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惊魂5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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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6月10日,腿伤刚刚痊愈的海员甄占宇找到记者,向记者讲述了他亲身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海上遇险故事:他和另外13名船员在黄海海域韩国境内航行时,由于风浪巨大,船舱里装载的3000吨钢板轰然倾倒,致使船体顷刻间左倾斜40度,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船上的14名船员瞬间被推到了死亡的风口浪尖。面对突如其来的险情,船员们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对生命的渴望,从惊悸、恐惧以及个人恩怨中挣脱出来,经过5个小时的积极自救和团结互救,最终在中国其他货轮及韩国警备艇的救助下,成功逃生,谱写了一曲壮美的生命之歌!
  
  险些成了泰坦尼克号
  
  2006年2月4日,54岁的甄占宇和其他13名船员一道,登上了2717吨级的“顺畅团队号”货轮,从秦皇岛港口出发,驶往韩国南部港口釜山。
  货轮满载着3000吨钢板,在黄海海面上航行了3天,于2月7日凌晨进入了韩国境内。此时的海面风平浪静,船上除了二副甄占宇和水手郝洪斌在驾驶台值班外,其余船员均已进入梦乡。
  凌晨4时,甄占宇和郝洪斌由大副章雄与另一名水手接替,从驾驶台上下来,回到生活区休息。身为二副,甄占宇负责航线制定和航海仪器的管理维护等。望着舷窗外黑魆魆的海面,甄占宇说什么也睡不着觉,他在灯下展开航海图,确认货轮已经驶过了韩国的大黑山、红岛海域,如果航行顺利,只需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然后卸完货后,再过个四五天他就能返回大连和家人团聚了。
  参加工作后,甄占宇一直在海上漂泊,和家人聚少离多。如今他已经有5个月没有见到女儿了。女儿刚刚大学毕业,一直盼他能尽快回家,一起商量找工作的事情。想想对女儿一直缺乏关心,甄占宇不免心感愧疚,焦急地盼望快点结束此次任务。
  正当甄占宇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时,船体突然猛地震了一下,接着是一阵金属碰撞发出的轰隆隆的闷响。甄占宇被惊醒了,揉了揉双眼一看,发现对面的长条沙发和桌子都朝着床这边滑过来,上面的所有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甄占宇的床位于船的左侧,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贴到了冰凉的墙壁上。
  甄占宇的心猛然一沉,具有16年航运经验的他马上意识到,开航前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货舱里的3000吨钢板由于绑扎不牢,船在风浪的作用下发生了横摇,成摞的钢板便轰然倾倒下来。这样,失去平衡的轮船严重倾斜,就像撞到冰山后的泰坦尼克号,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船上所有的成员都有可能葬身大海。
  想到这,甄占宇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边暗暗骂着负责货物配载的大副章雄,一边迅即翻身下床,连外套和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了寝室,向驾驶台奔去。当时,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挂钟,时针指向4时50分。
