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狂中唯美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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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杰农·查尔斯·斯温伯恩(1837—1909),和罗塞蒂兄妹、威廉·莫里斯、乔治·梅瑞迪斯一起,同为拉斐尔前派诗人,他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后的一位重要诗人,一位颇具争议的英国诗人、剧作家和文学评论家。他崇尚希腊文化,接受了雨果、波德莱尔等人的影响,追求“形象的鲜明华丽与大胆新奇,声调的和谐优美和婉转轻柔”,创造出英国晚期浪漫主义风格,创造了回旋诗体,参与了编写著名的第十一版《大英百科全书》,从1903—1909年间他曾不断地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1837年4月5日,伦敦,海军上将查尔斯·斯温伯恩的妻子简·亨利安特将制他们的六个孩子中的老大阿·查·斯温伯恩带到了这个世界,诗人小时候生活在怀特岛的东迪恩(East Dene),1849年入伊顿公学,并开始尝试创作诗歌,1856年入牛津大学最古老的贝列尔学院,虽然最后没能获得学位,但正是在这儿他开始接受了但丁·罗塞蒂及拉斐尔前派的影响。斯温伯恩的祖父是泰恩河畔、诺森伯兰郡首府纽卡斯尔市的“文学与哲学社团”的领袖,拥有一座著名的图书馆,暑假时候,诗人经常待在祖父的加菲顿会堂里,故而在其爱国诗歌《诺森伯兰郡》《高雅的情人》里,诗人将诺森伯兰郡当作是自己的故乡。1857年,他加入了位于华灵顿会堂、由波林·特里维廉女士组织的文化圈。1860年祖父去世后,他和贝尔·斯科特待在一起,还曾与贝尔、但丁·罗塞蒂一起周游各地,多年后泰恩河畔仍激荡着他的优美诗作《冥后的颂歌》和《劳斯文丽思》。英国诗人丁尼生曾称颂道:“斯温伯恩是一根芦笛,任何东西打那里通过都吹奏成了音乐。”斯温伯恩在诗歌艺术上的成就由此可见一斑,他对20世纪以来的许多外国诗人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诗人一生创作了数百首诗歌。
  诗剧《卡里顿的阿塔兰忒》使诗人一举成名。女英雄阿塔兰忒的父亲只想要一个儿子,而将她遗弃在山边,任凭风吹雨淋。是一只熊给她喂乳,将她救活。后来一位猎人发现了她,将她养大。阿塔兰忒不仅出落成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更是一位武艺超群的猎人和无人匹敌的赛跑健将。在一场猎捕克锡多尼野猪的竞赛中,她赢得猎捕竞赛,得以和父王重聚。因为神谕劝告她不宜婚嫁,为了婉拒众多的追求者,她答应谁能跑赢她就嫁给谁。本以为无人可跑得过她,不料有一位追求者将金苹果丢掷到她的跑道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结婚之后,这对夫妇在宙斯的神殿中激情过度,触怒了宙斯,宙斯便将两人变为两头狮子。斯温伯恩根据这一希腊神话改编出这一悲剧。在这一出颓废派的家族悲剧中,杀死卡莱敦野猪的希腊传说人物梅利埃格,处于其母亲阿尔塞娅和恋人亚马逊女英雄阿塔兰忒两种女性力量之间,所有行为都被融入情欲的被动性中,映射出晚期浪漫主义风格。王后阿尔塞娅因为对无能的丈夫国王奥纽斯和她两个霸道的兄弟托克修斯和普勒克西波斯很失望,所以将她所有的爱与希望都倾注在儿子梅利埃格身上,她想控制他的一切,想独占他,因此她的爱变为畸形的爱。阿塔兰忒是一位纯洁的圣女,但却受到托克修斯和普勒克西波斯的嘲讽和羞辱,最后当这兄弟俩试图抢走阿塔兰忒的胜利品时,梅利埃格为了保护心上人将他们杀死。王后为了给两个兄弟报仇,更确切地说,是因为强烈的控制欲和畸形的爱,亲手杀死爱子梅利埃格。这一出颓废派的家族悲剧,为诗人赢得了极大的成功。而诗集《诗与谣》,由于大胆而赤裸的情色描写,使诗人招致了诸多非议,使他被冠以“好色之徒的桂冠诗人”。该诗集中《多洛雷斯》,体现了“斯温伯恩诗作的拜神特征,也体现对女性权力催眠般着魔的倾向。”《礼赞维纳斯》“反复描述带着羞辱性的性之强迫力量”,认为“男性,处于道德的黑暗中摸索前行,进入到性的陷阱之中”。斯温伯恩笔下的维纳斯是“性侵略者”,是“创世者、母亲、新娘,也是缪斯女神”,是“一尊燃着超自然之火的金色偶像”。《黎明之歌》体现了诗人反传统道德与基督教义的异教精神和本能自由主义,体现了诗人憎恶基督教的狭隘性。《冥后的颂歌》借“叛逆者”反基督教的罗马皇帝朱利安之口,表达了作者的反传统的叛逆精神和颓废思想,认为“死亡即是睡眠,没有一个上帝比死亡更加强壮”。