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派中最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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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庸小说里的古墓派女子都是薄命的红颜,最让人怜惜的是小龙女的师父。
  关于这个姑娘,书中仅说她是林朝英的丫鬟,从十几岁或者更早的时候就跟着林朝英了。另一个能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是古墓墙壁上的一幅画:“壁画中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正在对镜梳装。另一个是十四五岁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年纪大的姑娘是小姐林朝英;年纪小的那个丫鬟就是小龙女的师父。后来杨过来到了古墓,看到这幅壁画时说了淡淡的八个字:“憨态可掬,满脸稚气。”这幅肖像画是她留在人世的唯一形象。
  几乎可以肯定,她没有爱情。她侍奉的主人林朝英有过爱情,她的两个女徒弟李莫愁和小龙女也有过爱情,且都爱得刻骨铭心、轰轰烈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知道自己爱谁的人是幸福的,而这个姑娘不知道。
  古墓派有一个变态的规矩——女子一生不能出墓下山,除非有男子愿意为你而死。她的两个女徒弟都不傻,大徒弟违规下山了,小徒弟满足了条件下山了。她自己却一辈子没有出去,也根本不可能有男子愿意为她而死。她甚至都不知道“男子”是怎么一回事。
  与葬身火海却轰轰烈烈地爱过的李莫愁相比,如灰烬般寂静死去的她其实更可怜。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进入古墓之后,她再也没看见过外面的世界。外面天阔阔雪漫漫,沙滚滚水皱皱,世界上的万千景象她统统没有再见过。她有想象过吗?有向往过吗?不知道。平时一张玉床,临终一具玉棺,她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她有事业声名吗?也没有。
  林朝英的名声虽然没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响亮,但毕竟去世后仍留有余威,王重阳、郭靖、黄蓉等人都真心钦佩她。李莫愁这个煞星威震一时,闯下了“赤练仙子”的名号;小龙女的剑术轻功也驰名江湖,还误打误撞地夺过武林盟主。
  可是她呢,武功造诣一定不弱,“点穴手法高明之极”“当世能伤她的人寥寥无几”,却一生默默无闻。
  其实,别说没有声名了,她连姓名都没有。黄蓉曾经好奇地问小龙女:“请问你的尊师高姓大名?”小龙女摇头道:“我不知道,师父就是师父,哪里有什么名字。”小龙女说得越淡然,越让人伤感。
  连她的死,也是那么不值得。
  她是为了救李莫愁而被欧阳锋上门打死的。如果欧阳锋是为了盗宝、盗经、贪财、贪色下毒手,那倒也罢了,可欧阳锋那时候已经是个疯子了,连作案动机都没有。堂堂一代高手被一个疯子打死,是不是很不值?
  如果她是一个凶恶的女人,那么也罢了。但从小说里的只言片语来看,她是一个宽厚、善良的人。小龙女回忆师父:“我师父最是慈祥不过。”她为人宽仁,至死不肯说出杀她之人的姓名,不想弟子为她报仇。临死前,别人问她是不是欧阳锋时,她摇头,微笑了一下,便断气了。
  古墓的名字叫“活死人墓”,但整整四代弟子里,只有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一生封闭在古墓里,无怨、无憎、无悲、无喜、无爱、无恨,悄然而来,寂静而去。
  编辑/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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