  这时,被轰隆声震醒了的郝洪斌也从寝室里冲了出来。碰见甄占宇,郝洪斌急切地问:“是不是货物倒了?”看见甄占宇点头,郝洪斌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咬牙切齿地骂道:“大副这个混蛋,我要是能活着登陆,非揍扁了他。”甄占宇顾不上和郝洪斌 嗦,头也不回地吩咐郝洪斌:“你快去看看还有没有人在睡觉,把他们都叫起来,我去驾驶台。”
  甄占宇疾速地沿着梯子向驾驶台上攀登,这才发现本来应该是倾斜的梯子现在却变成了“平道”,他意识到船体已经朝左侧倾斜很严重了,脑海里闪现出货物装船时的那一幕场景。
  2月2日下午,甄占宇在秦皇岛市区买了一些日用品后,匆忙赶回码头。“顺畅团队号”正在紧张地装载要运往韩国的钢板。当他穿过餐厅时,忽然听到水手长王运生和二管轮孙泰正在议论装货的事,便停住了脚步。看见甄占宇,王运生无奈地说:“没见过钢板这么装的,到现在一点绑扎都没有。”孙泰也说:“大副是管配载的,他怎么允许这么装货呢?”甄占宇一听,急忙来到二舱,见钢板已经装到了齐胸的高度,却没有任何绑扎,便找到章雄说:“大副,二舱的货装了这么高,怎么不做绑扎?如果就这样开航的话,船稍一摇摆,货就有倾倒的危险,那样大家的安全就无法保障了……”
  章雄笑着说:“二副,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和装货方讲好。他们说等货装完后,再从上到下绑一道,堆与堆之间、堆与两侧船板都用木方挤住,估计不会有问题。”
  估计?甄占宇眉头紧蹙,双目直视着章雄说:“你刚做大副,没有经验。装钢板应先打架子后装货,而且装一定高度就绑扎一道,层与层、堆与堆之间都用松紧螺丝扣连接,使之前后左右动不得。现在这种装法只要船一摇,货物很可能移位。”
  章雄听甄占宇这样说,脸立刻阴沉下来:“配载由我负责,我说行就行,你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甄占宇据理力争道:“如果货在航行中倒了,你能为弟兄们的生命负责吗?我们去找船长。”令甄占宇没想到的是,船长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倒不了的。”气愤的甄占宇和其他船员们只好无可奈何地登上了船……
  甄占宇登上驾驶台,发现船长郑子明已经站立在舵位上,双手紧握舵轮,双腿顺着船的斜度呈弓字步,神情显得十分紧张。值班的大副章雄正慌忙地打开报警按钮的塑料护盖,向外发布遇险警报。值班水手已不见踪影。
  船长看见甄占宇,用嘶哑的声音叫道:“二副,快看一下船偏多少度?”甄占宇抓住一根固定在舱壁上的绳子,艰难地将身体挪到驾驶台前的平衡仪旁,发现指针摆在刻度盘左侧几乎尽头的位置。“船长,左倾斜40度。”
  章雄听罢,声音颤抖地冲船长呼喊:“怎么办?快向右舱打压载水吧。”甄占宇抢过话头:“货物可是三千吨啊,打压载水根本不起作用。”灾难面前,船长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样下去,我们大家都得死!弃船,弃船!”随即,船长转过身,右手扶舵,左手按响了警铃……
  
  面对生死真魂出窍
  
  随着弃船的警铃响了7声,大家开始从各个角落往右舷艇甲板跑,准备弃船逃生。甄占宇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救生衣套在了身上,又将另一件救生衣掏出来扔给了船长,船长穿上救生衣后立刻跑出去指挥。
  驾驶台里只有两件救生衣,章雄见船长和二副都穿上了救生衣,非常惊慌,他带着哭腔冲甄占宇喊道:“二副,给我也拿一件救生衣吧。我不想死,我也上有老下有小啊……”章雄的这句话像只无形的手拽住了正要往外跑的甄占宇,他知道章雄有一个患心脏病的母亲,一个刚念高中的女儿。想到这些,甄占宇迅速脱下救生衣,正想扔给章雄时,他犹豫了。要知道,如果船真的沉了,救生衣就是能活着回去见家人的唯一希望啊!
