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科幻”名词 与两岸“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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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岸之间在缺少默契的情况下,同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有一次科幻勃兴,大陆正值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科幻小说迅速冒出,而两岸同时使用“科幻小说”这一名词,这个现象何以致之,是不约而同的巧合吗?这是值得学者深入挖掘研究的课题。2013年从山西太原的星云奖大会回来,我接到飞氘(贾立元)兄的函询,重新探索中文“科幻”名词的由来。
  英语世界出现science fiction 一词,科幻文学界所熟知的是,雨果·根斯巴克1926年在美国创办了全世界第一本科幻杂志,当时还没有science fiction一词,直到1929年才创用了scicentifction“科学的小说”一词,即是scientific fiction两个单词的合成,之后又改为 science fiction ,但根据爱德华·詹姆士的说法,可以追溯到1851年威廉·威尔逊(William Wilson)的书中首先倡导使用了science fiction一词,认为可以用科学故事取代过去的传奇浪漫故事,以启发教导儿童。这样
  来说,科幻小说与儿童少年的关系,一百六十多年前就被学者所洞见。科幻小说与儿童文学的不解之缘,源于科学想象的童话性。想必1851年的scientific fiction一词,在英语世界早已不闻,考古才发掘得到的。
  关于“科幻小说”一词,在台湾的使用,在我上前一本书《台湾科幻文学薪火录1956-2005》的开头已有介绍,仍有很多人问起,以下是我对“科学幻想小说”“科幻小说”称谓在两岸的来历的重新整理。
  中国大陆本来就有“科学幻想”一词,1954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的一套苏联文集包括亚历山大·别利亚耶夫的作品已经用“科学幻想小说”的名词了,1956年6月苏联作家胡捷《论科学幻想小说读物》一书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1957-1962年间,中国大陆由于苏联推荐凡尔纳文集,遂将俄文版《凡尔纳全集》隆重出版①。被誉为中国大陆科幻之父的郑文光(北京天文台研究员),1956年3月在《读书报》发表《谈谈科学幻小说》(见《郑文光七十寿辰纪念文集》111页)。
  从时间上说,大陆首先使用“科学幻想小说”一词无疑,但很长一段时间,大陆一直使用“科学文艺”或“科学小说”,直到文革结束后,大陆科幻小说勃兴。1988年我到大陆访问,北京已经出了《科幻海洋》六辑,叶冰如是责任编辑,还有另外三辑科幻小说,书名为《科学神话》,搜集了文革结束后的1976年到1981年大约六年的科幻小说,据主编饶忠华的统计,仅1981年发表的科幻小说就有三百多篇,是过去五年的总合 。
  大陆与中国台湾、中国香港,甚至日本,都在这一时期有“科学幻想小说”或“科学小说”的名词出现,更早之前,1956-1958旅居香港(之后来台)的作家赵滋藩由亚洲出版社出版了《飞碟征空》《太空历险记》《月球上看地球》,其封面打上了“科学故事”的标记,这三本书其实是科普教育书,科学旅行故事,正如叶永烈之后的《小灵通漫游未来》在大陆创造三百万册的销量奇迹,赵滋藩的书每种也销售达五千册,以当时被称为文化沙漠的台湾,算是畅销书,可见与科普教育挂钩的书的市场潜力。赵滋藩后来来台定居,他热心支持科幻文学推广。如果追溯到1949年之前,1946年台湾在日据时代就有叶步月医学博士创作的《科学小说:长生不老》日文小说出现。国民政府1949到台后,实施中文教育,此书已湮没不闻,近年才发掘出土。
  飞氘(贾立元)最新查考认为,1949年以后,大陆的“科学幻想”应该是受苏联概念
  的影响。英语世界的影响有待进一步发掘。
