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国有企业改革实施MBO的可行性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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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理论与实践证明 ,MBO能够有效解决我国国有企业的委托——代理问题和国有企业从竞争性领域退出问题,并激发企业家精神,因而是我国国有企业改革应有的选择。但是,在制度缺失的背景下,我国实施MBO面临着国有资产流失、融资困难及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等三大问题,严重阻碍其作用的发挥。必须要为解决这三大问题提供切实条件,使MBO最大程度地在我国产业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中发挥作用。
   [关键词] MBO; 国有企业改革
   [中图分类号] F27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7-1962(2006)01-0015-03
  
  MBO即ManagementBuyout,是指目标公司的管理者利用借贷所融资本购买本公司的股份,从而改变本公司所有者结构、控制权结构和资产结构,进而达到重组本公司的目的并获得预期收益的一种收购行为。作为一种新型的企业并购形式,MBO在20世纪80年代从美国发展兴盛起来,并被欧洲广泛采用。自20世纪80年代末MBO进入我国以来,企业界推动的MBO热潮愈演愈烈,理论界却引发了极大的质疑与争论,指其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本文认为,根据目前的宏观政策环境和企业实践状况,对MBO的态度应当是导,而不是堵。因此,客观认识MBO及其在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的可行性是必要的。
  
  一、MBO在我国国企改革中的作用分析
  
  与其他国家相比,我国国有企业存在的问题既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MBO在我国是否可行,关键看其在现行条件下是否能为我国的改革服务,是否能提高国有企业的经营效率。由于我国大型国有企业始终坚持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的改革方向,且其改革的社会效应极大,本文讨论的对象界定为中小型国有企业。
  
  1. MBO为我国国有企业战略性退出提供了新思路。产业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深化两大攻坚任务迫切需要建立退出机制。而国有企业退出机制的运行受多种因素的制约。在现行产权制度下,所有者缺位,内部人(企业经理和政府官员)控制权的不可转让性是国有经济退出的产权障碍。MBO为解决国有企业所有者缺位以及国有企业从竞争性领域退出方式问题提供了新思路。同时,国有企业管理者阶层逐渐成熟,向着适应市场经济条件的职业经理人的方向逐渐成长,这是我国国有企业实施MBO的人力资源保障。
  
  2. MBO是有效的国有企业经营者激励手段。目前,我国国有企业的经营者一般都具有较高的经营能力。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营者的收入不应低于其他可供选择的最好机会的收入水平。但是,根据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的专题调查报告,2002年我国国有企业中年收入不超过2万元的经营者占30.2%,年收入占4万元以下的经营者占56.4%,年收入不超过6万元的经营者占70%,年收入在10万元以下的经营者占90%,年收入在50万元以上的经营者占0.2%。在经营者报酬水平方面,与非国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且,大多数国有企业经营者认为目前的收入水平与承担的责任和风险不相称。因而,设计有效的国有企业经营者激励机制迫在眉睫。根据对风险偏好程度的不同,可将经营者分为风险厌恶、风险中性、风险偏好三种类型。风险偏好程度不同,经营者期望的报酬及报酬形式也就不同。MBO使经营者自身财富的积累与企业的经营成败紧密相连,符合风险中性的经营者承担风险、获取最大收益的期望,因而是一种可行的报酬激励手段。
  
  3. MBO能够激发国有企业的企业家精神。在我国国有企业中,也存在一定程度的企业家精神被抑制的状况。在国有企业几十年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与逐步完善的过程中,国有企业的管理层基本具备了使企业形成企业家精神的潜质。但是目前国企尚未彻底地完成改革,还不是真正的市场竞争主体。这使管理层不能集中精力以市场为导向,积极主动地把握市场机遇并进行相应决策。MBO从根本上改变了企业的所有制性质,促使企业向真正的市场主体转变,积极参与市场竞争,从而激发企业家精神。从目前的实践状况看,我国的MBO更多地呈现出对财富再分配的特性,而不是价值创造。但是,对于市场化改革而言,激发企业家精神、创造新价值,显然具有更深远的意义,因而应当是我国MBO发展的方向。
  