  “现在不想死有什么用?这都是你的失误造成的!”甄占宇一边冲着章雄吼叫,一边将救生衣又套回身上。章雄绝望地发出一声哀鸣:“完了,我不会游泳,我死定了啊……”甄占宇看章雄浑身发抖的样子,心又软了。于是他再次将救生衣脱下来,递给了章雄。
  章雄感激地接过救生衣,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办……”甄占宇没好气地说:“我会游泳。快去艇甲板,你有救生衣了,就要想着活下去,不然你对不起我。”说着,甄占宇在前,章雄在后,两人跑出了驾驶台。
  船上的14个人全都聚集在艇甲板上了,有的只穿着内衣内裤,有的披着棉袄,大多数人都穿上了救生衣。这时,海上的风浪更大了,船员们都能够感受到船的倾斜和摇晃,每个人都乱了分寸,甲板上一片嘈杂的喊叫声。
  甄占宇忽然感到从脚心涌上来一阵刺骨的寒冷,他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光着脚板。站在一旁惊悸万分的章雄看见甄占宇不停地跳着脚,便踉踉跄跄地挪到甄占宇的身边,然后蹲下身抓住了甄占宇的一条腿,接着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把它穿在了甄占宇脚上。甄占宇立刻觉得脚底有了一股暖流,那是章雄留在鞋里的余热。
  甄占宇拉起章雄,在他的肩头拍了一巴掌,以示感激。这时,郝洪斌将一件救生衣扔给了甄占宇。甄占宇见郝洪斌身上穿有救生衣,便将救生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快放救生艇!”船长命令道。大管轮余野急忙奔到操纵台,想要把救生艇放下来。可是,放救生艇不是机动操作,而是靠人工手摇,平时演习也要半个小时才能放下水,况且现在船又偏左40度,救生艇根本放不下去。余野摇得手臂酸麻也没有成功。
  这时,船长又命令道:“快把救生筏推下去!”救生筏有两个,分别放在船的左右两舷。大家急忙奔向救生筏,合力将其中的一个救生筏推下了水面。然而,艇甲板距离水面有五六米高,人无法准确地跳到救生筏上面。意识到这一点,大家便纷纷向下一层的尾甲板跑去。
  尾甲板距离水面两三米高,从这里往下跳相对安全一些,大家的心头蓦然升腾起一丝希望。然而,当大家奔到船尾时却傻眼了。原来,湍急的水流将救生筏推出去10多米远,人除非插上翅膀才能飞落到上面。几个人上前拉住筏的绳索,试图将救生筏拉回来。但由于船仍在前行,救生筏被水兜住直往后退,怎么也拉不动。突然,几个巨浪掀过来,救生筏的绳索经不住巨大的拉力,猛地断开了。望着白色的救生筏在漆黑的海面上逐渐远去,大家的希望也被一点点地吞噬。
  忽然,海面上狂风骤起,呼啸的巨浪像恶魔一样撞击着货船,仿佛要将船体撕裂,溅起的浪花也劈头盖脸地朝人们袭来。死神伴随着沉沉夜色向人们步步逼近,攫住了每个人的魂魄。有人绝望了,冲着茫茫的大海发出了哀哀悲号。突然,有个人在黑暗中抓住了章雄,接着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你个混蛋,不是你装货出错,我们能到这一步吗?我小孩才5岁,就要没有父亲了。”甄占宇听出那是郝洪斌的声音。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章雄脚下一滑,整个身体跌倒在甲板上,并随着甲板倾斜的坡度向海里滚去,章雄惊恐地大呼救命。
  在这危急的时刻,甄占宇腾出右手,迅速抓住了章雄的救生衣,阻止他继续下滑。“快,帮我把他拉上来。”甄占宇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他大声地喊着,右手死死地抓着章雄。黑暗中有人气愤地骂道:“把他扔海里去,死也要让他先死。”章雄听到了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地箍住甄占宇的胳膊,生怕他松手。如果再没人帮忙,甄占宇也有可能被章雄拽到海里去。
