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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旨在探究乔伊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以下简称《画像》)中主人公斯蒂芬的“自我塑造”(Self-fashioning)(新历史主义派学者格林布拉特的用语,本文中以“自我的探寻”指称)和作者乔伊斯的“自我塑造”,并力图展现乔伊斯创作的这一青年艺术家形象如何困惑并激发了后世批评家的争论,影响“彼时彼地”的和“此时此地”的读者。本文首先以接受美学理论考察了几十年来的相关批评。接受理论认为,通过期待视野与文本之间的动态运作,读者∕批评家实质上做的是:“我们在读一本书的过程中所‘读’到的是我们自己”(Eagleton 68)。对《画像》之接受史的考察将不仅展现批评观点的纷繁变化,也将一定程度上揭示批评家对于“自我”的理解和他们于更迭的历史场景中的“自我理解”。接下来,本文尝试运用晚近出现的“叙事认同理论”(由两位当代西方哲学家麦金太尔和利科揭橥)对《画像》做叙事性的解读。这一理论近来在文学研究领域得到越来越多的运用。以此理论观之,《画像》可称为“自我的叙事探寻”。这一理论强调了在“后现代状况”背景下对我们自身做叙事性理解的必要性,因为当今的社会和哲学氛围都阻止“把每一个人的生活视为一个整体、一个统一体”,而此一理论则允诺了一种“连贯而又流动、变化的”叙事性认同。本论文将着力关注乔伊斯的叙事和斯蒂芬建构自我与认同之间的互动。在这一理论框架内,自我和认同乃是本体论上两个不同的概念。自我指具有反思自身能力的存在,认同则是一种作为这种反思过程之产物的叙事建构。《画像》之接受历史凡八十余载,吸引并激发了各式各样的解读,而这些皆可称作“乔伊斯(批评)产业”的一个“分支”。姚斯和伊瑟尔的接受美学理论认为,通过读者-文本互动,读者携原有“期待视野”进入文本会获致对作品和自身的“新视野”走出文本。批评家们争论《画像》的体裁归属可能是出于对斯蒂芬这样的“初次”面对社会现实、处在一个“危险”的年龄段的青少年成长问题的关心:若《画像》属于“成长小说”,则意味着斯蒂芬成功地解决了成长中的问题并最终成长为一名成功的艺术家;若《画像》属于“反成长小说”,那末斯蒂芬在讥讽周围事物的同时被施以一种反讽的目光,因其太过骄傲和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