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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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作感悟:或许是受传统武侠小说里,许多名门正派皆是伪善的影响,我反倒偏好魔教这样的设定。可我又不想写大奸大恶的女子,于是出现了魔教里仍然保有单纯的冯塘塘。而她的单纯来自杨烈的保护。我喜欢这种懵懵懂懂了许多年,原来良人就在身边的恍然美好。
  如果是他想要她的命,她给他也无妨。
  【一】
  丙丁年三月初三,是冯塘塘人生中极重要的一日。这一日,她首领任务,自黑伐山而下。
  她隶属拜火教白玉堂,白玉堂又属少教主杨烈管辖。因此下山前,杨少教主特意将她拉到跟前,叮嘱道:“江湖险恶,此行需小心。”
  冯塘塘觉得很奇怪,他们拜火教是武林人士口中的邪教,黑伐山是天下人口中极恶之地,还有比这里更险恶的地方?
  想是如此想,此刻她抱拳道:“少教主请放心,属下必万死不辞完成首任!神教千古霸业,永世不衰!”
  杨烈在半扇铁面具后的眼微眯,似是在笑,声线愉悦道:“甚好,那就下山吧。”
  【二】
  她摘下铁面具,赶了十天的路程,终于来到锦州。
  半个月前,锦州银刀陈家率众偷袭拜火教锦州支坛,教众折损逾百人,三位支坛长老更是壮烈牺牲了。拜火教怎可能白白受人折辱呢?她的任务相当简单,只需到银刀陈家的大门上印下三个火焰令,告知三日内神教上门围剿即可。
  赶路累了,冯塘塘先去了一家小酒楼,美餐了一顿后,她叫上小二来结账。
  小二点头哈腰道:“客官,二十钱。”
  “什么?二十钱?”她惊呼道,“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吗?同样的菜,我前几日在柳州、吴州,不过五钱,你翻了四倍不是坑我吗!”
  小二忍不住露出一个你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解说道:“客官,柳州、吴州那样的穷乡僻壤能跟咱锦州比吗?你到锦州,什么不比那儿贵上四五倍?”
  合着是她不懂行情?这可如何是好,她身上一共就那么十钱,正打算用完餐后去支坛领银子呢。此刻又不能把小二带去支坛。她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一个清悦的男声道:“小二,不要为难外乡来的姑娘了。我替她付了。”
  冯塘塘欣喜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锦衣公子和两位家仆坐在不远的桌子上。那小公子发髻高束,只系了一条青色发带,却衬托出他面色如玉。她以前在山上,人人都戴着铁面具,从来不曾见过别人的脸。这一眼,不仅开眼界,更是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男子可以俊美成这样!
  冯塘塘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得公子一怔,他朗笑道:“姑娘不必过意不去,江湖儿女,小事一桩。”
  她想起下山前白玉堂主教她的辞令,于是抱拳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必当上门言谢。”
  小公子也对她抱拳道:“银刀陈氏,姑娘客气。”
  银刀陈氏,那不就是她要执行任务的地方!她当下脱口而出道:“哦,那你家住在哪里啊?”
  小公子明显脸上一僵:“姑娘不必上门言谢。我陈飞受之有愧。”
  冯塘塘完全没答理他的话,又问了一遍:“你家到底住哪里呀?”
  不告诉她,她怎么执行任务呢!
  陈飞嘴角又是一僵,回复到:“朱巷高门便是。”
  “朱巷,这么巧,我也要去那儿看看,我们一起走吧。”她厚着脸皮道。高门可多了,她万一弄错了人家,出了岔子可怎么办?倒不如他亲自指给她看,这样她晚上印下三个火焰令,便能完成任务了。
  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朱巷高门陈府前。那真是好大好气派的一栋宅子。冯塘塘一副我认得你了的表情,正打算找个理由撤退了。陈飞倒是关心起她道:“你身上连二两银子都没有,今夜住哪里?”
  她可以去支坛啊。
  她却不能这么说,只好装作为难的表情道:“我在锦州有户亲戚,他应该会收留我的吧。”
  “你亲戚住在哪里?我瞧你对锦州地形完全不熟,我送你去吧。”陈飞热心道。
  他们这是十八里相送吗?她送完他,他又要送她?
  冯塘塘正扯着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飞又进一步问道:“他住哪条巷子?”
  完蛋!她根本不知道这儿的地形,此刻连个虚假的地址也编不出来!
