个男人接近了桥本。这个人看着有二十来岁,穿着皮夹克牛仔裤,有种黑社会的感觉。
  我悄悄地把小型照相机拿了出来。这个相机正好能藏在手掌中,性能也很超群。
  年轻男子拍了拍桥本的肩膀对他低语了几句,桥本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两个人并肩而行。
  我按下照相机的快门,把两个人的样貌照得清清楚楚。二人摇摇晃晃地朝检票口走着,嘴里还在说些什么,不过我听不清楚,我并没有走过去偷听,那样做实在太冒失了。
  我若无其事地绕到他们前面又照了几张相。在检票口前,男子递给了桥本一样东西。
  我迅速按下快门,不过男子递给桥本的似乎不是药品,是个正好能藏在手心里的东西。
  之后两个人就分开了,年轻男子回到了车站出口。
  桥本急匆匆地穿过车站大厅,去了在尽头放置的投币式储存柜。然后把钥匙插进了锁里。
  看来年轻男子递给桥本的正是这把钥匙。
  桥本把手伸进柜子里摸索了一番。我悄然从身后接近他,拍到了他取出来的东西。
  那是个小塑料袋。我想里面装的应该是毒品。药量少得可怜。
  这样一来桥本是瘾君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他偷拍柳一完的理由。
  不过我很在意桥本在电话里说的,“要是我支付不了的话,加那会帮我垫付。你去加那的店里取就行了。”
  加那听起来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加那的店,是指那个女人开的店,还是指那个女人工作的店呢?
  而且我觉得加那很有可能就是指现在在柳一完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然而,如果说桥本和那个女人有关联的话,就证明柳一完他们惹上麻烦了。
  回想看,那个女人也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她和桥本一样,很有可能也在吸毒。
  周日下午两点多,和田进入了610室。与此同时,桥本也在六楼现身。他一如既往地站在走廊的角落里。
  我把房门微微开了一道缝,窥视外面的情况。
  不久,610室的门打开了,接着,桥本也开始操作背包里的照相机。
  就在这时,我一下子推开门冲到了走廊上。桥本看到我朝他跑来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摸不到头绪。
  我一把揪住桥本的衣领,一个扫堂腿把他踢翻在地。桥本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下了,我拧住了他的右腕。
  因为我以前是打黑刑警,所以对格斗方面比较熟悉。我给他右手拷上了手铐,把他左手拧到身后,也一同拷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柳一完与和田站在610室门口,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边。那个女人看到桥本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柳一完满是好奇地问道,“这是逮捕吗?”
  “这跟我们没有关系。”和田冷静地说,“柳先生,我们走吧。”
  和田看起来不想被卷入别的麻烦当中。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我把桥本揪起来,对他们说,“这个男人和你们的关系可大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柳一完抬起头,“我都没见过这个男人啊。”
  “加那小姐。”我叫那个女人,女子虽然没作声,可身体却吃惊地震了一下,“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我已经确信这个女人就叫加那。一是因为她的反应,二是因为我叫加那的时候柳一完与和田都看她了。
  “说来话长了。”我环顾周围,“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家先进屋再细说吧。”
  “这样也好。”柳一完打开房门,我们五个人都进入了房间。
  “你是什么人?”一进屋,和田就问道。
  “请看。”说着我把名片递给和田。
  “私家侦探?”和田看了名片吓了一跳,他看着我说,“是谁委托你这件工作的?”
  “我不能泄露委托人的姓名。”我说,“作为私家侦探我也有保守秘密的义务。”
  “不会是我老婆吧……”柳一完脸色惨白地看着和田,“呐,和田君,怎么办啊……”
  “我觉得没关系。”和田回答得也没什么底气。
  “总之先介绍一下这个男人吧,他叫桥本,他偷拍柳先生和加那小姐进房间的照片。”我说,“而且,这个男人和加那小姐有关系。”
  “你瞎说!”女人尖叫起来,“我都没见过这个男人!”
