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之王背后的故事:母爱无惧陪孩子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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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6月9日,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男人用轮椅推着一个女性病人来到中国医学科学院附属医院。看到病人后,医生护士全都呆住了:她的腹部大得出奇,即使是两年前收治的一个足月的五胞胎孕妇,与她比起来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两个护士小声嘀咕:莫非是个十胞胎吧?其他前来看病的病人和家属也都纷纷称奇。
  然而病人并不是孕妇,经过检查,导致她腹部高高隆起的原来是巨大卵巢肿瘤,而且这个瘤体的重量竟预计超过50公斤,占到人体体重的1/2!如此重量的肿瘤,不仅中国医学科学院附属医院建院以来不曾见过,经过查阅有关资料,自新中国成立至今在全国都没有先例!
  
  儿子高考在即 身体不适不以为意
  
  周蓝今年43岁,1985年进入北京纺织厂工作,1996年春天下岗。丈夫刘明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妻子下岗后,他成为家里唯一的生活支柱。2003年,儿子刘肖升入高中,刘明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大了起来,每日更是起早贪黑。2003年11月,一心想为丈夫分忧的周蓝在小区附近租房开了一个炸糕店。炸糕是老北京小吃,由于周蓝虚心向别人请教,炸糕味道越来越地道,她的店面很快就顾客盈门。
  2005年7月,周蓝隐约感到下腹部有点不适,但一向身体健康的她以为只是劳累造成的,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拖到2005年10月,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周蓝开始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甚至上趟三楼都会累得气喘吁吁。但此时儿子的复习已经处于冲刺阶段,周蓝生怕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就决定暂时对谁也不说,自己悄悄处理。
  2005年10月19日,周蓝瞒着丈夫和儿子一个人去了医院。做过彩超和CT后,医生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周蓝点点头。医生表情严肃地说:“得抓紧治疗,你的卵巢上长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肿瘤。”
  生命一瞬间就变成了可怕的未知数,周蓝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步履沉重。但很快她又稳定了情绪,思考自己目前面临的现实:儿子十年寒窗,现在已到了要收获的时候,自己此刻做手术的话,孩子势必要分心,而丈夫也要停下生意在医院照顾自己。再说假如手术后确认肿瘤是恶性的,随后必然是无休止的住院、化疗,这不仅影响了儿子的情绪,自己对未来也会彻底丧失信心。想来想去,周蓝咬牙下了决心:还是一个人扛一段时间吧,不管面对的可能是什么,一切都等孩子明年6月份考完试了再说。于是,在回家之前,她把所有的检查单子都撕碎了。
  为了减缓病情进展,她把炸糕店停了下来。周蓝对丈夫说:“刘肖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打算把生意停了,专门在家照顾他,直到高考结束。”丈夫点头赞同。
  炸糕店停了以后,周蓝在家专门负责丈夫和儿子的一日三餐,虽然比开炸糕店时轻松多了,但对于病中的周蓝来说,每日出去买菜、做饭仍然是一份重活。更让她担心的是,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她知道,里面的肿瘤肯定在疯狂地吸取她身体的养分快速成长着,它长得越大,她的危险就越大,但转念想到儿子,她还是决定冒着危险继续等下去。
  虽然周蓝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尽力表现着良好的精神状态,但儿子刘肖还是看出了妈妈身体外形的变化。一天,刘肖对妈妈说:“妈,你的肚子好像有些不对啊,最近怎么显得越来越大呢,你没觉得哪点不适吗?”“没有啊,我挺好的。”周蓝一脸笑容地说。刘肖还是不放心:“妈,我还是陪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周蓝连忙说:“我能吃能睡还能有什么问题,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去查查,你时间这么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晚上,儿子回到家,周蓝对儿子说:“我今天去协和医院了,医生说我得的是肥胖症,要我注意饮食,多运动。今后我每天去公园晨练,慢慢就会好的。”听妈妈这么一说,刘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对妈妈说:“妈,只要你不怕累,高考完了我每天陪你去爬香山,爬山是最能减肥的。”周蓝马上高兴地答应了。
  