  “嗯?”陈飞还在等她答复。
  “我想不起来了……”她只好如实答道,“我只记得路,我自己走走兴许就想起来了,你不必送我。”
  陈飞真不愧是武林正派,周到得不行,为她担忧道:“你身为一个姑娘家,身上又没银子,在外行走太不便了。如果你只是过宿一夜,陈府内虚舍很多,你随意择一间便是。”
  “哇!这么好!”她欣喜道。
  冯塘塘完全把跟破山洞似的支坛丢在脑后,立马跟着他进了华丽的大宅。
  入住陈府,一来开开眼界;二来了解敌情;三来便于任务。可怜的陈飞,不知道自己在引狼入室。
  【三】
  真的入了陈府,兜了一圈子,发现也不过如此,都是假山假石。哪儿比得上黑伐山上怪石林立,古木参天。她不禁又在心里高喊:教主文成武德,少教主独步天下!神教千古霸业,永世不衰!吼吼。
  到了晚间,她出院子摸索地形,却见假山林里头,陈飞正在练剑。
  月下、美男、如玉。
  他的剑无比正气,不似他们拜火教阴鸷狠戾。这样的剑法,好似是在耍剑,更多的是好看。不过就算是这耍剑的剑法,凭他的修为也能轻松打败她呢。
  她突然很想学这剑法,便兴冲冲拿起旁边的一把剑问道:“我能一起吗?”
  “你也习武?”他大吃一惊道。
  “我以前邻居大哥是耍杂技的,我跟着学了点花拳绣腿。”她胡诌道。
  因为正派招式是完全新的套路,所以她学起来真的很费力,就跟新手差不过,学一招回身飞旋,愣是让剑从手上飞弹而去!
  冯塘塘大囧,赶紧捡起剑,满脸通红。陈飞轻笑一声,走到近前来,慢慢演练给她看,她也跟着极慢地出招。他的手伸过来,隔着她的袖子托起她的手腕,纠正她姿势。   这么轻轻地触碰让她心尖一跳,又抬眼看到他如玉秀泽的脸庞,突然一阵眩晕……
  陈飞又扶了扶她道:“姑娘定是赶路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也好。今天谢谢你。”她笑了笑,转身抱着剑走了,竟忘了归还。
  待她想起还剑一事,夜已深了,陈飞也早离开了假山林。
  冯塘塘把剑归还到原处后,纵身跃起,踩着瓦砾飞跃至陈府大门前。
  待她印下火焰令,忽闻身后有个熟悉的男声道:“你把火焰印盖反了!”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转身见到少教主,赶紧跪下抱拳道:“属下参见少教主。少教主独步天下,盖世无双!”
  杨烈没有理睬她,而是扬手一挥,陈府大门便落下一层木屑,刚才的火焰令也不复存在了。见她还跪着,他道:“还杵着做什么?重新去盖啊。”
  “是,是。”她忙不迭地起身,这下看准了印章,往门上盖了三个整整齐齐的大印。
  带着几分得意,她转身抱拳道:“属下不辱使命,已完成首任。”
  “嗯,”他轻哼一声,“随我走吧。”
  她跟着他在城楼间飞跃,却见方向不是回支坛的,而是带她去了一处钟楼的最高顶上。两人站在钟楼尖上,头顶是一轮硕大的月亮。
  “好美啊……”锦州的月色格外宁静平和,和黑伐山上肃杀威仪的气氛截然不同。
  杨烈轻笑一声道:“难得下山,便多看看风景吧。三日灭门后,你随我一起回去。”
  “啊?此次灭门任务由少教主亲自执行?”她以为这种小事,交由白玉堂堂主也绰绰有余了。
  “嗯。”他又轻哼一声。
  冯塘塘恭维道:“这下陈府众人是插翅难飞了。少教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她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陈飞三日后,也要死了啊……原本就是和她不相关的人,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一丝怜惜呢?是因为他替她付了银子,还是让她借宿一宿,抑或是教她剑术?
  她佯装想起什么道:“少教主,我还得回陈府一趟。”
  “为何?”身旁的人陡然不悦。
  “如果我此刻消失了,他们必然知道我是神教中人。于大事不利。”她分析得合情合理。
  “那又如何?反正三日后他们全都要死。”
  “冯塘塘首次执行任务,盼能稳妥周全。”
  杨烈却继续反驳道:“你的任务刚才已经完成了。你此刻非要回府,莫不成是看上那陈飞了?”
  她大吃一惊,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入他眼中。在她愣神的空当,杨烈提醒她道:“你可记得,与正派人士私通的惩罚?”
