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善服务,一架飞机也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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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747客机投入商业运营后,波音公司董事长威尔逊曾经亲自率领一个特别小组去欧洲的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拜访客户,听取他们对747的意见,随行人员有乔治·尼布尔、德克·玻里昂和引擎专家艾特·史密斯等。
  特别小组所到之处听到了一连串的批评和责怪声。德航、法航、意航的专家对747相当不满,引擎推力不足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其中,法航还做得特别绝,甚至连原定的招待酒会都取消了,让到访的波音客人自己去喝闷酒。


  威尔逊被深深地刺痛了。尼布尔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除非改善客户服务,否则今后别再想卖出一架飞机。”痛定思痛之后,威尔逊决定“痛改前非”,大力加强客户服务部的力量,让一个崭新的波音出现在客户面前。
  尼布尔关于客户服务工作重要性的一席话,今天读来仍振聋发聩,值得我们深思。
  知人善任的威尔逊
  从欧洲返回后,威尔逊决定把尼布尔调到客户服务部担任负责人。尼布尔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增加人手,加强客户服务部的力量。那时,波音正在减员,其他部门在大刀阔斧地减人,客户服务部却伸手要人,这给威尔逊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再三思量后,威尔逊力排众议,答应了尼布尔的要求。他严肃地说:“尼布尔,新的客户服务部一切由你做主,人手可以增加,但不满的投诉必须尽快减少。”
  为了提高客户服务部的效率,尼布尔首先组建了一些独立的技术保养小组,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客户服务机构。此前,波音的客户服务人员和业务分散在不同的部门,当波音生产的飞机型号日渐复杂后,这种格局已无法满足客户服务的需求,成立一个统一的机构势在必行。
  新的客户服务部成立之后,有自己的工程师、飞行员、机械师和零件管理人员。每次飞机交付之后,服务部就派一个特遣小组去航空公司,根据具体情况,有时是一位检修工程师加一位保养机械师,有时则是一支一二十人的专家队伍。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奔波在世界各地,为客户排忧解难。
  客户意志不能违背
  波音747一开始确实是生不逢时,它的命运一波三折,在市场竞争的波峰浪谷中起伏跌宕。
  上世纪70年代初,一场席卷全球的石油危机对世界经济造成了巨大冲击,航空运输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美国国内,原来一美分一加仑的汽油一下子蹿到了一美元一加仑,油价涨了10倍。
  机票的售价是不可能这样翻跟头的。747载客量大,航程远,是耗油大户,一些航空公司便望而生畏,纷纷转而购买一些稍小的飞机。洛克希德、道格拉斯公司趁机推出了250座左右的L-1011、DC-10中型客机,与波音争夺市场。
  747一下子门前冷落车马稀,“巨无霸”变成了“人人怕”。在30多架747飞机趴在停机坪卖不出去的时候,别的波音飞机也同样订单枯竭,连续17个月的时间,波音连一架飞机也没有卖出去。
  17个月的订单空白,这在波音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
  这对于一个机构庞大的公司来说意味着什么?17个月的血液凝固,17个月的冰天雪地,17个月的惨淡经营,17个月的人心惶惶。


  市场就是上帝,客户的意志不能违背。747的唯一出路就是按客户需求进行改进。波音决策层下决心对747来一个“削足适履”,确切地说是“断肢截身”。设计人员将747的机身切掉一截,改成了747SP。
  SP是指特别型,又称为SB,也就是短机身的意思。机身一短,747便显得又矮又胖。新的747SP比原来短了50英尺,轻了3万磅,载客300人左右,航程可达7000英里。
  时间在悄悄地改变着一切,危机中孕育着新的希望。最终,波音从危机中摆脱出来,迎来了新的生机。
  747经过大手术变成747SP后,市场行情马上有了改观,因为它本身的品质还是高人一等的,原先那些摇摆不定的航空公司回心转意,又重新投入了747的怀抱。在市场的狂风恶浪中,747站稳了脚跟。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谈到这一段经历时,威尔逊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不能让人说,波音公司只是在推销飞机时才对我们感兴趣。”这既是波音公司的经营策略,也是其客户服务的宗旨。
  速度是波音的信誉
  飞机是一种快速交通工具,航空公司赢利主要是赢在快上,如果客户服务像老牛拉破车似的慢慢腾腾,那无异于断了别人家的财路。
  1980年1月15日,一场特大冰雹袭击了南非约翰内斯堡机场。暴风雨夹杂着馒头大的冰雹撞在飞机上,机场上停着10多架不同型号的波音飞机,这些飞机被砸得遍体鳞伤,整个机场都瘫痪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波音立即派出特遣小组飞往约翰内斯堡,他们不分昼夜地干,仅用了4天时间,就弄清了检修所有飞机需要的成千上万个零部件。很快,西雅图派出一架747装载着63000磅重的零件飞抵约翰内斯堡。在短短3个月时间里,特遣小组就治理好10多架飞机的创伤,使飞机“起死回生”,重上蓝天。
  对于波音来说,速度就是信誉,就是生命,就是一切的一切……


