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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无聊时通常就是你想象的那样:手托着面颊,肘部靠在平坦物的表面或者直接放在另一只手臂上、腿上或膝盖上。他们的目光望向外侧,有时直接看向盯着他们看的人,有时,目光空洞,越过别人,看向远处,面无表情。这就是所谓“十英尺房间里的十二英尺的凝视”,这也正是售卖莫斯科纪念品的小贩的常见姿势。
当然,无聊还有其他特征。他们背部通常是直的,令人惊讶的是,无聊是通过后腰和臀部表现的,而不是肩部。就像莫斯科红场小贩那样,无聊的人多是这种姿势。即使在人群中,他们依然感到形单影只。无聊是一种奇怪的社交情绪。人们可能单纯因为自己孤独空虚,同时也可能因为疲于对其他人抱有期望。
我们经常会在一些画作里见到这个经典姿势,也会见到它被捕捉在一些照片里,可以说它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正如你所想象到的,艺术家对这些情感姿势似乎天生具有敏感度。绘画可以记录下我们最为真实的内心世界。亨利·马蒂斯的《心不在焉的读者》(1919)生动地诠释了这一点。
你曾经感受过画中女人的无聊吗?马蒂斯一定有。否则他怎么能如此准确地把握住红场小贩的细节并将其展示在自己的画作中呢?他画中的女人应该是法国中产阶级,她生活的环境是粉红色的,而不是正红色。她用左手和前臂支撑着头部,肘放在桌子上,这显然是典型的无聊时的姿势。这位尊贵的年轻女子挺直了背,肩膀没有明显的弯曲或下垂。她的眼神尤其引人注意,就好像我们刚走进她的闺房,她懒洋洋地抬头并充满困惑地看着我们。画中的她不再孤独,因为我们有意要和她交谈,但她似乎不屑于回应。虽然有我们的陪伴,但她依然面无表情,将书摊在桌上,却无心继续阅读。
沮丧和忧郁与红场以及法国中产阶级的粉红色生活都有着意想不到的复杂联系。靠前臂支撑的“手撑头”姿势在长期以来的绘画和雕塑作品中,都表达着沮丧和忧郁。让·克莱尔的《忧郁》一书详细阐释了这一观点。
而这种“手撑头”的姿势可能就是书中提及的多愁善感的表现方式之一。事实上,第一代雷顿男爵所创作的维多利亚式的形象除了生动地传达给读者画中人忧郁和抑郁的情绪之外,它也完美地凸显出无聊与忧郁之间的差异。
弗雷德里克·雷顿画中的年轻女子用右手支撑着头部,垂下的前臂由她的左臂支撑着,她看起来似乎非常无聊。这个孤独的年轻女子同样挺直了背部,但她的头部和颈部向前倾斜着,目光完全被她面前的水池吸引着。(她是想跳进去?还是只是在哀叹水中自己无聊寂寞的神情?)她并非面无表情,只是拒绝与周围的观察者有任何交流。她彻彻底底地沉浸在自己的忧郁世界里。这一点,通过弗雷德里克·雷顿作品的标题——《孤独》—就可以得到证实。如果说,无聊是一种社交情绪,那么,忧郁则是一种个人的孤独情绪。
无聊和忧郁形象的区别在于他们的肩膀、眼神及其同伴。无聊的人通常喜欢注视着观察他们的人,他们的肩膀明显会挺得更直。
无聊通常不是因为自己。但忧郁则是一种源于自身的情绪,颈部和头部通常向前倾斜,目光也往往会躲避你,这意味着他并不欢迎你。
“手撑头”的最后一个版本,即奥古斯特·罗丹的《思想者》,这也是一个与刚才所有既定解释稍有出入的版本。像所有忧郁的形象一样,青铜制造的赤裸的思想者端坐着,他的右手撑着头,前臂垂在健壮的膝盖上。假设我阐释的无聊和忧郁的区别是正确的,那么罗丹的雕塑应该是这两种情绪中的某一种。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因一个智力问题而感到困惑,绝不是忧郁。因此,罗丹的雕塑,让我们一直探讨的问题答案变得更加清晰:
背部挺直,但脖子不下垂,表示无聊。若目光坚定地向下,就像《孤独》中沮丧的年轻女子一样,这种姿势表示她并不期待同伴的到来。而《思想者》这个雕塑与亨利·马蒂斯画中的年轻女子完全不同。我认为,二者区别的线索在于这位思想者的脸颊不是撑在一只摊开的手上,而是撑在一只刻意弯曲的右手上。你可以自己尝试一下,这是一个深思熟虑且坚定的姿势——这是它给人的感觉。他可以紧握拳头,这与他紧张的肌肉系统有关。他整个身体紧绷,因为很多事情在困扰着他。我认为,这只强有力的手正是判断他是处于思考还是忧郁状态的关键。但如果追本溯源的话,其实他的姿势与忧郁有相似之处。
也许我将这些区别描述得太容易了。我还可以向你展示这三种姿态特征相互重叠的更多例子,但我之前提及的基本特征对于区别它们绝对是有用的。你不需要去画廊一探究竟,只需要在下次参加会议的时候观察一下。大多数人看起来都像马蒂斯那位心不在焉的读者,当然,会有一些人看起来像《思想者》,还会有一些人因为没有晋升而感到沮丧——他们目光向下,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刻板,那就千万不要用手撑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