  “属下记得,受圣火焚烧之刑。属下只为妥善完成任务,明早与陈飞告辞。望副教主成全。”她说完,定定地看着他。
  铁面具下他的双眸仿佛洞悉一切,他挥了挥手道:“也罢。你去吧。”说完便转身不再看她,明月光华落在他身上,更显孤傲清冷。
  她突然松了口气,当即离开了。
  【四】
  第二日清早,家仆见到门上的火焰令,赶紧上报,闹得全府的人都惶恐了起来。
  待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儿,冯塘塘这才步入院中,正遇上陈飞。
  “为何府里这般吵闹?”她佯装不知情道。
  “拜火教三日内要来灭我陈门。姑娘你快赶路吧,别受牵连。”他的脸色并不好。
  “要走一起走。”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陈飞也一惊,失笑道:“拜火教与我陈门有仇,你为何要牵连进来?你还是赶紧走吧。”
  她是真的动了恻隐之心。毕竟结识一场,他待她很好,她想劝他离开,躲过此劫。但是正派人士,是宁可战死,也不退缩的。陈飞已经铁了心留下与族人共存亡了。
  她劝不动他,心里十分难受。可她必须遵守约定,动身离开了。
  她走到大门口,突然有人在身后道:“姑娘请留步。”只见陈老爷走过来,郑重道,“姑娘,听闻拜火教已将整个朱巷包围了。你此刻外出恐怕危险。你还是躲进陈府后堂吧。三日后,我陈氏定折杀了魔教,保护姑娘安危。”
  她心里几番矛盾,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天她又找了机会劝陈飞离开,陈飞还是拒绝了她,让她乖乖待在后堂,别到前堂来。
  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后堂,面色如霜。杨烈悄无声息地来到她面前,神色冷峻,隐有怒气。
  冯塘塘赶紧下跪行礼道:“属下参见少教主。少教主独步天下,盖世无双!”
  “你倒还记得我是少教主?早晨为何不辞别!”
  “属下留在陈府探听陈氏留守计划,向少教主禀报。陈氏全族都已决意备战,概无逃意。”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可杨烈听了却笑出了声,那笑声冰冷无情,令她下意识一寒。他说:“冯塘塘,你以为我需要这种情报吗?”
  她沉默不语。是的,她知道,杨烈不需要。以杨烈的武功和行事,陈府连一只活着的蚂蚁都不会留下。
  “跟我走。”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求少教主容属下留下,继续探听军情。”这是她第一次忤逆他,简直不要命了。
  “给我一个理由。”他的手隐隐发热,那是火焰真气在下意识汇聚。这只手现在恨不得发作,将这府里的人屠杀殆尽!
  “属下曾受陈飞恩惠。他与属下有缘。陈氏既然必须要死,属下想送他最后一程。”她所言皆实。她不可能真的背叛拜火教,私自劫走陈飞。那样做,白玉堂怎么办?堂主怎么办?少教主也会受教主责罚。
  杨烈微眯了眯眼,怒气全散,反而轻笑出声道:“那便随了你吧。”
  他总是这样,仿佛洞悉万事,一切尽在掌控。拜火教也因杨烈,武林中人人忌惮,就连正派人士论及天下武功第一人,也都服了杨教主。其实杨教主的火焰神功已经绝技江湖多年,这些年都是少教主外出办事,他的火焰真气独步天下,别说是屠一个小小的陈门,哪怕是少林寺都不在话下。
  她心里同情陈飞,可她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五】
  三日一转眼便过去了。当夜,杨烈率领支坛教众十余人前来执行任务。
  他只带了十余人,眼里是何等的轻蔑。
  高门在他的火焰刀下震裂全碎,众人踩着瓦砾板砖入内。
  陈老爷、夫人和陈飞带着家仆迎战,双方很快厮杀开来。由于杨烈带的是精锐部队,众人跟着少教主又信心倍增,很快陈家人便落到下风。一个接一个家仆倒下,一条又一条人命终结。
  陈老爷已经涨红了眼,高喝着与杨烈对招。杨烈如同逗弄一头发狂的狮子一般,不断伤他,却都不是要害。陈夫人和陈飞前来接应,杨烈的火焰刀一个回旋,陈老爷和陈飞都被震退数丈远,他的刀头直逼陈夫人,眼见着要取她性命,陈老爷大喝一声:“慢着!”
