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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官校生
爱德华·亨利·奥黑尔(Edward Henry O’Hare),绰号“布奇”(Butch),1914年3月13日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1927年9月,年仅13岁的奥黑尔进入位于伊利诺伊州奥尔顿的西部军事学院就读。要特别指出的是,西部军事学院与美国著名的西点军校毫无关系,有些类似中国清末民初的陆军中学,只不过并非官办的,是一所私立学校,到1971年就停办了。
在校就读期间,奥黑尔热衷于摆弄武器,曾担任过步枪俱乐部的主席。不论是手枪、步枪还是霰弹枪,他都玩的得心应手。此外,奥黑尔还是校橄榄球队的一员。同队的保罗·沃菲尔德·蒂贝茨比他低一个年级,此人后来成为美国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1945年8月6日,因驾驶B-29轰炸机在广岛上空投下原子弹“小男孩”而闻名于世。
1931年9月,日本军队在沈阳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布奇·奥黑尔的父亲埃德加·约瑟夫·奥黑尔(亲友们通常称他为EJ)在密切关注了事态的发展之后,开始坚信美国与日本未来终将一战,而儿子长大成人后将有可能要面对这场战争。有几次,他曾对女儿们说:“如果战争爆发,他或许会成为一名海军将领,否则的话,我怕他将一事无成。”
1932年6月,布奇·奥黑尔以优异的成绩从西部军事学院毕业。然而遗憾的是,这一年的9月,他的父母离婚了。这场家庭风波令兄妹三人极为震惊。不过,此时一心渴望着飞行的布奇·奥黑尔,并没有因为内心的伤痛而放弃追逐梦想。在与父亲多次深入交谈后,他于当年报考了美国海军学院。经过努力,最终通过了入学考试。1933年9月,开始正式在海军学院就读。
按照美国海军学院的传统,入学后第一个学年的最后几个月,通常要随舰出海。1934年6月,奥黑尔跟同学们登上了一战期间曾赴欧参战的老战列舰“怀俄明”号,从安纳波利斯出发,前往英、法、意等国远航训练,历时近三个月。两年之后的1936年夏天,他们又搭乘另一艘老战列舰“阿肯色”号出海,再度前往欧洲。
就在第二次赴欧演练前不久,奥黑尔所在的年级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舞会。当晚,他刚从中学毕业的妹妹帕齐也来出席舞会。在与哥哥和一帮军校好友同桌而坐时,她听到几个人提到哥哥时,总是说“布奇”,这有点类似开玩笑说“丫的”。帕齐对这样的称呼很不喜欢,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Stop Butching!”这句话语带双关,既表达了对“布奇”这种称呼的反感,也可看做是“Stop Bitching”(别吵,别唧唧歪歪之意)的委婉说法。然而,帕齐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经典修辞,却从此确定了哥哥的军中花名——“布奇”。
1937年6月,奥黑尔顺利地从海军学院毕业,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1933年入学时,这一届学员共有417人,最终毕业的只有323人。作为未来二战美国海军的当打主力,本届毕业的这323名学员中最终有40人被授予海军少将以上军阶,41人在大战中殉职;共有两人荣获美国军人最高荣誉——国会荣誉勋章,一位是“蒂兰特”(一种产于古巴海域的银色带鱼)号潜艇的艇长乔治·利维克·斯特里特三世,另一位就是将成为海军航空兵标志性人物的布奇·奥黑尔。
得遂凌云愿
根据当时美国海军的惯例,军校生从海军学院毕业后,要先随舰在海上至少服役两年,此后才能开始接受海军航空兵或是潜艇兵的专门训练。布奇·奥黑尔在海军服役的最初两年,是在“新墨西哥”号战列舰上度过的。1937年6月底,当他去“新墨西哥”号报到时,该舰舰长是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此君日后在太平洋战场上可是大大的有名。
1939年初,美国海军举行了代号为“舰队问题ⅩⅩ”的年度大型演习,海上主演场是加勒比海和大西洋,“新墨西哥”号也参与了此次军演。1939年3月,就在奥黑尔和战友们仍在加勒比海上演习操练时,纳粹德国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消息震惊了世界。不过,这则令举世皆惊的新闻对奥黑尔来说,就像耳边吹过的海风一样。此时,他除了在舰上执勤外,还在忙着飞行。
当时,“新墨西哥”号上搭载了海军第3观察中队(VO-3)特遣队的3架寇蒂斯SOC-3“海鸥”水上飞机,主要用来为主炮执行观测任务。奥黑尔与飞行员们的关系非常好,在获悉他已经递交了飞行训练申请后,人称“莱姆”的特遣队队长兰斯·马西上尉,几次让他坐在“海鸥”的后座上,充当观测员,偶尔还让他试着操纵一下飞机。值得一提的是,莱姆·马西日后于1942年6月4日的中途岛大海战中,率领第3鱼雷轰炸机中队攻击日军联合舰队时,不幸阵亡。
1939年6月,布奇·奥黑尔完成了近两年时间的海上服役,奉命赶往被视为美国海军航空兵摇篮的彭萨科拉海军航空站报到,成为127-O飞行训练班的一员。7月10日,奥黑尔第一次跟飞双翼的N3N-1初级教练机,进行了适应训练。7月26日,他就放了单飞,成为所在班级第一个放单飞的学员。到10月27日,他就已顺利通过了初级飞行训练,进入下一阶段的军机飞行训练。
就在布奇·奥黑尔向着自己的梦想一步步迈进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灾祸突然从天而降。11月8日,他在训练中驾驶O3U-1“海盗”观察机飞了两个起落。就在当天下午3点左右,父亲EJ在芝加哥被当地著名黑帮老大阿尔·卡彭的手下枪杀。20世纪80年代好莱坞著名警匪片《铁面无私》中,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那个黑帮头目就取材于曾有“芝加哥地下市长”之称的阿尔·卡彭真人真事。EJ当初曾提供过证词,协助法院用逃税的罪名判卡彭入狱。
父亲的噩耗通过电报迅速传到了彭萨科拉,海军方面立刻批准布奇·奥黑尔离队返家。次日上午,他与教官驾驶一架SU-1(O3U-2的侦察型)飞了4个多小时,赶回圣路易斯老家。两天后,参加了父亲的葬礼。1939年11月底,布奇·奥黑尔重新回到彭萨科拉复飞。其后的三个月,进行了陆上飞机的编队飞行、导航和空中射击训练。从1940年2月起,又开始接受水上飞机的飞行训练。 1940年4月,奥黑尔开始最后阶段的陆上高级教练机飞行训练。5月8日,他第一次飞了波音F4B-4A战斗机。尽管这款双翼机仍旧采用开放式座舱和固定式起落架,但这毕竟是真正的战斗机。随后的两周里,他驾驶F4B-4A进行了特技飞行、高级编队飞行、精确着陆和空中射击等科目的训练。5月27日,奥黑尔顺利完成了全部飞行训练,累计达358个飞行小时。他在各项科目上的成绩都很平均,唯有一项非常出众,那就是空中射击!