  “不过你是叫加那吧?”
  我这么一问,女人沉默了,柳一完代替她回答说:“是啊。她叫大村加那。你怎么知道加那的名字?”
  “我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的。”
  我瞥了桥本一眼。可是桥本自己却还觉得不可思议,他满脸问号地瞪着我。
  “你昨天晚上出了这家宾馆不是去品川车站了吗?”我告诉他,“在那里你打了电话,我猜应该是给毒贩打的。你说你没带现金,差点被对方拒绝,所以你就说出了加那小姐的名字。你让对方去加那店里拿钱。我那时就在你旁边,你说的那些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桥本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硬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用目光向加那求救。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柳一完扭了扭头,“就算这个男人和加那认识,他为什么要偷拍我们?”
  “应该是没钱吸毒了吧。”我说,“这个男人是个瘾君子,加那小姐,你差不多也是相同情况吧?”
  “别开玩笑了!”加那愤愤地瞪着我,“别以为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就是和我有什么牵连。还说我吸毒,真是太过分了!”
  “志田先生,请你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和田用冷静的口吻说,他似乎已经领会到了事情的大概,“如果加那小姐和这个男人有关系,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了你们——不对,应该是柳先生。柳先生会被勒索一大笔钱财。加那小姐和柳先生的肉体关系就是握在他们手里的把柄。”
  “怎么会呢?加那才不是那种人呢!柳一完摇着头,“她是个懂事听话、性格温和的好姑娘。”
  “平常的时候是这样吧。”我坐在椅子上说,“要是她犯了毒瘾,不管性格有多么好也经不住药物的诱惑。”
  加那颓然地蹲下身子,两只手捂住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照你这么说,加那小姐也吸毒,和这个男人一样?”和田满脸困惑地说,“这真是不可置信啊。”
  “可现实的确如此。”我拿过来桥本的单肩包并打开,里面放着照相机,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塑料袋装的少量兴奋剂和注射器,“这么一来你就 知道这个男人吸毒了吧。”
  我确信桥本肯定随身带着昨天买的毒品。虽然他也可以放在家里,不过从吸毒者的心理角度出发,还是随身带着比较有安全感。
  另外,昨天他买的很少,所以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个男人和加那小姐的关系,以及加那小姐也吸毒,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啊。”和田说,“或者说,志田先生你已经掌握了证据?”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些关于柳先生和加那小姐关系的问题。”我说,“你们是大约三个月前开始在这里约会的吗?”
  “啊?”柳一完翻起了白眼,“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是我调查的结果。”我简单地回答道,“通过调查,我发现这三个月里和田先生与你每到周六就会住在这家宾馆。和田先生住在这里可能也是为了催稿,不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柳先生约会。如果柳先生和女性亲密的时刻被别人看到了会很显眼,并且会招来媒体的麻烦。所以和田先生作为掩护混淆视听,自己才住在这里。我说的对吧?”
  柳一完与和田对视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然而,这个叫做桥本的男人就想借此机会勒索柳先生。所以他才偷拍加那小姐进人柳先生房间的照片。”
  “可是这一点你无从佐证。”和田说,“这种照片媒体才不会买呢。而且柳先生对于媒体的影响力也是极大的,所以那些杂志社即便收购也会有所顾虑。”
  “那也不一定,有的杂志这样,也有杂志并非如此。”柳一完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要是让我老婆知道了的话就全完了。正因如此我才拜托和田君的。”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柳一完会自费“闭关”,和围也一举两得,既卖了人情,又能让自己出版社率先拿到柳一完的原稿。
  “总之,想要这些照片的不只是媒体。”我说,“黑社会也说不定会买。其实卖给桥本毒品的人就与黑社会有关。他们说不定会买来当作勒索的把柄。再或者,他还可以卖给你太太。”
  “啊……”柳一完闻言色变。
  看来比起黑社会他更害怕他老婆。如此妻管严,怪不得他会拜托和田这种事。
  “而且,此事另有玄机。”我说,“加那小姐送过你什么礼物吗?”