  肿瘤神速增长 母爱无惧与时间赛跑
  
  每天出门买菜,周蓝都要找个地方测量一下体重,以此来判断肿瘤的大小,她发现,每过10天,体重竟会增加1公斤左右。虽然坚强,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恐惧。为了控制病情发展,她偷偷地来到朝阳区图书馆查阅资料,然后按资料所说,去自购一些中药服用。
  周蓝了解到,肿瘤越大越容易破裂,而一旦它破裂,必然要导致大出血,后果不堪设想。她一边担心万分,一边小心翼翼地操持着家务。在干活时她不敢有幅度大的动作,生怕和别人碰撞。她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甚至在大小便时也不敢用力。一次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由于包装袋不结实,手里的一袋子苹果突然散落得到处都是。眼看着苹果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冒险弯下腰去捡,无奈,只好放弃了。
  2006年2月底,周蓝的肚子已经像个足月待产的孕妇一般,左邻右舍都向她投去惊异的目光,对每一个人,周蓝都解释说是患上了肥胖症。别人半信半疑,而丈夫刘明却再也不相信妻子的话,一天早晨,他拉着周蓝的手说:“肥胖症不可能胖得这么快,你的身体一定有其他问题,我陪你到医院去检查,现在就去。”见实在瞒不住丈夫了,周蓝只好如实地说出了一切。
  知道实情的刘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可怕了,你简直疯了,你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呢!我不能允许你这么做,必须马上住院,马上!”周蓝固执地说:“不,我已经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还有100天左右高考就开始了,我坚信自己一定能挺过去。你想想,要是马上手术,一旦确认是恶性的,我就垮了,全家老小也就都垮了。要是死在手术台上,那就更是残酷,孩子的高考必砸无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啊!”
  经过一晚的争执,了解妻子性格的刘明最后还是含泪妥协了。他告诉妻子:“我先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等到哪天实在不能等了,我们就得去医院。”
  在丈夫知道真相后,周蓝的日子好过多了。刘明每天只是为了瞒着儿子象征性地出一会儿车,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照顾着妻子。周蓝再也不用出门了,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儿子回家吃饭、睡觉的时候,和丈夫齐心协力“对付”他。周蓝和丈夫做得滴水不漏,再加上刘肖又实在是太忙,在家的时间极少,最初的半个月,他确实没有在意。2006年3月12日,刘肖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看着儿子各科成绩都非常平稳,周蓝心里又是欣慰又是伤感。
  2006年3月19日,吃過午饭的刘肖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此时正梳头的周蓝把梳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试图捡拾,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这个镜头被打算出门的儿子看得清清楚楚,刘肖不由得震撼无比!他奔过去,眼泪哗哗落下:“妈,你到底是怎么了,捡个梳子就捡得满头大汗,脸也这么苍白!”“没大碍,几家医院的大夫都说是肥胖症,你放心吧。”刘肖却再也不相信了,他打电话问爸爸。刘明听了儿子的疑问,鼻子酸酸的,他在冲动之下原想把真相告诉儿子,指望儿子能和自己一起说通妻子迅速去医院手术,而周蓝却把儿子的听筒抓了过去:“我说咱们都到医院查过了,是肥胖症,他就是不相信,你来告诉他吧。”听着妻子的“告诫”,刘明违心地说:“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和你妈妈前天还去医院查过,医生说是肥胖症。前段时间你妈妈轻信书本乱吃激素药,才会这么严重,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素来诚实的爸爸这么一说,刘肖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周蓝预测到,按照目前的生长速度,刘肖高考之前,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变得相当可怕,她生出了一个想法:干脆在最后这一个多月住到父母家里,不让儿子看到自己。她开始和父母、丈夫商量,虽然大家心里犹豫,可实在是拗不过她,最终都同意了。
  2006年4月20日晚饭后,周蓝对儿子说:“刘肖,你爸爸给我联系了北京康复中心,我想先去锻炼减肥,如果效果不好,就在6月9日准时去医院手术。北京康复中心减肥班实行封闭式管理,不让亲人探视。咱们就电话联系,我每天会把恢复情况告诉你。最关键的时候,妈妈不能在家陪你,你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用最好的心态应对高考。”
  听说妈妈要去治疗,刘肖心里踏实了许多,他伸出手握住了妈妈的小手:“妈,你早就该去了,对我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发誓不会让你失望,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4月22日,周蓝住到了父母家里。刘明每天都去照看妻子,对儿子却说是去上班了。
  周蓝没有想到,从2006年4月底开始,自己体内的肿瘤竟然疯狂了,它每天以0.8公斤左右的惊人速度增长着,一周后,周蓝就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由于瘤子渐渐充满了整个腹腔,胃在里面没有了位置,周蓝一餐只能吃下几小口,而拼命吸取养分的肿瘤却让她感到饥饿,每过半个小时她就得艰难地吃上一次。她的心肺也受到了严重挤压,只有坐着和右侧卧这两个姿势她才能喘过气来,所以无论白天黑夜,她只能保持这两个姿势了。
  5月中旬,周蓝肚子已经大得可怕至极,吃饭时甚至无法够得着饭桌。其实也根本不用饭桌了,眼前就是肚子,肚子上就可以放上两个饭盒。她的肚皮被撑成了薄纸般的一层,锃亮锃亮的,里面的毛细血管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每天晚上8点,是周蓝和儿子通话的时间,妈妈用一个一个的谎言与信以为真的儿子相互鼓励着。妈妈每天都要报一遍体重,听到妈妈的体重一天天下降,儿子欣慰不已。得知儿子在几次模拟考试中全都表现出色,周蓝也默默地流泪了。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周蓝连给儿子打电话也变成了一件吃力无比的事情,因为体力不支,呼吸跟不上,每一个电话结束,她都会憋得嘴唇发紫。一天,儿子多问了几个问题,打完电话的她禁不住大汗淋漓,并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一幕,让一边的丈夫和父母热泪滚滚!
  
