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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一种新病毒将在何处传播或传播多快。不过,在应对“2019新型冠状病毒”时,我们可以从过去的病毒流行中学到一些教益。
不要打赌。2009年的H1N1流感疫情导致数十万人丧生,其中大部分发生在非洲和东南亚。但是在受威胁相对较小的欧洲,媒体每天都会更新死亡人数和可疑病例数。在英国,政府预测,多达6.5万名公民可能死于这种疾病。最终,不到500人死亡。
可以预见的是,这种日常记账引发了恐惧,并导致政客们在不检查证据的情况下做出仓促、不明智的决定(例如储备药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未知的新病毒上,而不是保护人们免受更具致命性的威胁,例如季节性流感。2009年,季节性流感比H1N1流感致死的人数多了几个数量级。
同样,每年都有数百万人,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死于疟疾和结核病。仅在美国,医院获得性感染每年就杀死约9.9万名患者。但是,这些不幸的人几乎没有受到关注。
为什么我们更害怕“杀死我们的可能性较小”的病毒?
使我们担心H1N1流感、禽流感或新冠疾病的心理原理,被称为对可怕风险的恐惧。在短时间内死亡的事件,很容易引起许多人的恐惧,例如飞机失事或流行病。但是,当有更多的人在较长时期内死亡时(如发生车祸或季节性流感),公众可能以为系上安全带或进行疫苗接种就可以无虞。
考虑千禧年范式的“病毒”:恐怖主义。在2001年9月11日的创伤事件之后,许多美国人停止坐飞机,改为开车。据估计,在袭击发生后的12个月内,另有1500人在试图避免飞行的危险中丧生,远远超过在这4架飞机上丧生的乘客总数。
恐怖分子首先用武力攻击,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的第二次“袭击”,是在我们的大脑帮助下发生的—我们担心可怕的风险,使我们从煎锅跳入火中。这第二次打击可能代价高昂。
在“9·11袭击”发生后的两年内,由于旅行减少、业务中断和生意取消,美国经济损失了超过1000亿美元,联邦政府在安全措施上花费了5万亿美元,美国人民接受了“更多侵入式状态监视是其安全性的条件”。但是,今天的美国人相比被恐怖分子炸死,更容易被孩子开枪打死。
不仅是恐怖分子,早在2009年,埃及政府就下令宰杀该国的所有猪,尽管尚未报告有H1N1流感病例。政府只是利用对可怕风险的恐惧,来迫害埃及的少数群体基督徒。
如今,在美国和欧洲的亚洲少数群体,正在为新冠疾病付出代价。人们对亚洲血统的公民产生了怀疑,从柏林到旧金山的中国餐馆报告说,由于顾客回避,他们的生意下降了50%或更多。
幸运的是,对不太可能杀死我们的事情的过度恐惧,并没有扎根于我们的大脑。这就是为什么风险素养如此重要的原因。我们需要教会不确定性的数学,即统计思维。正如能够阅读使人们能够理解文本一样,统计思维也使我们能够理解和管理面临的风险,也帮助政客做出正确的决定。
一个反面例子是,当H1N1流感蔓延时,许多国家的政府都遵循了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并储备了达菲(Tamiflu)。但是,许多世卫组织的专家顾问与药品制造商有财务联系,而且仍然没有证据表明达菲是有效的。美国在这种药物上浪费了超过10亿美元,英国浪费了40万英镑。
实现全球风险素养,将使每个人都有机会冷静地应对诸如新冠疾病之类的情况。今年大流行的这种病毒不会是最后一种。我们必须学会生活在不确定性中,而不是让自己被不确定性束缚。
本文由Project Syndicate授权《南风窗》独家刊发中文版。格尔德·吉仁泽是柏林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哈丁风险素养中心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