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薄云天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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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进人才交流中心,交了50元后,他们便介绍我去应聘。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家传媒公司的文员,但实际上就是个拉广告的角色。
  生活,有时在安排着什么。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一位陌生的熟人——半个月前在来深圳的列车上认识的蒋逸。
  “这个世界就是有趣!”这是蒋逸看到我突然出现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问蒋逸:“这年头拉广告难不难呀?”
  “拉广告不难,就是到处跑呀,这份工作刺激又很好玩!”蒋逸有点油嘴滑舌,但老板私下告诉我,蒋逸在这家公司已有“拉P杀手”之称。
  跑了好几天,我却没一点儿收获,更多的是一张张不理解的脸孔,还有带着怒吼、充满鄙夷的眼光。原来这份差事没乐趣可言,与蒋逸所说的大相径庭。我在半个月后才跑到一个单,幸运的是,这单还是大单。客户要求以软广告(文字介绍)形式宣传产品,要求我撰写15个不同的文字广告,连续在电台播报半个月。这下我急了,写文章原本就是我的弱项。
  就在我为这个大单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蒋逸则悄悄地对我说,希望我与他合作完成这桩大生意,他负责撰写文字,剩下的事务全由我来完成。我问他咋晓得我拉了个大单。他神秘地说:“我早在暗中注意到你的表情了,干这行的基本功就是要善于察颜观色。”
  我笑道:“你是主动帮我的,到时可别想吃本小姐的豆腐!”他也笑逐颜开:“当然不会,我只想有钱大家赚,总之我们不可让这块到嘴边的肥肉溜走了。”不愧是拉P高手,面对他堂而皇之的口吻,我惟有一个劲点头。这个大单我可提成1万元,到时分给这小子2000元,我还能拿到8000元。
  几天后,这个客户突然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的广告宣传暂停。我扔掉只吃了几口的饭盒,跳上的士飞奔到客户的办公室。口头协议说得好好的,还没正式签合同怎么突然反悔了呢?广告负责人说,主要原因是他们公司的广告费已经严重超出预算,只有期待下次合作了。但我总觉得他们的这个理由有点牵强。无奈,我只好自认倒霉。
  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大客户的文字系列广告后来却在一家报纸上推出来了。我这才知道蒋逸是个有机心的混球,他见我入门不久,有意甩掉我而自己独吞这块大肥肉。我对他说:“你这么做就太不人道了!”他冷淡道:“我无话可说,弱肉强食,这个城市不同情弱者,至于良心与道德今天已在金钱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面对蒋逸的不义之举,我一时无言以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打工者,同事怎么可以骗同事?不行,这样太委屈了自己,我一定要向蒋逸讨个说法。
  这天下班后,我凶神恶煞地来到蒋逸的宿舍。他显然知道我的来意,没待我开口,他就诚恳地对我说,让我再给他三天时间,到时他绝对给我一个交代。人海茫茫,能在火车上坐在一块,后来又能做同事也是一种缘分,就给他三天时间吧。
  第三天下午,蒋逸要我去咖啡厅。去呗,大白天的我还怕你把我吃了不成。见面后,他就立马掏出一个存折给我,上面有1万元。他说:“你客户的广告做完了,这就是你应该拿的1万元提成。”
  我又一次懵了,为何要弄得如此复杂呢?蒋逸说:“很抱歉,当初的情形我不便将个中原由告诉你。”原来,已是拉P老手的蒋逸完全搞懂了该行业的某些游戏规划。这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有点不地道,他们往往会很痛快地先给员工一点甜头,但当员工一旦拉到大单时,在提成时他们总会七里八里的找借口与员工折腾下去,最后下来员工肯定拿不到该拿到的提成款。蒋逸后来之所以游说客户换为报纸广告,是想让老板知道这个单子是他蒋逸拿到的。蒋逸作为公司的“老革命”,老板在提成上一般还是不敢为难。
  我说:“如果他们耍无赖的话,我可以告他们。”
  蒋逸笑了笑说:“小姐,你太天真了!他们把外来美女们的生存空间越罩越小,最后小得她们透不过气来,然后逼得一个个靓女心甘情愿投入他们的怀抱。这虽是个题外话,但与你拉广告异曲同工。你们这些在外打工的女孩子,很多时候根本没时间没精力也没条件与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斗下去。”
  当听完这些内幕后,我激动得差点哭了。这个蒋逸真是个“高级”骗子,一个惹人喜爱的骗子。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说:“一种米养百种人。”
  江湖险恶,但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总会遇到一些义薄云天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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