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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吕克?贝松的自传体影片《碧海蓝天》为我们讲述了潜水者对生命回归的探索过程，在《碧海蓝天》中，吕克?贝松带着自传感情展现了一个似乎与普世价值相悖的生死观，通过海洋这个载体把死亡作为重生的摇篮和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用象征手法阐述了一种亚文化生死观以及对人类社会虚假和复杂的隐隐失望。
[关键词] 《碧海蓝天》 吕克?贝松 潜水者
在《碧海蓝天》中吕克?贝松带着自传感情展现了一个似乎与普世价值相悖的生死观，通过海洋这个载体把死亡作为重生的摇篮和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用象征手法阐述了一种亚文化生死观以及对人类社会虚假和复杂的隐隐失望。
导演对影片开放式的结尾有一个精妙的解释，可以作为本片的主题呈现：“你可以认为他死了，也可以认为这才是他真正出生的时刻——杰克放开了绳子，就是剪断了脐带，所以他获得了新生。”
海——羊水：生命最初的保护
人类认为生命的原始起源是海洋。海洋之于整个生物界的象征意义就如母亲的羊水之于婴儿的生理意义——纯粹的保护。早期希腊神话创造出众多海神，不管是代表大海的残酷还是温柔，初衷都是祈祷大海能够成为人类的保护。
海洋与陆地之间的对比如同自然与社会的对比，前者是智慧的、哲思的、本质的，后者是世俗的、欲望的、复杂的，这种对比成为主人公杰克梅尔内心挣扎的原初动力，命运的难以预料和无法控制让他回到了熟悉的大海，与海融为一体才是他生存的意义所在。所以杰克最终顺从本心，选择了向海而生，回到了生命的原点。
杰克的向海而生是一种重生的体现。他在人类世界的死亡或许就如同海德格尔所定义的“肉体的死亡”——亡故，却作为海洋世界里的一员继续存在，得到了真正的快乐和释放。
安德烈?巴赞说：“从另一方面而言，电影是一门语言，也就是说电影还是一种媒介，一种工具，而这种媒介与工具的真实效果仍然只能是一种幻想。”
对法国人来说，大海象征母亲，取大海(Lamer)与母亲(La mere)谐音。而在吕克贝松的身上，大海不仅是母亲，还是他童年所承载的梦想与激情。片中对于海洋世界的刻画是一种基于人类自身美好幻想的自我欺骗和麻痹，能够从幻想中获得一种现实生活中无法获得的愉悦和满足。杰克在溺水后被抢救的过程中，眼里看到的是一片海和游动的海豚。这种海是完美的象征意味充满了吕克?贝松自己对于童年生活的完美化色彩，并通过电影使幻想得以具体化。
对于这种幻想与现实的结合，电影学家们有相似的观点：瓦莱丽认为：“电影是将真与假相融合的艺术。”“对于克莱芒罗塞里来说，电影是唯一能够以其本身直接反映现实，却从不同现实混淆的艺术。……正因为这样，电影才被称为独立于六种自由艺术以外的一种新型艺术，才能够与现实既相同又不同……电影对于现实的‘陈述’是一种违背常理的现象，因为这种陈述从不会因为与现实如此接近而成为现实真正意义上的体现。”[1]从现实的角度来讲，电影“仅仅是一个画面”，它不可能绝对精确地反映现实世界，因此，可以用让吕克戈达尔的名言来概括：“那些梦想着拍出‘真实电影’的导演是虚伪而不是愚蠢。”
美国学者罗伯特?麦基说：“我们对故事的嗜好反映了人类对捕捉人生模式的深层需要。”但本片没有采取这种传统的故事模式，而是从形式着手，细细刻画每个画面，用情感表达情感、打动情感。吕克?贝松不仅是一个追求幻想式表达的人,在人们看来，他在电影界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他所具有的先驱性和对人类社会终极命运的关怀感使这部影片的形式甚于内容。这从该片淡化故事情节、注重人与自然及动物的关系、以高质量的影像和音效表达即可看出。他不需要精彩的故事吸引眼球，只需要情感的感性表达——人类信仰般的情感能够得以刻画，其他的元素无需掺杂其中，否则反而破坏了整体美感的表达。
在片中的所有细节刻画中，主人公的自白和对话最能体现生命本真。例如乔安娜问杰克：“潜水时是什么感觉？”杰克说：“好像滑落的感觉，最难的是在海底的时候，因为要找个理由浮上来，我总是很难找到这个理由。”这里就看出来杰克对海洋的依赖，每一次潜水后浮上岸仿佛是对生命原点的一次暂别，恋恋不舍，充满挣扎。即使是经历了父亲和好友恩佐相继溺水死亡后，杰克也并没有把海洋看作是一个冷酷的杀手，而认为他们是回到了海洋母亲的怀抱，到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并且在那里继续生活。又如，杰克在失去好友恩佐以后，比以前更加沉默、内向。晚上失眠，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全是海水，慢慢地逼近自己，像是来召唤自己回到大海的怀抱。内心幻想通过画面呈现，使得海洋的神奇力量更加具化，更深刻地表现出杰克对于生命回归的渴望和决心。
