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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86年前建造的蔡家大屋,不由被老房子的高大坚固和气势所震慑。一座诺大的两层楼房设计精巧,有着中西结合的巧妙。中西合璧青砖彩墙的蔡家宅,呈四合院模式,小院天井通天,给宅院带来了冬暖夏凉。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几十间房,隐约可闻烟火味,而它的主人仿佛就清晰在眼前。他们于宅院里穿行,说话的声气和余音,正绕梁而来。
蔡家宅在留客渡口前静静地卧着,伴随着万泉河的水声色走过了80多年。它已经成了老祖屋。当下的老祖屋,虽然经过了修缮,依然没有丢失老成持重,气势凛然的样子还存留。朝拜般的游客涌来,我想,他们应该是为老宅的气质所吸引。蔡家宅的一侧,是一棵几个人合抱的重阳树。大树与老祖屋共处一起,相得益彰。这棵树的树龄达800多年,却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粗大的树根盘结裸露,似乎在炫耀自己与老宅一样的抓地有力。
蔡家宅还有一棵大树,差不多够两手一剪就抱拢的油棕树。油棕树斜卧于路边,它的羽翼阔气地生长,已成为一把巨伞擎天而立。我发现当初这棵油棕树倒伏前,树身已经是直而粗大。倒伏后,大树的尾巴重新翘起生长,其翘起的弯处,明显地看出此处一节树身围径只有小水桶般粗。大树倒地,树头翘起,一半的根须露出了地面,得不到足够的养分输送,它只能极其艰难地生长,并记录下一道刻痕……蔡家宅与这棵大树命运相似。蔡家宅生在战乱年代,因局势的动荡,蔡家兄弟最终选择了告别新宅,重走“番”路。“国破家亡,亲友雕残。”永远是蔡家人的伤痛。
现在的留客村正在大兴土木。村头展示的留客村规划建设一览图,让我们看到了蔡家宅的前程,也可预测到留客村的未来。
万泉河古渡口,人们把“留客渡”镌刻在一块大石上。离古渡口不远的水面上,人们将新打造起来的一艘大木船,永远停泊留在了那里。
这也好,还是让“留客渡”、大木船的自身来讲述留客村和蔡家宅的历史吧。
三
离开留客村,顺着万泉河岸边又踏进了南强村,一座已经几百年的古村。
南强村青砖漫地,干干净净,脚踩踏在上面,教人好不痛快。我有了冲动,脱掉鞋子,拿掉袜子,光着脚板踩踏漫地的青砖,还想往地上打个舒坦的滚。
在村巷里转悠,有直立于巷子里的燈杆,灯罩是欧美古典风格;也有木杆上钉着一小块做工精巧的指示牌,它把我们引领到巷子的深处。从任何一处进去,能游遍村子,而走错一个巷子口,却是半天都找不回来。村巷幽深,有红艳艳的三角梅探出青砖墙外来,凝神一看时,一个青衣女子一闪不见了身影。正迷糊间,有琼剧悠悠地传来。
巷子里一路巡看,房子还是老房子,也是一色的青砖青瓦。老房子、新房子,同样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如水洗过。进了一户人家院子,也是青砖漫地,杂物归类有致,不显凌乱。还有的人家院子青砖垒起的矮墙上,搁置了几盆栽种花木的盆景,因了这些不经意间盆景的衬托,那些青砖灰瓦的房子,有了素面朝天,把最好的一面示给了人看。更绝的是,一家民宿运用了一段残缺的青砖围墙,烘托起一座通体透明的玻璃房……
村庄里的大树小树,各有各的名字。它们站姿也不同,有直立笔挺的椰子树和槟榔树,有树冠簇拥团抱一起的榕树、龙眼树,令我们目不暇接的双眼,充盈了深深浅浅的绿……已经入夏,龙眼、黄皮熟了。每棵果树,果实累累。
村边有花海。在花田徜徉,走累了,村子里还有供人短暂休憩的地方,没有门面,罗列几张台桌长凳。可以喝茶,可以砍开椰果喝水,可以侃村庄的前生今世。
天色近晚,村里人家开始有了灯光。村外的万泉河,水波在荡漾,倒映着河岸边上的农家乐大排档的灯光、人影。水面上,地面上,一样地光影迷离。过来呀,过来呀,过这边喝酒吃饭。有人在招呼了。
恍惚间,一个老者出现在那灯火阑珊处,举一樽酒,迎着客人走来,盛情邀请客人一起饮酒。“如若客人愿意和邻居家的老大爷对饮一杯酒,我可隔着篱笆墙把他招呼过来。”有人开了腔。这话好熟,曾经在哪儿听过。哦,对了,那不就是唐人杜甫笔下“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余杯。”的《客至》诗句吗?!我用手揉揉眼,再定睛一看时,对面的“那灯火阑珊处”其实也就是两个酒客在对饮。呵呵,我不禁哑然失笑。
移步看时,一盏亮闪闪的灯光打在临近一家店的招牌上,字是“万泉河旧事农家乐”。我又笑了,是对它颔首而笑。
博鳌,是个有故事的地方,一个让人记得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