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皇宫建筑群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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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伪满皇宫建筑群是我国重要的皇宫遗址之一。本文通过对伪满皇宫的规划与建设情况的分析解读,介绍了伪满皇宫的历史沿革、规划特点及主要建筑的风格及功能等状况。
  关键词:伪满洲国,皇宫,规划,建筑
  中图分类号:TU198文献标识码: A
  我国现存的与清代相关的故宫建筑群有三个,其中建筑规模最大的当然是北京故宫,其建筑之雄伟,保留之完整为世界瞩目。另外两个都在东北三省,沈阳故宫是满族入关前所兴建,规模不大但有着强烈的满族特色;而第三个故宫就是位于吉林长春的满洲国皇宫,由于我国从来就没有承认过满洲国的合法性,于是称为“伪满洲国皇宫”。这组建筑群由于长期被一些单位占用,加上年久失修,所以很长时间未能引起人们关注。近些年当地政府投入很大力量,将建筑群整理修缮,并成立了伪满皇宫博物院,研究当时历史并可以对外接纳游人参观。
  三个故宫有着紧密的联系,且都与清朝皇室有关。沈阳故宫兴建于1624年,建成于1636年,满族人在这里建立了清王朝,沈阳当时称为盛京。之后满族人于1644年进入北京,并逐步实现了全国的统治,满族皇室利用了明代遗留的皇宫,并不断加以改造为自己所用,形成了现在的紫禁城。而伪满洲国故宫从政治体制上与清代已完全没有关联,但其居住的人是满清末代皇帝溥仪,满族的发源地也正是这块白山黑水的土地,所以这里仍然与清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历史背景
  
  二十世纪初日本击败了俄国,在中国东北取得巨大经济利益。这期间日本人一直试图在东北寻求和扶持亲日本的本地政权。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发动了震惊中外的“九· 一八”事变,完全占领了中国东北。日本的政治势力进而筹备在这个地区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这样日本就可以通过控制这个“新国家”的经济,获得永久而充足的资源,还可以通过向东北地区移民解决日本人多地少的问题,也方便日本以后向苏联进攻 以求 “向北发展”。
   与此同时另一股势力也在紧张奔走,那就是前清的满族宗室。清朝覆灭后,满族宗室很多人回到了东北,九一八事变发生后,一些前满清贵族认为复辟清朝的时机到来。许多满清宗室投靠了日本人,并向日本方面提出迎接溥仪至满洲,建立君主制的国家。
  其实日本关东军方面也早已选定溥仪作为合适的傀儡人选,他们知道满洲和蒙古一些旧的阶层对于清王朝还怀有传统的向往,以及底层民众会接受由旧皇帝统治的正统性。当时溥仪已被逐出紫禁城,日本人秘密将其接到东北,并告知将执政满洲国,一心想当皇帝的溥仪虽不太满意也只能答应。
   1932年3月9日溥仪从抚顺到达长春,正式就任满洲国执政,年号为“大同”。同时国家各府、院、部的负责官员也被任命,满洲国宣布正式成立。首都长春改名为新京,领土范围包括现在辽宁、吉林和黑龙江三省全境、内蒙古东部及河北北部。1934年满洲国改为满洲帝国,溥仪登基称帝,年号“康德”。中华民国政府对日本策划东北独立并建立满洲国提出严重抗议。
  之所以选择长春作为首都,从地理上看,长春处于东北中心,属于内陆城市,远离出海口同时与苏联也有一定距离,战略位置比较适宜。这里铁路交通便捷,易成为控制中枢;从政治上看,相比当时沈阳和哈尔滨,惟独长春政治色彩稀薄,易于培植势力;还有长春当时土地广阔地价便宜,建设成本不高。
  溥仪到达长春后,选择在城市东北的一处建筑内入住,登基后其住所变为皇宫。后来在此基础上不断扩建,形成了后来的规模。至1945年日本投降,这个建筑群作为皇宫使用了约十四年。
  