  “快救他!他好歹也是我们的同胞啊,我们要拧成一股绳对付死神才对啊……”甄占宇的吼叫,震得人们心里发颤。终于,郝洪斌和王运生伸出手来,帮助甄占宇把章雄拽了上来。
  经历了生死体验的章雄紧张地拉着甄占宇的手,迟迟不肯松开。甄占宇的心也异常沉重。面临生死,任何恩怨都显得无足轻重,唯有丢弃杂念,团结互救,才有生的希望啊。想到这里,甄占宇说:“大家冷静一下,以前的事情别再纠缠了,我们要想办法活着登陆,一个都不能少,亲人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甄占宇的话对众人起到了一定的镇定作用,人们不再盲目地乱窜了。
  这时,二管轮孙泰说:“船长,对讲机呢?快用对讲机呼叫联络啊。还有,船的照明灯怎么不打开呀?不开灯别的船怎么能看到我们在哪儿呢?”船长冲着黑暗中的人们问:“对讲机在驾驶台,现在是谁值班?”过了一会儿,传来章雄颤巍巍的声音:“我……我值班……”
  甄占宇清楚,去生活区开灯和到驾驶台取对讲机都应该是值班员的工作。如果此时去开灯而恰巧船体倾覆,人就根本无法逃脱出来了。看见章雄磨磨蹭蹭,半天没有挪动脚步,甄占宇对船长说:“大副刚才受惊吓了,还是我去吧。”说完,甄占宇冒着危险摸向生活区。
  因为船严重的倾斜,生活区的门已经扭曲变形,甄占宇好不容易才推开了房门。他穿过黑暗的餐厅,刚刚接近厨房门口时,突然“咣当”一声,他感到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甄占宇顾不上疼痛,摸黑爬向厨房的门旁,然后艰难地扶着门框直起身子,用手向墙壁处摸索,终于,他摸到了照明开关。“灯亮了,灯亮了!”甄占宇真切地听到了甲板上人们的惊呼声。
  借着灯光,甄占宇发现,原来是货架上的一个铁锅掉下来,重重砸在了自己的左脚上。他顾不上多想,返身顺着楼梯攀扶到驾驶台上,在桌子旁拿起两个无线电对讲机。回到尾甲板,甄占宇把对讲机递给船长一个,自己留一个,同时打开了公共通讯频道。
  
  死里逃生一齐改生日
  
  “顺畅团队号”货轮就像飘落在茫茫大海中的一片树叶,孤零零地在狂风恶浪中颠簸,船的左舷几乎全部浸在水里,14名船员的生命危在旦夕。
  有人向船长提议:“趁着现在船还没沉掉,我们抢滩吧,也许还有一条生路。”船长思忖了一下,问甄占宇:“二副,现在离岸有多远?”甄占宇迅速回答:“我们的船位现在韩国南部,离最近的岛屿大约有5至10海里。”
  船长望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人们:“我现在脚下发滑,弟兄们,你们把我扶上驾驶台,我们抢滩。”大家立刻簇拥着船长向驾驶台攀扶,章雄从后面跟上来,“船长,现在我值班……我跟你一起去。”无人驾驶台转为有人驾驶。船长调整了舵向,朝正北方向驶去。
  此时雪越下越大,甲板上更加寒冷。只穿了内衣内裤的甄占宇,不停地打着冷颤。这时,不知谁从甲板上拿起一条堆在角落中的棉被,跑过来披在了他的身上。立刻,甄占宇的周身溢满了暖意。他将后背靠在一盘缆绳上,双脚蹬在绞缆机的基座上,拿起对讲机想要和外界联络。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突然嗡嗡地响了一阵,接着传出声音:“顺畅团队,顺达轮呼叫,听到请回答。”随即船长的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出:“我是顺畅团队,请问顺达轮你在哪里?”“我是顺达轮,我已经收到你的求救信号,请你报一下经纬度,我们全速驶往你处。”
  “天啊,我们有救了!”甄占宇兴奋地大叫一声,把对讲机高高地举过头顶。几个船员听到他的这声惊呼,手扶着缆绳向他靠拢过来。甄占宇将对讲机的声频调到最高,里面传出一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声音:“顺畅团队,我现在已看见你船上的灯光,另外一艘江海号船也正向你驶来。”大家从惊悸和绝望中缓过神来,心头重又燃起生的希望。