  杨烈的动作,还真的停了下来,铁面具下的眉眼带笑地回望。
  陈老爷吐了一口血,对陈飞道:“还不带她出来?”
  “爹……”陈飞不情愿。
  “快去!逆子!”陈老爷骂了一声。陈飞便从地上爬起,狼狈地往后堂走。而冯塘塘就在围墙后头,所以他一出前堂便遇到她了。
  “对不起了。”陈飞说完,就擒住她,将剑横在她颈间,带到前堂,面向杨烈道,“放开我娘!不然我就杀了她!”
  杨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样邪肆的笑容,在这染血的夜中,如妖如魔。良久后,他停下笑声,朝向她道:“塘塘,你看到了?”
  他早就料到这场景了。
  冯塘塘脸上血色尽失,眸光未转,却对身边人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见陈飞没有回答,她又问道:“那天在假山中练剑吗?”
  陈飞如实告知她道:“不,从你进入锦州,我就知道了。那天的酒家,是我跟着你入内的。”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入了圈套啊。
  呵呵,太可笑了。
  亏她还以为,他对她有恩,他对她友善。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算计,擒了她的人命,去换陈氏生路。
  “我既落到你手上,你便动手吧。”她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刀。
  她是死有余辜啊,为什么不记住少教主的话呢?江湖凶险,她完全不放心上。今日少教主决不能因为她而坏了计划,她的少教主天下无双,执行任务从未失手,她不要做他的污点。
  陈飞的手轻微发颤,刀光闪动,显然犹豫不决。而杨烈已经率先放开陈夫人,对陈飞冷声道:“放开她。”
  陈老爷抢先道:“你率众离去,我们才放开这丫头!”
  冯塘塘马上高声道:“少教主决不可因我坏大事。属下誓死效忠神教,万死不辞!”她说完刚要引剑而亡,陈飞却受惊般弹开手。下一瞬,她被强大的真气吸到了杨烈身边。
  冯塘塘听到他在她耳边轻笑道:“你刚才表现得不错。”
  “谢少教主夸赞……”她下意识回复道。
  杨烈将她推到身后,对教众下令道:“陈氏众人,格杀勿论。”
  十余教众冲上前交战,而他就守在冯塘塘身边,仿佛保护她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心中有愧,低声道:“对不起,差点因我坏了大事。”
  “无妨。”他声音愉悦。
  良久后,她见陈飞逐渐体力不支,受了好几刀,鬼使神差般道:“可以将他生擒吗?如若我们留他一命,拜火教对陈氏留后,于我教声誉有利。”就算被关押着,活着总比死好吧。
  “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留他一命,私下成全你们。”杨烈心里的话却是:你若喜欢他,我便立刻上前,让他做刀下亡魂!
  冯塘塘笑着摇头道:“我不喜欢他。他只是我心中以为的江湖,那个充满友善的江湖。就算面目全非了,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杨烈略一沉吟,便下了今晚的第二道命令:“生擒陈飞!”
  这也是他任职少教主多年,第一次改变自己的旨意。
  【六】
  杨烈将陈飞生擒回黑伐山,将他关在山牢里。那里与世隔绝,却并无酷刑煎熬。
  冯塘塘回到神教后,教主对她赞赏了一番。她却当众提出了离教申请。
  在场众人简直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教主和蔼地笑道:“塘塘,你再考虑十日吧。”
  她不敢违抗教令,遵从道:“是!”
  待她回了白玉堂,堂主火急火燎地冲进来,铁面具后的眸子朝她喷火,素来稳重的堂主此刻也忍不住高声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臭丫头,你竟然要离教!”
  “属下觉得不适应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她如实道。原来真的杀人,和在黑伐山上练剑是两回事。正派与拜火教的争斗永无止歇,无尽无休,可以的话,她想去小镇里找份闲活,寻份清净。
  “臭丫头,你可知我的首任是什么?我的首任是拿下青桐大弟子人头!你大师兄首任是什么?他的任务是夺下尹天府尊龙令!你二师兄的首任是一人挑胜冲虚七子!还有你那些没完成任务没有回来的师兄,他们的任务更是艰巨得不必说!而你呢,只需要下山找到小小陈氏,往门上盖三个印章即可。你以为你是女子,任务就清闲啊?啊!”
  冯塘塘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他的话问道:“那是为何?”
  白玉堂主恨铁不成钢道:“臭丫头,你可知,教主给你定下的首任是取下陈飞人头。你说你完得成吗?是少教主亲自出面求情,让你去盖印章,他亲自灭陈门。你知不知道?啊?啊!”