  4. 国内上市公司MBO效应分析。国泰君安证券研究所的研究表明,在我国,MBO具有显著的上市公司效应。研究样本为截止到2003年已实施MBO的19家上市公司;考察角度为规模效应、财务效应、财富效应和分红效应等;考察数据分为两个时期:收购前一年(Y-1)和收购后一年(Y+1)的变化、收购前一年(Y-1)和收购后两年(Y+2)的变化。
  


  资料来源:魏兴耘,《我国上市公司MBO实施效应及相关问题探讨》,《证券市场导报》2003年6月号
  
  如表所示,资产规模、每股净资产、分红规模等指标的大幅改善表明MBO能够带来显著的规模效应、财富效应和分红效应。主营业务利润率的降低和现金流状况的改善表明公司业绩的增长主要来自于规模效应以及管理效率提高所带来的成本下降。实践证明,MBO能够有效提高上市公司的总体业绩水平和持续发展能力。
  
  二、我国国有企业实施MBO面临的三大问题
  
  由于MBO在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因而是国企改革应有的选择。但是,在目前制度缺失的背景下,MBO的操作多不规范。收购主体一方面面临着缺乏法规保证的障碍,一方面利用法规漏洞进行暗箱操作。于是,与MBO相伴出现了国有资产流失、融资困难及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等三大问题。必须要为解决这三大问题提供切实条件,以促使MBO在我国健康发展,发挥应有的作用,并促进相关改革措施的开展。
  
  1.国有资产流失问题。
  ⑴交易透明度问题。以提出“内部人控制”概念而著称的青木昌彦教授在谈到中国的MBO时指出,MBO若非是市场交易的结果即是内部人控制。我国实施MBO的最大风险是“内部人交易”。管理者为了获得最大利益而利用自己获得的信息,利用自己选择中介机构职务的方便,利用在董事会上的话事权,作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企业定价,然后在企业缺乏社会监督、缺乏竞争体制的情况下,不适当地把资产转移到自己部门。在完成MBO之后,现任管理层取得了对企业的控制权,可以把经营不善的损失转嫁给其他股东,甚至利用上市公司股权分散的特点将上市公司变成家庭企业或侵吞公共财产。
  ⑵股权转让价格问题。在国外管理层实施MBO要对目标公司发行的全部流通股份发出收购标的,并允许其他收购者参与证券市场上竞价收购,经过充分市场化形成的股权转让价格应当反映该公司当前的运作状况的信息,还应反映与转让股权相关的未来信息,即价格应包括未来信息的理性预期价值。我国从目前的法规上看,只是规定MBO定价不得低于每股净资产。但是从实际操作来看,MBO着眼于通过与国有资产部门协议来收购上市公司的法人股和国有股权等非流通股份来取得公司的控制权,根据我国证券市场非流通股价格远低于流通股价格的特点,使转让价格的合理性和规范性难以保证。例如,在已完成的MBO案例中,粤美的MBO中第一次股权转让价格为2.95元,第二次股权转让价格为3元,均低于公司2000年每股净资产4.07元。深方大MBO中第一次股权转让价格为3.28元,第二次股权转让价格为3.08元,均低于公司2000年每股净资产3.45元。
  为避免国有资产的流失,必须健全国有资产评估作价机制,把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的资产交给评估机构进行评估,并按评估值为基础的净资产重置价值作价。同时要把资产看成一个产权整体进行评估。国有企业资产评估标准应根据我国国有企业资产业务的特性制定。必须制定合理的监管规则保证及时、真实地披露MBO交易方式、交易价格和交易环节,要求收购方披露最终所有者,允许通过市场公开竞价方式转让企业控制权、降低MBO交易风险。
  
