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百多年前，雙妹的广告海报上面都绘制图画以及写着诗歌，比如“少年窈窕舞君前，容华艳艳将欲然，为君娇凝复迂延，流目送笑不敢言，长袖拂面心自煎，愿君流光及盛年。”这是为雙妹老牌雪花膏搭配的诗歌，旁边的画是一个公子看一个大小姐舞蹈，那时候中国的化妆品分类很细，理发之后，都会有洒头香水。虽然华丽丽的那些在后人看起来有点靡靡之音的意思，但甜腻又古典的风情至今令人回味。
　　百雀羚诞生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它品牌形象也曾经是一个姿态丰盈的旗袍美人，画面中的女孩描眉画眼，烫着头发，一副懒洋洋美滋滋的幸福姿态。最早的百雀羚雪花膏是铁盒装的，扁扁的深蓝色铁皮圆盒上绘满五彩的鸟，百鸟朝凤的良好寓意再搭配上鲜艳的颜色，到现在看仍是美好的。那盒子里面承装的是银白色铝箔纸盖着的白色膏体，仍然是充满着浓厚的甜香。百雀羚直到上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仍然有众多的拥趸，人们用它来预防手脚的皴裂。
　　等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人们忽而就“素然”起来，长袍大褂被青布褂子所取代，化妆品的传播方式也简单直接，所选的品种也具有时代特色。很多产品都用花来命名，比如上个世纪70年代每一个人都用的“紫罗兰系列”，化妆品的包装越来越简单，“紫罗兰沉香粉”索性就装在塑料袋里面，包装纸上画了紫罗兰花；“万紫千红”润肤脂总觉得是影射了那个万里江山一片红的好时代。同时化妆品的功效也都是以滋润为主，尤其是“紫罗兰雪花膏”，膏脂是白色的，抹在手上糊一脸。
　　还有的起名字叫“永芳”、“霞飞”，“奥琪增白粉蜜”也曾经红极一时，那也真的增白，上个世纪八十年的时髦姑娘们的脸都像是刚刚粉刷过后的墙面，人人出门都顶着一张大白脸。蛤蜊油则是真的把护肤霜盛装在蛤蜊里面的，几十年前的北方的冬天比现在冷，风也大，小孩子或者大人们很容易就冻手冻脚，手的虎口处裂着口子，有时候还龇着血。几乎街上所有的小卖部都有卖蛤蜊油的，价格便宜，还能够用很久，大人孩子都很喜欢。“春娟黄芪粉”顾名思义里面的成分是黄芪，中医理论用到化妆品中，现在有一个时髦的讲法是“汉方”，当然也有人疑惑，春娟可是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到现在芳龄几许了？
　　说到姑娘，“郁美净儿童霜”包装纸上那个把双手搁在下巴上的小姑娘成为每个小孩子对乖女孩形象的记忆，后来知道那个女孩真名叫做“元冰凌”，长大之后成了一名检察官，现在还是偶尔会和孩子打打交道。还有一段时间，中国盛行乳液，跟膏啊密啊终有不同，乳液更稀也更细腻，不像霜们那么黏稠，性质一般都很温和，用起来吸收的很快。它们的颜色都过分的鲜艳，明亮的黄色，或者矫情的粉色，代表品牌有咏梅。
　　摄影师陈曼的爸爸原来就是给国产化妆品品牌做广告牌的，上个世纪80年代，仍然没有使用印刷技术来制作广告，是用水粉笔，一小块一小块的画出来的，绘画的工匠在现在看来都是艺术家。“华姿”生产过洗发香波和润丝，也生产过彩妆，上世纪80年代的彩妆也有着温暖和婉转的色调，特别素雅。


　　“片仔癀”应该是国内开花国外香的典型案例，完全是因为风靡了日本而重新得到国人的重视的。它的重点功能除了应对皲裂之外还有“消炎杀菌、活血化瘀、祛毒除疤”的功效。现在来说国货品牌也渐渐发展，除了现在耳熟能详的具有国际化水准和时代特色的佰草集、双妹、相宜本草、自然堂等等，更有趣的是老牌的那些友谊啊、春娟啊、百雀羚、片仔癀等等，都还有买，北京崇文门那边有一个大方百货，很多国货的拥趸者还都去买。
　　过去的化妆品的使用方式都是“抹”的，用手指从铁皮盒子或者塑料、陶瓷盒子抠出来，在手掌上抹均匀，然后均匀涂在脸上，彼时对化妆品的用量也没那么讲究。
　　更不懂用力，到现在很多人记忆中还有是母亲洗练时发出“秃噜、秃噜”的响声，那时候洗脸是用搓的！唯有外国化妆品进中国之后，妇女们才知晓，化妆品有那么多门类，瓶瓶罐罐里有那么多讲究——比如用小勺子计量的，喷雾的、挤压式的瓶口，甚至严格规定好用法和用量。“抹脸”，这件最平常的事情变了高科技。同时进步的当然还有价格，彼时几块钱的抹脸油，被成价格成千上万的外国化妆品所取代。
　　当然，曾经涂抹蛤蜊油的年轻面孔，经历岁月，高级脂粉也遮不住满脸的风霜。时隔多年，再看那些老国货，再看那些老人们当年的选择——因为没有选择，因为单调，所以造就了人们的忠诚。而那些脂粉的味道，时时回忆起来，都有一丝温暖，像是打开妈妈和奶奶的化妆匣，存着有关那个年代最华丽的记忆，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