  创中国之最 母爱的奇迹生命的奇迹
  
  妻子的生命在与时间赛跑,最后的10多天在刘明心里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他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多么希望时间能一下子跨到6月9日啊!而周蓝面临的困境也是常人都无法想象的。整个腹腔坠胀无比,四肢也变得肿胀麻木,由于大量的养分被肿瘤夺取,她的身体虚弱至极,每一刻都劳累不堪困倦不堪,然而,越是困倦却又越是无法休息,每一觉最多也只能睡上十分钟,时间再长一点,就会因为窒息而憋醒了。
  儿子高考的日子终于来了。周蓝感觉自己的坚持也进入了极限状态,唯恐最后几天出现问题,6月5日晚,周蓝给儿子打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电话:“不要慌,好好考,考试这两天妈就不打电话了,我相信你。妈基本恢复了,决定6月8日出院回家,咱们到时见。”
  6月8日下午5点,刘明在学校门口接到了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的儿子,一坐上爸爸的出租车,儿子就急切地问:“妈妈出院了吗?妈妈到底恢复得怎么样?”刘明哭了:“你妈得的不是肥胖症,是卵巢肿瘤。去康复中心是她骗你安心的,她至今一直都在外婆家里撐着呀!咱们明天就带她去手术。”刘肖先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便伏在座位上哭了起来。
  虽然从爸爸嘴里已经得知了妈妈的一些情况,但真正见到妈妈的那一刻,刘肖还是震惊了,他的心一下子就紧紧地揪到了一起,他怎么也没想到,不断告诉他正在康复的妈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刘肖大叫一声“妈——”便扑了过去。
  见到儿子,周蓝咧嘴笑了:“妈妈还在世上呀,儿子,咱们都胜利了。”
  2006年6月9日,刘肖和爸爸、外公、外婆一道把妈妈送到了中国医学科学院附属医院。经检查,周蓝被确诊为巨大卵巢肿瘤,而且这个瘤体的重量竟预计超过50公斤,整个瘤体的重量足占到人体体重的1/2!这个特殊的病人立刻引起了医院的高度重视,当天,分管院长组织召开相关科室人员紧急会议,并专门请来了从医40多年的老教授、著名肿瘤专家刘丽影。
  B超下,经验丰富见过无数肿瘤患者的专家们震惊了:肿瘤占满了整个腹腔,图像上几乎已看不到任何器官,心、肺、胃、肠等全都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甚至连胸前的肋骨也被肿瘤挤弯了两根!
  专家决定先进行引流手术,经过持续长达10天的囊液引流,周蓝的肚子小了三分之一。6月20日,专家们终于认为可以手术了,6月21日被确定为手术日。
  妈妈住院以来,刘肖时刻陪在妈妈身边,无论白天黑夜都寸步不离。由于担忧,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很快就瘦了一大圈。得知妈妈要手术了,他既企盼又紧张。他找到了要为妈妈做手术的刘教授,问她:“刘教授,我妈妈手术的风险到底有多大?”刘教授已经听说了周蓝的故事,她温和地告诉刘肖:“放心吧孩子,你妈妈那么坚强,她一定会挺过去的。我们都很有信心。”
  2006年6月21日上午,周蓝就要接受切除巨大肿瘤的手术,这对她来说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此时周蓝却表现得十分镇静,她一直安慰着身边的儿子、丈夫和父母等其他亲人。
  9点钟,周蓝被推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周蓝所有的亲人都在静静地坐着,大气也不敢出。
  手术进行了5个多小时,周蓝的家人一直没有得到她的一点点消息,他们的心全都揪得紧紧的。刘肖抓着爸爸的胳膊,脸色苍白,浑身是汗。
  下午3点30分,医生们终于剥离完瘤体和腹腔壁的粘连部分,罕见的巨大瘤子终于取出了。经检查,瘤体为良性,也就是说,周蓝的身体并无大碍。
  这场手术,一共用掉鲜血16000毫升。经实际测量,肿瘤重量为35公斤,术前引流了17公斤,加在一起是52公斤!如此重量的肿瘤,不仅北京肿瘤医院建院以来不曾见过,经过查阅有关资料,自新中国成立至今在全国都没有先例!这个肿瘤被医院作为标本留了下来,它被大夫们命名为“中国肿瘤之王”!
  术后的周蓝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巧合的是,第二天刘肖的高考结果就出来了,取得540分的高分!父子俩请护士把好消息告诉病房里的周蓝,因为欣慰,周蓝的眼泪顺腮而下。10天后,她腹腔的各个器官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位置。2006年7月16日,已经行动如常的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2006年8月15日,刘肖收到了中国药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是他向往已久的一所大学。有了这番经历,一家三口更亲了,也更加珍惜生活。反思自己当初的决定,周蓝也心有余悸,她想通过本刊告诫大家:虽然靠侥幸走过了这场灾难,但是自己的处理方式确实是偏激的,希望大家在处理类似问题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轻重和分寸,不要过于固执。
  
  编辑/孙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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