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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30日,教育部发布了《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深化中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的若干意见》,其中对职业教育明确提出了“改革人才培养模式,大力推行工学结合、校企合作、顶岗实习”的要求。从2005年教育部明确提出要“顶岗实习”到“大力推行顶岗实习”,顶岗实习已经成为职业教育制度的一个重要制度,同时由于较好地解决了职业教育学生就业出口和企业技术工人入口的问题,顶岗实习制度也受到了企业和学校的欢迎。但是,由于顶岗实习制度并没有形成完善的制度,在实践中仍存在很多问题。
2006年,长春市和石家庄市各发生了一起职业学校学生人身损害案件。两个学生都是在工厂顶岗实习期间,操作不慎,造成人身伤害,其中一个学生四级伤残,另一个则是五级伤残。两起案件均诉讼至法院,但判决结果却大相径庭:一个判决由企业承担全部责任,学校承担补充责任;另一个判决企业和学校各承担50%的责任,并互负连带责任。几乎同样的案件,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判决结果,这反映了学生在顶岗实习期间人身损害赔偿的责任划分,在法律中并没有确定的规范和界定。因此,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和统一,针对这种特定群体的人身伤害案件,迫切需要确立一个统一的归责原则以理清责任的承担。
如何更好地保护企业、学校、学生三方面的利益,如何寻找一个利益的平衡点,是本文要讨论的重点。
一、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企业之间的法律关系辨析
首先,顶岗实习和普通的实习是不同的。
实习制度是我国高等教育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是指学生到机关、企事业单位中的相关岗位进行短期的、与本专业相关的实践学习,一般安排在大学的三、四年级,时间一般为1~2个月,时间相对较短,也没有薪酬或报酬。
顶岗实习制度是特指职业教育学生在完成学校内的理论和实践后,到工厂中“顶岗”实习,在实习单位的工作岗位上以担当任务的方式从事岗位操作实践。这里的“顶岗”,即指顶替承担岗位工作的职能和任务。根据教育部的要求,顶岗实习要安排在学习的第三年,时间一般为一年,时间相对较长,而且工厂要向学生支付一定的费用。往往学生通过顶岗实习后就直接留在工厂工作,顶岗实习期类似于从学校到工厂的衔接、缓冲阶段。
其次,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工厂的关系是否是劳动关系。
关于这个问题,是存在一定争议的。根据劳动部《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的第一条规定,双方的关系表面上是可以认定为劳动关系的。因为第一,职业教育学生一般是初中毕业后再在职业教育学校学习两年,根据中国目前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制度,正常初中毕业的学生年龄都已经到16周岁,进入工厂顶岗实习时也已经是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了,是符合作为劳动者的条件的;第二,学生进入工厂顶岗实习,肯定要遵守工厂的各项规章制度,从事的也是“岗位”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同时工厂也要向学生支付一定的报酬;第三,学生在顶岗实习期间从事的业务肯定也构成用人单位的业务组成部分。但是,在认定学生和工厂存在劳动关系时还存在两个法律上的障碍:一是学生的“学生”身份;二是根据原国家劳动部门1995年8月4日印发的《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12条规定“在校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不视为就业,可以不签订劳动合同”,该规定明确将在校生排除在“就业之外”,从而也间接地将在校生的劳动者地位排除了。
所以,目前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中,并未认定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之间是劳动关系。
二、顶岗实习期间学校和学生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分析
根据教育部关于职业教育的规定:职业教育学生完成两年的职业教育之后,要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学校在学生顶岗实习期间要承担如下义务:实习期间,要建立健全辅导员制度,定期开展团组织活动,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和职业道德教育,保证学生身心健康发展。学校要与企业共同组织好学生的相关专业理论教学和技能实训工作,处理好学生“工”与“学”的关系,保证学生顶岗实习的岗位与其所学专业面向的岗位群基本一致。在确保学生实习总量的前提下,学校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集中或分阶段安排实习时间。(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深化中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的若干意见第9条)。
但是实际情况是,学校在履行以上的义务时存在事实上的障碍:第一,职业学校每年要送一部分学生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如果所有学生都到一个实习工厂去,学校可以安排几个老师对学生进行管理,但是如果学生到几个工厂去顶岗实习,师资力量的分配可能就存在问题,对学校来说就要加大对师资的投入,如果学生分散到全国各地的工厂去实习,学校派教师管理在现实上已经不可能实现;第二,从工厂方面来说,为了便于对工人的统一管理、防止企业的秘密泄露,也不希望顶岗实习期间学校派老师对学生进行管理。