  “少教主他为什么要……”她又想起,这一路少教主跟着她,看她执行任务,其实更是保护她,就像那日在陈府,他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她突然想通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堂主又骂道:“还有,你好好的救什么陈公子啊?啊!你当你圣母啊?啊!我们拜火教要什么名誉啊?啊!我们难道要转行做名门正派啊?啊!不是少教主,谁会听你的啊?啊!”他话一顿,声音一沉道,“该不是真和传言那般,你见那小公子模样俊秀,喜欢上他了吧?”
  冯塘塘马上下跪道:“属下决无此意!”
  “那就好,退教之事你再好好思量吧!若真是退教,本堂主第一个不同意!”堂主气恼至极,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她站起身,只觉得头晕晕的。
  脑中像是炸开了花,整个人都手足无措。
  可令她更惊讶的事出现了!
  她来到黑伐山十年了。十年来,人人都戴铁面具,教服按级别统一划分。这会儿,竟然有个男子不戴面具,穿着寻常的紫衣进来,他神色冷傲,容颜却精致到了极端,令她直接看愣了。
  等他来到面前了,她才喃喃道:“你是哪位啊?”
  那人一怔,嘴角扬起轻笑道:“铁面具只有半扇,你竟然认不出我?”
  “少教主!”她惊呼!
  天啊,他为什么脱下教服,换了一身紫衣,露出容颜给她看啊!
  冯塘塘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不戴面具啊……”
  他凛她一眼,神色倨傲从容道:“不让你见一见,你又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姿容绝世。”
  明明是很狂傲的话语,却在他身上恰如其分。
  合着刚才堂主的话,原来杨烈也担心她心里对陈飞留下遐想?于是他来到她面前,露出比陈飞好看十倍不止的脸,让她开开眼界?
  好坏,又好可爱……
  冯塘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烈拧了拧眉,问她道:“你决意退教吗?”
  她想了想,最终下跪抱拳道:“属下决意退教,远离江湖纷争。求少教主成全!”
  “也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
  她又对上了他的眸子,又是那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她突然的,有了不好的预感。
  【七】
  冯塘塘最终还是离教了,她南下去了一处小镇。
  这里的人酷爱经商,没有任何武林门派。
  她谋了一份活,很简单,教那些大商户闺秀防身之术。她的徒弟从三四岁到十三四岁皆有。每天和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处在一块儿,她们甜甜地喊她先生,认认真真跟着她习武。
  高府的闺秀才六岁,小名喜喜,每次上课都求着她从外面带棉花糖进来,非要吃了糖才肯学习。她也就这么依了小丫头,回回都带糖给她。
  这次她刚到高府门口,却见到门上盖了三个火焰令。她吓了一跳,又仔细端详了会儿,是真的火焰令,并非恶作剧。
  她急忙冲进去,见到喜喜在她娘怀中哭泣。她娘骂高老爷道:“都是你,年年筹款给那些正派兴兵对抗拜火教!我们经商的,去掺和什么呀!现在好了,人家要来灭门了!”高夫人大声恸哭,抱着喜喜泪流满面。
  冯塘塘走上前,将棉花糖交给正在哭泣的喜喜,开口道:“老爷、夫人,拜火教虽然下了火焰令,可是你们此刻逃走的话,是不会追杀的。你们快逃吧!”
  “姑娘你不知道,我们逃到哪儿,他们就会追到哪儿。所以根本不必逃,我们一家只能坐以待毙。”高老爷叹气道。
  “高老爷你一定弄错了,凡是逃亡者,拜火教不会追赶的。你从谁人那儿听说要赶尽杀绝的?”
  “正派人士皆这么说。”高老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初出茅庐,太天真了。”
  正派人士总是刻意歪曲了他们。她心里愤愤,却知劝不动他们。
  三日后当夜,她来到高府里,守在前堂,和高老爷等人站在一起。
  她以为来的是哪位使者。是的,这般小事,连堂主都不用出面。可她又猜错了,是他来了。
  他的绝世容颜隐在铁面具后,穿着尊贵的少教主战袍,率了几个教众来到高府。
  冯塘塘迎上前道:“高老爷已承诺,再也不资助正派人士,可否放了他们?”
  他的声音却冷淡道:“你如今已不是我教中人,无权向我请求。”
  她咬牙道:“那是要我重新入教吗?”
