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蓝的眼睛》中佩克拉和克劳蒂亚命运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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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最蓝的眼睛》是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第一部作品。作品描述了黑人小女孩佩克拉在白人文化霸权影响下,梦想着有双蓝色的眼睛改变自己的处境,但最终却陷入了疯狂。而文中的另一个黑人小女孩克劳蒂亚维护自己的权利,质疑白人霸权文化,在黑人社区里顽强地生活下来。本文通过对佩克拉和克劳蒂亚命运的对比,得出结论:那些迷失自我、摒弃传统文化的黑人女性无法抵御种族主义观念的侵蚀,最终陷入自我的痛苦之中;而那些坚定自己的黑人身份、保持传统文化的黑人女性则能够抗拒白人霸权文化的消极影响,找到自我,避免身份的迷失。
  关键词:《最蓝的眼睛》 佩克拉 克劳蒂亚 命运对比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托尼·莫里森,作为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黑人女作家,对当今文学界产生了深远影响,被公认为当今世界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她的小说是美国黑人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发表于1970年的《最蓝的眼睛》是托尼·莫里森的第一部小说。小说讲述的是年仅11岁本该享受快乐生活的黑人少女佩克拉,因为相貌平平每天面对的都是乌云:父母的粗暴、周围人的排斥、黑人同胞的鄙视和嘲弄,这一切将一个花季少女淹没在孤独与恐惧之中,生活压抑。佩克拉是班里唯一独自一人坐双人课桌的学生,老师们从不愿瞥她一眼;幼小的佩克拉懵懂地察觉这一切皆源于自己是个丑陋的黑女孩,于是便梦想着能有一双像白人姑娘那样美丽的蓝眼睛。她认为如果她的眼睛能改变,一切都会有所不同。然而美好的梦想与丑陋的现实有着太大的反差,她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被父亲强奸,怀上了身孕,堕入更加痛苦的深渊,最终陷入精神错乱。小她两岁的同龄人克劳蒂亚是一个斗士,她勇于维护自己的权利,保护佩克拉,质疑白人霸权文化,在黑人社区里顽强地生活下来。她作为小说的第一人称叙事者,对佩克拉的悲惨一生作了回顾。
  佩克拉和克劳蒂亚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两个孩子都是生活在白人霸权文化控制下的“黑人社区”里的黑人小女孩,两个孩子的年龄只相差两岁,家庭背景也很相似:佩克拉的家里一贫如洗,肮脏凌乱。她的父亲查理·布里德洛夫因为把自己租来的房子烧掉,把家人赶出门被关进了监狱,她的妈妈在一个白人家庭里做女佣。克劳蒂亚家住的房子也是又旧又冷,到了晚上只有大屋里点上煤油灯,其他屋子就是一片黑暗,满是老鼠和蟑螂。但是她们之间更多的是不同之处。
  二 佩克拉和克劳蒂亚的不同之处
  1 家庭环境的不同
  佩克拉的父亲查理从小就被抛弃,被吉米姨婆抚养长大,因为少年时曾经遭受白人的侮辱以及经历了很多的挫折,他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把生活中的苦难与沮丧发泄到女性身上。他整日喝酒,和妻子打架,毫无顾忌地和人斗殴甚至杀人,放火烧了自己家的房子,最后强暴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佩克拉的母亲波琳有一只跛足,自认为长得丑陋,在白人家中当保姆。主人夫妇富裕有教养,住宅豪华舒适,还有可爱的洋娃娃般的孩子,她忠诚投入地履行仆人的职责,把主人家的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却任凭自己的家一片混乱。在波琳眼中,一双儿女又黑又丑,不值得她付出感情,孩子们称呼她布里德洛夫太太。对于父母的经常争吵,两个孩子反应不一样,哥哥或是出走或是加入战斗,佩克拉则只能想办法忍受这些。她会紧闭双眼向上帝祈祷让她消失,或是祈祷父母其中一人被对方打死。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佩克拉得不到丝毫的爱与关心,她更加的自我憎恨,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丑陋引起的。
