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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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同样炎热的夏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天离开他之后,他醒过来跑下楼追我,我梦见他沿着那条路一直跑一直跑,可是怎么跑也找不到我,然后他就哭了,蹲在路边很伤心地哭了。
  
  1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去找陈锦,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我不喜欢认识陌生的人,我害怕别人看我时流露出的我读不懂的眼神,我讨厌寒暄,不喜欢一切又从头开始的重复带给我的感觉,那让我厌倦。和陈锦已经很熟悉,我可以尽情地做我自己,他不会见怪。而且我始终觉得,我们在一起像是两个没有性别的人,我不用花心思去想我是否会爱上他,或者,他是否会爱上我,这让我觉得安全。
  让陈锦见杨格是偶然决定的。我和杨格在街边的回民小饭馆吃东西,突然想起陈锦就住在对面,于是给他电话叫他下楼。
  两个男人的会晤,气氛居然比我想象的糟:杨格温柔地为我盛了一碗羊肉汤,而陈锦在打了招呼之后就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来,杨格先走了,虽然杨格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是他的未婚妻;虽然我没有说,但是陈锦也知道。
  我微笑着在杨格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说:“BYEBYE!”看着他匆忙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好狼狈,怪可怜的。
  陈锦看着我,半晌,说了一句话:“音音,他不配你!”
  我怔怔地望着陈锦,挤出一丝笑:“玩玩儿的,开心就好了。”
  
  2
  和杨格在一起是我坚持的,即使在那一夜的激情后,杨格告诉我他有未婚妻。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望着他,缓慢而清晰地说。
  “不可能的,音音!”杨格沉下脸来,“我不可能离开她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一辈子?”我抬眼看着他,语气冰冷,“杨格,不要说一辈子,永远不要轻许诺言。我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你不用离开她,我不会给你制造任何麻烦,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他吃惊地望着我,在心中斟酌了许久后,终于说:“好吧,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我不会和她分手。你可以有自己的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
  我笑了。
  经过那一晚,我仿佛比以前更苍老了。也许我的娃娃脸会让人看起来觉得我很年轻,可是它掩盖的却是我心中的真相。
  我23岁了,谈过无数次恋爱,距这次最近的一次,是和林木。他是个很憨厚的男孩子,和我在一起以后,就开始比以前更努力地工作赚钱,他说因为他要和我结婚。他的好让我觉得恐惧甚至排斥。我不相信爱情,换句话说,我不相信我的心中还有爱情。心中有爱的人才会永葆青春,所以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以光速衰老着。
  那一晚对我而言,像一场严酷的智斗,令我元气大伤。
  这个叫杨格的男人,其实我并不爱他。也许在男人眼里我是个很好骗的笨女孩,可是我自尊心很强,我不能容忍他对我成心的欺骗,我憎恨所有的谎言,所以,我赌气地坚持着,为了挽回一点点自己仅存的可笑的尊严。
  这个喜欢游戏的男人,我会一直同他玩下去,因为除了谎言,我还憎恨别人对我的轻视。
  
  3
  我没有将这么复杂的过程告诉陈锦,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又换男朋友了。
  我们在一起实际上很少谈论这些,这次他有点意外:“哦?林木这么好的男孩子,我以为他能够收住你的心。”
  “哈哈!”我肆无忌惮地大笑,问他,“你觉得会有这样一个人吗?”他不回答,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递给我。我望着这个白晃晃的戒指,心中一惊。
  “陈锦,你知道,我一向不戴首饰的。”我说。
  “没有非要你戴,”他说,“路过一家店偶然发现的,觉得和你很配就买了。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送过你一件礼物呢!”
  他可能还从没有送过女孩儿东西。我发现,陈锦的表情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羞涩,像极了一个第一次吻女孩子的小男生。
  我收下了戒指。那上面刻着一个“余”字,那是我的姓。对于陈锦这样的朋友,我绝不怀疑他送我戒指的目的,因为我们实在太要好,无论是我在被某个男生呵护得像一株奇花异草的时候,还是我独自一人在下着滂沱大雨的大街上像个可怜虫的时候,只要我需要,他一定会出现。当然,如果他需要,我也一定会倾尽所有,只是,他似乎从不要求。
  我用一根红丝线将戒指串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用手轻轻抚摩这个小圆圈,心底的忧伤与遗憾一点一点地漫上来——
  很多年以前,我幻想过,会有一个爱我的英俊男人送我一枚婚姻的戒指,我从此与他相亲相爱,一直到老。很多年以后,我想,如果有人送我一枚戒指我会嫁给他,给他我此生的承诺,乞求他爱我怜我,心疼我满身的伤痕,给我新的生活。可是,这个男人是谁?我啼笑皆非。瞬时,我的顾影自怜的小女人情结被照得一目了然,而那些在我生活中出入的男人,送我名贵的香水,精致的手镯,漂亮的凉鞋……却惟独没有一个人有勇气送我一枚戒指,允诺我一生。没有一个人像陈锦!
  呵呵!我不禁自嘲地笑了,幸好是陈锦,如果是别人,我该如何拒绝?如何向别人解释戒指在我眼中的意义呢?罢了罢了。
  