  他的声音更加寡淡道:“就算你入教了,也无权给我指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想怎样?他人都特意过来了,不就是为了她吗?不然为什么来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盖什么火焰令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恨恨道,脸色却不得不恭敬。
  “不怎么样,我今日就是来灭门的。”
  真要灭门了,早动刀了,还跟她废话什么呀!
  冯塘塘索性下跪,行教礼抱拳道:“求少教主放过高氏一家,我愿代为谢罪。”
  “用你的生命,换他们的生命吗?”他话中隐藏了玄机,她却没听出来,以为他真要自己性命。当下心中几分悲凉,却又有淡薄的笑意浮起道:“是。”
  如果是他想要她的命,她给他也无妨。
  他却欢颜朗笑道:“你既以将性命交与我,又求我放过高氏一门,眼下就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请少教主明示!”
  他却有几分不自然,声音刻意平淡道:“就是……你做少教主夫人。我可听我夫人指令。”
  冯塘塘又一次大脑放空了……
  什么?
  他兴师动众来灭门,实则是要逼婚?
  见她还有迟疑,杨烈又提醒她道:“你说不杀陈飞,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哦……”她应了一声。
  “你答应了?”他欣喜道。
  她弱弱地问:“我能不答应吗……”
  好像不能吧?
  下一秒,他果真动用火焰真气,将她吸到面前来道:“不能!”
  “那你还问我?”她有几分赌气。
  他轻咳一声,又道:“可我不是绑匪。我还是要问你一声,你甘愿吗?”
  她与面具下他的眸光对视,不觉间沉沦与着迷。
  最终失笑出声道:“你对我这般好,我没理由不甘愿……”
  【八】
  丙丁年六月初六,黑伐山上举行盛大婚礼。
  拜火教更是昭告天下,为贺少教主与少教主夫人大婚,拜火教自今日起禁杀两年!
  原来她这一出嫁,就能换回武林两年的太平啊!
  “那正派故意招惹怎么办?”她又问道。
  身旁,杨烈穿了一身好看的新郎服,露出绝色面容,朝她微笑道:“记着,两年后再算账。”
  她毫不怀疑,每一笔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他又补充了句:“不过,夫人求情之人,我会留下性命。”
  “如此说来,我简直掌控天下生杀大权了?”她失笑。
  杨烈却认真地看着她,点头道:“对,包括我的。”
  【九】
  江湖险恶,出行需小心。
  情郎嗔痴,如遇莫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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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感悟:这个故事是以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为原型创作的。她真的特别漂亮,像刚刚出道的章子怡那般清丽秀媚,她妈妈也是个大美人,我见过,但真的是一个很不负责的女人。因为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作为支撑,这个女孩子一直都很不顺利。所以有时我就忍不住想,如果她在成长的过程中能遇到一个真正打动她心灵的人,那么就算没有爸爸妈妈的呵护和教导,她也可以活得不那么浑浑噩噩,让她心底一直有希望,有奔头,即使外部环境再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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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最勇敢的精神莫过于在烈日炎炎的暑假放弃可爱(……)的空调和冰激凌,孤身上路,走上人生第一份工作的不归路!虽然初衷一般都是为了赚钱(俗气!),但到最后往往收获到的……一定远远不止这个呢……  ★话题讨论:还记得你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吗?  丐小亥:当年也是一朵花一样的汉子呢!  大二暑假在长沙某网站实习。酷暑难耐,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但当时心怀梦想的我一点都不在意,每天都充满了干劲,老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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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舟,国内知名青春文学作家。已出版长篇小说《深海里的星星》《月亮说它忘记了》《我亦飘零久》 等作品 。新作《一粒红尘》正在连载。  六月的一个清早,我在睡梦中收到丛丛发来的一条语音微信:家妹啊!晴天霹雳啊!要搬家啦!  连续熬了三四个通宵写《一粒红尘》的我,在听到最后那个“搬家”的词语时,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恢复了理智。  理性的我只维持了几秒钟的镇定之后,便爆发出一声哀号:天啊,我的命为什么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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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晗推荐:  韩十三给我写稿子,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有时候他的发挥出人意料的好,比如这个,居然上了强档推荐!我要赶紧告诉他!好让他下次写稿子的时候特别有劲!跟打了鸡血一样创作出更多好故事。这是一个关于失去的故事,一个后知后觉的故事。当我们经历挫折之后,才发觉那个值得珍惜的人已经不在。好想哭到窒息,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拥有。唉,我为什么想到了我的爸妈,要一直一直陪着我该多好啊!  我难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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