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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叙述见到范少伯的第一印象呢?衣着简单随意,言谈温文尔雅,态度真诚谦逊,谦谦君子之风尽显。谈到工作却神采飞扬,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情绪激昂。有人这么评价他:“用诗人的理想和激情制订目标,用企业家的目光俯视全局,用专家的严谨解决问题。”
此言不虚。这位旅居法国16载的技术精英,当初携妻带子毅然踏上归国的飞机的时候,就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他说:“在法国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国人,如今选择回国创业就想脚踏实地做一些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时针定格在2001年,归心似箭的范少伯将根据地选在中关村海淀创业园,创办了北京欧特科新技术有限公司,开始在属于他的“水世界”领域长袖善舞的创业之路。这家主要从事水利自动化领域技术开发、工程技术服务和技术咨询的高科技企业,如今已颇具规模,几年来参与了三峡水利工程、南水北调和京沪高速铁路等国家重点项目的设计工作。而范少伯用自己的技术和专长实现了新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报国理想。
范少伯说,他最喜欢一句话:“上善若水”,工作如此,做人亦如此。他目光炯炯,身后是一幅长江三峡的水墨丹青,意味深长。他说中国当前已经开始进入对外输出资本与技术的新的发展阶段,工程设计与咨询也必将走向世界舞台,而在这一历史的转变过程中,欧特科公司可以发挥自己的助推力。
与水结缘
1963年9月,范少伯出生于江苏常州,父亲是兽医,母亲操持家务,家里还有5个孩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仅仅依靠父亲微薄的收入来维持家庭的开销,生活清贫却和睦,日子苦中有乐。父亲的慎言谨行、母亲的勤劳质朴都在范少伯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印记,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段生活,范少伯没有感慨世道艰难,反倒充满感恩。
1981年,范少伯进入南京河海大学农田水利系学习。这是一段简单且充实的大学时光,老教授循循善诱,范少伯求知若渴,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中。正是因为专业的缘故,使得范少伯与水结缘,扎实的专业课学习,为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984年,他参加了由教育部组织的出国留学人员选拔考试,以优异的成绩在几百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1985年,以优异成绩毕业的范少伯被派往法国深造。
经过一年的法语培训后,1986年夏天,范少伯乘坐中国民航的班机抵达法国巴黎国际机场,在踏上美丽、浪漫的法兰西后,他没有时间去欣赏周围的一切,而是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不断地充实自己,克服语言障碍,在法国西部的南特大学开始了自己的留学生活。
1990年,范少伯从南特大学毕业。他风尘仆仆赶往巴黎,投身法国斯卑公司,开始了他的工程师生涯。这期间,凯旋门、罗浮宫、塞纳河、艾菲尔铁塔……这些名胜不仅让他流连,并且他的人生也与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法国斯卑公司是法国一家著名的跨国集团公司,总部设在巴黎。该公司早在1964年就在中国设立了办事处,参与过大亚湾核电站、三亚国际机场、小浪底水电站工程、三峡水利枢纽工程以及深广高速铁路等很多中国大型工程。在这样一个跨国公司中崭露头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凭借扎实的基础知识、巧妙的计算方法、出色的专业水平,使范少伯在进入公司不久后就开始崭露头角。公司的领导在工作中主动培养他,让他独立承担一些重要项目的设计方案。
而范少伯也用他独特的个人魅力来改变傲慢的法国人对他的看法。起初,法国人会抱怨为什么这个项目会派这个中国人来?可是到了后来都是从怀疑到欣赏,最后主动找这个黄皮肤的中国人。
