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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以东北N县H镇S村为分析个案,运用社会学、人类学的实地调查研究方法,以“讲故事”的方式,叙述了S村农民与政府征地冲突持续性的问题。在以S村个案“厚描”的基础上,本论文又在时间和空间上进行了相应拓展,以便进行比较研究。在时间上,不仅考察了S村征地冲突的兴起(2007-2010)与持续(2011-至今),而且,在征地冲突之前,考察了征地之前村庄的历史沿革、制度变迁与经济发展(1949-1991),以及征地之初的顺利征地;之后,又对S村征地冲突的未来进行了预测。在空间上,不仅重点关注了S村的征地冲突事件,而且也关注了H镇周边的其它村庄,以及S村与长春相邻一些村庄的土地冲突问题。在视角方面,本文采用了“结构-行动”并重的方法。即借鉴赵鼎新提出的宏观结构视角:变迁、结构、话语,又借鉴图海纳的“行动者的归来”。在变迁方面,不仅考察了经济社会的发展,对冲突的兴起以及持续的影响,而且也考察了国家结构、征地制度以及话语变迁,对冲突持续性的影响作用;在结构方面,考察了整个土地的征用制度,以及纠纷处理机制,对冲突持续的影响;在话语方面,考察了农民从传统话语(生存话语)-国家话语(体制内话语)-外来话语(挑战性话语)的转变。以及,政府在使用“集体主义”话语的日渐式微和转向需求。而本文的另一个线索就是,作为冲突双方的农民抗争者和政府工作人员的“行动”,始终贯穿故事的始终。在这种双重的视角下,更加清晰地理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城市化进程加快,H经济开发区成立,S村处在开发区规划的工业区腹地,征地陆续展开。征地之初,因农业税赋繁重,乡镇企业发展迅速,多数成年劳动力另谋出路,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份额极小,土地“不值钱”,村民都乐于“被征地”。但进入九十年代中后期,农业赋税逐渐减轻,乡镇企业式微,征地价格逐渐上涨,土地越来越值钱,村民逐渐不愿意被征地。自2007年伊始,H经济开发区大规模征地,导致征地冲突兴起。农民从自发抗议到有组织抗议的形成,并采取了多种抗争策略与剧目。在这个过程中,地方政府也采取了各种应对策略,致使有些冲突矛盾“被摆平”,而有些冲突反而愈演愈烈,持续发酵升级。在S村征地持续冲突的过程中,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农民的抗争表现的比较原始和传统。例如采取“以死威胁”、“暴力抵抗”、“集体闹事”等方式。采取的话语也是传统的“保护土地就是保护我们的生命线”等生存伦理话语。第二阶段,主要表现为“依(以)法抗争”阶段。这阶段的特点是有步骤的信访、复耕、向媒体爆料、举报等,多数是在法律的框架内采取行动,尽量避免触及法律红线。抗争话语转变成利用国家话语,体制内的话语。第三阶段是出现了冲突转型和挑战性话语的苗头。当利用“国家话语”进行抗争失效之后,农民代表组织试图要借助境外媒体和寻找人权组织。外来话语成为其抗争的工具或抗争意识。目前,S村持续冲突的走向有两点:当政府刚性“维稳”时,有出现克里斯玛精神的激化和民粹主义风险;当政府及时进行结构制度调整,会出现类似于西方发达国家较为规范的社会运动,而这有利于征地冲突向良性轨道发展。通过研究发现,产生征地冲突及持续的原因较为复杂,在宏观上表现为“结构-话语”未能随着社会变化而相应的变化,在微观上表现为冲突的基本问题没有解决,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冲突的持续,诸多其他因素掺入,使冲突升级且难以解决,最后走向了危险、暴力、极端的边缘。在宏观上要想解决冲突问题,使持续的冲突走向良性的轨道,需要在制度层面上进行相应的变革,调整“结构”与“话语”的革新内容和速度;在微观上,建立一种调节机制,让冲突的持续走向消解,避免升级为暴力化;然而,不管是宏观变革还是微观的调节机制,其核心是不断调整国家与农民不合理的权利配置,这种权利配置需要在法社会学视角下,有步骤地进行。本文尝试实现两个突破:一个是在概念创新方面,根据科塞的“冲突持续命题”,提出了“冲突持续性命题”。虽然“冲突持续”与“冲突持续性”之间只有一字之差,但是所关注的内容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科塞的“冲突持续命题”只关注冲突时间的长短,而本论文中,冲突时间的长短只是一个维度。本文将冲突的持续性理解为,冲突自产生以来,双方主体之间始终维持着一种激烈或非激烈的、对抗或非对抗的过程或状态。本论文不仅对冲突持续性的概念进行了界定,而且考察和分析了冲突持续性的原因和条件、进程和影响;二是提出了解释冲突持续性的“结构-话语”框架。“变迁、结构、话语”以及“行动者”,都对S村征地冲突的持续性问题造成影响。然而,笔者对诸多要素进行简要分析后,不仅对S村征地冲突持续性做了微观分析,而且提出了衡量和解释征地冲突持续性问题的“结构-话语”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