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机遇 迎接挑战 促进学前教育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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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及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国发2010[41]号)的颁布,使学前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在如此喜人的形勢下,我们该如何抓住机遇,迎接挑战?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理事长、南京师范大学虞永平教授多年来致力于学前教育政策及课程方面的研究,一直十分关注学前教育的质量问题。在2012年开年之际,本刊对虞永平教授进行了专访。
  记者:《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教育规划纲要》)以及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国十条”)的颁布使学前教育备受关注,为学前教育的发展营造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当前,各地已进入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的全面实施阶段。在您看来,在这期间需要着力解决哪些问题?
  虞永平:实施三年行动计划是落实国家中长期教育发展规划的起步环节,这个环节意义重大,将决定整个学前教育未来的发展基础和进程。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里对制约学前教育发展的重要体制机制因素有新的认识,在解决“入园难”“入园贵”问题及提升学前教育质量方面有新的政策、举措和突破。为此。在三年行动计划实施过程中,我们必须继续提高对发展学前教育重要性的认识,继续深入分析学前教育存在的问题。总之,实施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必须有思路,有措施,有具体而实在的行动。应切实避免认识不到位的现象,因为认识不到位,行动就可能不到位,而且随时可能松懈和走样;必须根据“国十条”及国务委员刘延东同志在全国学前教育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的讲话精神,统一思想,加深认识,真抓实干。
  记者:《教育规划纲要》提出了“基本普及学前教育”的目标,这意味着未来几年全国要增加数以万计的幼儿园。那么,在如此快速发展的过程中,我们该如何保障学前教育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呢?
  虞永平:《教育规划纲要》是一个指导教育事业未来十年发展的重要文件。就学前教育而言,如果不着力解决当前发展中存在的诸如“入园难”“入园贵”“总体质量低”等主要问题,就难以真正实现中长期发展的目标。而“国十条”是解决这些问题的重要指导文件,文件中提出要发展“广覆盖、保基本和有质量”的学前教育,这既关注了普及的目标,又强调了教育的底线。在我看来,新增幼儿园,必须在园舍达标和师资达标上下功夫,不然难以保证“有质量”的教育。也难以保障学前教育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园舍达标意味着园舍的建设或改扩建要切实根据国家制定的幼儿园建设标准,切实关注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以及学前教育的基本规律。师资达标的核心问题是幼儿园教师资格证问题,确保教师持证上岗是实现学前教育“有质量”的重要决定因素。在这个前提下,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应加强对学前教育师资队伍的系统培训,尤其是地方各级政府应关注那些长期得不到培训的最基层的幼儿园教师,在加强骨干教师培训的同时,切实制定幼儿园教师普培计划。此外。不同地区对学前教育的质量可以有一个不同的定位,沿海发达地区必须努力定位在“高质量”的水准上。
  记者:您曾经指出,普及学前教育实际上蕴含着不断改善学前教育办学条件,不断提升教师的专业水平,不断促进儿童的有效发展,不断提高保教质量等四重含义。的确,普及学前教育要做到质与量的有机统一。作为一位多年从事学前教育研究的学者,您怎样看待当前我国学前教育的质量问题?在您看来,在提高学前教育质量方面,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虞永平:质量是学前教育的根本,没有质量就没有幼儿的良好发展,也就没有幼儿的美好未来。因此,要高度重视学前教育的质量问题,真正将其当作学前教育的核心问题加以分析并解决。幼儿园的园舍、设备设施、教师水准和资金的投入是影响质量的主要因素,其中教师是关键因素,投入是前提因素。具体教育过程中的时间、空间、材料、内容、方法与策略等因素也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而教师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教师对活动的时间、空间、材料、内容、方法和策略在不同程度上有决定权,这些因素能否被合理整合更是取决于教师,因此,教师对教育质量负有主要责任。
  当前,每一位教师都要进一步深入学习《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素养,树立科学的教育观和儿童观,真正理解幼儿成长和发展的规律,理解幼儿的学习过程。努力为幼儿的活动创设良好的环境,从现实情境出发为幼儿的活动搭建支架,真正为幼儿创设一个健康、丰富和适宜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引导幼儿主动活动、充分活动,让幼儿不断获得新经验。
  记者:目前不少幼儿园的课程被“特色化”了,超载了,丢弃了本质。您认为怎样的课程才是真正适合幼儿的,才是真正能丰富幼儿经验的,才是真正能让幼儿感受到幸福的?