  克劳蒂亚的家庭也很贫穷,父亲需要努力工作养活全家,母亲虽然表面上冷酷无情,但却关心孩子。比如有一次,克劳蒂亚捡煤渣回来,大咳了一声,母亲就皱起了眉头,说道,“赶紧上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把头包起来。你肯定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傻瓜”。后来,母亲又用软膏在她胸上来回揉搓,还抠一块放到她的嘴里,命令她吞下去,然后给她盖上沉甸甸的被子命令她发汗。表面上,母亲对她生病很生气,但实际上却担心她的身体。半夜,克劳蒂亚又干咳的时候,母亲进入了她的房间,把被单和被子重新掖好,在她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总爱为一些小事情唠叨起来没完,表面冷酷的母亲是在拼力地保护自己的孩子,虽然父母需要为生计奔波忙碌,但是全家的生活确是充满了爱和关怀,比较稳定,不用担心无家可归。
  2 对白人霸权文化的反应不同
  佩克拉像黑人社区的大多数人一样,自认为是丑陋的。莫里森在小说中这样描述到:“之后你意识到丑陋来自信念,他们对自身的信念。似乎有个无所不知的神秘主子给他们每人一件丑陋的外衣,而他们不加疑问便接受下来。主子说:‘你们都是丑陋的人。’他们四下里瞧瞧,找不到反驳此话的证据;相反,所有的广告牌、银幕以及众人的目光都为此话提供了证据。‘是这样,’他们对自己说,‘这说的是实话。’他们把丑陋抓在手心里,穿戴在身上,去闯荡世界,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来对付它。”佩克拉经常坐到镜子前面长时间的发愣,试图找出自己丑陋的秘密。因为丑陋,她成为班上唯一一个单独使用双人课桌的人,老师们都避免看她,只有当全班每个人都必须回答问题时才叫她。更为过分的是,学校里的女孩子想要侮辱某个男孩子时只需要说“鲍布喜欢佩克拉!鲍布喜欢佩克拉!”,这样就会引起周围人的嬉笑和被嘲弄者的咒骂。
  佩克拉很想改变自己的外貌,她很羡慕白人小姑娘,借住在克劳蒂亚家里的时候她非常喜欢用蓝白色的印有秀兰·邓波儿头像的杯子喝牛奶。她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喝牛奶,每次都要喝好长时间,充满爱慕之情地摆弄和欣赏看着秀兰·邓波儿带有酒窝的头像。去糖果店买“玛丽·简”糖(这种糖的包装纸上印着长着一双蓝眼睛的名叫玛丽·简的白人小女孩的头像)时,糖果店的五十二岁的小老板是个白人移民,对佩克拉总是视而不见,说话时态度粗鲁;当她把钱递过去的时候,糖果店老板也根本不想碰她的手。不光是受到白人的歧视,就连黑人男孩子也会经常围攻佩克拉。在学校里,佩克拉一直都是黑人小男孩嘲笑的焦点,他们讽刺她的黑皮肤,说着污蔑的话,骂她“黑鬼”。佩克拉对此表示沉默,这说明一方面她接受了他们认为黑人是丑陋的观点;另一方面,男孩子对她的刻薄行为是他们自我憎恨的一种表现,他们本质上因为憎恨自己的皮肤才去讥讽佩克拉的皮肤。一位中产阶级的黑人妇女杰拉尔丁也是如此,她每天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得无可挑剔,还不辞辛劳地打扮着自己和丈夫、孩子。她只允许儿子同上流社会的“有色”人种一起玩,而不能和下层社会的那些“黑鬼”玩。一天,她的儿子把佩克拉骗到自己家里捉弄,谎称她弄死了杰拉尔丁最喜爱的小猫。杰拉尔丁就大骂佩克拉“讨厌的小黑丫头”,并把她轰走了。自我憎恨的杰拉尔丁把憎恨指向了家人与黑人同胞。佩克拉把所有人的对她的歧视侮辱都归因于自己的丑陋,因为丑陋而受到别人的虐待和歧视使她感到很羞愧。   与以佩克拉为代表的自我否认、自我憎恨的黑人不同,同样是黑人女孩的克劳蒂亚则代表了与白人文化抗争的黑人群体。圣诞节克劳蒂亚得到了一个布娃娃,大人们认为圣诞节最贵重、最特殊的礼物就是蓝眼睛的布娃娃,他们认为娃娃代表着她的最大愿望。但是克劳蒂亚对布娃娃的外貌感到困惑,蓝眼睛、黄头发、粉皮肤的布娃娃与她的长相太不一样了,她无法喜欢这个布娃娃,甚至要把它拆开,看它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让别人觉得这么可爱。对布娃娃的厌恶延伸到了对白人小女孩儿的厌恶,她注意到了别人对待自己与白人小女孩的不同,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她们吸引人的秘密在哪里?是什么魔力让大家看到她们时会说‘哇……’而对我却不会这么说?黑人妇女在街上走近她们时会将目光移向她们,抚摸她们时也格外温柔”。克劳蒂亚抗拒白人主流文化,不以白人文化作为价值标准,保持着黑人自我的个性。