  “礼物?也就是巧克力而已吧。”柳一完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巧克力盒子,“因为我喜欢巧克力,所以她总是给我捎来。”
  我走近桌子,拿起了那个巧克力盒。里面还剩了很多巧克力,我把它们倒在桌子上,仔细查看盒子。
  这个盒子有夹层,普通包装的话能够很容易打开,这个想打开却很困难。我一使劲剥掉了外皮。
  揭开外皮,果然有夹层,并发现了一个小型窃听器。窃听器藏在纸片的包裹下。
  这种机器虽然体型很小,但是性能优越,在房间外面能够将室内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一来你们明白桥本和加那小姐之间的关系了吧。”我说,“不光是照片,他们还在窃听。”
  “为什么!”柳一完怒吼道,“加那,我对你不薄,你说你欠了一百万,如果我替你偿还你就作为报答和我约会。每次住在这里我不都给你很多小费吗!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恩将仇报啊!”
  “对不起。”加那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老师您对我很好,这我知道。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的身体不听我的话。”
  “这样真相就水落石出了。”我对和田说,“以后怎么办就是作为责任编辑的你的份内职责了。恕我失陪。”
  报告了调查结果之后,广子缄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她说得很冷淡。
  “弄清楚这是柳一完的问题,与你先生无关,你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吗?”我问,“和田先生只是热心于工作而已,他没有任何关于女性的问题。”
  可是,我想得似乎过于天真了。
  “不,我很鄙视和田的行为。”她回答道,“通过那样龌龊的行为换取原稿,不是一个编辑应该做的。”
  我想缓解广子僵硬的表情: “男人有时不得不互相包庇一下嘛。”
  “我对这种肤浅的友情不屑一顾。”说着她站起身来,“为了那种事情让我担心,不可原谅。总之,感谢志田先生的帮助。”
  说罢,她付给我调查费。金额连约好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一周以后,典子打来电话告诉我:
  “广子已经决定离婚了。她想再去出版社继续工作:”
  听了这话,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才不愿意接离婚调查的委托嘛。
其他文献
“截稿是下周喔!你要记得快交稿。”  每天追稿件的进度、审稿似乎已经成了这个接触出版业有好一阵子的男孩子的例行工作,当然他要追的不是只有一个人,虽然偶尔会有来不及交稿的作者,但是在他每天夺命似的追稿之下,进度其实都还不错。  没错,他的职业就是一般人口中的编辑,熟一点的作者都会叫他小常编辑。  这是一个每天在审稿、校稿、催稿、稿来稿去的超忙碌生活。  虽然忙碌,但是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因为今天又是
期刊
序 往事  2008年。  潮湿闷热的天气已经延续了近半个月。时至中午,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偶尔几辆汽车飞驰而过,卷起沙尘和热风,呛进肺里辛辣无比。  渝都麻辣烫里却热闹非凡,狭窄的厅堂里,几张油腻的餐桌前都坐满了人。食客们的后背大都被汗水浸透,却毫不影响他们对麻辣烫的偏爱,稀里呼噜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早早地拿起筷子,麻辣烫一端上桌,他就迫不及待地大口吃起来。吃了几口,大概是觉得
期刊
第十三章:谋杀之声  一连调了几天的班,上班之后,组长为凌薇重新排了班,最近三天,凌薇都和山姗一起上班。  山姗一逮住机会就找凌薇一起去洗手间,忙里偷闲地和她聊着孟大雷的年轻搭档张积。  “这个男人挺有意思的,你看到他上次听到我声音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把别人的腼腆当作笑柄,凌薇不冷不热地讥讽了山姗一句:“你这样的情场女杀手,别耍人家了,手下留情吧!”  “谁说的!我挺喜欢他憨憨的样子
期刊
