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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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和母亲疼爱儿女的最大的区别就是,父亲总把爱深深地,又含蓄地藏在对我们几个兄妹细微的行为上面。譬如说他表面上说你很多很多的不是和错误,严肃的他甚至还会狠很地训你一顿,可是心底里却溢满着关爱。母亲就完全不同,她把那份浓浓的爱意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行动还是只言片语,都融合着母亲千丝万缕的暖意。只是当时幼稚的我却把母亲的唠叨误认成是一种多余的嘈杂。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内疚不已。
  母亲总是说,自己并不奢求从儿女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她只希望儿女们比自己过得幸福,美满。如果为了能使他们过得好,她甚至会拿自己的命去交换。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纯朴而充满着爱的母亲。“我爱你,母亲!”这句平凡而简单的话我从小到大都没对母亲亲口说过,我一直认为爱母亲只是心里想就是了,没必要表达出来。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那只不过是为自己寻找心灵间的慰藉而已。自己清楚的知道,一直以来都很少为母亲着想。而更多的时候都是反要母亲为我们操心,担忧。我们已经是成人了,还总是要母亲为我们的事牵肠挂肚,茶饭不思。我们年轻,不懂得好好珍惜这份浓得化不开的爱,而更多时候是误把她当成唠叨。“儿子,你为我想想。”这样的话,母亲从来没说过,而且将来也一定不会说。因为母亲比我们更了解自己。她更懂得作为人母,就更要爱自己的儿女。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不显现母爱的痕迹。天气凉了,她会对你说,要增添厚衣服。随后就一边唠唠叨叨,一边帮你翻箱倒柜,找起厚衣服来。寒冷的夜里,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总是轻轻地推开你的房门,瞧瞧你有没有盖上棉被。如果没有,她会心痛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给你把被子盖上。然后再看看窗有没有关紧。确信关紧了,母亲才放心地走出房间,又悄悄地带上门。母亲的每个动作都那么细腻而轻盈,仿佛在编织一部爱的诗章。每年桂花烂漫时节,母亲都会把那最清新、最美丽的桂花摇下来,给我做最爱吃的桂花糕;或者把它们藏在深窖里发酵,酿成芳香四溢的桂花甜米酒。还有母亲是我的闹钟,每天催我起床;母亲是我最忠实的挚友,每当我伤心落泪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坐在我的身边听我倾诉,为我擦干眼角的眼泪。母亲就是这样默默地为我付出,深深地爱着我,而母亲却一天天变老了,那脸上的皱纹深得就像老巷里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青石板的裂缝。母亲为我做的都是生活中的小细节,但却融合着母亲的爱心。
  现在母亲不在我身边了,自己就特别想念起她在我身边的无忧无虑的日子来。难道真的是想到母亲的好处才想起母亲来?我默然了。此刻我想起母亲为我忙碌的背影:苍老的脊背在高大沉重的柜子间慢慢移动,身体在柜子的面前显得那么瘦弱、单薄。与高大的柜台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腿脚已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灵活了,现在母亲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劲,更何况是在高她几倍的柜子间折腾。母亲真的是老了,身体在我们的不在意中开始慢慢萎缩,而我们却总以为母亲不会老。我们真的是太自私了,总想在母亲那里得到永无止境的爱,让母亲永远的付出而没想到儿女给她的回报。
  谁都知道儿女的痛在母亲那里总是要加倍的。我的母亲又何曾不是这样呢?但每当我们喝着母亲煲的老火靓汤时,我们想得更多的是汤的美味,而不是母亲。在异乡求学的我总以为习惯了独处与孤单,母亲更是每三天两头便打电话给我。通话的内容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和同学相处的怎样?生活是否过得开心和充实?她最重要的是叫我注意身体。每次母亲打电话来,我就纳闷,因为土里土气的母亲又要唠叨得没完没了,总觉得她老管着自己。渐渐地我心里开始讨厌起母亲来。当舍友说,我的母亲打电话来时,我总是慢吞吞地走过去,又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不耐烦地说:“妈,你又打电话给我了,什么事啊?我没空,下次再给我打电话吧!”母亲听得出我的故意推托和对她的厌倦,但是母亲还是用一向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呵,那下次吧!儿啊,你可要注意身体啊!”随后,我就匆匆地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表,心里暗自高兴,因为通话还没够一分钟。当时的我真把自己的母亲当做了罪人,恨不得立刻疏远她。
  随着严冬的来临,母亲打电话给我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而我却故意不听,任由那“嘟嘟”的电话声在宿舍里回荡或干脆就拔掉电话线。我知道母亲总在晚上十点过后给我打电话。一是因为母亲每晚八点后才收工,二是因为公社(居委会)里的电话深夜较空闲,母亲可以聊得久一点。而往往那个时候,我就特意出去逛街。
  又有一次,我又是为了逃避母亲而出外逛街,逛到凌晨两点才回来。舍友说我母亲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了。可我一点感动也没有,反而不以为然的去睡我的觉,随后(大概是凌晨三点)母亲又打电话来。我当时一把抓起话筒就向母亲发火:“烦死了,老唠叨。我会照顾自己了。”母亲没说什么,而我却清楚地听到母亲在小声地哭,然后她就轻轻地挂了电话。为了听到儿子的这样冷淡的一句回话,母亲竟然在寒冷的夜里苦苦等待了六个钟头。
  冬至那天,我和朋友春树在一起吃晚饭。她的心很痛,因为春树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父亲更是抛下她,至今仍没有联络。她现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春树流着泪对我说:“华,你真幸福。有个这么疼爱你的母亲,每天打电话给你问寒问暖。而我呢?却一个打电话给我的亲人也没有,除了痛就是泪。每到佳节,我就越怕,常常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我多想有一个温馨的问候,哪怕是一个也好,可是,连一个也没有啊……”听完春树的话后,我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浑身都在发烫。我痛苦,悲哀,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没有那一次令我哭得那样心痛,那样彻底。
  数不清多少次为难母亲,抱怨那份充满着爱的唠叨。无数次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目。要知道,家与沟外的公社之间是一段多么遥远的路。在朦胧的泪影中,我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背影在冬夜的乡间小道上徘徊和等待。不错,那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深深地疼爱着自己儿子的好母亲。寒冷的夜晚,一心想給儿子带去亲切问候和温暖的母亲,却遭到儿子无情的厌恶与痛恨,她的心是多么的痛啊!
  等待是痛苦的,默默的等待更是凄凉的。母亲真的老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我还做出这样的行为是那样的可悲,可笑!自己的这份倔强令母亲多少次落泪、心痛,更何况自己是母亲最疼爱的人。此刻的我欲哭无泪,我忏悔,我内疚。真不知用什么来填补那份过错。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我真心希望那些正和自己母亲玩倔强的人,千万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的母亲,因为当你真正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那已经为时已晚。
  窗外,寒风正刮得紧,望着那落尽了树叶的枯枝,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母亲那苍老的背影又呈现在我的眼前。心想,在故乡的小道上,记叙着母亲无数个等待和徘徊。在母亲走过的每一步路上,有母亲的脚印,更有母亲的爱和泪。
  
  (516000惠州市西湖丰湖书院04级旅游管理(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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