撒奇门下士
1940年7月,布奇·奥黑尔来到圣迭戈海军航空站报到,分配到了驻防于此的美国海军第3战斗机中队(VF-3)。该中队创建于1921年,最初称为海军航空兵第3作战中队,1922年改称第2战斗机中队(VF-2),1927年又重新命名为战列舰队第6战斗机中队(VF-6B),1928年更名为战列舰队第2轰炸机中队(VB-2B),成为使用俯冲轰炸战术的战斗轰炸机中队,这也就是为什么该中队的队徽上著名卡通人物黑猫费利克斯手里拿着个炸弹。
1930年,该中队又改编成战斗机中队,重新使用战列舰队第6战斗机中队的番号。一直到1937年,各舰载机中队都按照其所在航母的舷号来制定番号,该中队才根据所属航母“萨拉托加”号(CV-3)正式命名为第3战斗机中队。1939年底,第3中队开始换装美国海军第一款单翼舰载战斗机——F2A-1“水牛”。奥黑尔加入第3中队时,该中队的中队长是沃伦·哈维少校,飞行参谋是日后成为美国海军上将的约翰·史密斯·撒奇上尉。
奥黑尔还在为自己能在少年时代就无比倾心的“萨拉托加”号航母上服役而兴奋不已时,绰号“吉米”的飞行参谋约翰·撒奇就已经开始关注他了。撒奇1927年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是当时海军飞行员中的顶尖高手,天赋极高。训练中,撒奇喜欢把中队里的新手们叫出来进行一对一的单挑。然而,在与奥黑尔的较量中,尽管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始终没能诱使这个比自己小9岁的小师弟在空中犯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1940年12月,中队长沃伦·哈维准备前往英国观战,此前刚刚成为参谋主任的吉米·撒奇暂时代理中队长一职。原定几个月之后,沃伦·哈维就将返回,换撒奇去英国观战。然而12月12日,在华盛顿中途停留时,沃伦·哈维心脏病突发,不幸去世。从此,吉米·撒奇开始执掌第3中队。他最先发现并激发了布奇·奥黑尔的飞行天赋,正是在他教父般的细心调教下,奥黑尔迅速成长为海军航空兵的后起之秀。
1941年4月,由于“萨拉托加”号要进入船坞进行升级改造,第3中队临时转调到“企业”号(CV-6)航母上,而原本配属“企业”号的第6战斗机中队则上岸换装最新型的格鲁门F4F-3A“野猫”战斗机。第3中队搭乘“企业”号进驻夏威夷,进行了备战训练。吉米·撒奇要求全队无论新老飞行员,都必须苦练射击。由于12.7毫米口径的子弹不足,他们不得不去偷兄弟部队第2中队的子弹。为此,还规定训练时每挺航空机枪每次射击只可打一发子弹。然而,这也教会了他们如何在空战中节省弹药。经过这番苦练,全队超过半数飞行员的射击成绩都达到了E(优秀),其中就包括布奇·奥黑尔。
6月25日,第3中队离开夏威夷珍珠港,返回圣迭戈。7月,奥黑尔在奉命独自接收F4F-3“野猫”战斗机返回时,于圣路易斯短暂停留。他在医院探望友人时,巧遇娇小、漂亮的女护士丽塔·伍斯特。奥黑尔对丽塔一见钟情,当天就向她求婚。9月6日,两人第一次相遇仅仅6周之后,就正式结婚,可谓是闪婚的先驱。由于戎马倥偬,两天之后,奥黑尔就归队随同已完成升级的“萨拉托加”号再度前往夏威夷,进行为期6周的战术演练。新娘子丽塔则搭乘一艘邮轮也赶往夏威夷,完成了他们这对新人奇妙的蜜月之旅。
出战太平洋
1941年10月22日,第3中队结束了演练,返回圣迭戈。吉米·撒奇从情报部门的一份报告中发现,日军称之为零式的新型舰载机性能出众,不仅速度快、火力强大,还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机动能力和爬升率。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刚刚接收的F4F-3“野猫”势必将要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在家中,撒奇用火柴比划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应对之法。
具体战术是:两组双机编队以一定间距平行同向飞行,一旦其中一组遭到敌机来自后方的攻击,两组就立刻同时向另一组的方向转弯,交叉后再次相向转弯。如果敌机一直对其中一组穷追不舍,那么这样反复地相向交叉转弯,最终将使另一组的战友获得极佳的射击角度,予敌以致命一击。
撒奇叫上布奇·奥黑尔,进行了战术模拟试验。撒奇带队的四架“野猫”扮演防守一方,奥黑尔带队的四机实施攻击。经过一系列模拟攻击后,奥黑尔发现每次进攻不是被破坏,就是落入对手的陷阱。在奥黑尔的协助下,撒奇创立了一整套面对更为先进的敌机时,如何进行协防的空战战术,这也就是日后在太平洋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撒奇剪”战术,F4F“野猫”也正因此才得以在残酷的大战中与不可一世的零式相抗衡。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次日上午,奥黑尔和第3中队的战友们就随同“萨拉托加”号航母奔赴太平洋战场。12月15日,驶抵满目疮痍的珍珠港。经过整顿,“萨拉托加”号上的舰载机大队总共拥有67架飞机,其中包括第3战斗机中队的13架“野猫”,第3轰炸机中队和第3侦察机中队的43架SBD-3“无畏”俯冲轰炸机,以及第3鱼雷轰炸机中队的11架TBD-1鱼雷轰炸机。