  虞永平:中小学为什么要强调办学特色,那是因为中小学课程总体上来说过于一致化了,就某一地区来说。不但教材是统一的,就连重大考试的试题也是统一的。在这种情况下,提倡校本特色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可能导致学生的个性发展目标难以落实。然而,幼儿园课程本来就是从幼儿园自身的实际出发建设起来的,所谓“教材”仅仅是参考方案。幼儿园课程不是别人写好了课程文本由教师照着去实施的,而是要求教师也参与课程建设,且要成为课程建设的主体。那些真正从特定班级、特定幼儿园实际出发建设的课程,不可能没有特色。特色不是标榜的,不是自封的,而是在长期的课程建设过程中自然形成的。真正有特色的幼儿园从不宣称自己的特色是什么。目前很多幼儿园标榜的所谓“特色”是找出来的,不是通过课程建设生长起来的。更有一些幼儿园把某些违背幼儿身心发展规律的做法当作特色,那就是拿自己的伤疤当特色了。
  特色的兴盛有多方面的原因,有家长的趣味问题,有社会的关注问题,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行政的导向问题。有些地方把幼儿园课程是否有特色当作评价指标,由此引发了众多幼儿园违心地“捏造”特色。有些幼儿园把工作重点放在创建所谓的特色上,对整体的课程建构缺乏系统的思考和有力的行动,整体教育质量自然难以得到提升。这是今后一个时期我们必须认真反思和切实纠正的问题。
  幼儿园课程具有生活性、经验性和适宜性的特点。幼儿园课程必须关注幼儿的生活,关注幼儿的兴趣和需要,必须从幼儿的身心发展规律和学习特点出发,让幼儿全身心、多感官地投入到以观察、操作、交往和表达为主要形式的各类活动中去。课程的内容应该还原为幼儿的行为,环境和材料应与现实生活相适应,教师应充分挖掘各种有利于幼儿成长 和发展的资源,真正让幼儿感受到活动的有趣和富有挑战性。
  记者:有人说“会上课的老师就是好老师”,您认为未来幼儿园教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怎样的老师才是好老师?
  虞永平:幼儿园有保育和教育双重任务,这是由幼儿的身心发展特点决定的。幼儿成长的特殊需要决定了教师首先要精心照顾幼儿,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要;同时,教师要根据幼儿的身心发展规律和学习特点,采用多种活动方式,努力为幼儿提供主动活动和获得有益经验的机会和条件,切实满足幼儿的兴趣和需要。这是幼儿园教师专业性的表现,也是幼儿园教师不同于其他教师的重要特点。正是这些特点,决定了幼儿园教师工作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从这个意义上说,只会上课的不能说就是好老师。我想,好老师一定有正确的教育理念。一定能坚持以幼儿为本;好老师一定能从本班幼儿的实际出发,开展多样化的、有效的教育活动;好老师一定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一定能了解和理解幼儿,一定能为了让幼儿获得更好的发展而创造性地开展工作;好老师一定能坚持学习,努力反思,不断进取。
  记者:我们关注到,您参与组织了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承担的教育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农村幼儿园教师培训项目,可否请您介绍一下这个项目的实施情况?这一项目的实施是否可以为今后各地的农村幼儿园教师培训工作带来一些启示或帮助?
  虞永平:在开展国家级骨干教师培训时,我们特别关注那些长期得不到系统培训的国家级贫困县的农村幼儿园教师。如何让这些教师接受培训,是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几任负责人一直关心的问题。为此,上届学前教育研究会理事长冯晓霞教授亲自起草了边远地区农村幼儿园教师的培训设想,还专门与教育部和财政部官员进行了沟通。本届研究会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在教育部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领导及支持下,这个项目终于实施了。目前,我们已经对广西、贵州的两个县的农村幼儿园教师进行了全员培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我们将根据教育部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安排,进一步扩大培训范围。继续深入地开展这个项目。
  我们的基本做法是先确定一个基本的目标。那就是让贫困县的农村幼儿园教师接受基本的、与《纲要》精神一致的、实践导向的培训。我们希望教师能学会观察本班幼儿,能从当地实际出发挖掘课程资源,能开展真正让幼儿多感官参与的、真正让幼儿获得新经验的活动,能在自己的工作中体现《纲要》的基本要求。培训人员主要是来自学前教育较发达地区的幼儿园骨干教师,培训的方式主要是示范课及分析、实践性经验讲座、实践性参与练习等。这些培训人员首先要接受中国学前教育研究会专家组的培训。目前我们正在完善培训者培训的体系。我们也在完善农村幼儿园教师培训手册,编制农村幼儿园课程资源手册。我们希望能为各地广泛开展农村幼儿园教师培训积累经验,形成一套可供各地参考的行动方案。
  记者:我们了解到,您主持了一项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学前教育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请问,这一项目重点关注的是哪些问题?可否介绍一下该研究目前的进展情况?