  “中国船,中国船!”对讲机里又传来顺达轮船长的呼唤,“周围海域的中国船,请你们朝顺畅团队这边驶过来,能救,就救一救我们的同胞吧。”身临绝境的顺畅团队的船员们,深深地体味到了这句话的分量,郝洪斌第一个哭出了声,接着两个、三个……大家每人伸出一只手握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顺达轮船长又在对讲机里告诉他们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韩国海上警备队有一艘艇正从他们船尾驶过来,警备艇上有懂汉语的人,让他们用汉语和警备艇联系。甄占宇立即用对讲机联系上了韩国警备艇,请求对方给予救援。不一会儿,在船的后方出现一团亮光。亮光渐渐清晰,甄占宇认出那是一盏红灯。
  甄占宇手指着远处对大家说:“那盏红灯是韩国警备艇,离我们只有半海里,已经看到我们了。左边那团朦胧的亮光是顺达轮,而且江海轮也正往这边赶,大家不要慌,我们肯定会获救的。”甲板上一片嘘声,大家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几位衣着单薄的船员大着胆子钻进生活区,回到自己的房间,穿戴整齐又跑回到甲板。甄占宇也趁此间隙奔回房间穿上衣服和鞋,然后拎着章雄的那只鞋回到了甲板上。
  天蒙蒙亮时,韩国警备艇到达了顺畅团队号附近,开始展开救援。按照韩国警备艇的要求,轮机长下到机舱里将船速降到微速进。这时顺达轮又呼叫警备艇:“韩国警备艇,现在我们的船用不用过去?”“你先别过来,船只靠拢太多,会更危险。你暂时在原地等候。”
  甄占宇和船员们看到警备艇在风浪的颠簸下,摇摇晃晃地冲到了顺畅团队号的船尾。艇首越过了船尾左舷,看样子是想把艇的右舷绑在顺畅团队号的左舷,因为此时顺畅团队号的左舷已经全部浸在水里,地势较低,便于船员们登艇。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个浪涌猛砸过来,顺畅团队号的左舷和警备艇同时在浪谷里迅速下降,而警备艇的首部恰好勾在船左舷艇甲板的后檐上。接着浪峰通过,一下子将船的左舷和警备艇同时向上抛起。由于力量较大,警备艇的首部把船的艇甲板尾部后檐撕裂开一大块。警备艇的首部也受到创伤,第一次救援失败。
  看到此情景,顺畅团队的船员们刚刚放下的心,又都悬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警备艇会不会放弃救援,情绪有些波动。甄占宇叮嘱大家要镇定,然后指着远处的船影说:“大家不要担心,顺达轮也正往这边开来,我们一定会获救的。”
  过了一会儿,警备艇又朝顺畅团队驶来,这次是将船和艇之间用缆绳连接起来,让船员们可以跳到水里抓住缆绳攀登着接近警备艇。然而,由于两船的航速不一样,颠簸的海浪使缆绳时松时紧。缆绳紧时,警备艇就会被船拽一个踉跄,险些颠覆。船长一看,这样下去会危及到警备艇上人员的安全,便命令把缆绳解掉。第二次救援又失败了。
  此时船上有人承受不住了,大声喊叫:“我们跳下去吧,这么近我们可以游到艇上去。”甄占宇急忙阻止:“不行,风浪这么大,跳下去会被浪涌卷走的,大家耐心等待啊!相信我们一定会获救的。”
  风浪越来越大,警备艇越来越难靠近顺畅团队号,营救变得越来越困难。甄占宇喊道:“这样不行,你们已经看到了,警备艇不可能再靠过来,因为那样搞不好连他们的命都保不住,我们不能连累人家。现在我们必须把救生筏推下去,大家跳到筏里,离开大船,警备艇才好救我们,否则大家都得完蛋。大家帮我一把,去把救生筏放下来。”说完,甄占宇挺身朝楼梯上面的救生筏攀过去,章雄也跟上去帮忙。余下的人在船长的指挥下,奔向尾甲板。
  救生筏被甄占宇和章雄合力推下水面,和先前放下的情况一样,救生筏被水推离船尾10多米远,几个人拽着缆索想把筏子拉过来,但都没有成功。机工长说:“必须关掉主机,让船停止航行,这样才能拉得动筏子。”说完,他冒着危险下到机舱,摸索着关掉油阀门,又关掉主机,隆隆作响的机舱顿时安静下来。