此外,“萨拉托加”号上还临时编入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第221战斗机中队(VMF-221)的14架F2A-3“水牛”。稍事休整,“萨拉托加”号就编入了第14特混舰队,赶往增援两千多千米外正遭到日军围攻的威克岛。有意思的是,此时第14特混舰队司令正是奥黑尔当初在“新墨西哥”号战列舰上服役时的舰长弗兰克·杰克·弗莱彻。12月23日,就在特混舰队距威克岛尚有700千米时,消息传来,日军已在威克岛登陆,总部命令舰队返航。返航珍珠港的路上,海军陆战队第221中队调往中途岛,该中队后来在中途岛大战中表现英勇,承受了巨大的损失。1942年1月3日,由于战时的需要,整个美国海军进行了大范围的军衔提升,撒奇晋升为海军少校,布奇·奥黑尔晋升为海军上尉。 1月11日晚,奥黑尔和战友们正在航行中的“萨拉托加”号上的军官餐厅吃晚饭,突然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舰身猛地一震,盘子、碗全都飞上了天。日本海军伊6号潜艇发射的一枚鱼雷击中了“萨拉托加”号左舷,造成重创。由于“萨拉托加”号需要进行大修,舰上的舰载机大队不得不转移上岸。到1月20日,第3中队已经又增加了5架“野猫”,除去增援威克岛时失事坠海的一架,总数达到了17架,这样每名飞行员基本上可以固定飞属于自己的战机了。
分给布奇·奥黑尔的那架F4F-3“野猫”,生产序列号是4031,原属于海军陆战队第211战斗机中队(VMF-211)。1941年11月28日,第211中队的12架“野猫”搭乘“企业”号航母前往威克岛驻防,4031因发动机故障没能成行。后来的威克岛之战中,这12架“野猫”全部损失掉了。12月7日,偷袭珍珠港一役,第211中队留在埃瓦海军陆战队航空站(位于珍珠港以西的瓦胡岛上)的另外12架“野猫”遭到日军空袭,除了4031外,全部损毁。4031成为该中队开战后唯一幸存下来的一架“野猫”。12月15日转隶第3中队后,新的机号是F-15。不久之后,这个机号就将与奥黑尔一道在太平洋战场上青史留名。
四分钟五架
1942年1月底,第3战斗机中队转隶“列克星敦”号航母(CV-2)舰载机大队,随第11特混舰队出航,而原隶属该航母的第2战斗机中队则留在岸上进行“野猫”的换装工作。此时,第3中队装备的“野猫”战机数量终于达到了标准所需的18架。撒奇将全队划分为3个分队,每个分队分为3个双机组成的小队。布奇·奥黑尔飞撒奇所在第1分队第2小队的长机,僚机是马里恩·威廉·达菲罗中尉。
2月5日,第11特混舰队跨过赤道。6日,舰队司令威尔逊·布朗中将接到指令,继续南下进入南太平洋。与此同时,第11特混舰队从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手中转给美国海军总司令金上将直接指挥。2月13日,远在华盛顿的金电令第11特混舰队在所罗门群岛一线发起攻击,遏止住日军在南太平洋的发展态势,并将其注意力从荷属东印度群岛上吸引过来。于是,布朗决定对日军在新不列颠岛上盘踞的重镇拉包尔发动突袭。
按计划,“列克星敦”号航母舰载机大队将于2月21日黎明时分空袭拉包尔。第3中队的任务是率先空袭拉包尔的瓦纳卡努机场,最理想的就是能在日军零式战机起飞前将其击毁在地面上。2月19日,撒奇让全中队进行了战前检查。让布奇·奥黑尔最开心的是,他被派去检查每个人是否都刮干净了胡须,据说是为了避免火灾隐患。
2月20日一早,第11特混舰队小心翼翼地经过所罗门群岛北端的布干维尔。上午10点15分,舰上的 CXAM对空搜索雷达发现56千米以南上空有可疑飞行物,10点35分,撒奇带队的6架“野猫”升空,奥黑尔和僚机达菲罗也在其中。11点整,撒奇发现了一架日本海军的九七式二二型水上飞机,他和僚机爱德华·罗伯特·塞尔斯特罗姆少尉立刻发起攻击,将其击落。然而不幸的是,这架隶属于横滨海军航空队的水机在被击落前,已经向拉包尔发回了警报。
下午13点10分,驻防拉包尔的日本海军第24航空战队司令官后藤英二中将,命令所属第4海军航空队的18架三菱一式一一型陆上攻击机,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向第11特混舰队发起逆袭。14点整,第4海军航空队从瓦纳卡努机场起飞,一架攻击机因机械故障留在了地面,因此真正起飞的只有17架。16点39分,在距离第11特混舰队只有不到20千米时,首波来犯的9架一式攻击机遭到第3中队的围攻。
这一仗,第3中队的“野猫”和参与围攻的一架第2侦察机中队的SBD轰炸机共同击落了8架日机,损失了2架“野猫”。唯一逃脱的那架攻击机倒霉地遇上了从海上执行侦察任务后返航的一架第2轰炸机中队的SBD-2轰炸机,最终也被击落。布奇·奥黑尔和绰号“达夫”的僚机达菲罗因为起飞晚,根本没来得及参战,只能一边爬升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战友们将一架又一架的敌机击落。
16点49分,“列克星敦”号上的雷达发现了第二波杀来的8架一式攻击机,然而上一轮空袭造成的混乱尚未结束,直到17点整,才确认敌机再度来袭,此时敌机距航母编队只有十几千米之遥了。撒奇带着6架“野猫”追逐那架逃脱的敌机远离了舰队,一时无法赶回,另外几架“野猫”燃料耗尽,正在等着降落。一时间,“列克星敦”号上空唯一的保护者就只剩下了奥黑尔和达菲罗。
不幸的是,他们在空中按照标准程序试射的时候,才发现奥黑尔的4挺勃朗宁M2航空机枪工作状态良好,而达菲罗的全都打不响!没有理会奥黑尔让他返航的指令,达菲罗仍旧驾机紧紧相随。17点06分,他们追上了正在快速接近航母的敌机群。8架一式攻击机排成V字型编队,由于没有看到战斗机出现在航母上空,日军飞行员误以为此番可以畅行无阻,完全没有料到两架“野猫”从他们右后侧上方直杀下来。