《福斯蒂娜》中,福斯蒂娜既是美艳的王后,也是无情的美妇,是“自然的子宫与墓穴,是性战的场所’:她的血液里流淌着的是美酒与毒液,她“眉头攒聚,犹如雨云堆积,带着吓人威势……在她的统治之下,爱欲与死亡大张着饥饿的嘴”,体现诗人颓废主义的典型特征。《冥后的花园》是诗人颓废与衰竭、幽灵与死亡映像的再现。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什么风儿也不吹,什么东西也不长”,而唯有“生与死相依相傍”的幽灵居所,那里“没有光线变幻,没有水声潺潺,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冬的枯叶,没有春的嫩叶,没有白昼,没有白昼的一切,唯有长眠在永久的暗夜”,那里“那儿的爱早已凋亡,残爱鼓着倦怠的翅膀,死去的岁月聚在一旁,伴着所有的灾殃”,充分体现了颓废主义的典型特征。
  斯温伯恩诗歌的总体特征是唯美与颓废。一般认为,拉斐尔前派是英国唯美主义的发端,斯温伯恩早在牛津大学读书之时就结识了拉斐尔前派诗人威廉·莫里斯、但丁·罗塞蒂等,在他们的熏陶下,斯温伯恩接受了拉斐尔前派倡导的“为艺术而艺术”,“艺术的目的就是以最理想的形式表现完美无瑕的美”等思想,认为文学艺术不应受生活目的和道德的约束,主张抽掉美的具体内涵,将艺术的形式置于首要地位,强调形式的官能作用,捍卫艺术的纯洁和独立,而其不足之处是片面强调艺术的超功利性,否定艺术的社会作用,否定理性认识对艺术的作用。斯温伯恩正是将法国人戈蒂耶提出的“为艺术而艺术”在英国的传播者与实践者,是最早倡导艺术无目的论的诗人,他1866年出版的《诗与谣》标志着英国唯美主义运动第一阶段高潮的来临。斯温伯恩承袭了法国颓废派诗人波德莱尔和象征主义者马拉梅等人的创作,和其他颓废派一样,对社会表示不满,对传统伦理道德表示反叛,但又无力反抗而苦闷彷徨,一生经历了愤怒斥责命运,完全否定命运和坦然接受命运三个阶段。他在其诗歌中经常宣扬悲观、颓废的情绪,表现出一种病态的或变态的人类情感,从死亡、恐怖、游魂等有关主题中去寻求创作灵感。仅以死亡主题为例,诗人创作了《婴儿之死》《死与生》与《生与死》等数十首诗,具有爱好人生中的丑恶事物的倾向,讴歌的是尸体、猫头鹰和游魂,主张在黑暗领域,在丑恶事物中去认识美的存在,并把丑恶当作美未欣赏与歌颂。斯温伯恩承袭了戈蒂耶的思想,使艺术从纯视觉之域渗透到性爱之域,将唯美与颓废进行交织与叠合。小诗《配偶》的唯美主义语言风格和颓废主义主题内容是斯温伯恩诗歌特征的映照。就形式而言,该诗追求唯美,节奏明快,富于乐感。六节小诗每节都以“倘若……,我就是……”开篇和收尾,采用重复和排比手法,六节小诗里十二次使用了该句型,而每一节的首句和尾句重复使用相同的句子,给读者强烈的视觉冲击。这种小回旋诗体句型工整,节奏明快,排比句的使用有时起到振聋发聩,慑入心魄的作用,具有强烈的震撼力量。从诗的美学特征和功能,即诗性分析,斯温伯恩的诗歌追求唯美的、而非世俗的,且不带功利性的爱情,尽管很多人认为在斯温伯恩眼中的世界是灰暗的,爱情总是和死亡相依相傍。诗人大胆地表述了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与唯美的爱情!“我们的生命将生长在一起”,“我们的嘴唇将贴在一起,/我们的亲吻如此欢娱”,“我们生生世世快乐嬉戏”。这种理想的爱情揭示了唯美的本质,表达诗人对于爱情真谛的深邃洞察力和独特的欣赏视角。
  就内容而言,斯温伯恩和多数颓废派诗人一样,善于将爱情与死亡并置,用鲜花映衬尸体;反对传统,否定道德与宗教,进行大胆的、赤裸的情色描写;过分渲染生活的苦痛与彷徨,这也是拉斐尔前派,或更确切地说是“后拉斐尔前派”的共同特征。纵然是对爱情的赞美,诗人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忧伤、苦痛、彷徨与黑暗。就小诗《配偶》而言,虽然只有短短六节,却先后出现了“阴郁”、“伤悲”、“死神”、“忧伤”、“阴暗”以及“苦痛”等字眼。该诗的最后部分!‘我们一道把爱情抓捕,/将它飞翔的翎羽拔除,/教它的双脚遵循法度,/给它的嘴巴套上辔头。/倘若你是欢娱的女皇,/我就是那苦痛的国王,是诗人唯美爱情观与颓废思想的交织与重叠,也是诗人道德观念与艺术价值的体现。
  当然,得到赞誉的同时,诗人也受到过诸多责难与批评。由于他对当时的主流道德不屑,《喷趣》甚至提议将斯温伯恩的英文名字Swinburne改为Swineborn,意思是“猪仔”,对其进行人身攻击。虽然文学批评家对于斯温伯恩的诗歌褒贬不一,但是他敢于挑战世俗之见,反对所谓的传统道德,追求“形象的鲜明华丽与大胆新奇,声调的和谐优美和婉转轻柔”,还是赢得了广泛的赞誉,他的诗歌也得以长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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