决战小浪底
1996年初,黄河小浪底水利工程枢纽标(Ⅱ标)由于受到地质条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施工工期已经严重滞后合同要求。在此情况下,范少伯所在的法国斯卑公司决定派他回国参加小浪底工程建设,负责制定枢纽标段的施工方案、施工进度计划及审核施工详图工作。
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位于河南省洛阳市以北40公里处,是黄河干流在三门峡以下唯一能够取得较大库容的控制性工程。其开发目标是:“以防洪、防凌、减淤为主,兼顾供水、灌溉和发电”。工程建成后,可使黄河下游防洪标准由60年一遇提高到千年一遇,基本解除黄河下游凌汛威胁;工程采用蓄清排浑运作方式,每年可增加20亿立方米的供水量,大大改善下游农业灌溉和城市供水条件。电站总装机180万千瓦,年平均发电量51亿千瓦时。
小浪底水利枢纽规模宏大,地质条件复杂,水沙条件特殊,运用要求严格, 被中外水利专家称为世界上最复杂,最具挑战性的水利工程之一。
1996年,由于工程严重滞后,原来准备的施工方案及施工计划已经无法实施,要保证工程如期完工,摆在工程技术部面前的任务是艰巨而复杂的。作为一名水利工程师,范少伯要承担的责任是相当艰巨的、困难的。为了抢回已经失去的时间,每一个施工方案都要仔细研究落实,做到在实施前方案细节不留尾巴。
经过几个月的反复核算及方案比较,范少伯提出重新设计使用方案,保证进口塔两侧结构尽快封顶,再从两侧向中间合拢的施工总体方案得以通过。小浪底进口塔混凝土的浇筑于1999年8月顺利完成时,范少伯不禁心潮起伏,小浪底工程的顺利竣工,不仅使他个人事业更上一个台阶,更重要的是,从这个工程可以看出祖国的飞速发展。
“当时我的心情非常复杂:作为祖国培养的学生,一位海外学子,在人生36岁之际能如愿、如期完成如此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为自己的祖国黄河安澜、造福人民作出一份微薄的贡献,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在接手小浪底枢纽工程Ⅱ标一段时间后,范少伯已经成为工程技术部副部长,所有重要技术决策都由他最后拍板决定,而这些工程的决策一旦失误,都将造成上百万的损失。范少伯一丝不苟,所有的数据都要自己经手一遍,精神的压力和工作的强度可想而知。但每次看到经过改进的工程设计,用更少的投入,更短的时间,完成相同的工作时,他自豪而欣慰地说:“那都是在为国家省钱,我们辛苦值得啊。”
小浪底工程的成功,不仅令范少伯在科研上得到了国内外专家们的认可,而且使范少伯完成了从一个专家型技术人才向综合型项目经理的转变。
奔赴中关村
岁月如梭,16年的光阴转眼即逝。范少伯已经成为公司的技术精英,并且在多个项目中得以施展才华,实现了从一个普通的工程师到管理者的转化。2001年,他已经是公司大项目技术主管。
2001年夏天,范少伯参加由中国驻法大使馆和中国旅法工程师协会联合组织的留法博士回国考察团,利用休假,访问了上海、苏州、北京地区的多处国家级留学生创业园,实地考察创业园的政策落实、创业环境,以及留学生子女回国教育等一系列情况。通过这次考察调研,他深深感到国家以及各级地方政府对海外留学人员的高度重视和需要,更坚定了回国创业的决心。
一旦下定回国的决心,范少伯便马上做准备,以便完成工作交接。当他递交辞职报告时,许多人都觉得不可理解,公司人力资源部长也竭力挽留。但是对范少伯来说,在那里他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外国人”,他的事业在中国。他说:“离开国家的人会有这样的感受,归心似箭。”
离开法国的那天的情形,经过7年的时间,在范少伯的脑海中依然清晰。他说上午开完会,坐火车到机场,与在那等候的妻子会合后坐上班机归国。那时那景,历历在目。多年以后,反复播映。
他说:“一个人就像原子一样,能量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动能,看你自己的运动速度,也就是个人能力;另一部分是势能,在自己的国家做事才能有势能,在国外不管怎么做都感觉是帮别人打工。在国外转了这么些年,走到哪里都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