布奇·奥黑尔知道自己必须在几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否则就将来不及阻止敌机群投入对“列克星敦”号的轰炸。他首先盯住了最右侧的一架攻击机,咆哮着俯冲下来,在近距离一个短点射,子弹穿过机身,击穿了一个机翼内的油箱,燃油喷涌而出,敌机猛地一震,向右侧倾斜下去。奥黑尔不及细看,把战机轻轻向上拉起,迅速锁定了右侧的另一架敌机,在不到一百码(约91.44米)的距离上开火,眼看着敌机起火燃烧,冒着黑烟落在了后面。
从敌机编队左侧横穿过去之后,奥黑尔快速翻转回来,对编队左侧最后方那架攻击机的右侧发动机开火。这架敌机左侧油箱和右侧发动机中弹受损,匆忙间把炸弹丢到了海里,逃之夭夭。奥黑尔迅速转向位于V字阵型中央的编队带队长机的一号僚机,在近距离上将其打得起火燃烧,一头扎入海中。此时,其余几架攻击机已快速接近投弹点,舰上的防空炮火不停地对空射击。
奥黑尔一个盘旋,向这时处于最左翼的一架敌机开火,将其击落,这样整个飞行编队的长机就完全暴露在奥黑尔的枪口下。子弹从近距离击中了敌编队长机的左侧机翼,随着轰的一声爆炸,机翼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转着圈翻了下去。奥黑尔又俯冲下去追杀另一架敌机,可是才打了十余发子弹,一直在咆哮的机枪就突然变得安静,他这才发现1800发子弹全都打光了。
黑猫中队长
这一仗结束后,按照军方的统计,布奇·奥黑尔在从17点06到09的四分钟时间里,击落了5架敌机。由于当时战场上的混乱,无法确切知道到底击落了几架,因此这个数字是推测出来的。当时以为第二波来袭的敌机与第一波一样,也是9架,在奥黑尔子弹告馨后,空中还有4架敌机,所以就认定击落了5架。根据战后战史学者的调查,事实上奥黑尔只击落了包括敌编队长机在内的3架,他最初击中的那2架敌机严重受损,但都侥幸逃回了拉包尔。至于他的“野猫”,除了被己方防空火力的弹片划中了两下外,只有左侧机翼上留下了对手一颗7.7毫米子弹的弹孔。
凭借在此战中的英勇无畏和优异战绩,布奇·奥黑尔成为二战期间美国海军第一位王牌飞行员,破格晋升为海军少校,可谓是一战成名。1942年4月21日,罗斯福总统在美国白宫亲自授予他国会荣誉勋章。此时的美国迫切需要一个活生生的英雄人物来鼓舞全国军民的斗志,年轻英俊的奥黑尔在媒体的热捧下,很快就成为全美家喻户晓的战争英雄。其后的几个月里,他开始了募集战争债卷的巡回之旅。
1942年6月18日,奥黑尔重返珍珠港。次日,正式从老长官吉米·撒奇手中接任第3战斗机中队中队长一职。不过他接手之后,刚刚经历了中途岛大战的第3中队很快就变得类似太平洋舰队的战斗机飞行员训练中心。在夏威夷的毛伊海军航空站(1942年11月改称普尼尼海军航空站),他负责培训菜鸟飞行员,一旦飞行训练结束,这些年轻的飞行员就从第3中队转调到其他中队,奔赴南太平洋上的各个战场。
1943年初,奥黑尔在圣迭戈重新组建了第3中队,并成为海军航空兵首批列装最新型舰载战斗机F6F“恶妇”的中队之一。在新招募的飞行员中就有后来曾担任过他僚机的亚历克斯·弗拉丘。弗拉丘的传奇经历详见《航空世界》2012年第6期 “非常王牌”之“火鸡猎手”一文。1943年6月14日,第3中队从圣迭戈启程,搭乘“威廉亲王”号护航航母赶赴夏威夷,再次进驻普尼尼海军航空站。
7月15日,第3中队更名为第6战斗机中队(VF-6),原第6中队则更名为第3战斗机中队。有意思的是,新的第3中队更名后立刻把队徽换成了老第3中队著名的黑猫费利克斯的形象,而奥黑尔的第6中队理所当然还保留了这个自1928年以来一直在用的队徽。结果就是其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美国海军航空兵不同的两个战斗机中队的飞机和飞行夹克上使用着相同的标志,直到1944年底,第3中队被勒令拿掉了黑猫标志。不过到1945年,原奥黑尔的老中队退役解散后,第3中队被批准重新使用黑猫标志,这才了结了这桩公案。该中队就是现在美国海军现役飞F/A-18E“超黄蜂”的第31中队(VFA-31),至今仍保留着这个荣誉标志。
1943年8月,第6中队加入了海军新服役的“独立”号(CVL-22)航母。8月31日,奥黑尔率领第6中队,随同“独立”号从夏威夷出发,空袭了位于东京以东1000多千米外马库斯岛上的日军基地。10月5日,空袭威克岛之战,奥黑尔驾驶F6F-3“恶妇”击落1架零式战斗机和1架一式陆上攻击机。10月10日,再度空袭威克岛,这一仗也成为奥黑尔与第6中队的战友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后话
1943年10月13日,奥黑尔正式接任第6舰载机大队大队长,执掌“企业”号航母上的整个舰载机大队,其直属的战斗机中队是同样装备F6F-3“恶妇”的第2战斗机中队(VF-2)。1943年11月20日,美军在吉尔伯特群岛实施登陆作战,“企业”号航母为此次战役提供了空中支援。11月26日晚,在吉尔伯特群岛附近海域,与日军一式陆上攻击机的夜战中,奥黑尔驾驶的“恶妇”不幸中弹坠海,再没能返航。他在官方认可的最终战绩是,击落日军飞机7架。
爱德华·亨利·奥黑尔(Edward Henry O’Hare),绰号“布奇”(Butch),1914年3月13日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1927年9月,年仅13岁的奥黑尔进入位于伊利诺伊州奥尔顿的西部军事学院就读。要特别指出的是,西部军事学院与美国著名的西点军校毫无关系,有些类似中国清末民初的陆军中学,只不过并非官办的,是一所私立学校,到1971年就停办了。
在校就读期间,奥黑尔热衷于摆弄武器,曾担任过步枪俱乐部的主席。不论是手枪、步枪还是霰弹枪,他都玩的得心应手。此外,奥黑尔还是校橄榄球队的一员。同队的保罗·沃菲尔德·蒂贝茨比他低一个年级,此人后来成为美国陆军航空队的飞行员,1945年8月6日,因驾驶B-29轰炸机在广岛上空投下原子弹“小男孩”而闻名于世。
