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杨时旸 该如何去看待《迦百农》?一部社会问题剧?一部苦情片?一声断喝?一句控诉?或许是吧,但这又无法概括全部。 这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又拿下戛纳评审团大奖的黎巴嫩电影,把镜头对准了当地最落魄的人群、最穷困的街巷,展现了一种洞穿人们想象底线的底层生活,但除却最后一幕中那个孩子微笑的脸,这个故事一直尽量用收束的语言呈现人物的遭际。让这部电影成功的,不是问题意识,也不是悲悯,而是视角。導演没有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该如何去看待《迦百农》?一部社会问题剧?一部苦情片?一声断喝?一句控诉?或许是吧,但这又无法概括全部。
这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又拿下戛纳评审团大奖的黎巴嫩电影,把镜头对准了当地最落魄的人群、最穷困的街巷,展现了一种洞穿人们想象底线的底层生活,但除却最后一幕中那个孩子微笑的脸,这个故事一直尽量用收束的语言呈现人物的遭际。让这部电影成功的,不是问题意识,也不是悲悯,而是视角。導演没有把这一切当做端给中产阶级的“奇观”,也没有俯瞰着怒其不幸哀其不争,而是始终保持在零度,像一个面无表情的过客、一个冷漠的邻居,只是把一切收进了瞳孔。有些影像带着“干预”,而有一些只是呈现。导演拉巴基特意找那些现实中居住在那一带穷街陋巷的人们出演这个故事,她把这部电影悬置在了虚构和纪实的交界。
和绝大多数强调戏剧冲突的故事片相比,《迦百农》好像没有铺垫、高潮和终结,因为它基本上一直处于紧绷的高潮之中,没有任何段落是松弛的,这和故事中那群底层人的生存境遇是合拍的。它从控诉开始,12岁的孩子扎因在法庭上状告父母,状告的理由是:“父母生了我。”这听起来像孩子的气话,却又生发成了宏大的哲学拷问,指向一切苦难的起源。迦百农,这个圣经中的神迹遍布之地,却陷入苦厄,哪有什么奶与蜜。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孩子,从法庭上的控诉开始回溯自己短暂的生命时光。冷漠无能的父母,逼仄肮脏的居所,他和妹妹相依为命,靠打工和偷窃维持生计,但妹妹还是在11岁时就被迫出嫁,扎因流落街头,意外闯入了难民Rahil的生活,见证另一番苦痛。
大多数时候,在普通人的生活中,人们会把遭受的苦难当做一种非常态去对待,而在这部片子里,苦难才是常态。那些来自街头的恶意、死亡的威胁,于扎因而言都是从降生起就伴随周遭的事物,应对这样的生活,就像下雨就要避雨一样简单,那是生存必须,是趋利避害。到底什么造成了这一切,到底一个人的生活与生命应该是怎样的,这些从未出现在孩童的脑海里。他只是想活下去。他的世界里没有对错、黑白、是非,道德是完全缺席的,法律连概念都不曾存在过,这里不过是无政府下的自生自灭,一个直立行走的动物世界。一个神明应该降临的地方,一个存在于典籍中被恩泽的地方,却全然不见一丝圣光,连超级英雄的服装到了这里都被自动降格。那个干瘦又糊涂的老头在游乐场门口招徕生意,终日穿着一件蜘蛛侠套装,只不过胸前的蜘蛛图案被替换成了蟑螂——这成为了一个微妙又满是黑色幽默的隐喻,在这污脏之地,蟑螂与其相得益彰。
《迦百农》中,摇摇晃晃的镜头之下,都是理所当然的苦,失魂落魄的人,随时降临的灾祸。在这其中,“好人”和“坏人”的评断标准是失效的,那些出卖、欺诈和偷盗,并非罪名,不过是求生的手段。这故事中也有一些温情脉脉的片段。扎因用一面破碎的镜子反射看邻居电视上的动画片、他和卖花的小姑娘坐在路边说起未来……而通篇看下来,他最生存无忧的时刻竟然是在监狱里。
扎因的年龄直到最终也没人知晓,医生靠牙齿大致判断出他的年纪。他失却一切“身份”,而始终也在找寻“身份”。他找寻的是一纸证件吗?其实,他找寻的不过是尊严,那才是一个人生之为人的根底和证明。所以,他在结尾的那一笑,正是这污脏中的光。
其他文献
2019年4月8日,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正式退休,其继任者为中共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敦煌研究院原院长王旭东。 自称“工科男”的王旭东经历简单,他在敦煌研究院从事了28年的文物保护工作。1967年,王旭东生于甘肃山丹,因为幼时家乡干旱,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水利工程师。1986年从兰州大学地质专业毕业后,到张掖做了技术员。 1991年,美国盖蒂保护所的专家建议,敦煌研究院应该招聘一位地质工程
杨时旸 这部《野马》让人想起很多类似的电影。比如土耳其的同名作,讲述几个被当地文化習俗和宗教禁锢压抑的女孩勇敢逃出家庭、抵抗命运碾压的故事,其中野马是一个以前不曾出现过的意象,指涉那些年轻姑娘的反抗精神。它还让人想到《骑士》,这是宋丹丹的养女赵婷在美国拍摄的大放异彩的长片,讲一个年轻骑士在驯马过程中认识自我的故事。这部《野马》可能和后者更相似,但它的故事有着特殊的背景。 一座监狱为了对长期囚禁
