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历史会记住他的名字。
作战多年 誉为雄狮
北方联盟之所以一直挺到“9·11”没有被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塔利班消灭,首先要归功于马苏德的强有力领导。
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1953年生于阿富汗潘杰希尔的塔吉克名门望族,曾在喀布尔法国中学就读,1973年在喀布尔大学工学院学习,并开始从事反对达乌德政府的活动,遭镇压后流亡巴基斯坦。
1979年苏军入侵阿富汗后,他重返家乡潘杰希尔组织反政府游击队,进行武装抗苏斗争。到1982年,马苏德领导的游击队已由30人发展到3000多人,多次击败前苏联军队的围剿,因此赢得了“潘杰希尔雄狮”的称号。2000年,马苏德在塔洛坎的部队被塔利班击溃,反塔利班势力岌岌可危,他单枪匹马游说各方军阀、部族首领团结起来建立统一战线。
正是由于马苏德巨大的人格魅力,2001年春的时候,原本在国外的阿富汗几大军阀——乌兹别克族首领杜斯塔姆、哈扎拉族头领卡里姆·哈利利以及塔吉克族将军伊斯梅尔·克汗在马苏德的召唤之下,纷纷于当年回国投入反塔武装运动。
2001年春天,马苏德接受了到法国斯特拉斯堡欧洲议会访问的邀请,首次出访欧洲。马苏德希望借此机会吸引西方更多的资助。马苏德在欧洲议会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这样对记者说:“如果布什不帮助我们,恐怖分子最终会袭击美国和欧洲,到那时后悔晚矣。”暗杀马苏德的刺客达赫曼纳的妻子后来向欧洲警方坦白,马苏德的这番发言让塔利班和拉登不寒而栗,因此“不得不制止他”。
一个暗杀马苏德的阴谋开始酝酿。
早在1999年,“基地”组织便开始大量招募来自阿拉伯世界的外国学员。到了2000年秋季,偷渡到比利时的39岁突尼斯人达赫曼纳“有幸”被布鲁塞尔和伦敦的恐怖组织“突尼斯战斗团”选中送往阿富汗“基地”恐怖训练营“深造”,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他的妻子。
2001年春末或夏初,达赫曼纳被选中执行刺杀任务。他曾在突尼斯和比利时进修过新闻学课程,所以扮个电视“记者”不成问题。与达赫曼纳相比,与他搭档扮演随行摄影“记者”的艾尔瓦尔则有些捉襟见肘。这也难怪,此公也是一名非法移民比利时的突尼斯人,靠在建筑工地打零工谋生,整个一粗人。
其实,刺杀马苏德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恐怖组织之间的交易。“基地”组织之所以下此狠心除掉马苏德,是为了向“东家”塔利班献上一份大礼,毕竟长期“赖”在人家的地盘上,拉登不能不有所表示。
故友引见 “记者”现身
2001年8月下旬,北方联盟高级将领沙亚夫接到来自埃及的一个故友的电话,电话中他得知有两名摩洛哥“记者”要想采访他们。打电话的人名叫哈尼,早年与沙亚夫并肩参加过抗击苏联军队入侵的战斗,两人因此结下了深厚友谊。既然有故友的推荐,沙亚夫也就不再设防,爽快地答应将亲自带着两名“记者”参观。几个月之后,当调查人员核查那个引见电话的出处时,意外发现那个“来自埃及”的电话实际上是来自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
再说那两名所谓的“记者”不仅伪造了证件,而且还打印了一份假介绍信,这两名摩洛哥男子年纪都在30来岁,介绍信中说他们是来自伦敦伊斯兰观察中心的电视“记者”,该中心研究的课题是“全世界穆斯林的人权问题”。
在征得马苏德本人的同意之后,马苏德最信任的将领之一比斯米拉·可汗带着这两名“记者”到前线参观。
令人奇怪的是,两名“记者”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他们不像其他的“记者”问个不停,相反有些沉默寡言。但是没有人因此对他们起疑心,毕竟他们是“沙亚夫将军的客人”。
在参观完前线之后,两名摩洛哥“记者”被护送到位于潘杰希尔山谷的另一个北方联盟的据点。
麻痹大意 接受采访
马苏德本人平素很喜欢在自己的营地接受“记者”采访,尤其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只是他的部下出于安全考虑才一再阻止。
