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沉醉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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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能忘记。2012年的1月15日,利马,这座700多万人口的城市中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达喀尔。
  这种情景我曾经经历过,北京奥运会。那一年的北京夏天的所有记忆几乎都变成桔黄色的了。
  达喀尔拉力赛虽然没有奥运那么长,不过,引擎声的轰鸣,肯定要伴随着所有人的一段回忆。
  这段回忆,对于所有来到利马的中国车手们尤为珍贵。
  记住2012年吧,在这一年,在达喀尔越野拉力赛这项世界最残酷的赛事中,中国车手们在达喀尔最新的一个加盟国里集体登上了一个新台阶。


  那天晚上的酒肯定是喝多了。哈弗SUV车队准备的庆功酒是两瓶3公斤装的陈年老白干,在一家叫作福临门的中国餐馆中,经历了15天和8400公里的跋涉之后,终于打开了。哈弗车队庆祝的方式很独特,餐厅里,不停地响起生日快乐歌。第二天是索萨的生日,而在前一夜,一直喝到凌晨,是给他独特的祝贺方式。
  每当生日快乐的歌声响起,索萨就要兴奋地举起酒杯一干而尽。这个葡萄牙人早就适应了达喀尔的艰辛,现在,很快适应了中国人的豪情。他甚至常常带着不满的表情看着不喝酒的周勇,用歪斜的语气说:“周,很狡猾的家伙!”
  周勇虽然没有喝很多酒,但是,兴奋一点都没有少。对于一个开过收车台的车手来说,这种兴奋并不需要酒精的刺激!登在在收车台上的赛车上,挥舞着国旗和队旗,速度与激情的高潮就在彩花飘散的瞬间抵临。
  这种醉,我们见到的太多了,好多车手甚至拿着国旗,忘情地跑了几圈,以至于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提醒他们:PARTY在晚上8点钟已经预订好了!
  和这些外向的南美人相比,中国人的性格更加内敛,醉的感觉也就保存得更为长久。赛后的庆功晚宴,金城车队和狼途腾车队也和长城一样选择了福临门,这家利马城里最大的中餐馆。虽然没有从中国带来的老白干,但是,他们的酒喝得同样不必长城少。
  郭洪志一个劲地和所有人的劝酒,常常是刚开口,自己就一饮而尽了。他很开心,甚至无法实现在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分辨。魏广辉也是如此,他不喝酒,但是却表现出典型的喝酒特征,拉住谁都不会放手,讲述他自己在这15天中发生的故事……
  这些故事注定无法消化,就只好像当地人的习惯一样,在层峦叠嶂的山峦上铭刻了。这是值得铭刻的一段故事,值得他们讲给自己的孩子听。在这个很专项的比赛中,中国车手们集体创造了一个骄傲。
  这个骄傲首先表现在百分之百的完赛率,而在450名最终参赛者中,完赛的只有240人之多。在达喀尔这项类似层层过关游戏一样的比赛中,能够坚持到最后的所有人都称得上是英雄,那么,中国军团就可以立集体功了。
  在这项集体功上,还必须注明另外一个变化:中国元素正在经历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从2003年第一次试水,中国车手们已经不再是一个学徒工了。在这一年,中国车手们不再仰望达喀尔的高山,而是站在山上运筹更远和更有野心的旅程了。
  这得感谢杯子很难放下的索萨。自由可以引导人民,索萨为什么不可以引领中国车手呢?他本人创造了中国军团的最好成绩,第7名,这是中国元素第一次进入Top10行列,这是征战达喀尔历史的一个新纪元。
  可惜,可惜,这个新纪元的开篇是一个不远万里加入到我们中间的外国人谱写的,幸好,幸好,他驾驶的是中国造的哈弗SUV战车。对于这部车,很多车迷会像对于车手索萨的国籍一样迷惑:这和我们开的哈弗好像不太一样……这就对了,如果我们开的哈弗和他的一样,那么我们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跑达喀尔了嘛。那么,这个时代还真的就变成英雄的时代了,小人物反而会变成宝贝呢!
  有过赛车经验的人都知道,专业赛车和量产车虽然都打着同样的标志,都有同样的外形,但从内容上来说天壤之别,很多车甚至找不到除了形式之外的任何相似之处。这就象宝马车队彼德汉塞尔赖以夺冠的MINI赛车,这个MINI和我们在4S店见到的MINI怎么可能一样呢!
  发动机,变速箱,传输系统乃至于减震系统,完全是专门设计和打造的。正因为如此,厂商车队都专门设立了一个汽车运动部,除了比赛本身之外,还专门负责赛车的研发。这些研发首先是为了比赛出发的,但是,后来常常因为技术的验证而让量产车受益。
  从三菱,大众到宝马,所有厂商采用的都是这样一个模式。玩车,玩到这样的境界,这也称得上是华山一条路,你没得其他的选择。现在,长城也进入了这个只有为数不多的企业参与的小众会所。2012年哈弗赛车进入Top10的排名,也算是进入这个会所的敲门砖。