  虞永平:“学前教育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是在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的特殊背景下开展的研究。我国的学前教育发展存在一些重大的问题,这些问题的核心是体制机制不完善。如果不解决学前教育发展的体制机制障碍,学前教育就不可能有健康和可持续的发展。因此,该研究的主要目的有四:一是深入探究转型社会背景下学前教育体制与机制改革的现状和改革的成效,深度分析改革的动因、策略及涉及的基本关系,分析改革的利弊得失,并提出进一步改革的建议;二是从多学科的视野审视学前教育体制与机制存在的问题,从理论上揭示问题的本质、关键影响因素,并形成有利于解决实践问题的指导原则;三是深入分析和借鉴国内外发展学前教育体制机制的经验,形成进一步改革我国学前教育体制机制的思路,构建学前教育体制机制多元体系的选择模型;四是从我国的实际出发,开展学前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典型性深度实践,探索多样化体制机制建设的实践路径,形成有利于促进学前教育体制机制改革和完善的指导思想、实践路径和政策建议。该课题分为学前教育管理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学前教育财政投入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学前教育办园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学前教育评价体制与机制改革研究四个子课题。目前已完成基本状况的调研、基本理论观点的确立等工作,进入实践研究阶段,也就是跟具体的行政部门进行深入的合作研究。我们希望能形成一些对全国具有一定指导和启发意义的实践思路和可选择模型。
  记者:我们知道,无论多忙您都坚持进幼儿园观察孩子,和教师共同教研,指导教师做课题,实实在在地帮助了许多幼儿园和一线教师。请问您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
  虞永平:对一个学前教育研究者尤其是学前教育课程研究者来说,离开了幼儿园,离开了幼儿,离开了幼儿园教师群体,也就离开了自己的研究对象,从而难以形成真正具有指导意义的研究成果。因此,进幼儿园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这也是我们南京师范大学自陈鹤琴先生以来形成的研究传统。当前,全国教育工作者都在学习和贯彻落实《教育规划纲要》,其中的“树立以质量为核心的教育发展观”是跟幼儿园课程发展密切相关的理念,是需要我们在实践中深入研究的。“国十条”提出要提高学前教育质量,建立质量监督体系,防止“小学化”现象,这也需要我们在幼儿园现实的工作中加以研究。《纲要》颁布十年了,如果我们期待有更好的实施效果,就必须更加深入地研究幼儿园课程实践过程,更努力地走近幼儿、走近幼儿园教师、走近活动现场。
  记者:2012年1月,我们《幼儿教育》杂志迎来了30岁的生日。在迎接创刊30周年之际,我们欣喜地看到学前教育正进入一个大发展的时期,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鼓舞,当然,我们也同样面临新的重大的挑战。可否借此机会请您对我们的办刊工作提出一些宝贵的意见?
  虞永平:《幼儿教育》杂志对理论和实践的前沿一直保持着一种专业敏感,一直坚守着正确的教育立场,向广大读者传播科学的理念和实践策略。我想,在新的起点上,《幼儿教育》杂志一定会坚定立场,完善思路,优化策略,更好地为我国学前教育事业服务。祝愿《幼儿教育》杂志不断取得新的成绩。
  采访后记:学前教育的春天来了,而对于我们幼教工作者来说,在感受春天温暖的同时,仍需对未来有清晰的认识。前方可能并非全是坦途,迎接美好的未来需要我们每个人付出努力。我们唯有沉下心来,蹲下身去,了解幼儿,感悟童心,才能呵护幼儿纯真的心灵,为幼儿创造幸福的童年,也为自己创造美好的明天。在此,愿以虞永平教授的一句话与读者共勉:“教育必须是一项有理想的事业,只有在纯粹而虔诚的理想面前,教育才能滤去一切浮华,呈现出它最本质、最核心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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