  二.建筑群总体规划特点
  定都长春后,日本人对城市进行了重新规划,据说不少日本建筑师来到这里试图一展身手。长春的规划仿照欧洲古典城市形态,有较为清楚的轴线,城市广场与放射形路网相结合。在大兴土木工程同时大面积植树造林,到1934年,整个城市全部掩映在绿海之中,因此有了“城市山林”和“森林之都”的美称。
  皇宫座落在城市东北侧的小山岗上,建筑群呈院落式布局(图 1 ),整个占地以围墙做界限东西向较长,南北向相对短一些。围墙内用地以东西向分成两大部分,靠东侧是建筑群,靠西侧是一个椭圆形跑马场,事实上这个跑马场占了一半有多的用地。马场的设置除了可以让溥仪骑马运动外,更让人觉得别有一番意味。想当年满族先辈精于骑射,骁勇善战,从东北起家经历无数胜仗夺取了中原政权,康熙年间为了不让后人忘记骑射之本,康熙每年都亲帅大臣和子孙去草原骑马狩猎。溥仪在此扬鞭策马的同时一定会感怀祖先的荣耀。马场周围安排了一些单层建筑,其功能分别是御用车库、花房和消防队用房,以及大量的禁卫军营房。(图2)
  马场的东面有一个大门,称为兴运门,进了此门便是皇宫建筑群(图3,4)。走进建筑群给人的第一感觉有些零乱。转了几圈后再通过平面图的研究,倒也理出一些头绪。建筑群通过院墙分割成大致三个主要院落,三个院落沿东西向并排布置,我们暂且称中院、西院、东院,位于中间的中院有着较为明显的中轴线,这里是溥仪办公和居住的场所。西面的院落主要布置了宫内府等办公和生活建筑,这些建筑皆为灰砖灰瓦房屋,是单层带外廊式房屋,有临时建筑之感。东面的院落是日本人为溥仪新建的类似后宫的建筑,入口前有较为宽阔的广场,入口门楼气派,有中轴线贯穿门楼及门前广场。广场东侧又用围墙隔出一个空间,这里是皇宫内最大的园林御花园。(图5)
  传统的中国皇宫对建筑的布局都有着较为严格的规矩,如中轴对称、前朝后寝,左祖右社等,所谓前朝后寝是指对外处理政务的建筑在前,居住场所在后;左祖右社是指祭祖的场所在宫殿左前方,为社稷祈福的场所在宫殿的右前方;北京故宫的布局也大致遵循了这个规律。沈阳故宫是满清入关前建造,部分学习了这些传统礼制,同时保留了一些民族传统的习惯。
  于是我们想探求伪满皇宫的规划布局,是否有类似的理论支持。从总图上标出建筑群主要的办公场所和居住场所的位置(图6,7),以及供奉祖先牌位的怀远楼 的位置(图8),可看出以中和门为界,住所在南部,办公场所勤民楼在北部,怀远楼为最北,各功能建筑通过中轴线贯穿,但摆放显得较为随意,明显是不断加建而成,而最初似乎没有完整的规划思想指导,这样的布局方式和次序也与中国传统的皇宫建筑礼制不甚相符,大概是由于这个皇宫一开始就有着临时的性质有关。
  
  三.皇宫内的建筑
  
  皇宫内的建筑风格多样,新旧不一。主要建筑有缉熙楼、勤民楼、同德殿、怀远楼、宫内府、嘉乐殿等。按建筑风格分,大致可以分四类。
  1.旧有建筑的利用
  溥仪刚到长春时,选择位于城市东北角的原吉黑榷运局的一栋小楼作为临时住所,这里也是当时城里最好的建筑之一,取名緝熙楼。在它的北侧有一栋两层高欧式建筑,溥仪在此办公和举办一些仪式,这就是勤民楼,名称取自“勤政爱民”的古训。1934年溥仪将满洲国改为满洲帝国,溥仪登基,这里便成为皇宫。随后修建了怀远楼。
  勤民楼为一方形两层建筑,中间设有内廷,外侧二层有通廊。入口上方建有穹顶,墙面有爱奥尼柱式的壁柱,二层的通廊有木制栏杆。这栋建筑当年曾是伪满洲国皇权的象征,印铸在伪满洲国的货币上。(图9)
  缉熙楼是溥仪及后妃日常生活居住的主要场所,皇后婉容就居住于此。这是一栋两层砖混结构房屋,铁皮屋顶,面积约一千余平方米,由俄国人设计,有明显的欧洲古典风格。(图10)
  