海豚——美人鱼的使者：爱的探寻
杰克总对着海豚说：“我想念你们！”，感觉就像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自己只是在某个时间段离开了原本存在的世界。他一直认为自己来自海洋，最终会回到那里。而帮助他重回那里的使者就是海豚。他们是美人鱼的化身，从幻想中跳出来，给人希望和温暖。
海豚不仅代表着对重回海洋的渴望，更代表着海洋所蕴含的人类社会最美好的情感——爱。
吕克?贝松曾说过“爱情、友情和真实是唯一的向导，我对它无限向往……”而海豚无疑是很好的情感载体。片中有多处海豚的画面以及对美人鱼的热切向往和精神寄托：童年时，父亲最后一次潜水前，杰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担忧地望着父亲，父亲安慰他说：“别担心，美人鱼会帮我的。”杰克对乔安娜说：“你知道怎样才能遇到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水更蓝，在那里蓝天变成了回忆。你就躺在寂静里，呆在那里，决心要为她们而死。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出现。她们要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够真诚，够纯洁，她们就会和你一起，然后把你永远地带走。”这展现了西方人对美人鱼的美好幻想以及对永恒的爱的追求。
美人鱼在西方文化中代表的含义多种多样，但最终的下场都很悲惨。受文学作品的影响，人们心中的美人鱼是一种美好却短暂的幻象。而对于和海洋关系密切的人来说，美人鱼是爱的化身和守护神，当自己在海中遇到危险时可以拯救自己。这种对于美人鱼的执着使得人们在面对海洋时少了一份恐惧，多了一份信赖。 但本片对海豚寄托的情感并不仅在于杰克对海洋的生命之爱，还承载着杰克对爱情、亲情和友情的挣扎。杰克在陷入这种困境的时候，就想跳入海里和海豚玩耍、放松，把人类社会中的一切烦恼和痛苦都忘掉。海豚是和他心灵相通的朋友，能够释放对现实的不满。
杰克在各种情感刺激下回归海洋的决心的一步步确定贯穿影片始终。在下决心的过程中，杰克情感的反应很特别。对亲人思念的场景不多，只是用他的“失语”和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态度来展现缺少亲情的痛苦。这种侧面烘托反而涌出更浓的悲伤。在失去亲情、友情之后，按照常理，杰克应该抓住唯一剩下来的爱情，可是他选择了大海。
在与乔安娜做爱的过程中，杰克脑海里闪现出自己从海底向上游的画面，乔安娜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想我爱你。”这是片中他对乔安娜仅有的表白，这时他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以为乔安娜让他找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可是，恩佐的离去让他再次对现实生活感到绝望，爱情已经无法成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支撑，他再也无法找到从海底浮上来的理由。
乔安娜在追寻杰克的爱的过程中不断地表达着“我爱你”，试图用自己全部的爱和大海作斗争，把杰克抢回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她最后只能无奈地放手，对杰克予以伤心的祝福：“Go，go and see，my love！”这也预示着最纯真的人并不是留恋人类社会的人，他们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在人的世界走一遭，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即使人类给予他最伟大的情感——爱，他也会转身回到自己生命的原点。这里的原点就是海洋，与海豚做伴。
潜水者——勇气：追寻生命的本源
英国文艺理论家瓦尔特?佩特认为“艺术的生命开始于感觉、印象的生动丰富。”[2]本片正是在这种强烈的感官刺激中为潜水者的塑造烘托出一个具有神圣色彩的氛围。
优美舒缓的法式黑白色调使得画面非常纯净，突出了大海的浩瀚、神秘。开片一个迎着海面飞翔的长镜头为观众打开潜水者的世界。童年的雅克和恩佐是亲密的玩伴，都喜欢潜水，浩淼的海水中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父母的离开使雅克成了孤儿。故事背景之后，画面重回到一片浩翰无尽的海水，影片从黑白转换为彩色。