初春时节,我们坐上了宫古市至久慈市的小火车。 这辆只有一节车厢的小火车是岩手县重要的交通工具,承担着日本东海岸地区公共交通的重任。当地人每天乘这辆车通勤,站内小店还出售限定数量的海胆便当。 如果没有日本NHK的晨间剧《海女》,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岩手这个地方。 岩手县在日本本州岛东北部,面积在日本47个都道府县里居第二(第一是北海道),上面是青森,下面是福岛,旁边是山形、秋田、宫城,并称“东北
(一) 屋子里人不少,木琴也不少。十几个个头高矮不一的孩子,拿着长柄木槌,跟着钢琴的节奏敲击出《小星星》的节奏。 曲子很短,也很简单,是练习乐器的人的入门选择。 还不错,孩子们的鼓点都聚拢在一起,听上去并不杂乱,偶尔有一两个跑偏的音节,很快就归了位。 这是一间教室,在上海市卢湾区的早教活动中心的5楼,黑板上写着“天使知音沙龙”。 曹小夏很瘦,她在人群里走动,不时给孩子一些指点,说话时
在那个年代,季羡林这样不追名逐利、满怀爱和责任感的人原本是一个群体现象,而如今却成了孤零零的个体现象。这背后隐藏着这个时代在精神、道德和人文情怀方面的贫乏和苍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7月11日开始,悼念季羡林的热潮从学术界蔓延至社会公众——上至中央领导,下至平头百姓,“满城争说”季羡林。 其实,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季先生的学术成就。公众的悼念热潮是冲着季先生的“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头衔
透过厚厚的镜片,王月清努力使每个字尽量端正。小组会结束后,其他代表都忙着吃午饭去了,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忙着整理议案。 王月清,黑龙江省龙江县环卫处保洁队长,是一位新当选的来自基层的全国人大代表。没有了当选时的喜悦,两个月来,王月清更多的是焦虑。 “看了很多材料,但是都记不住。”王月清掏出一个卷了角的本子,上面写得密密麻麻。两会进行了一周,她不仅要忙着整理议案,而且还要应付团里安排的媒体采访。
仿佛冥冥中注定,1991年12月25日,当西方人欢度圣诞节时,存在了64年的前苏联轰然倒塌。 多年以后,有人依然对此局面的出现感到不解,言下之意中不乏对前苏联解体的扼腕叹息,以及对前苏联人民被动与懦弱的不满与批判。 如果只从那一天去解剖前苏联并据此撰写尸检报告,你可能永远无法到达真相的彼岸。也因此,《苏联的最后一天:莫斯科,1991年12月25日》一书并没有沉浸在最后一天的细节之河中,而更多是
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桥。图/Getty 图片编辑/董洁旭 林荫路是伦敦一条非常重要的大道,一头连接特拉法加广场(梁朝伟喂鸽子的“鸽子广场”),另一头就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居住的白金汉宫。它比伦敦市区大多数道路都宽,两边是茂密的大树,地上被刷成暗红色,整条路看上去庄严肃穆。 早在前一日,整条街已完全停止车辆通行。道路两旁挂满了中英两国国旗,一大波接一大波的中国面孔不断涌来。大家都是提前跑来勘察
浪潮集团执行总裁王恩东。 一年前,在位于北京上地信息路2号的办公楼里,王恩东见到《中国新闻周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比突破西方技术封锁更难的是,如何在国内推广。 一年后,9月30日,浪潮“K迁工程”全国巡展济南站。王恩东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浪潮K1系统已经成功打通了国内外两大产业生态,近百家国内外合作伙伴积极参与其中,‘K迁工程’也已经由一个浪潮推动的工作上升为产业生态共同推动的工程。”
今年,新一轮国企改革方案的出炉,令大家对“十三五”开局之年中的国企改革充满了期待。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企业研究所副所长张文魁认为,2016年国企改革最有可能取得突破的领域在于混改,供给侧改革首先是企业的改革,国企改革相应地也是供给侧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市场化是主要内容 中国新闻周刊:如何评价9月公布的《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 张文魁:应该说这个方案是很周密的,各部门的意见和主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