  2.中式建筑
  建筑群西侧院落,与跑马场一墙之隔,兴建有宫内府、畅春轩、植秀轩。宫内府是个三合院,南边有院墙,中间开垂花大门。这里原为吉黑榷运局局长魏宗莲的公馆。1932年3月溥仪就任伪满洲国元首执政后,改作执政府办公处,1934年3月溥仪称帝,改执政府为宫内府,作为溥仪直属主要的辅弼机构之一,其大臣、次长及所辖部分机构处即在此办公。(图11, 12)
  畅春轩建于伪满初期,先是四格格、五格格的闺房。1937年7月,溥仪之父载沣到伪满时曾居住于此。谭玉龄入宫被册封为祥贵人后,这里便成了她的主要活动场所之一。植秀轩先是溥仪就餐、休息休息的场所,其二妹结婚后曾居住于此。溥仪的现金和珠宝就存放在后套间的两个大保险柜内。同德殿建成后,这里便成了宫廷学生学习的场所。两栋建筑皆为南北朝向,南外廊硬山结构,外廊梁上绘制有中式传统彩画。
   中院的缉熙楼和勤民楼周围加建了一些辅助用房,包括东西厢房和中和门。皆为单层灰砖混合结构,中和门位于中轴线上,中间开有大门连接缉熙楼和勤民楼,大门上装有红漆金钉大门,让人联想起北京故宫的大门。(图13,14)这些建筑都有红柱外廊,坡顶硬山墙,从梁上精美的彩画上依稀看出些许皇家气派。
  
  3.中日合璧式
  
  建成于1938年底的同德殿,是皇宮中最主要建筑之一,也是建筑规模最大的一栋建筑。其前面是东御花园,后面有嘉乐殿,是办公、居住、举办仪式、接待等多功能为一体的宫殿。同德殿由日本人建造,为展现中日合璧的主旨,瓦当和滴水都烧有“同心同德”字样。
  建筑为长方形平面,两层楼高,浅米黄色面砖、金黄色琉璃瓦顶,屋脊的鹞尾造型是日本式的,垂脊的兽头有龙头的简化造型。建筑平面不对称,主入口设在西端,入口的门楼和入口前广场呈对称布局。建筑主体的屋顶模仿庑殿顶的造型,经过简化处理后出檐较小,但仍然体现了传统建筑中屋顶的最高形式。(图15,16)
  同德殿进门后有两层高大厅,虽不宽大但装修华丽。内部装修风格有日式和中式房间,较高的木墙裙,房屋顶部天花多有金粉饰面雕花装饰,色彩艳丽。房间内的家具陈设也都豪华考究。而据说溥仪担心日本人在建筑中安装了窃听器,所以基本上没有在这里居住过。(图17)
  
  4.日式及现代风格建筑
  在东御花园的东南角,原有一个建国神庙,建于1940年,为日式错层建筑。这个建筑地基之上由木结构建造,地下有混凝土结构地下室,建筑主要为祭祀所用。1945年被烧毁,现仅存地基。
  在同德楼后面有书画楼,是专门为储藏书画所建。这是两层的框架结构房屋,长方形平面,立面造型简洁,墙面除方形开窗外,无过多装饰,在当时来说是难得的具备现代风格建筑。(图18)
  
  伪满皇宫是我国至今所保存较完整的宫廷遗址之一,在历史渊源上与沈阳故宫、北京故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长期以来学界一直认为这里是伪满洲国临时的宫殿,而从现场的建筑布局来看也有无序之感,建筑风格较为多变,似乎可以支持临时建筑的观点。但伪满洲国存在十四年多,再也没有为溥仪规划兴建新的宫殿,无论从时间上和当时的财力上都难以有说服力。所以笔者认为,从刚开始溥仪下榻缉熙楼时,这里也许是作为临时的住所使用的,而当同德殿完成后,这里就应该成为了满洲国的正式宫殿。这也从另一个角度看出溥仪在满洲国的地位对于日本人来说不那么重要。(图19,20)
  无论如何,伪满皇宫是中国封建社会最后一代君主溥仪充当伪满洲国傀儡皇帝的宫廷遗址,是一段特殊历史的见证。其历史背景的复杂性、文化内涵的多重性,决定了其性质的独特性。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满洲国的国家机构设置已非常完备,八大统治机构即治安部(军事部)、司法部、经济部、交通部、兴农部、文教部、外交部、民生部,1936年基本建成。这些政治机构同国务院、综合法衙都建在目前长春新民大街附近,形成以地质宫为中心的建筑群。这些建筑目前保存完好,规模庞大且设计考究,在中西建筑风格相结合等方面值得深入研究(图21,22)。看过这些建筑再对比溥仪的皇宫,后者被认为是临时建筑也就不奇怪了。
  
  参考文献:
  1.莫畏、尚伶艳,长春伪满皇宫建筑调查,2006,会议论文
  2.沈燕,伪满皇宫,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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