这回听说两名摩洛哥“记者”请求采访,马苏德表示欣然接受。虽然一个“巴基斯坦的线人”曾警告过马苏德的弟弟阿哈迈德·瓦里说,“基地”组织已派出了杀手并伪装成“记者”,但阿哈迈德·瓦里当时耸了耸肩膀说:“这样的小道消息实在太多了,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可是身为北方联盟内务安全长官的阿里夫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奉劝马苏德取消这次采访。马苏德沉吟半晌说:“算了,他们只是‘记者’罢了。”随后便定下了接受采访的时间和地点。
面对镜头 炸弹爆炸
9月9日一大早,两名“记者”得知他们可以在当天对马苏德进行采访,早早做好了准备。艾尔瓦尔把电池包牢牢地系在腰上,因为里面压根不是什么电池,而是炸弹。
马苏德坐在一张大椅子里,面带微笑问“记者”:“在塔利班的领地,你们有何收获?”
达赫曼纳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放松,他回答道,这里的百姓好像很不快乐,喀布尔到处都是“基地”分子。他还谎称在塔利班那边奥马尔拒绝了他们的采访要求。
听到这话,马苏德脸上露出微笑。这是他最后的微笑。
摄像“记者”艾尔瓦尔在房间中央摆弄着他的摄像设备,先是调低了三脚架,又移走了摄像机和马苏德之间的小桌。
马苏德要求先看一下采访问题清单,北方联盟驻印度大使克哈里里坐在马苏德右边的一张长椅上充当翻译。克哈里里将问题翻译成波斯语。之后,这位“潘杰希尔雄狮”把脸对准摄像机,说:“你可以开始录像了。”
达赫曼纳开始提第一个问题,艾尔瓦尔则打开了他的摄像机……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
克哈里里只见一道粗大的蓝色火舌向他袭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已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电池包里的炸弹把摄像“记者”艾尔瓦尔的身体炸成了两半。达赫曼纳受伤相对较轻,被炸得晕头转向的他还想从现场溜掉,嘴里嘟哝着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警卫立即把他锁了起来。后来他试图从窗户逃走的时候,被警卫当场击毙。
为马苏德当了12年保镖的哈吉奋不顾身冲进了火海,找到了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马苏德。马苏德无力地低语:“扶我起来……”
从爆炸地点到直升飞机停放地约有4分钟的车程。警卫哈吉抱着马苏德坐在车子的后坐,马苏德的头搁在他的大腿上。汽车开足了马力,向直升飞机驶去,马苏德还在呼吸,但是呼吸越来越弱,血如泉涌。
直升机起飞了。但警卫哈吉知道一切都太晚了,“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10分钟后,他们被送往塔吉克斯坦一家医院。马苏德此时已经不需要治疗了。两块炸弹碎片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医生走过来对秘书加姆西德说:“太晚了,我们无能为力。”
“9·11”事件发生后,马苏德的尸体依然冰冻着,他的死讯一直未泄露出去,北方联盟的士兵也还在拼死抵抗——但是,世界此时已经发生了变化。
没几天,一架从北方飞来的暗绿色直升机出现在潘杰希尔山谷上空,飞机上坐着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官员。
多年来美国对马苏德提出的干掉拉登、向北方联盟提供武器和物资的请求都不置可否。可是这回,美国却主动把这些东西送上了门,并要求得到北方联盟的协助。中央情报局不得不承认此前他们错失了太多干掉拉登的机会。
不久,马苏德的尸体从秘密冰库中搬出,被埋葬在阿富汗一座高山的山顶之上,那天是2001年9月15日。
(《老年文摘》2002年6月24日 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