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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十力先生是当代新儒家的开山鼻祖和最具原创性的哲学家之一,《易经》是其重要的思想资源,尤其是晚年归宗《大易》,阐发了一套富有特色的易学本体论思想体系,是当代易学发展史上不可忽视的创见。本文是探讨熊十力易学思想的专文,由乾元一元本体论、乾元本心论及心物合一之复杂本体论、乾元健动之宇宙论、乾元性海之心性修养论、乾元仁体之内圣外王论五个主体部分构成。前言简要总结了熊氏易学基本观念,在概述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指出本文的研究角度和创新之处。末章从《易经》解释的视角探讨了熊氏解易的特点和意义。对熊氏思想的研究已达致一定的高度和深度,因此新颖的研究角度是本文得以成立的关键,其一是以“乾元”为核心的易学体用论,其二是熊氏解读《周易》过程中体现出来的关于理解和解释的态度和方法。从熊氏《周易》文本基本观点和易学史观来看,与基本史实不符合处比比皆是,表现出极强的随意性,所随之“意”是孔子开创之易学真精神,内容是以“乾元”为核心的体用不二易学体系。此为熊氏释《易》之前见,一部易书,无非生生不息之乾元,合己意者才是真孔子、真儒家。在第一章“乾元本体论”中,指出熊氏易学体系中的乾元本体具有绝对性和超越性,它是万物得以如此存在的根据,这是熊氏求本立极思维范式的体现,依此思维,熊氏将《易经》六十四卦归为乾坤二卦,又将乾坤二卦归于乾元本体,确立了乾元本体之主宰义和根本义。这是第一节乾坤一元论叙述的内容。第二节从体用两面论述乾元与万物的关系,指出熊氏以本体之功用解读现象,因此万事万物都是本体之发用,乾元本体是万事万物得以存在的依据,本体又在现象中体现自身,故离却六十四卦及其表征之万事万物,无法觅得乾元本体,于是,呈现出来的只是大化流行,本体在大化流行中,事物也在大化流行中。第三节乾元即太极,通过比较乾元与太极两个概念的同异,指出熊氏易学为乾元论而非太极论的原因是“乾元”更能表达其即体即用的思想。第二章乾元本心论,从心、物的角度探讨乾元的属性。第一节以熊氏命题“乾元本心”展开,将熊氏本心论置于宋明心学易的大背景中,指出熊氏在前人的基础上进一步结合易学与心学,从乾元易简、本心自昭、心体万物三个角度展现本心的样态。第二节从心物两面探讨乾元的属性。熊氏易学将现象大致分为心物两类,心为乾、为阳,物为坤、为阴,依循熊氏“无不能生有”的逻辑,若乾元只是“心”,心与物不同质,不同质者不能相生,为了解决生成论意义上的本体生“物”难题,熊氏赋予本体心物两种属性,故其本体是复杂本体论。但是继承儒家易学首乾尊阳传统和中国哲学心学传统,熊氏重心轻物,以心是本体自性之显,以即用识体论,不妨称本心为本体,故熊氏复杂本体论归根结底,仍然是本心本体论。第三章“乾元生成论”探讨熊氏易学宇宙生成论,第一节揭示其生成论的前提是乾元本体具有健动不已、生生不息的本性,从逻辑上讲,它必然要发用流行,呈现自身,万物存在的根源即在于健动之乾元本体。第二节从翕辟相反相成的转化过程,呈现乾元本体化生万物的历程。特别指出,万物拥有不同形体的根据在于乾元是个复杂体,含有坤物的性质。乾心是乾元自性的显现,坤物是乖逆乾元自性的势用,惟有两者相反相成,万物才有生成毁灭。第三节是熊氏对《大易》变易思想和“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的阐发,是熊氏全部著作中关于乾元化生万物的零散的描述。第四章围绕熊氏“乾元性海”命题,展开“乾元”与人之本性及修养工夫的关系。第一节“乾元与本性”认为,熊氏将乾元本体与人性统一起来,是对天人不二范畴的继承和发展,是心性论在当代的延续。熊氏吸纳《大易》刚健不息精神,重视乾元健德,以生生不息之谓性,这是熊氏借助《周易》对本性的特殊规定。第二节以继性成能统括熊氏的修养工夫,他提倡秉承《大易》刚健不息精神,时时反观本心,推扩人之善端,继善成能。第五章是对熊氏“乾元仁也”命题的讨论,第一节指出熊氏站在儒家立场,以“仁”之本质——生生不息之德,规定乾元本体之内核。第二节“仁智不二”指出熊氏以经学接纳科学,哲学智慧含括科学知识,因为知识能够获得的前提是思维保持明觉、清晰、不扰不乱的状态,这种状态即是本心或者性智的本然样态。第三节是对熊氏根据《周易》阐发的外王理论的总结,认为其外王理论主要体现为民主、平等和变革等方面,附会《周易》,不成体系,显得凌乱和粗糙。第六章是从解释学的角度对熊氏“乾元”思想的现代解读,第一节探讨熊氏解易的方法,指出熊氏站在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承认圣人之意亘古长存,在他看来,易学中的圣人之意就是以乾元为核心的体用不二本体论,从文本上看,他往往以己意为圣人之意,表现了独断论的倾向。在言说方式上,他将“譬喻”等同于象思维,譬喻说为他以己意裁制经典提供了方法上的支持。第二节探讨熊氏接受的佛学思想和其易学思想的相同与不同之处。总而言之,熊氏新易学建构了一套以乾元一元为本体的体用不二论,含括宇宙、心性、人生、社会诸范围,开启了当代易学本体论思想研究的序幕,开启了易学乃至中国哲学体系化、思辨化的自觉意识,为民族精神的现代化和民族生命奠定了路向和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