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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国内学界对于海德格尔诗学思想的研究主要是从存在论的角度入手的,而本文则认为海氏的诗学中还存在着一个超验以及神学的维度。为此,本文首先探讨了海氏的存在哲学与超验问题之间的关系,而后论证了超验之物与世界的诗性之间的关联,以及诗人在艺术创作中如何把握超验之物的问题,并且对古希腊和希伯莱两大文化传统在海氏诗学中的汇通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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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即在诗人命名的方式之中。名称即是词语,因而命名便是一种语言活动,这又有何神奇之处呢?然而在海氏看来,诗人的语言与常人的语言相去何止千里:“本真的诗从来不只是日常语言的一个高级形式。毋宁说,日常言谈倒是一种被遗忘了的、因而被用滥了的诗歌,从那里几乎不再发出某种召唤。” ③ 海德格尔:《语言》,孙周兴译,《在通向语言的途中》,第20、8页。 这就是说,诗人的语言不仅比日常语言更加高级,而且本身就是日常语言的基础,或者说日常语言乃是对于诗歌语言的一种通俗化的滥用,其结果是使语言丧失了原有的命名力量。那么,诗人的语言何以具有这样一种神奇的命名力量呢?这是因为在海氏看来,诗人的语言本来就不是人所拥有的一种工具,或者说语言并不是一种人的活动,而是语言自己拥有言说的能力:“就其本质而言,语言既不是表达,也不是人的一种活动。语言说。” ③ 这样一种语言观显然十分怪异,因为语言活动总是需要具有某种“主体”,或者说语言总是某种主体表达自身的一种工具,一种以自身为主体的语言还能称作语言吗?即便这种语言的确存在,它和人类又有何关系呢?事实上海氏也并不是说这种语言是没有主体的,而是强调这种主体并不是人而已。那么,诗歌语言的真正主体又是谁呢?这就是诸神以及神圣者:“神圣者赠送词语,并且自身进入这种词语之中。词语乃是神圣者之居有事件。” 海德格尔:《如当节日的时候》,孙周兴译,《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90-91页。 也就是说,本真的语言并不是由人创造出来的,而是来自于超验的神圣者之赠送。正是因此,在诗中不是人在说,而是语言自己在言说。当然,准确的说法是神圣者以及诸神在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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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西方文化的这两大传统在海氏的超验诗学中是怎样汇集起来的呢?我以为这只有通过对海氏所谓“神圣者”一词的阐释才能予以澄清。在我们看来,这个术语充当了海氏把两大思想传统沟通起来的桥梁。具体地说,“神圣者”一词显然具有浓厚的神学意味,因为它被视作诸神以及上帝具有神性的基础和前提。用海氏的话来说,“‘神圣性’绝不是某个固定的神所秉有的特性。神圣者之为神圣的,并非因为它是神性的;相反地,神之所以是神性的,因为它的方式是‘神圣的’。” ③ 海德格尔:《如当节日的时候》,孙周兴译,《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69页。 这就是说,神圣者并不是诸神或者上帝的属性,相反,惟其先有神圣者在,诸神以及上帝才具有了神性。从这里可以看出,海氏其实比基督教思得更远,他要为基督教乃至一切宗教信仰探询其最初的本源。那么,信仰的本源究竟何在呢?海氏以为就在古希腊早期的思想之中。按照它的说法,“神圣者就是自然之本质。” ③ 这说法在现代人看来殊不可解,因为自然乃是各种存在者之总和,何来神圣之处呢?然而我们须知这样的自然观乃是近代人对于已经“祛魅”(马克斯·韦伯语)了的自然(nature)之认知,而海氏所说的却是古希腊人的自然观。在古希腊人看来,自然(physis)“乃是指出现和涌现,是自行开启,它有所出现同时又回到出现过程中,并因此在一向赋予某个在场者以在场的那个东西中自行锁闭。被思为基本词语的自然,意味着进入敞开域中的涌现,进入那种澄明之照亮,入于这种澄明根本上某物才显现出来,才展示在其轮廓中,才以其‘外观’显示自身,并因此才能作为此物和彼物而在场。” 海德格尔:《如当节日的时候》,孙周兴译,《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65页。 从这里可以看出,古希腊人所说的自然指的是各种存在者出现和涌现的过程,是其存在得以显现和开启的过程,对于这种现象,海氏以为正是古希腊人所说的“真理”(Althetia)。更进一步来说,自然一词又与古希腊哲学的基本语词“存在”(即古希腊语的系词eimi,又译为“是”、“有”等等)有着词源学上的关联。据海德格尔的考证,该词的词干之一乃是印欧语系的“bh?”,其意思是“起来,起作用,由其自身来站立并停留。这个bh?迄今一直被按照通用的外形的看法……来解释为自然与‘生’。” 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熊伟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71页。 这就是说,古希腊人所理解的自然其实就是存在意义的显现过程,在他们看来,这个显现的过程正是世界上最可惊讶也最为神圣的现象,而对于这个现象的思考和阐释则构成了全部希腊思想的真正源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部形而上学以及存在论哲学都导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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