  2.融资渠道问题。
  MBO实施中,收购标的的价值一般都远远超出收购主体的支付能力,在收购交易当中,管理层往往只能够支付得起总收购价格中较小的一部分,而他们能够支付的部分和收购价格之间的差额就要通过融资来弥补。因此,成功解决融资渠道问题是整个收购能否顺利进行并成功的关键,这一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目前我国MBO的融资渠道主要包括:
  第一,私募MBO基金。目前,我国专项用于并购活动的私募基金已悄然兴起。虽然私募MBO基金被许多投资者看好,但该项业务还存在着不少障碍。首先是基金的形式无法确立。由于产业投资基金方面的法律法规还近乎空白,因此私募MBO基金无法正式以“基金”的面目出现,只能被迫采用投资公司的形式。这种形式在税收、融资途径等诸多方面给私募MBO基金造成了限制。如融资方式问题。根据我国民事法律的有关条款,公司不是合法的借贷主体,企业法人之间不得相互借贷,他们之间的借贷行为属非法,他们之间的借贷合同属无效合同。这就限制了私募MBO基金的放款方式,只能借款给管理层个人,不能借款给管理层设立的其他公司。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由于民政部门已经表示,今后不再审批职工持股会,因此大部分MBO案例是通过管理层设立其他公司的名义进行收购的。而且根据《公司法》的规定,公司累计对外投资不得超过净资产的50%。这就使得一些收购行为有法律风险。
  由此产生了一些变通做法,主要方式是:通过信托公司,以信托资金的名义融资。具体而言,私募MBO基金可将资金作为信托资产,由信托公司贷款给管理层设立的收购公司。根据信托公司的有关管理办法,信托公司管理、运用信托资产时,可以按照信托文件的约定,采用出租、出售、贷款、投资、同业拆借等方式,由此规避了政策障碍。
  第二,员工出资购买。即管理者用现金购买股权或用收入的一部分从二级市场上购买股权并锁定。若收购演变为经营层员工持股,就可采用内部职工集资的方式来筹集所需的资金,如四通集团。在目前有关政策、法规不配套、不完善,企业无法得到有效的金融支持的情况下,这也不失为一种简练有效的方法。但这种方法在持股数量较多的情况下存在一定的困难。
  第三,向银行贷款。银行贷款具有来源稳定、渠道通畅、流量较大等特点,理应是最主要的资金来源,但目前在我国,贷款支持管理者收购是一个最薄弱的环节。商业银行对具有较大风险的管理层收购,往往要求有充足的资产作为抵押,而根据目前的规定,收购方不能以被收购公司的资产作抵押。管理资源、人才资源和未来市场都不足以引起银行业的兴趣。在传统的投融资体制下,只有账面净资产和可资抵押或担保的有形资产才是真正的融资砝码,即使实际上已是一堆破铜烂铁。传统的投融资体制是注重历史的,而管理者收购是面向未来的。同时,经营层员工持股的银行贷款与个人股票质押贷款、公司法人股的质押贷款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国内已发生的几起管理者收购都采用了银行贷款,但这毕竟是一种变通的做法,存在一定的法律风险。
  第四,向企业或大股东贷款。这种方式也存在一定的法律障碍。我国《公司法》第14条规定,“公司不得接受本公司的股票为抵押权的标的”。在中国证监会对上市公司的配股政策中,专门有一条,“如果以公司资产为本公司的股东或个人债务提供担保,则上市公司的配股不予批准。”因此,如果经营层员工以预购持有的股权向本公司质押,以取得公司贷款,是违反《公司法》的上述规定的。如果以经营层员工的其他资产向企业抵押,可能没有相应足够价值的可抵押资产。对于上市公司来说,监管当局明显不提倡公司给予股东、员工以贷款担保,更不用说直接融资给员工了。所以,从政策面上看,这种融资渠道不合适。
  
  3.健全社会保障体系问题。
  我国已经确定了建立和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的目标。当前要坚持和完善国有企业职工的基本生活保障、失业保险和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这三条保障线制度。从长期来讲,要逐步形成独立于企业、事业单位之外、资金来源多渠道、管理服务社会化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保障体系。但是,我国社会保障体系的现状与目标之间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仍然是制约国有企业改革的瓶颈,并未发挥应有的国有经济战略调整的安全网和减震器的作用。国有企业实施MBO后,一方面由于产权变动使对职工在医疗保障、失业保障、住房保障等方面的隐性承诺全部丧失;另一方面必然会与其他形式的国有企业改革相同,出现人员流动和调整问题。在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的背景下,这些将造成社会公平的破坏,对社会稳定产生不良影响。
  总之,随着中国市场化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中国国有企业改革深入发展,以及中国市场和国际市场的逐渐接轨,MBO在中国资本市场上和企业转制过程中将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但是,目前MBO在我国是在制度缺失的背景下发展的,存在问题是必然的,既不应当被当作时髦来追赶,也不应当盲目排斥。必须根据我国的现实情况和企业的具体情况,完善相应的环境,促进MBO向着市场化、透明化、规范化的方向发展,使其最大程度地在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发挥作用。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经济学院)
  责任编辑刘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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