另外,从实际情况来看,学生到工厂去顶岗实习,事实上已经是在“校外”,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学校的监管,根据《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第十三条:造成学生人身损害后果的事故,学校行为并无不当的,不承担事故责任;事故责任应当按有关法律法规或者其他有关规
定认定;其他在学校管理职责范围外发生的,学校也不应该承担事故责任。
三、顶岗实习期间学生人身伤害的处理原则
从前面的分析看,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已经具备了建立劳动关系的各种条件,如果在法律上认定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工厂为劳动关系,事实上将对各方都产生益处:从学生角度来看,劳动关系得到确认,就可以比照工厂内同等岗位职工获得薪酬和相关福利待遇,工作岗位稳定;从工厂角度来看,一方面获得了稳定的技术工人来源,一方面可以通过劳动合同获得员工的归属感,如果发生人身伤害,还可以获得工伤认定;从学校的角度来看,学生和工厂建立劳动关系,如果发生人身伤害事故,就不必承担原有的责任。
但是,如前所述,目前在司法实践中,因对“顶岗实习”和普通实习做严格地区分,司法机关在事实认定上都统一认定为“学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因而在裁判过程中并不认定顶岗实习的学生与实习工厂之间是劳动关系,并依照普通的人身侵权案件处理,进而导致各个法院在认定职业学校在其中承担的法律责任不同。
笔者认为,鉴于顶岗实习和普通实习的不同,顶岗实习期间人身伤害案件应按照过错责任的原则来处理。这就要求工厂、学校、学生三方都清楚自己在顶岗实习期间的权利、义务并进而划分彼此的责任。工厂的职责就是接收学生并安排合适的岗位进行管理,同时提供劳动安全并向学生支付一定的“报酬”;学校的职责在于进行上岗前的统一的安全教育,必要时派老师随队进入工厂,对学生进行统一管理;学生的职责就是按照学校和工厂的安排,进入工厂实习,遵守工厂的规章制度和操作规程。三方权利义务划分清楚后,在归责时还要考虑的是,因为学生存在身份上的特殊性(弱势群体),要给予适当地保护,才符合社会主义法制制度的要求。
职业教育学校在开展顶岗实习活动时要注意的是:大部分学生在进入学校学习的时候,都是未成年人,都是由监护人代为进行民事活动的。在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前,学校是有义务通知学生的监护人:学生在事实上马上要脱离学校的监管,监护人此时应该切实担起监护人的职责。
另外,为防止顶岗实习期间发生人身伤害后,责任分担问题不清,学校和工厂之间应该就此问题进行事先的约定。一方面要约定出现学生伤害事故如何分担责任,一方面也要约定如果学生损害了工厂的设备或者造成他人人身、财产损失如何承担责任的问题。虽然这种约定对学生来说不具有直接的约束力,但是对于学校和工厂来说,事先预警和事后处理会更积极主动。
综上所述,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之间,如果司法实践可以认定为劳动关系,将是符合各方利益的一种最好选择。但在目前的理论环境下,利用协议的方式,来确定学校、学生、工厂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依照过错责任的归责原则来处理此类案件,也是比较好的一种选择。
2006年,长春市和石家庄市各发生了一起职业学校学生人身损害案件。两个学生都是在工厂顶岗实习期间,操作不慎,造成人身伤害,其中一个学生四级伤残,另一个则是五级伤残。两起案件均诉讼至法院,但判决结果却大相径庭:一个判决由企业承担全部责任,学校承担补充责任;另一个判决企业和学校各承担50%的责任,并互负连带责任。几乎同样的案件,却有着迥然不同的判决结果,这反映了学生在顶岗实习期间人身损害赔偿的责任划分,在法律中并没有确定的规范和界定。因此,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和统一,针对这种特定群体的人身伤害案件,迫切需要确立一个统一的归责原则以理清责任的承担。
如何更好地保护企业、学校、学生三方面的利益,如何寻找一个利益的平衡点,是本文要讨论的重点。
一、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企业之间的法律关系辨析
首先,顶岗实习和普通的实习是不同的。
实习制度是我国高等教育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是指学生到机关、企事业单位中的相关岗位进行短期的、与本专业相关的实践学习,一般安排在大学的三、四年级,时间一般为1~2个月,时间相对较短,也没有薪酬或报酬。
顶岗实习制度是特指职业教育学生在完成学校内的理论和实践后,到工厂中“顶岗”实习,在实习单位的工作岗位上以担当任务的方式从事岗位操作实践。这里的“顶岗”,即指顶替承担岗位工作的职能和任务。根据教育部的要求,顶岗实习要安排在学习的第三年,时间一般为一年,时间相对较长,而且工厂要向学生支付一定的费用。往往学生通过顶岗实习后就直接留在工厂工作,顶岗实习期类似于从学校到工厂的衔接、缓冲阶段。
其次,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工厂的关系是否是劳动关系。