碧海蓝天、阳光岛屿和冰天雪地构成唯美画面，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深海海底——弥漫着神秘、死亡的气息。而与清新和沉寂都不同的是月色之下洒满月光的海面上，人与海豚和谐共舞。所有画面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情感被斑驳的光影所打动，不断地跟随片中人物去体验潜水者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主题就是生命和极限。
当恩佐认为自己受到外界影响没有潜到预期深度而感到挫败时，杰克认为这是因为海不需要他，当海需要他的时候他自然就可以潜到更深处。这是两个潜水者对潜水的不同看法，也是两种不同勇气的较量。恩佐的勇气充满了征服欲，他需要从潜水事业中得到地位的象征和生命意义的满足，而杰克的勇气是对生命本真的热爱和追求，潜水就是他追求生命意义的一个途径。最终，恩佐用生命换来了对生命意义的感悟——大海是不能被征服的，她是追求更美好的生命的突破口和载体。杰克在知道好友的体会后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回到了大海的怀抱。吕克贝松用这种殊途同归式的结局表达出对于生命意义的探索和选择——没有什么欲望比生命的崇高和纯洁更重要，选择向海而生可以使人心静，洗涤心灵的尘埃。
据说有两种人的体验是超越常人的：一种是宇航员；一种是深海潜水者。他们的意识要比平常人广阔、深远，某种意义上就像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片中的杰克比恩佐更加接近这个形象。这样纯真的人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生存下去？他们是否会比普通人更敏感、更容易受伤？
杰克对生命原初的追求正是给予这些问题最好的回答——就算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受了伤，他还可以回到生命开始的地方——海洋。
注释
[1]《电影随想》【法】苏珊娜?利昂德拉-吉格 让-勒路易?特拉特著 文化艺术出版社
[2]《向海而生，生之执着——评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周 婉
作者简介
郭炫，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关键词] 《碧海蓝天》 吕克?贝松 潜水者
在《碧海蓝天》中吕克?贝松带着自传感情展现了一个似乎与普世价值相悖的生死观，通过海洋这个载体把死亡作为重生的摇篮和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用象征手法阐述了一种亚文化生死观以及对人类社会虚假和复杂的隐隐失望。
导演对影片开放式的结尾有一个精妙的解释，可以作为本片的主题呈现：“你可以认为他死了，也可以认为这才是他真正出生的时刻——杰克放开了绳子，就是剪断了脐带，所以他获得了新生。”
海——羊水：生命最初的保护
人类认为生命的原始起源是海洋。海洋之于整个生物界的象征意义就如母亲的羊水之于婴儿的生理意义——纯粹的保护。早期希腊神话创造出众多海神，不管是代表大海的残酷还是温柔，初衷都是祈祷大海能够成为人类的保护。
海洋与陆地之间的对比如同自然与社会的对比，前者是智慧的、哲思的、本质的，后者是世俗的、欲望的、复杂的，这种对比成为主人公杰克梅尔内心挣扎的原初动力，命运的难以预料和无法控制让他回到了熟悉的大海，与海融为一体才是他生存的意义所在。所以杰克最终顺从本心，选择了向海而生，回到了生命的原点。
杰克的向海而生是一种重生的体现。他在人类世界的死亡或许就如同海德格尔所定义的“肉体的死亡”——亡故，却作为海洋世界里的一员继续存在，得到了真正的快乐和释放。
安德烈?巴赞说：“从另一方面而言，电影是一门语言，也就是说电影还是一种媒介，一种工具，而这种媒介与工具的真实效果仍然只能是一种幻想。”
对法国人来说，大海象征母亲，取大海(Lamer)与母亲(La mere)谐音。而在吕克贝松的身上，大海不仅是母亲，还是他童年所承载的梦想与激情。片中对于海洋世界的刻画是一种基于人类自身美好幻想的自我欺骗和麻痹，能够从幻想中获得一种现实生活中无法获得的愉悦和满足。杰克在溺水后被抢救的过程中，眼里看到的是一片海和游动的海豚。这种海是完美的象征意味充满了吕克?贝松自己对于童年生活的完美化色彩，并通过电影使幻想得以具体化。