1931年9月,日本军队在沈阳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布奇·奥黑尔的父亲埃德加·约瑟夫·奥黑尔(亲友们通常称他为EJ)在密切关注了事态的发展之后,开始坚信美国与日本未来终将一战,而儿子长大成人后将有可能要面对这场战争。有几次,他曾对女儿们说:“如果战争爆发,他或许会成为一名海军将领,否则的话,我怕他将一事无成。”
1932年6月,布奇·奥黑尔以优异的成绩从西部军事学院毕业。然而遗憾的是,这一年的9月,他的父母离婚了。这场家庭风波令兄妹三人极为震惊。不过,此时一心渴望着飞行的布奇·奥黑尔,并没有因为内心的伤痛而放弃追逐梦想。在与父亲多次深入交谈后,他于当年报考了美国海军学院。经过努力,最终通过了入学考试。1933年9月,开始正式在海军学院就读。
按照美国海军学院的传统,入学后第一个学年的最后几个月,通常要随舰出海。1934年6月,奥黑尔跟同学们登上了一战期间曾赴欧参战的老战列舰“怀俄明”号,从安纳波利斯出发,前往英、法、意等国远航训练,历时近三个月。两年之后的1936年夏天,他们又搭乘另一艘老战列舰“阿肯色”号出海,再度前往欧洲。
就在第二次赴欧演练前不久,奥黑尔所在的年级举行了一次盛大的舞会。当晚,他刚从中学毕业的妹妹帕齐也来出席舞会。在与哥哥和一帮军校好友同桌而坐时,她听到几个人提到哥哥时,总是说“布奇”,这有点类似开玩笑说“丫的”。帕齐对这样的称呼很不喜欢,于是忍不住说了一句,“Stop Butching!”这句话语带双关,既表达了对“布奇”这种称呼的反感,也可看做是“Stop Bitching”(别吵,别唧唧歪歪之意)的委婉说法。然而,帕齐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个经典修辞,却从此确定了哥哥的军中花名——“布奇”。
1937年6月,奥黑尔顺利地从海军学院毕业,被授予海军少尉军衔。1933年入学时,这一届学员共有417人,最终毕业的只有323人。作为未来二战美国海军的当打主力,本届毕业的这323名学员中最终有40人被授予海军少将以上军阶,41人在大战中殉职;共有两人荣获美国军人最高荣誉——国会荣誉勋章,一位是“蒂兰特”(一种产于古巴海域的银色带鱼)号潜艇的艇长乔治·利维克·斯特里特三世,另一位就是将成为海军航空兵标志性人物的布奇·奥黑尔。
得遂凌云愿
根据当时美国海军的惯例,军校生从海军学院毕业后,要先随舰在海上至少服役两年,此后才能开始接受海军航空兵或是潜艇兵的专门训练。布奇·奥黑尔在海军服役的最初两年,是在“新墨西哥”号战列舰上度过的。1937年6月底,当他去“新墨西哥”号报到时,该舰舰长是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此君日后在太平洋战场上可是大大的有名。
1939年初,美国海军举行了代号为“舰队问题ⅩⅩ”的年度大型演习,海上主演场是加勒比海和大西洋,“新墨西哥”号也参与了此次军演。1939年3月,就在奥黑尔和战友们仍在加勒比海上演习操练时,纳粹德国吞并了捷克斯洛伐克,消息震惊了世界。不过,这则令举世皆惊的新闻对奥黑尔来说,就像耳边吹过的海风一样。此时,他除了在舰上执勤外,还在忙着飞行。
当时,“新墨西哥”号上搭载了海军第3观察中队(VO-3)特遣队的3架寇蒂斯SOC-3“海鸥”水上飞机,主要用来为主炮执行观测任务。奥黑尔与飞行员们的关系非常好,在获悉他已经递交了飞行训练申请后,人称“莱姆”的特遣队队长兰斯·马西上尉,几次让他坐在“海鸥”的后座上,充当观测员,偶尔还让他试着操纵一下飞机。值得一提的是,莱姆·马西日后于1942年6月4日的中途岛大海战中,率领第3鱼雷轰炸机中队攻击日军联合舰队时,不幸阵亡。
1939年6月,布奇·奥黑尔完成了近两年时间的海上服役,奉命赶往被视为美国海军航空兵摇篮的彭萨科拉海军航空站报到,成为127-O飞行训练班的一员。7月10日,奥黑尔第一次跟飞双翼的N3N-1初级教练机,进行了适应训练。7月26日,他就放了单飞,成为所在班级第一个放单飞的学员。到10月27日,他就已顺利通过了初级飞行训练,进入下一阶段的军机飞行训练。
就在布奇·奥黑尔向着自己的梦想一步步迈进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灾祸突然从天而降。11月8日,他在训练中驾驶O3U-1“海盗”观察机飞了两个起落。就在当天下午3点左右,父亲EJ在芝加哥被当地著名黑帮老大阿尔·卡彭的手下枪杀。20世纪80年代好莱坞著名警匪片《铁面无私》中,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那个黑帮头目就取材于曾有“芝加哥地下市长”之称的阿尔·卡彭真人真事。EJ当初曾提供过证词,协助法院用逃税的罪名判卡彭入狱。
父亲的噩耗通过电报迅速传到了彭萨科拉,海军方面立刻批准布奇·奥黑尔离队返家。次日上午,他与教官驾驶一架SU-1(O3U-2的侦察型)飞了4个多小时,赶回圣路易斯老家。两天后,参加了父亲的葬礼。1939年11月底,布奇·奥黑尔重新回到彭萨科拉复飞。其后的三个月,进行了陆上飞机的编队飞行、导航和空中射击训练。从1940年2月起,又开始接受水上飞机的飞行训练。 1940年4月,奥黑尔开始最后阶段的陆上高级教练机飞行训练。5月8日,他第一次飞了波音F4B-4A战斗机。尽管这款双翼机仍旧采用开放式座舱和固定式起落架,但这毕竟是真正的战斗机。随后的两周里,他驾驶F4B-4A进行了特技飞行、高级编队飞行、精确着陆和空中射击等科目的训练。5月27日,奥黑尔顺利完成了全部飞行训练,累计达358个飞行小时。他在各项科目上的成绩都很平均,唯有一项非常出众,那就是空中射击!