  船停下后,救生筏很容易就被拉了过来。人们争相涌到了甲板边上。俯瞰海面,海浪不停地翻涌,救生筏也在忽上忽下地摇晃,人很难准确地跳到上面。没有人敢第一个跳下去。
  这时,郝洪斌拨开众人站到了甲板最前面:“我水性好,先跳下去,救生筏稳当点你们再跳,我接应你们。”说着,郝洪斌纵身跳了下去。
  谁料,郝洪斌跳偏了,整个身体落在了水里。好在他的双手抓住了救生筏的边沿,在水里挣扎一会儿后,翻身爬上了救生筏,然后用身体稳住救生筏,让船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甄占宇跳下来还没站稳,只觉得右腿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原来是大厨跳下来的时候,整个身体落到了他的右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甄占宇忍不住叫出声来。大家一看,他的右腿肿了起来,他负伤了。水手长王运生最后一个跳下来,并用刀割断了救生筏和船之间相连的缆绳。
  警备艇在离顺畅团队号船30米以外的下风处截住了救生筏,船员们在韩方人员的协助下,一个挨一个地登上了警备艇,所有的船员成功获救。船员们不禁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甄占宇询问了一下时间,这才知道他们与灾难顽强拼搏了整整5个小时。
  正在大家为重获新生欢呼时,甄占宇腰间的对讲机传来了顺达轮船长的声音:“顺畅团队,祝贺你们获救,我们还要赶路,再见。”随着顺达轮船长的声音消失,船员们都静了下来。在船长的提议下,14名顺畅团队号的船员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驶离的那艘船,行注目礼……
  船员们终于在韩国莞岛登陆了。上岸后,受伤人员得到了医治,由于甄占宇右腿伤势较重,医生将他留在了医院。同时,韩国政府出动先进的设施设备,终于控制住倾斜的顺畅团队号货船,将货物抢救出来,并最终将货船拖回了莞岛海岸,进行修复。
  2月21日,14名中国船员又驾驶着焕然一新的顺畅团队号货船,开始向大连港返航。随着中国海岸逐渐临近,望着祖国的山山水水,每个人都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船只终于靠岸了,早已得知船只遇险消息的船员家属们,正焦急地等候在那里。
  大副章雄第一个跳下船,快步奔向闻讯赶来的母亲和女儿面前,紧紧拥住年迈的母亲,“妈,儿子总算活着回来了。”说完,他拉起在一旁抹眼泪的女儿,直奔到甄占宇面前,对女儿说:“孩子,快给甄大伯鞠躬!都怪你爸盲目自信,差点让我们回不来了啊!如果没有你甄大伯,没有船上那些叔叔伯伯的拼劲,没有他们的宽容,你怕是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甄占宇连忙扶住孩子,对章雄说:“事情都过去了,那些当作教训吧,好在我们都活着,活着真好
  呀……”话还没有说完,甄占宇看见妻子和女儿正急匆匆地跑向自己,他连忙迎向妻女。见妻子和女儿一脸紧张的样子,甄占宇安慰她们说:“别担心,只是腿部受点伤……死里逃生也许还是好事儿呢,今儿起,我更懂得珍惜我的生命、珍惜以后的日子了。”
  回到大连后,甄占宇又在医院里治疗了近三个月。痊愈出院后,甄占宇和另外13名船员商定,把每个人的生日都改在2月7日,这是他们获救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他们要聚在一起,纪念他们获得新生。
  (责编:枫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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