  台湾方面,“科幻”一词由张系国首先创用殆无疑义,我想1968年的两部全球性科幻片《2001:太空漫游》《浩劫余生》(《人猿星球》)的上映,带来太空热潮与科幻气氛,起到了加速激发作用,张晓风1968年9月发表《潘渡娜》、同年10月张系国在《纯文学》发表了《超人列传》,1968年12月之后我在《中华副刊》《作品》月刊等处发表的系列科幻小说都没有冠上任何文类名称。包括一年后,1969年12月我出版《 一○一○一年》,台湾最早的单行本科幻小说,都没有贴上任何的标签。老实说,因为发表在传统文学刊物,且在白色恐怖的蒋介石时代,我不想以另类小说的名称出现,担心与文学界划了界线。那时也没有读到张系国 1969年10月在《纯文学》发表的那篇重要的经典大作《奔月之后——兼论科学幻想小说》,不知文中已多次提及 “科学幻想小说”及“科幻小说”一词。倒是同一时期我在儿童杂志《王子》《模范少年》读到日文版译介中文加上插图的“科学幻想”相关的漫画和文章。我在《台湾科幻文学薪火录》一书已有提及。
  我的《新世纪之旅》①1972年12月初版,此书各篇小说是1970年1月起在《落花生》月刊连载的。这时,我已从儿童杂志注意到“科学幻想小说”这一名词,又从香港“今日世界”出版的伯恩斯坦(Jeremy Bernstein)的《现代科学趣谈》谈论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电影、克拉克的小说中看到,它的第三部标题赫然是“科学和科学幻想小说”。那时候,
  很多人都对《2001:太空漫游》结尾的神秘性非常着迷,我希望能从书中得到答案,虽然没有得到,还是很喜欢这本书。
  《纯文学》是专业的文学月刊,台湾一般文化读书界,对科幻小说一词陌生,或许也无印象。我直到 1975年左右看到张系国的《让未来等一等吧》杂文集才读到《奔月之后——兼论科学幻想小说》一文,出版此书的“书评书目”出版社在当时文化界极具影响力。我在1975年重新出版的《新世纪之旅》都只冠上“未来问题小说”,1980年9月照明出版社三版时,“科幻”已成为通用名词。
  终于,1976年3月台湾的大出版社“时报文化”推出了王溢嘉译《最佳科幻小说选》一书,“科幻”正式成为“类别”,这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我也在当时极具分量的《中央日报》副刊发表《银河迷航记》,副标题是“科幻寓言小说”。张系国同年起也频频在当时台湾百万份发行量的《联合报》副刊译介世界科幻短篇小说精选,所以说,在1976年的台湾重要报刊的标题已有“科幻”这个新名词,而“科学小说”这个偏向狭义的词儿,在台湾也渐渐少人使用。张系国1978年10月结集出版两年来在联合报发表的译作《海的死亡》,封面冠上“科幻小说精选”,而且又写了序《科幻小说的再出发》,序文同样在百万份销量的《联合报》副刊发表。张系国将科幻小说的内容划归四种:探险科幻小说、机关科幻小说、社会科幻小说、幻想小说。这篇序文的知见和分量,对科幻概念的影响绝对重要。加上上世纪70年代中期《星球大战》(1977)、《第三类接触》(1978)等科幻电影推波助澜,电影公司的宣传,“科幻”一词遂广为传播。
  总之,“科幻”一词在1976年的台湾已广为媒体使用,猜想或者由于《联合报》《中央日报》的影响力和台湾出版物的传播,大陆在文革结束之后,原有“科学幻想”一词,也缩写成“科幻”。台湾这边的“科幻”用语,或许有意无意成了大陆的参考。日本方面的用语是“科学小说”“空想科学小说”“科学幻想小说”,日本的科幻小说也曾有偏向S(科学)或F(幻想)之争,之后称为SF小说,来自science fiction缩写,也称为“科幻小说”。
  1988年我们全家到北京访问时,《人民文学》的何启治编审陪同我们到《人民日报》参观访问,在报社里就看到《联合报》放在编辑部的报架上,我刚好是联合报编辑,就拿着报纸拍了一张照片留念,可见《联合报》──甚至台湾其他报纸,都是大陆报业需要参考的,台湾这边的科幻文化传播影响大陆是有可能的。
  参见萧星寒《星空的旋律——世界科幻小说简史》,苏州/古吴轩出版社,2011年6月初版第110页。
  《新世纪之旅》于1970年1月在《落花生》月刊连载,1972年12月初版单行本,1975年再版,都只是在书背上印上“未来问题小说”,1980年9月照明出版社三版时,科幻已成为通用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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