撒奇门下士
1940年7月,布奇·奥黑尔来到圣迭戈海军航空站报到,分配到了驻防于此的美国海军第3战斗机中队(VF-3)。该中队创建于1921年,最初称为海军航空兵第3作战中队,1922年改称第2战斗机中队(VF-2),1927年又重新命名为战列舰队第6战斗机中队(VF-6B),1928年更名为战列舰队第2轰炸机中队(VB-2B),成为使用俯冲轰炸战术的战斗轰炸机中队,这也就是为什么该中队的队徽上著名卡通人物黑猫费利克斯手里拿着个炸弹。
1930年,该中队又改编成战斗机中队,重新使用战列舰队第6战斗机中队的番号。一直到1937年,各舰载机中队都按照其所在航母的舷号来制定番号,该中队才根据所属航母“萨拉托加”号(CV-3)正式命名为第3战斗机中队。1939年底,第3中队开始换装美国海军第一款单翼舰载战斗机——F2A-1“水牛”。奥黑尔加入第3中队时,该中队的中队长是沃伦·哈维少校,飞行参谋是日后成为美国海军上将的约翰·史密斯·撒奇上尉。
奥黑尔还在为自己能在少年时代就无比倾心的“萨拉托加”号航母上服役而兴奋不已时,绰号“吉米”的飞行参谋约翰·撒奇就已经开始关注他了。撒奇1927年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是当时海军飞行员中的顶尖高手,天赋极高。训练中,撒奇喜欢把中队里的新手们叫出来进行一对一的单挑。然而,在与奥黑尔的较量中,尽管他使劲浑身解数,也始终没能诱使这个比自己小9岁的小师弟在空中犯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1940年12月,中队长沃伦·哈维准备前往英国观战,此前刚刚成为参谋主任的吉米·撒奇暂时代理中队长一职。原定几个月之后,沃伦·哈维就将返回,换撒奇去英国观战。然而12月12日,在华盛顿中途停留时,沃伦·哈维心脏病突发,不幸去世。从此,吉米·撒奇开始执掌第3中队。他最先发现并激发了布奇·奥黑尔的飞行天赋,正是在他教父般的细心调教下,奥黑尔迅速成长为海军航空兵的后起之秀。
1941年4月,由于“萨拉托加”号要进入船坞进行升级改造,第3中队临时转调到“企业”号(CV-6)航母上,而原本配属“企业”号的第6战斗机中队则上岸换装最新型的格鲁门F4F-3A“野猫”战斗机。第3中队搭乘“企业”号进驻夏威夷,进行了备战训练。吉米·撒奇要求全队无论新老飞行员,都必须苦练射击。由于12.7毫米口径的子弹不足,他们不得不去偷兄弟部队第2中队的子弹。为此,还规定训练时每挺航空机枪每次射击只可打一发子弹。然而,这也教会了他们如何在空战中节省弹药。经过这番苦练,全队超过半数飞行员的射击成绩都达到了E(优秀),其中就包括布奇·奥黑尔。
6月25日,第3中队离开夏威夷珍珠港,返回圣迭戈。7月,奥黑尔在奉命独自接收F4F-3“野猫”战斗机返回时,于圣路易斯短暂停留。他在医院探望友人时,巧遇娇小、漂亮的女护士丽塔·伍斯特。奥黑尔对丽塔一见钟情,当天就向她求婚。9月6日,两人第一次相遇仅仅6周之后,就正式结婚,可谓是闪婚的先驱。由于戎马倥偬,两天之后,奥黑尔就归队随同已完成升级的“萨拉托加”号再度前往夏威夷,进行为期6周的战术演练。新娘子丽塔则搭乘一艘邮轮也赶往夏威夷,完成了他们这对新人奇妙的蜜月之旅。
出战太平洋
1941年10月22日,第3中队结束了演练,返回圣迭戈。吉米·撒奇从情报部门的一份报告中发现,日军称之为零式的新型舰载机性能出众,不仅速度快、火力强大,还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机动能力和爬升率。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刚刚接收的F4F-3“野猫”势必将要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在家中,撒奇用火柴比划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应对之法。
具体战术是:两组双机编队以一定间距平行同向飞行,一旦其中一组遭到敌机来自后方的攻击,两组就立刻同时向另一组的方向转弯,交叉后再次相向转弯。如果敌机一直对其中一组穷追不舍,那么这样反复地相向交叉转弯,最终将使另一组的战友获得极佳的射击角度,予敌以致命一击。
撒奇叫上布奇·奥黑尔,进行了战术模拟试验。撒奇带队的四架“野猫”扮演防守一方,奥黑尔带队的四机实施攻击。经过一系列模拟攻击后,奥黑尔发现每次进攻不是被破坏,就是落入对手的陷阱。在奥黑尔的协助下,撒奇创立了一整套面对更为先进的敌机时,如何进行协防的空战战术,这也就是日后在太平洋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撒奇剪”战术,F4F“野猫”也正因此才得以在残酷的大战中与不可一世的零式相抗衡。
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次日上午,奥黑尔和第3中队的战友们就随同“萨拉托加”号航母奔赴太平洋战场。12月15日,驶抵满目疮痍的珍珠港。经过整顿,“萨拉托加”号上的舰载机大队总共拥有67架飞机,其中包括第3战斗机中队的13架“野猫”,第3轰炸机中队和第3侦察机中队的43架SBD-3“无畏”俯冲轰炸机,以及第3鱼雷轰炸机中队的11架TBD-1鱼雷轰炸机。