选在中关村创业,究其原因,一是中关村在国内科技园区的建设中不仅走在前面,并且最规范;另一个原因,就是在海淀创业园的帮助下,范少伯的两个儿子可以在清华附属学校读书。他的两个孩子都在国外出生、国外长大,但作为中国人,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真正了解中国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这也是他们全家回国的初衷之一。如今,大儿子已经在上高中,小儿子也六年级了。
人生会有很多机遇,关键是要正确把握。回国后,水利部曾有意请他到部里工作,但范少伯推辞了,他说:“我想跳出一个学而优则仕的套路。”
2002年2月,范少伯注册成立了北京欧特科新技术有限公司。依托留学人员海淀创业园,主要从事水利水文自动化,污水处理系统及水资源开发、调配、输送等领域的技术开发、技术服务、技术咨询。范少伯感慨:“以中国目前的经济水平来说,有能力也应该自己独立搞一些技术上的发明创造,一些技术上的资源可以利用,但不应该一味向外引进。”
他说,在法文里面,“欧特科”的意思就是“水科技”。而他的一生也与此分不开了。
海归创业路
创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单单有雄心壮志是不行的。所有创业者经历的困难范少伯都遇到了。首先是资金,公司的运营并非一帆风顺,在2003年期间欧特科一度面临关门的险境,范少伯甚至把法国的房子卖了以维持公司运转。而在关键时刻,公司所在的北京留学人员海淀创业园送来了数十万元的创新基金,终于帮助其度过难关。
其次是人才。包括到了现在,所有的招聘都是范少伯亲自面试,甚至到大学里面选拔人才。他说来面试的人很多,合适的却很少。
他坦言:“创业是很累,一个人拳打脚踢,既做总经理,又做技术员,很多事情不得不事必躬亲。但是,那种成就感是在国外公司工作时没有过的。在国外做成一个项目,顶多就是个人的小成功,而在国内,每一个成功,都是和国家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很多水利工程、高速铁路项目,都是为民造福,这种感觉是非常可贵的。”
正是因着这强烈的责任感,加上在法国16年丰富的技术经验和人脉资源,使得渡过难关的欧特科逐步走上稳步发展的轨道。欧特科发挥自身优势,结合东西方技术、人才资源的优势及丰富的技术实践经验,出色地完成了包括南水北调中线穿黄工程隧道、三峡工程二期施工大坝混凝土浇筑、京沪高速铁路桥梁设计与施工等在内的国内多项大型项目的技术咨询和技术服务。
欧特科公司当前另一主营业务方向是技术产品研发,开发出智能型内置式液压油缸位移传感器。该项专利技术,主要应用于水利液压自动化的技术改造和装配,替代原有的外置式传感器,能够实现水利行业闸门的精确控制,为水利、水电行业水库调度和船闸通航的自动控制和数字化管理提供可靠的技术保障。目前,该项技术已应用于三峡工程五级通航船闸、发电和防洪用闸以及南水北调工程。此外,该技术还引起巴拿马运河管理部门的关注。
而范少伯最看重的还是设计与咨询。他认为,设计与咨询产业是新经济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比如国家大剧院、水立方等标志性建筑,其带来的不仅是全新的设计理念,还有一系列的新材料应用并带动相关行业的发展。在范少伯心里,欧特科公司的未来,应当就是一个居于产业上游的国际化的工程咨询设计公司。
会议室里面的范少伯神采飞扬。他喝茶的杯子上刻着草书“上善若水”,他说这个水杯是在他回校的时候馈赠的礼物,他很喜欢这句话,也喜欢将这句话写在心里面。这位没有丝毫架子的海归企业家正在构建属于他的“水世界”,他在路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产业报国”,这是一个知识分子最纯粹的理想。在这纯净的海洋中,他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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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少伯,1963年生于江苏常州,1985年毕业于河海大学,1986年公派法国留学,在法国路桥实验中心攻读硕士、博士。1987年获得法国南特大学高等机械工程师学校硕士学位,1990年获得该校博士学位。毕业后在法国一家著名跨国公司从事大型工程的设计、施工与管理工作,参与了多项国际大型项目的设计与施工,如法国北部、南部高速铁路工程,加来港扩建工程,尼日利亚天然气工程等。近年来参加了国内黄河小浪底工程的施工设计与管理,作为三峡工程和南水北调工程的技术咨询专家,为三峡水利枢纽工程二期建设和南水北调穿黄工程项目进行技术咨询。2001年底回国创办北京欧特科新技术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