  4
  和杨格在一起,到底是快乐的。他的确是一个容易叫人开心的男人。他纵情时的投入,他细致入微的体贴,他充满想象力的爱抚,让我在自己的世界里迷了路。我开始怀疑这场游戏的性质,开始怀疑自己——很多年以来,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了,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轻易地将我击败。
  我始终小心翼翼地,用他们的梳子梳完头发后,会仔细地将梳子上自己掉下的头发抽掉,从不遗忘任何东西在他家。我爱他,很自以为是地,很固执地,很委曲求全地爱他。
  我完全不曾料到,在这场赌气的游戏中,自己会轻而易举地陷落。他怜惜的眼神,温柔的亲吻,霸道的拥抱,一切一切都成为俘虏我的理由,而他并不自知。我就像一个夏天总爱睡在冷气机旁贪凉的小孩,贪图着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
  生命在迅速滑落,可是我快乐。但我很清楚在这样一个游戏里谁先动真情谁就必输无疑,我也知道这样一个可爱的男人必定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一样,有着可恨的自私,无比的自私。所以每当和他在一起他未婚妻要找他时,我总是对他笑笑,说:“没事,你走吧”或者“没事,我走了”。
  我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似乎是蓝色的。我的心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尽管我是这样地爱他。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我心中已如潮水般涨起的不甘与遗憾,因为我不是一个会轻易在人前示弱的女孩,对陈锦亦如此。他常好心地暗示我,我总是用一贯的不在乎的语调对他笑一笑,说这只是个游戏。他很识趣地不再说什么了。可是我清楚,不只是他,连我自己都明白,最糟糕的是我爱上了这个游戏。我把游戏当成了生活。
  一次,杨格转身对我说:“音音,过来玩儿吧,特意为你买的跳舞毯呢!”我不理他,用手撑着坐到了阳台的扶栏上,轻轻向后倒。我想只要我一松手,我就会像刚才落下去的眼泪一样,坠落在空中,那势必会很快乐。
  “快下来,音音!”他说,边说边走到我身边。
  我对他笑笑,轻轻摇摇头,轻快地晃着我纤细的腿。它那么年轻,那么美,可是没有人欣赏。我又笑了,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音音?”
  “因为我喜欢折磨自己,喜欢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爱我的人。”我淡淡地说。
  “你已经在折磨我了你知道吗?”他俯下身对我轻声地说。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天哪,我是这样地爱他!那一瞬间,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痛,你是在为我心痛吗?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感觉到心痛吗?你知道我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就这样看着你过一生一世吗?不不不,这些话永远不能开口说出来,余音音承诺过要遵守游戏规则,我不要让你知道其实这样的游戏我根本玩不起。更重要的是,我不要让你,感到难堪和不快乐,我不要!
  我含着浅浅的笑,看着他,直至眼前一片模糊。
  我在杨格睡了以后才离开,他睡着的样子那么可爱。我端详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这张脸我永远也不舍得忘记。
  我低下头亲吻他的脸,小声说:“我走了……”
  
  5
  陈锦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让我见见他的女朋友。我心中一震,然后对他呵呵地傻笑了两声,说:“好啊!我一定到。”
  我想我应该不是吃醋,我知道我爱的人一向都不是他,不会是他。只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陈锦也会找女朋友。
  走进那家西餐厅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隔着一张桌子费力地伸出手臂,替陈锦拨弄了几下他遮住眼睛的长发。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走了。我知道餐厅里那一对情侣在等着我赴约,可是我已经失去了勇气。
  陈锦来找我,没有责怪,没有质问,我也根本不打算解释。
  我们缓缓地走在我们过去常走的小巷子里,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我掏出早已解下的戒指,那个刻了我的“余”字的戒指,放在他的手中。我说:“陈锦,我们的疏离已经无法挽回。”说完,我转身走开。
  陈锦没有追上来,我知道他不会追的。
  我一如既往地固执地往前走,不肯回头。但是我知道,我身后有一束目光始终追随着我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
  收到陈锦的信是一个月后,连同那枚已经还给了他的戒指。陈锦说,音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总是要求我心甘情愿地见证你那一段又一段的恋情,而你却不肯为我的幸福送上一句祝福?这么多年来,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可你的心却一直都在别人身上。我说不清楚什么是爱,但我确信我对你是这种感情。送给你的礼物我不能再收回,就像我对你付出过的真心,永远收不回……
  意外地,这次我没有哭,我习惯像往常一样轻轻地笑了笑。
  “陈锦,你实在太小看我了!我不聪明,也不至于如此愚笨到对你毫无感觉。那天我去了餐厅,但是我又走了,因为我突然觉得歉疚:你给了我无数可爱的DOVE巧克力,给了我一枚漂亮的戒指,给了我你最大的关怀与爱护,投入与倾注。可是我,什么都不曾给你,哪怕只是帮你捋一下头发,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那天临时失约。我不爱你,也不能爱你。”
  
  6
  离开杨格之后,我断绝了任何和他联系的可能,这样即使他不找我,我也可以安慰自己说是因为我做得太绝了,才让别人无计可施。
  又一个同样炎热的夏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天离开他之后,他醒过来跑下楼追我,我梦见他沿着那条路一直跑一直跑,可是怎么跑也找不到我,然后他就哭了,蹲在路边很伤心地哭了。
  在梦中,我依稀听见他喃喃地说:“音音,别走——”
  醒来,发现枕头是湿漉漉的一大片。
  责编/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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