此外,“萨拉托加”号上还临时编入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第221战斗机中队(VMF-221)的14架F2A-3“水牛”。稍事休整,“萨拉托加”号就编入了第14特混舰队,赶往增援两千多千米外正遭到日军围攻的威克岛。有意思的是,此时第14特混舰队司令正是奥黑尔当初在“新墨西哥”号战列舰上服役时的舰长弗兰克·杰克·弗莱彻。12月23日,就在特混舰队距威克岛尚有700千米时,消息传来,日军已在威克岛登陆,总部命令舰队返航。返航珍珠港的路上,海军陆战队第221中队调往中途岛,该中队后来在中途岛大战中表现英勇,承受了巨大的损失。1942年1月3日,由于战时的需要,整个美国海军进行了大范围的军衔提升,撒奇晋升为海军少校,布奇·奥黑尔晋升为海军上尉。 1月11日晚,奥黑尔和战友们正在航行中的“萨拉托加”号上的军官餐厅吃晚饭,突然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舰身猛地一震,盘子、碗全都飞上了天。日本海军伊6号潜艇发射的一枚鱼雷击中了“萨拉托加”号左舷,造成重创。由于“萨拉托加”号需要进行大修,舰上的舰载机大队不得不转移上岸。到1月20日,第3中队已经又增加了5架“野猫”,除去增援威克岛时失事坠海的一架,总数达到了17架,这样每名飞行员基本上可以固定飞属于自己的战机了。
分给布奇·奥黑尔的那架F4F-3“野猫”,生产序列号是4031,原属于海军陆战队第211战斗机中队(VMF-211)。1941年11月28日,第211中队的12架“野猫”搭乘“企业”号航母前往威克岛驻防,4031因发动机故障没能成行。后来的威克岛之战中,这12架“野猫”全部损失掉了。12月7日,偷袭珍珠港一役,第211中队留在埃瓦海军陆战队航空站(位于珍珠港以西的瓦胡岛上)的另外12架“野猫”遭到日军空袭,除了4031外,全部损毁。4031成为该中队开战后唯一幸存下来的一架“野猫”。12月15日转隶第3中队后,新的机号是F-15。不久之后,这个机号就将与奥黑尔一道在太平洋战场上青史留名。
四分钟五架
1942年1月底,第3战斗机中队转隶“列克星敦”号航母(CV-2)舰载机大队,随第11特混舰队出航,而原隶属该航母的第2战斗机中队则留在岸上进行“野猫”的换装工作。此时,第3中队装备的“野猫”战机数量终于达到了标准所需的18架。撒奇将全队划分为3个分队,每个分队分为3个双机组成的小队。布奇·奥黑尔飞撒奇所在第1分队第2小队的长机,僚机是马里恩·威廉·达菲罗中尉。
2月5日,第11特混舰队跨过赤道。6日,舰队司令威尔逊·布朗中将接到指令,继续南下进入南太平洋。与此同时,第11特混舰队从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手中转给美国海军总司令金上将直接指挥。2月13日,远在华盛顿的金电令第11特混舰队在所罗门群岛一线发起攻击,遏止住日军在南太平洋的发展态势,并将其注意力从荷属东印度群岛上吸引过来。于是,布朗决定对日军在新不列颠岛上盘踞的重镇拉包尔发动突袭。
按计划,“列克星敦”号航母舰载机大队将于2月21日黎明时分空袭拉包尔。第3中队的任务是率先空袭拉包尔的瓦纳卡努机场,最理想的就是能在日军零式战机起飞前将其击毁在地面上。2月19日,撒奇让全中队进行了战前检查。让布奇·奥黑尔最开心的是,他被派去检查每个人是否都刮干净了胡须,据说是为了避免火灾隐患。
2月20日一早,第11特混舰队小心翼翼地经过所罗门群岛北端的布干维尔。上午10点15分,舰上的 CXAM对空搜索雷达发现56千米以南上空有可疑飞行物,10点35分,撒奇带队的6架“野猫”升空,奥黑尔和僚机达菲罗也在其中。11点整,撒奇发现了一架日本海军的九七式二二型水上飞机,他和僚机爱德华·罗伯特·塞尔斯特罗姆少尉立刻发起攻击,将其击落。然而不幸的是,这架隶属于横滨海军航空队的水机在被击落前,已经向拉包尔发回了警报。
下午13点10分,驻防拉包尔的日本海军第24航空战队司令官后藤英二中将,命令所属第4海军航空队的18架三菱一式一一型陆上攻击机,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向第11特混舰队发起逆袭。14点整,第4海军航空队从瓦纳卡努机场起飞,一架攻击机因机械故障留在了地面,因此真正起飞的只有17架。16点39分,在距离第11特混舰队只有不到20千米时,首波来犯的9架一式攻击机遭到第3中队的围攻。
这一仗,第3中队的“野猫”和参与围攻的一架第2侦察机中队的SBD轰炸机共同击落了8架日机,损失了2架“野猫”。唯一逃脱的那架攻击机倒霉地遇上了从海上执行侦察任务后返航的一架第2轰炸机中队的SBD-2轰炸机,最终也被击落。布奇·奥黑尔和绰号“达夫”的僚机达菲罗因为起飞晚,根本没来得及参战,只能一边爬升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战友们将一架又一架的敌机击落。
16点49分,“列克星敦”号上的雷达发现了第二波杀来的8架一式攻击机,然而上一轮空袭造成的混乱尚未结束,直到17点整,才确认敌机再度来袭,此时敌机距航母编队只有十几千米之遥了。撒奇带着6架“野猫”追逐那架逃脱的敌机远离了舰队,一时无法赶回,另外几架“野猫”燃料耗尽,正在等着降落。一时间,“列克星敦”号上空唯一的保护者就只剩下了奥黑尔和达菲罗。
不幸的是,他们在空中按照标准程序试射的时候,才发现奥黑尔的4挺勃朗宁M2航空机枪工作状态良好,而达菲罗的全都打不响!没有理会奥黑尔让他返航的指令,达菲罗仍旧驾机紧紧相随。17点06分,他们追上了正在快速接近航母的敌机群。8架一式攻击机排成V字型编队,由于没有看到战斗机出现在航母上空,日军飞行员误以为此番可以畅行无阻,完全没有料到两架“野猫”从他们右后侧上方直杀下来。