炎热的夏天,在巴克尔街寓所,我和福尔摩斯在闲聊。透过窗口看见一辆豪华马车停靠在大门前,两匹黑鬃马高大健壮,马车夫跳下车,引导一位穿着华丽的年轻女士下车。  福尔摩斯扬了扬眉:“华生,今天我们有幸接待一个真正的贵族,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她是来自汉普斯特德的上等社区。”  “汉普斯特德?”我问。  “应该是的。”福尔摩斯答道,“看那马匹,既不清新也不泥泞,跑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属于伦敦范围之内。一般来说上
期刊
“不是我!”  虽然蒋熙雯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孙芮伊已明了。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激动:“我没杀人!李睿不是我杀的!”  “孙芮伊呀,”夏咫涵的语气有些急躁,“你为什么会在九号房里呀?你的房间不是十一号房吗?”  “什么九号房?”孙芮伊-二脸疑惑,“这里不是十一号房?”  “这里是九号房呀!”  夏咫涵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房门上的门牌。  “怎、怎么会?”孙芮伊怔住了。  夏咫涵吸了口气:“昨
期刊
我没想过,我的能力会令我置身险境。  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是下午3时26分。还有34分钟,我便会被自己弄出来的“气球”波及。  然而我无法逃离这个环境,妈的。  事情要从五年前的七月二十六号说起。  在那天,该死的老金忽然“啪”的一声倒地,脖子扭转了半圈,身体倒伏地上,脸孔却朝天向着我们。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珠从眼眶掉出大半,腮帮子鼓起来,像只牛蛙。  老金这种死法,模样有够滑稽的。这不正好吗
期刊
我看着手里这份诊断报告,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月前被诊断为三期肺癌,着实让我受了一惊,虽然平素一天两盒香烟,但看到“肺癌”这个词时已经足以让我浑身瑟瑟发抖,没想到命运竟然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几周后再去复查,值班医生竟然说出了一句让我险些跌掉眼镜的话来。  “不好意思,你的诊断报告被我们发错了,先前那份不是你的。”戴着厚厚眼镜的医生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怯怯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我没有
期刊
一、跳大神  石头村位于凤凰坡南,有几十户居民,近几天发生了许多怪事。  张二婶家灶上炖的白菜豆腐,开盖时变成了一锅马钱子。小锁子上山放羊,领头的不知怎么站到了树梢上,口吐人言,痛、痛、肚子痛。里正梁仲达家的井,一夜之间冒出了血。村子里谣言四起,惊恐不安。  昨天,一名叫叶朗的年轻道士路过。称“村子上空有妖气”。起先村民将信将疑,但很快在张二婶家墙根下挖出一条尺多长的花蜈蚣,从梁里正家井里捉出一条
期刊
歇洛克?福尔摩斯踏着波斯拖鞋,一边往烟斗里装黑色的粗烟丝,一边对我说:“华生,让我们真诚期待进入新世纪能够接到刺激的案子,19世纪后半期的案件实在是缺乏挑战性。”  我把烟斗放在壁炉里磕掉烟灰,坐回沙发:“我同意你的观点,福尔摩斯,最近调查的案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不好写入编年史。”  他重重地叹口气:“就是这个说法,华生。有些时候还挺怀念我们的老对手,犯罪界的拿破仑—莫利亚里教授。”  
期刊
四名轿夫抬着小轿,在山间小路上一颠一簸地走着,轿中刚吃饱午饭的金陵知府老蔡在轿子的摇晃中哼着小曲,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小曲儿也哼得断断续续的,有一搭没一搭。  忽然,一阵山风卷着尘土刮过,让人睁不开眼。抬轿的四个轿夫齐刷刷地举手揉了一把眼睛,继续前进。四人心中都转着同一个念头:大人又重了,晚上,要么让他减肥,要么让他加薪!  轿中,老蔡睡意全消,警惕万分地望着随着那阵尘风而突然出现在轿子里的年轻人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