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的劈酒和诗人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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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者,砍也。劈柴、劈人、劈空、劈石开山、分钗劈凤、劈头盖脑……该字很猛,有雷霆万钧霹雳之势。劈酒源于1990年代初,在香港电影的粤语台词中它隆重登场,给我的青年时期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对于安庆这个三流的沿江城市,一个“劈”字恰如其分地宣示了:我很穷,但我很文艺。
  
  清朝和民国时期,安庆一直是安徽首府。出过桐城派,出过美女大乔和小乔、女画家潘玉良、演员严凤英,出过程长庚、陈独秀、邓石如、朱光潜、赵朴初,出过作家诗人朱湘、张恨水、海子。文青对“先烈”们敬仰滔滔,唯有劈酒问青天。
  酒是奇怪的液体,属火,壮胆色,撩动人的血气。于是,诗歌是美好的、饥饿是美好的、贫寒是美好的、潦倒落魄是美好的……当诗酒结盟,就这样撞出古怪的火花。
  记得2000年某月某日,某酒店举行了一次诗歌朗诵会,在某报就职的诗人老K主持聚会。幽暗的灯光下,没劈酒的诗人上台相当拘谨、羞涩,有的方言土得掉渣。而被酒精醉红了眼的诗人,开始欢乐活泼地成为朗诵会麦霸。对于这种场景,老K总结说:“诗不如歌。”于是他请阿毛上台歌几句。阿毛已经凌波微步,发表“劈酒嘛,就是快活的事”等酒后感言若干,却并没有歌。另一边的老P早已劈得十分尽兴,原因是身边总围着一圈美女。其中有个插曲,劈了大半瓶之后,某光头诗人就开说了,开始拍桌子了,开始骂诗了。临近桌上的俊男美女们频频投来惊异的目光,光头诗人背后桌的男生一直不停地抹汗,而我们这一桌却都要笑趴下了。我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镜子,竟然看到自己的皱纹。大家纷纷表示见怪不怪,这就是我们可爱的诗人光头啊,每次喝酒都要找人骂骂的。我也觉得光头挺可爱的,骂归骂,逻辑清晰,句句都是心里话。他还说要搞一个“建安”文学奖,建设安庆。
  像这种将诗和酒糅在一起,几乎是安庆夜生活的典型现象。安庆虽小,诗人估计有上百,好像都爱劈酒。土菜馆、老酒馆、酒吧,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诗人在里面劈酒,和他们经常在一起的有记者、画家、舞蹈演员和师院文学社的美女。出没于这样的酒局,人人都对劈酒有一个理想,希望利用醉的力量,升华一次,把我们从日常平庸状态中升华到梦想的境地中去。老K要的是快活,阿毛要的是真实,老P要的是人人皆兄弟。他们醉了之后一个个铁板钉钉,谁都觉得自己正确,这时候不散场,就搞成了观念之争,甚至眼看着就要打起架来。有时候,我们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地看见昨夜的醉鬼,第二天天彬彬有礼地坐在写字台前签合同。
  2002年“五一”大假,我还蛰居在乡村高中,一共接待了五批蹭吃蹭喝蹭玩的诗人作家。首先是甘肃诗人野蜂飘到安庆,电话说下午要到店前镇,搞个安徽甘肃两大诗人司空山论剑。那天傍晚我去接站,然后我们一边走一边相互倾诉诗歌理想。不知不觉回到了我正诗意栖居的小出租屋,打开木门,几只肥硕的老鼠夺路而逃。卸了行李,我邀约小镇上的四位诗人,陪野蜂在小土菜馆劈了两瓶,最后我们两人昏头昏脑地回到出租屋。
  临睡前,我才后悔这么冒失地把一个大男人带回来。墙角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陈年木床,根本就睡不了两个男人。野蜂庄严肃穆地歪着头,审视了周围的环境,带着醉意的目光停留在缺了一条腿的木床上,他很快就主动提出睡地板。我挺认真地问他:“难道不怕老鼠咬?”野蜂故作淡定地铺草席打地铺,躺下了。黑暗里很快就传来了呼噜声,由远及近,由缓而急,不一会儿,震天响的呼噜声,震慑了一屋子的老鼠。这可苦了我,听着呼噜,伴着老鼠躲在墙角的“吱、吱”尖叫声,我辗转反侧,将小收音机音量调到很低,听了一夜无聊的新闻和烂主持人的午夜心语,悲悲切切。次日鸡鸣天欲曙,我艰难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睁着一双水泡眼,刷牙漱口,套了件T恤,陪野蜂上山拜祭禅宗二祖慧可。阿弥陀佛!
  日日被江水滋润,安庆的城市气质本该绵软,有江南味,但为何让一撮诗人搅得波澜壮阔?青春的荷尔蒙作怪而已。
  责任编辑:张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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