关于这个问题,是存在一定争议的。根据劳动部《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的第一条规定,双方的关系表面上是可以认定为劳动关系的。因为第一,职业教育学生一般是初中毕业后再在职业教育学校学习两年,根据中国目前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制度,正常初中毕业的学生年龄都已经到16周岁,进入工厂顶岗实习时也已经是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了,是符合作为劳动者的条件的;第二,学生进入工厂顶岗实习,肯定要遵守工厂的各项规章制度,从事的也是“岗位”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同时工厂也要向学生支付一定的报酬;第三,学生在顶岗实习期间从事的业务肯定也构成用人单位的业务组成部分。但是,在认定学生和工厂存在劳动关系时还存在两个法律上的障碍:一是学生的“学生”身份;二是根据原国家劳动部门1995年8月4日印发的《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第12条规定“在校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不视为就业,可以不签订劳动合同”,该规定明确将在校生排除在“就业之外”,从而也间接地将在校生的劳动者地位排除了。
所以,目前法律规定和司法实践中,并未认定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之间是劳动关系。
二、顶岗实习期间学校和学生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分析
根据教育部关于职业教育的规定:职业教育学生完成两年的职业教育之后,要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学校在学生顶岗实习期间要承担如下义务:实习期间,要建立健全辅导员制度,定期开展团组织活动,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和职业道德教育,保证学生身心健康发展。学校要与企业共同组织好学生的相关专业理论教学和技能实训工作,处理好学生“工”与“学”的关系,保证学生顶岗实习的岗位与其所学专业面向的岗位群基本一致。在确保学生实习总量的前提下,学校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集中或分阶段安排实习时间。(教育部关于进一步深化中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的若干意见第9条)。
但是实际情况是,学校在履行以上的义务时存在事实上的障碍:第一,职业学校每年要送一部分学生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如果所有学生都到一个实习工厂去,学校可以安排几个老师对学生进行管理,但是如果学生到几个工厂去顶岗实习,师资力量的分配可能就存在问题,对学校来说就要加大对师资的投入,如果学生分散到全国各地的工厂去实习,学校派教师管理在现实上已经不可能实现;第二,从工厂方面来说,为了便于对工人的统一管理、防止企业的秘密泄露,也不希望顶岗实习期间学校派老师对学生进行管理。
另外,从实际情况来看,学生到工厂去顶岗实习,事实上已经是在“校外”,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学校的监管,根据《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第十三条:造成学生人身损害后果的事故,学校行为并无不当的,不承担事故责任;事故责任应当按有关法律法规或者其他有关规
定认定;其他在学校管理职责范围外发生的,学校也不应该承担事故责任。
三、顶岗实习期间学生人身伤害的处理原则
从前面的分析看,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已经具备了建立劳动关系的各种条件,如果在法律上认定顶岗实习期间学生和工厂为劳动关系,事实上将对各方都产生益处:从学生角度来看,劳动关系得到确认,就可以比照工厂内同等岗位职工获得薪酬和相关福利待遇,工作岗位稳定;从工厂角度来看,一方面获得了稳定的技术工人来源,一方面可以通过劳动合同获得员工的归属感,如果发生人身伤害,还可以获得工伤认定;从学校的角度来看,学生和工厂建立劳动关系,如果发生人身伤害事故,就不必承担原有的责任。
但是,如前所述,目前在司法实践中,因对“顶岗实习”和普通实习做严格地区分,司法机关在事实认定上都统一认定为“学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因而在裁判过程中并不认定顶岗实习的学生与实习工厂之间是劳动关系,并依照普通的人身侵权案件处理,进而导致各个法院在认定职业学校在其中承担的法律责任不同。
笔者认为,鉴于顶岗实习和普通实习的不同,顶岗实习期间人身伤害案件应按照过错责任的原则来处理。这就要求工厂、学校、学生三方都清楚自己在顶岗实习期间的权利、义务并进而划分彼此的责任。工厂的职责就是接收学生并安排合适的岗位进行管理,同时提供劳动安全并向学生支付一定的“报酬”;学校的职责在于进行上岗前的统一的安全教育,必要时派老师随队进入工厂,对学生进行统一管理;学生的职责就是按照学校和工厂的安排,进入工厂实习,遵守工厂的规章制度和操作规程。三方权利义务划分清楚后,在归责时还要考虑的是,因为学生存在身份上的特殊性(弱势群体),要给予适当地保护,才符合社会主义法制制度的要求。
职业教育学校在开展顶岗实习活动时要注意的是:大部分学生在进入学校学习的时候,都是未成年人,都是由监护人代为进行民事活动的。在进入工厂顶岗实习前,学校是有义务通知学生的监护人:学生在事实上马上要脱离学校的监管,监护人此时应该切实担起监护人的职责。
另外,为防止顶岗实习期间发生人身伤害后,责任分担问题不清,学校和工厂之间应该就此问题进行事先的约定。一方面要约定出现学生伤害事故如何分担责任,一方面也要约定如果学生损害了工厂的设备或者造成他人人身、财产损失如何承担责任的问题。虽然这种约定对学生来说不具有直接的约束力,但是对于学校和工厂来说,事先预警和事后处理会更积极主动。
综上所述,顶岗实习期间的学生和工厂之间,如果司法实践可以认定为劳动关系,将是符合各方利益的一种最好选择。但在目前的理论环境下,利用协议的方式,来确定学校、学生、工厂之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依照过错责任的归责原则来处理此类案件,也是比较好的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