对于这种幻想与现实的结合，电影学家们有相似的观点：瓦莱丽认为：“电影是将真与假相融合的艺术。”“对于克莱芒罗塞里来说，电影是唯一能够以其本身直接反映现实，却从不同现实混淆的艺术。……正因为这样，电影才被称为独立于六种自由艺术以外的一种新型艺术，才能够与现实既相同又不同……电影对于现实的‘陈述’是一种违背常理的现象，因为这种陈述从不会因为与现实如此接近而成为现实真正意义上的体现。”[1]从现实的角度来讲，电影“仅仅是一个画面”，它不可能绝对精确地反映现实世界，因此，可以用让吕克戈达尔的名言来概括：“那些梦想着拍出‘真实电影’的导演是虚伪而不是愚蠢。”
美国学者罗伯特?麦基说：“我们对故事的嗜好反映了人类对捕捉人生模式的深层需要。”但本片没有采取这种传统的故事模式，而是从形式着手，细细刻画每个画面，用情感表达情感、打动情感。吕克?贝松不仅是一个追求幻想式表达的人,在人们看来，他在电影界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他所具有的先驱性和对人类社会终极命运的关怀感使这部影片的形式甚于内容。这从该片淡化故事情节、注重人与自然及动物的关系、以高质量的影像和音效表达即可看出。他不需要精彩的故事吸引眼球，只需要情感的感性表达——人类信仰般的情感能够得以刻画，其他的元素无需掺杂其中，否则反而破坏了整体美感的表达。
在片中的所有细节刻画中，主人公的自白和对话最能体现生命本真。例如乔安娜问杰克：“潜水时是什么感觉？”杰克说：“好像滑落的感觉，最难的是在海底的时候，因为要找个理由浮上来，我总是很难找到这个理由。”这里就看出来杰克对海洋的依赖，每一次潜水后浮上岸仿佛是对生命原点的一次暂别，恋恋不舍，充满挣扎。即使是经历了父亲和好友恩佐相继溺水死亡后，杰克也并没有把海洋看作是一个冷酷的杀手，而认为他们是回到了海洋母亲的怀抱，到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并且在那里继续生活。又如，杰克在失去好友恩佐以后，比以前更加沉默、内向。晚上失眠，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全是海水，慢慢地逼近自己，像是来召唤自己回到大海的怀抱。内心幻想通过画面呈现，使得海洋的神奇力量更加具化，更深刻地表现出杰克对于生命回归的渴望和决心。
海豚——美人鱼的使者：爱的探寻
杰克总对着海豚说：“我想念你们！”，感觉就像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自己只是在某个时间段离开了原本存在的世界。他一直认为自己来自海洋，最终会回到那里。而帮助他重回那里的使者就是海豚。他们是美人鱼的化身，从幻想中跳出来，给人希望和温暖。
海豚不仅代表着对重回海洋的渴望，更代表着海洋所蕴含的人类社会最美好的情感——爱。
吕克?贝松曾说过“爱情、友情和真实是唯一的向导，我对它无限向往……”而海豚无疑是很好的情感载体。片中有多处海豚的画面以及对美人鱼的热切向往和精神寄托：童年时，父亲最后一次潜水前，杰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担忧地望着父亲，父亲安慰他说：“别担心，美人鱼会帮我的。”杰克对乔安娜说：“你知道怎样才能遇到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水更蓝，在那里蓝天变成了回忆。你就躺在寂静里，呆在那里，决心要为她们而死。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出现。她们要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够真诚，够纯洁，她们就会和你一起，然后把你永远地带走。”这展现了西方人对美人鱼的美好幻想以及对永恒的爱的追求。
美人鱼在西方文化中代表的含义多种多样，但最终的下场都很悲惨。受文学作品的影响，人们心中的美人鱼是一种美好却短暂的幻象。而对于和海洋关系密切的人来说，美人鱼是爱的化身和守护神，当自己在海中遇到危险时可以拯救自己。这种对于美人鱼的执着使得人们在面对海洋时少了一份恐惧，多了一份信赖。 但本片对海豚寄托的情感并不仅在于杰克对海洋的生命之爱，还承载着杰克对爱情、亲情和友情的挣扎。杰克在陷入这种困境的时候，就想跳入海里和海豚玩耍、放松，把人类社会中的一切烦恼和痛苦都忘掉。海豚是和他心灵相通的朋友，能够释放对现实的不满。
杰克在各种情感刺激下回归海洋的决心的一步步确定贯穿影片始终。在下决心的过程中，杰克情感的反应很特别。对亲人思念的场景不多，只是用他的“失语”和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态度来展现缺少亲情的痛苦。这种侧面烘托反而涌出更浓的悲伤。在失去亲情、友情之后，按照常理，杰克应该抓住唯一剩下来的爱情，可是他选择了大海。