一天,克劳蒂亚和莫琳、弗里达一起走着回家时,看到一群男生在围攻佩克拉,讽刺她的黑皮肤,说着污蔑的话,于是她和姐姐弗里达上前解救,把男孩子赶跑了。莫琳是一个皮肤浅黑、家庭富有的黑人女孩儿,几乎使整个学校为之倾倒:“老师叫到她时总是满脸微笑以示鼓励,黑人男孩子在走廊里从不使坏将她绊倒;白人男孩子也不用石子扔她;白人女孩子被分配和她在一起学习时也没有倒抽一口气;当她要用厕所的水池时,黑人女孩子都会让到一边,用低垂的眼睛悄悄地看她”。但是克劳蒂亚却并不买她的帐,她为了维护佩克拉的父亲而和莫琳争吵,并朝她打了一拳,还抄起本子向她扔过去。受到侮辱和虐待的时候,佩克拉忍气吞声,而克劳蒂亚却是一个斗士。她对佩克拉的忍耐感到气恼,她“真想把她伸展开来,让她棱角分明,再将一根棍子插入她那弯曲蜷缩的脊梁里,迫使她直起腰来,把悲痛倾倒在大街上。可她把痛苦只表露在眼神里”。面对莫琳的处处受欢迎,克劳蒂亚会在内心深处进行反思:“秘密在哪儿?我们缺少什么?为什么它是如此重要?没有它有怎么样?……我们对自己的肤色并不感到丢人,享受着感官所给予的信息,对衣冠不整还很自豪,因此无法理解为什么被人瞧不上我们”。克劳蒂亚听说佩克拉怀孕的时候,她为佩克拉感到难堪和痛苦,听到人们盼着佩克拉的孩子死去的说法时感到难过,她和姐姐计划要保护这个未出世的宝宝免遭黑人社区的抛弃,她真心地希望佩克拉的孩子能够活下来与白人的孩子相抗衡。
  三 结语
  在白人霸权文化冲击之下,佩克拉“倒下”并陷入了“疯狂”,而克劳蒂亚却“长大成人”来叙述这个故事,小说中体现的除了悲剧的结局还有抗争的声音。处在青春期的少年需要得到父母的呵护与关心,佩克拉却没能从父母那里得到这一切,连最基本的爱与自信也没能得到,导致佩克拉没有勇气和力量去抗争嘲弄和侮辱,铸就了她自卑懦弱、缺乏反抗的性格。佩克拉的崩溃揭示了种族歧视和白人强势文化给黑人带来了种种负面影响:价值观念错位,摒弃黑人身份,异化,人格分裂,心灵受到扭曲。克劳蒂亚家人之间的相互关爱使她在黑人社区保持了自己健全的心理和人格,她不以白人文化作为评判自我的价值标准。克劳蒂亚的父母在表现出家庭责任感的同时,还保持了音乐和具有社区责任感的黑人文化传统,而他们的社区责任感在于他们把黑人社区当成了一个扩展的大家。
  由于佩克拉和克劳蒂亚的家庭环境和对白人文化霸权的反应不同,导致了不同的结果。佩克拉在白人霸权文化的影响下,迷失了自我,排斥黑人自我,最终走向自我毁灭;而克劳蒂亚则坚守着黑皮肤的尊严,得以幸存。因此在白人文化霸权的冲击下,黑人民族要固守自身的民族文化传统,保持自己民族的自尊与自信,这样才能得以生存。那些迷失自我、摒弃传统文化的黑人女性无法抵御种族主义观念的侵蚀,最终陷入自我的痛苦之中;相反,那些坚定自己的黑人身份、保持传统文化的黑人女性则能够抗拒白人霸权文化的消极影响,找到自我,避免身份的迷失。
  参考文献:
  [1] 邓箐:《白人强势文化中的黑人女性的自我憎恨意识——〈最蓝的眼睛〉中女性价值观的探索》,《喀什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
  [2] 刘艳辉:《相同的肤色 不同的命运——〈最蓝的眼睛〉的主题解读》,《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
  [3] 袁彬、黄驰:《文化冲突中的抗争与生存——论托尼莫里森〈最蓝的眼睛〉》,《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4年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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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Toni Morrison.The Bluest Eye[M].New York:Penguin/Plume.1994.
  [6] [美]托妮·莫瑞森,陈苏东、胡允桓译:《最蓝的眼睛》,南海出版公司,2005年版。
  作者简介:
  王红,女,1978—,河北邢台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英语教学法,工作单位:河北联合大学外国语学院。
  王平,女,1980—,河北邢台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研究生教育与培养,工作单位:河北联合大学研究生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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