  有一次,一架英国航空公司的747客机在印度尼西亚上空37000英尺遇上了火山灰层,四个发动机一下子全都熄火了,飞机迫不得已紧急下降,机长发出求救信号。逃出了火山灰层后,发动机才重新发动,44分钟后,飞机降落在雅加达机场。机长一走下飞机,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波音客户服务部技师吉米·加伯。
  “机长,我是波音的驻场代表,听说您的飞机出了点毛病,请让我看看,行吗?”   机长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西雅图客户服务中心通知了我。”
  机长笑了笑,对他的助手说:“你看,波音一定有一颗间谍卫星在盯着我们……”
  波音客户服务部的工程师都是公司的精英,他们个个一专多能,对飞机上的电子、机械、引擎、飞行控制和液压等系统摸得滚瓜烂熟,甚至连有些客户自己都想报废的飞机,他们也能够让它起死回生。
  周游各国的“语言通”
  1970年初,30多架747因故趴在停机坪卖不出去,波音的财务状况十分危急。
  在忧心忡忡的日子里,747项目总负责人马尔·史达培一天也没有轻松过。盖全世界最大厂房和造全世界最大飞机的时候,他吃在工地,睡在工地。史达培逼得别人像陀螺一样飞快地工作,他自己首先就是一个工作狂。
  747沉重的“荣誉”压得史达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深深体会到了这份“荣誉”背后的艰难。
  当几十架747因为引擎问题趴在停机坪上不能动弹时,史达培心里就像压着沉重的铅块一样。一时间,他真不如道该如何是好。
  一天晚上,史达培拖着沉重的疲乏躯体回到家里,发现家门口的地上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句名言:“勇敢面对困难,远比不知道什么是成功、什么是浑浑噩噩的日子要好。”这是公司董事长比尔·阿伦特意赠送给他的。
  史达培从中汲取了力量,他决心向一切困难挑战,夺取747项目的成功。


  为了推销747飞机,史达培决心亲自出马,随飞机一起飞到世界各地。有一次,史达培和工程师们一起到南美洲去作演示飞行,飞机停在墨西哥市。晚上,当地航空公司设宴招待。席间,史达培操着一口道地的西班牙语作了答谢讲话,赢得东道主一片掌声。其实,史达培并不会讲西班牙语,他请人用西班牙语先写好讲话稿,然后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为了背下这篇讲话稿,史达培不知练习了多久。
  后来,这几乎成了史达培的一种习惯。到中东去,他讲一口标准的阿拉伯语;到苏联去,他又是一口地道的俄罗斯腔……投入,投入,再投入,史达培全身心地投入747的事业中。
  不赚钱把飞机退给我
  德克期·玻里昂是推销波音747的有功之臣。在全球的销售人员与客户谈判中一有困难,玻里昂便会飞过去支援。凭借敏锐的观察和高超的推销技巧,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有一次,新加坡航空原来准备购买道格拉斯的DC-10飞机,这是一种中型客机。玻里昂听到消息后,马上赶到新加坡,与新航高层谈起了生意经。玻里昂向新航高层建议,新加坡地理位置优越,发展航空业潜力巨大,随着新航业务的不断增长,没有747恐怕无法满足旅客的需求。
  新航方面表示,担心747会因吃不饱而导致客座率不高。玻里昂则马上表态,如果新航买了747,平均客座率达不到60%,波音公司负责补足差额部分。面对如此大胆的承诺,新航高层动了心,权衡再三,决定购买747,但不需要附加任何条件。
  几年之后,新加坡航空果然在747上发了大财。
  达美航空公司曾经买了4架747客机。几个月后,747客运生意清淡,使达美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达美董事长找到玻里昂大叹苦经:“我们的航线用不着747这样的大飞机,这4架747没有为我们赚一分钱,我真是后悔哟……”
  玻里昂一听,马上对达美董事长说:“那你把飞机退给波音吧。”
  “退货?”达美董事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货已售出,概不退换”这条规则几乎是商家通行的金科玉律,波音怎么还可退货?要知道,这不是一双皮鞋,一台彩电,甚至一辆汽车,这是巨无霸飞机。他怀疑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真的!”玻里昂明白无误地点了点头,并且解释说:“既然贵公司的航线用不上,那就不用勉为其难了……”
  “什么时候?”达美董事长又追问了一句。
  “明天就可以。”玻里昂回答得痛痛快快。
  结果,达美真的把4架747退回给了波音。波音并不仅仅为自己着想,也设身处地为客户着想,客户的利益,就是波音的利益。客户受了损失,波音赚钱也不光彩。实际上,波音是把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联系在一起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买卖不成仁义在。波音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达美尽管退回了这4架747,但它与波音的买卖却越做越火热。截至1990年,达美航空公司一共向波音买了320架各种型号的飞机,成为波音的忠实大客户。
  经过几年的努力,波音停机坪上的747飞机终于源源不断地飞上蓝天,成就了半个世纪的传奇。
  2016年,波音公司将迎来百年华诞。作为一家“百年老店”,波音在不断研制更加先进的飞机的同时,始终把做好客户服务工作放在首位,倾其全力,尽善尽美,从而赢得了“上帝”的信任。
  波音民机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雷蒙德·康纳曾用“勇气”、“热情”、“诚信”六个字高度概括了百年波音的成功经验,这或许就是这家“百年老店”永葆青春的奥秘,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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