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0米死亡线上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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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珠峰飞走的救援直升飞机。 摄影/ Rocker

  “你知道,那是8000米以上。几乎没有所谓‘救援’。很多人觉得万事俱备,但你知道,那个高度上实则‘天命难违’。”尼玛医生说。
  尼玛·朗杰·夏尔巴拥有医学外科学士学位及高山医学硕士学位,UIAA/ ISM/ ICAR的高山急救医学国际文凭,并曾在英国、美国、意大利接受过高山急救培训,是目前尼泊尔最知名的高山急救医生。他曾登顶过珠穆朗玛峰、马纳斯鲁峰等多座高峰,兼具高海拔急救及攀登经验。
  8000米以上的死亡威胁往往频发于登顶后下撤的途中。攀登者大多抱着“势必冲顶”的野心,会不惜消耗自己的耐力和氧气供给,孤注一掷,而忽视下山时至关重要的体能及氧气存续。在如此空气稀薄的高海拔地带,氧气一经用光,便会倍觉严寒,体温极速降至正常标准以下,大脑开始停止运作。
  脑水肿是在这一当下,危险系数最高、也最主要的险情。处于无氧状态的登山者,约一小时后,大脑就会出现如下症状:非常糟糕的头疼、眩晕,思绪混乱,心智功能受损导致发疯癫狂,开始出现幻听、幻视,继而自言自语。同样可能看到的状况是,患者们失去方向感和行动力,左右不分,或身体无法进行最基本的活动,甚至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脱掉自己的鞋子、手套。
正式攀登前的煨桑仪式,祈求一切顺利。 摄影/ Rocker

  雪盲则是另一种普遍并容易进行救治的症状。强劲的风,高强度的阳光加之冰雪的反射,在准备不足、眼镜防御功能不强等情况下,眼睛难以睁开,疼痛难当,即使勉强睁眼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这种危险或许是暂时的,雪盲通常在26至46小时后会自动缓解。倘若及时涂抹止痛片帮助眼睛缓解疼痛,登山者能够继续上下山。但突发之下若无人应援,就会诱发更大的危机。
  除此以外,救助人员也常常需要对冻伤进行及时处理。冻伤是一种肢体(如手指或脚趾)趋于死亡的状态。登山中手部一旦冻伤,便会感到剧烈疼痛,无法抓取岩石或其他工具。当肌体中组织和细胞死亡,手指便逐渐变成黑色,需要将其切割掉。而是否真的会到截去手指、脚趾的地步,取决于冻伤程度。
  如果被判断为三四级冻伤,就必须切割处理。在过去,只要医生判断给予“冻伤死亡”的诊断,便会直接进行截肢。但现今对医疗行为有了明确规范,即假如肢体发黑,开始死亡,会等至少6周以上,去观察有多少细胞和神经组织能够被治愈复原,以尽可能保障患者的肢体健全。或视情况而定只切掉指尖,而非整个手指。
  无论专业还是业余登山者,面对这些可能的风险都无法全然规避。而作为随行的救助团队,则需要对风险制定尽可能全面的计划。
  首先确保足够多的氧气瓶。以凯途高山登山公司今年5月22日的一支登山队为例,他们为团队中的12位客人每人配备用于第二营地(6000米以上)的氧气瓶6支,而登山者们通常会在第三营地(7300米)用完这些氧气。夏尔巴基本每人3瓶氧气,用于第四营地往上的途中。而正常有17支氧气会在登顶过程中使用。然而,并不能说,这就是所谓“足够”,不可控的意外时有发生。如今年5月的珠峰拥堵事件,登山者们不得不在等待中虚耗着氧气瓶里那有限的生命之源。
  其次是训练有素的随队者。假如登山者仅仅体力耗盡、无法移动,并且仍在有氧气供给的情况下,即使并无其他如前面提到的可怕症状,也需要至少3到4个人员帮他下山。环境的特殊性使这一工作极具挑战,想象一下,在此要搬运5公斤的重量,都需要比在平地更大的作业量。通常施救人员会将登山者放躺下来,以布料等将他周身包裹,然后推着他一步步下行。在这种关头,被救助者是否感到舒适或疼痛已无关紧要,能考虑的只有如何第一时间帮助他下山,确保其生命安全。
  然而8000米以上的环境气候千变万化,唯一可以做的,是判断天气状况,使暴风、寒冷等因素促成的可能性风险降低。登山团队往往会同时参考3个在线的即时天气预测信息源,结合当地山区的天气预报系统,做尽可能准确的预测。但这也仅作为参考,技术仍无法攻克那绝境地带气候的瞬息万变。
  每个登山者都在等一个好天气,也都望着那些成功登顶过的人,他们对此趋之若鹜。“但那些人或许只是幸运,没别的。”有十多年珠峰救助经验的尼玛医生说。与此同时,他理解那些在登山途中违背人道主义,无视和路过落难者的人。“人们在山上是十分自私的,他们有自己的目标,或许也有自身的困难,在那个高度,多数人没有其他选择。”
  同时,他建议登山者们在登山前,掌握最基础的攀登技术,并通过其他山峰积累经验。了解基本的急救护理知识十分必要,要充分自我考量,这些有助于自身,或也将帮助到他人。
  事实上,8000米以上并没有专设的救援团队,在那个高度,一切可依仗的,就只有你的团队、你的登山公司,以及最重要的,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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