  长城参赛三年,而这已经是第三代哈弗了。这部赛车是和法国SMG车队合作开发的,很显然,SMG车队和长城一起完成了这样一个技术上的漂亮转身,而对于车手而言,还要完成适应的转身。
  这部车的性能像一匹野马,驾驭起来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轻松!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哈弗车队的董明和苏鹏程两位在达喀尔锻炼出来的高层加专家果断决定,引进高人指点迷津,于是,索萨就来了。
  索萨立即和周勇成了队友,也成了好朋友。在达喀尔比赛期间,索萨甚至每次吃饭都要和周勇一起去,就像上学时要好的同学。很多时候,索萨会告诫周勇放弃一些没有意义的采访。对于一个车手来说,还有什么比开车更重要的呢?而如果要开好车,要想保证第二天的比赛精力集中,首先要让自己吃好睡好。
  “周是一个差学生!”索萨在自己的建议没有被采纳的时候就会愤愤地这样说。是的,这方面,周勇的确是一个差学生。他常常因为对于别人的在意而忘记了自己。不过,这样的做法也有让索萨哑口的时候,在倒数第三赛段,索萨陷车陷入孤立无助的状态,其他车都呼啸而过,只有周勇停了下来,花了40多分钟的时间把索萨拉了出来。索萨继续上路了,周勇自己却埋在了后来的卡车所扬起的粉尘当中。


  救队友索萨是义不容辞的话,那么,接下来救伊莎贝尔就不能用英雄救美来形容了。如果没有这两次搭救,周勇毫无疑问是成绩最好的中国车手,不过那样的话,他就不是达喀尔圈里声誉鹊起的中国“周”了。
  中国“周”有三个,除了去年第一次亮相就一鸣惊人的周远德之外,今年第一次参赛的周继红同样令人刮目相看,并且在此逼平了周勇在2005年创造的第19名的成绩。这个成绩,徐浪也曾经逼平过。这也是中国车手对于达喀尔的三次冲锋,三次都在第19名处中止。
  “这是一个魔咒!”知道了周继红的成绩之后,周勇忍不住这样慨叹。这个魔咒,如果周勇没有浪费救人的时间的话,不就已经打破了吗?周勇甚至听不下去这样的推理,就会打断你:“其实第19名,第18名,或者是第15名,有什么差距吗?”
  是的,有什么差距吗?在登上收车台之前,周勇先发了一顿感慨,接着,就去给围栏外的观众照相和签名了。周勇所到之处,就像船在水上划起波涛,围绕着船经久不息。有几个姑娘甚至死死地搂住了这个中国帅哥,其中一个还使劲地亲周勇的脸,害得周勇不得不半路开逃,回到车子上,引来围栏外更多的飞吻、挥手和叫喊……
  “我很高兴我排在第20名,我就感觉自己像20岁一样年轻!”坐在方向盘前,周勇这样告诉我。这是一个很不合逻辑的话,不知道他怎样想起,甚至说了很多遍。如果那样的话,等到周勇和索萨一样进入 Top10,那么,不是要去幼儿园或者小学了吗?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还真是件有趣的事情,不过,继续向前探险,那肯定是更加刺激。每一年的达喀尔都会有一些新的变化,新的赛段和新的国家,正因为如此,这项在非洲诞生的传奇来到南美以后生长得越来越枝繁叶茂了,整个南美州都可以遮到阴凉了。
  这不,在阿根廷和智利之后,秘鲁加入到了这个版图当中。而随后,巴西、玻利维亚、巴拉圭、乌拉圭等国家也将纷纷加入,他们已经向达喀尔组委会递交了举办申请,并且获得了批准。剩下的,是怎样根据赛道的设计来确定途经国家,单从这一点而言,达喀尔回到了非洲模式。
  这样的模式让所有中国车手感到向往。比赛结束之后,我专门询问了所有参赛车手,除了老板车手郭洪志很坦率地表示自己希望能够找到赞助再确定参赛与否之外,所有人都表达了继续下去的强烈愿望。世界上还有哪一种玩法,能够让你这样心惊肉跳,能够让你在桎梏的世界中找到内心的自由和自信?
  第一次参赛的80后车手梁熹刚来到这个行列当中时,眼神里闪烁着担心和怀疑,开过收车台之后,他的自信在很远看到他走路的姿态都可感受。经过了这样一个大考,你没法不让信心爆棚,而且,这种爆棚还会改变随后的人生。因为这种爆棚不是盲目的,而是警醒的。就算是彼德汉塞尔,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第十项王冠背后藏着多少的艰苦和变数。对于2012年版全部毕业的中国同学来说,也是一个额外收获。有理由相信,登上了这个新台阶后,他们会像哥伦布一样发现自己的新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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