布奇·奥黑尔知道自己必须在几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否则就将来不及阻止敌机群投入对“列克星敦”号的轰炸。他首先盯住了最右侧的一架攻击机,咆哮着俯冲下来,在近距离一个短点射,子弹穿过机身,击穿了一个机翼内的油箱,燃油喷涌而出,敌机猛地一震,向右侧倾斜下去。奥黑尔不及细看,把战机轻轻向上拉起,迅速锁定了右侧的另一架敌机,在不到一百码(约91.44米)的距离上开火,眼看着敌机起火燃烧,冒着黑烟落在了后面。
从敌机编队左侧横穿过去之后,奥黑尔快速翻转回来,对编队左侧最后方那架攻击机的右侧发动机开火。这架敌机左侧油箱和右侧发动机中弹受损,匆忙间把炸弹丢到了海里,逃之夭夭。奥黑尔迅速转向位于V字阵型中央的编队带队长机的一号僚机,在近距离上将其打得起火燃烧,一头扎入海中。此时,其余几架攻击机已快速接近投弹点,舰上的防空炮火不停地对空射击。
奥黑尔一个盘旋,向这时处于最左翼的一架敌机开火,将其击落,这样整个飞行编队的长机就完全暴露在奥黑尔的枪口下。子弹从近距离击中了敌编队长机的左侧机翼,随着轰的一声爆炸,机翼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转着圈翻了下去。奥黑尔又俯冲下去追杀另一架敌机,可是才打了十余发子弹,一直在咆哮的机枪就突然变得安静,他这才发现1800发子弹全都打光了。
黑猫中队长
这一仗结束后,按照军方的统计,布奇·奥黑尔在从17点06到09的四分钟时间里,击落了5架敌机。由于当时战场上的混乱,无法确切知道到底击落了几架,因此这个数字是推测出来的。当时以为第二波来袭的敌机与第一波一样,也是9架,在奥黑尔子弹告馨后,空中还有4架敌机,所以就认定击落了5架。根据战后战史学者的调查,事实上奥黑尔只击落了包括敌编队长机在内的3架,他最初击中的那2架敌机严重受损,但都侥幸逃回了拉包尔。至于他的“野猫”,除了被己方防空火力的弹片划中了两下外,只有左侧机翼上留下了对手一颗7.7毫米子弹的弹孔。
凭借在此战中的英勇无畏和优异战绩,布奇·奥黑尔成为二战期间美国海军第一位王牌飞行员,破格晋升为海军少校,可谓是一战成名。1942年4月21日,罗斯福总统在美国白宫亲自授予他国会荣誉勋章。此时的美国迫切需要一个活生生的英雄人物来鼓舞全国军民的斗志,年轻英俊的奥黑尔在媒体的热捧下,很快就成为全美家喻户晓的战争英雄。其后的几个月里,他开始了募集战争债卷的巡回之旅。
1942年6月18日,奥黑尔重返珍珠港。次日,正式从老长官吉米·撒奇手中接任第3战斗机中队中队长一职。不过他接手之后,刚刚经历了中途岛大战的第3中队很快就变得类似太平洋舰队的战斗机飞行员训练中心。在夏威夷的毛伊海军航空站(1942年11月改称普尼尼海军航空站),他负责培训菜鸟飞行员,一旦飞行训练结束,这些年轻的飞行员就从第3中队转调到其他中队,奔赴南太平洋上的各个战场。
1943年初,奥黑尔在圣迭戈重新组建了第3中队,并成为海军航空兵首批列装最新型舰载战斗机F6F“恶妇”的中队之一。在新招募的飞行员中就有后来曾担任过他僚机的亚历克斯·弗拉丘。弗拉丘的传奇经历详见《航空世界》2012年第6期 “非常王牌”之“火鸡猎手”一文。1943年6月14日,第3中队从圣迭戈启程,搭乘“威廉亲王”号护航航母赶赴夏威夷,再次进驻普尼尼海军航空站。
7月15日,第3中队更名为第6战斗机中队(VF-6),原第6中队则更名为第3战斗机中队。有意思的是,新的第3中队更名后立刻把队徽换成了老第3中队著名的黑猫费利克斯的形象,而奥黑尔的第6中队理所当然还保留了这个自1928年以来一直在用的队徽。结果就是其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美国海军航空兵不同的两个战斗机中队的飞机和飞行夹克上使用着相同的标志,直到1944年底,第3中队被勒令拿掉了黑猫标志。不过到1945年,原奥黑尔的老中队退役解散后,第3中队被批准重新使用黑猫标志,这才了结了这桩公案。该中队就是现在美国海军现役飞F/A-18E“超黄蜂”的第31中队(VFA-31),至今仍保留着这个荣誉标志。
1943年8月,第6中队加入了海军新服役的“独立”号(CVL-22)航母。8月31日,奥黑尔率领第6中队,随同“独立”号从夏威夷出发,空袭了位于东京以东1000多千米外马库斯岛上的日军基地。10月5日,空袭威克岛之战,奥黑尔驾驶F6F-3“恶妇”击落1架零式战斗机和1架一式陆上攻击机。10月10日,再度空袭威克岛,这一仗也成为奥黑尔与第6中队的战友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
后话
1943年10月13日,奥黑尔正式接任第6舰载机大队大队长,执掌“企业”号航母上的整个舰载机大队,其直属的战斗机中队是同样装备F6F-3“恶妇”的第2战斗机中队(VF-2)。1943年11月20日,美军在吉尔伯特群岛实施登陆作战,“企业”号航母为此次战役提供了空中支援。11月26日晚,在吉尔伯特群岛附近海域,与日军一式陆上攻击机的夜战中,奥黑尔驾驶的“恶妇”不幸中弹坠海,再没能返航。他在官方认可的最终战绩是,击落日军飞机7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