在与乔安娜做爱的过程中，杰克脑海里闪现出自己从海底向上游的画面，乔安娜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想我爱你。”这是片中他对乔安娜仅有的表白，这时他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以为乔安娜让他找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可是，恩佐的离去让他再次对现实生活感到绝望，爱情已经无法成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支撑，他再也无法找到从海底浮上来的理由。
乔安娜在追寻杰克的爱的过程中不断地表达着“我爱你”，试图用自己全部的爱和大海作斗争，把杰克抢回来。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她最后只能无奈地放手，对杰克予以伤心的祝福：“Go，go and see，my love！”这也预示着最纯真的人并不是留恋人类社会的人，他们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在人的世界走一遭，最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即使人类给予他最伟大的情感——爱，他也会转身回到自己生命的原点。这里的原点就是海洋，与海豚做伴。
潜水者——勇气：追寻生命的本源
英国文艺理论家瓦尔特?佩特认为“艺术的生命开始于感觉、印象的生动丰富。”[2]本片正是在这种强烈的感官刺激中为潜水者的塑造烘托出一个具有神圣色彩的氛围。
优美舒缓的法式黑白色调使得画面非常纯净，突出了大海的浩瀚、神秘。开片一个迎着海面飞翔的长镜头为观众打开潜水者的世界。童年的雅克和恩佐是亲密的玩伴，都喜欢潜水，浩淼的海水中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父母的离开使雅克成了孤儿。故事背景之后，画面重回到一片浩翰无尽的海水，影片从黑白转换为彩色。
碧海蓝天、阳光岛屿和冰天雪地构成唯美画面，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深海海底——弥漫着神秘、死亡的气息。而与清新和沉寂都不同的是月色之下洒满月光的海面上，人与海豚和谐共舞。所有画面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情感被斑驳的光影所打动，不断地跟随片中人物去体验潜水者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主题就是生命和极限。
当恩佐认为自己受到外界影响没有潜到预期深度而感到挫败时，杰克认为这是因为海不需要他，当海需要他的时候他自然就可以潜到更深处。这是两个潜水者对潜水的不同看法，也是两种不同勇气的较量。恩佐的勇气充满了征服欲，他需要从潜水事业中得到地位的象征和生命意义的满足，而杰克的勇气是对生命本真的热爱和追求，潜水就是他追求生命意义的一个途径。最终，恩佐用生命换来了对生命意义的感悟——大海是不能被征服的，她是追求更美好的生命的突破口和载体。杰克在知道好友的体会后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回到了大海的怀抱。吕克贝松用这种殊途同归式的结局表达出对于生命意义的探索和选择——没有什么欲望比生命的崇高和纯洁更重要，选择向海而生可以使人心静，洗涤心灵的尘埃。
据说有两种人的体验是超越常人的：一种是宇航员；一种是深海潜水者。他们的意识要比平常人广阔、深远，某种意义上就像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片中的杰克比恩佐更加接近这个形象。这样纯真的人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生存下去？他们是否会比普通人更敏感、更容易受伤？
杰克对生命原初的追求正是给予这些问题最好的回答——就算在这个人类世界里受了伤，他还可以回到生命开始的地方——海洋。
注释
[1]《电影随想》【法】苏珊娜?利昂德拉-吉格 让-勒路易?特拉特著 文化艺术出版社
[2]《向海而生，生之执着——评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周 婉
作者简介
郭炫，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