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 一个香港知识分子在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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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香港通才教育体系下培养出来的人才,像大多数香港人一样,非常勤奋。但是他比一般香港人多了一份清醒,也比一般内地人多了一种参与的热情。2009年,他做香港书展大使,无数档电视节目,出书,演讲……这一切都使得梁文道成为内地人心目中最熟悉的香港人。
  梁文道 当代公共知识分子代表之一,内地人民最熟悉的香港面孔,2009年,他是凤凰卫视出镜率最高的主持人,其评论领域涉及新闻时事、文化热点和阅读等诸多领域。同年,他在大陆出版了《噪音太多》、《常识》、《我执》、《读者》等四本简体版新书,文如其人。谦逊温和中不失犀利尖锐。
  当选辞 常能从香港与内地中间之立场,对社会及文化焦点问题发表独到见解,在民众中拥有很高声望,头脑清晰,极富行动力,作为最后一代香港文化人,始终对社会和民生等问题保有强烈的热情和参与精神。
  
  这个香港人,在大陆,他似乎无处不在。
  2009年12月16日,在北京《时尚先生》颁奖现场,梁文道与白岩松挨着坐在嘉宾席上。白岩松是今年新晋“时尚先生”,梁文道是去年的“时尚先生”,他是来给这位新人颁奖的嘉宾。
  2009年的365天中,他大约有150天在大陆。
  过去的这一年,他在大陸一口气出版了《噪音太多》、《常识》、《我执》、《读者》四本简体版新书。为了宣传,他出现在大陆各大城市的签售现场,他作为香港书展大使之一,在大陆的北京、上海、广州巡回演讲;在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节目中,出现频率高达四分之三;他的专栏文章出现在各大报端,大陆媒体不约而同把他当做“公共知识分子”代表,邀请他对大陆的热点事件做出评论……
  大陆粉丝们替他在豆瓣网上建了个小组(后被封),正常运转前人数高达八于多。组员称呼他为“道长”,是“布道者”的“道”,他们互相提供道长的行踪消息、最近语录,甚至着装点评。而在香港,做个演讲来50人就算“盛况空前”,与那种冷清相比,他说大陆这种热闹的局面让他很尴尬,很有压力一他并不适应有粉丝这回事。
  
  一样勤奋,两般情怀
  
  这一年,梁文道同时在凤凰卫视做四个节目:《锵锵三人行》、《开卷八分钟》、《走向2010》和《时事直通车》,最高记录时你会在凤凰卫视一天看到他八次,因为每个节目得重播一次,“我常和他们开玩笑说,你们这么折磨我,还不如直接把一个台交给我,叫凤凰卫视文道台,我来做整天算了”,他说。
  每周他要向分布在香港,大陆、新加坡、马来西亚的不同媒体交五、六篇专栏约稿。在香港他还有一本自己的杂志《读书好》,每月他得负责做一个人物专访、写一篇序,并且回复读者来信;另外还有大量的临时约稿,替人新书写序,平均每月做三场演讲,接受采访等等。
  “这些可以说是自己逼的,因为我可以拒绝嘛”,但是他又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香港的知识分子大多是在媒体里做事,而且习惯了跨界,一是因为圈子小,来来去去就这么些人,另一个原因是香港知识分子的“难民心态”,在香港单纯靠写稿或者做一档电视节目的主持人,很难养活自己,“好比发生船难时浮在海上,你看到木板浮过来,抱着它,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你得多抱几块”,慢慢地也就学会了十八般武艺。
  香港人普遍很勤奋,他说自己只是其中一个,不同的是,他更有中国情怀。
  “香港这个城市很大特点就是它的文化气质是冷的”,梁文道出生在香港,四岁时便被父母送到台湾与外公外婆一起住,再回香港读大学。他说,相比之下,台湾是个温情脉脉的地方,例如说台湾的政治人物总是动不动就给人们下跪,我要亲吻这片土地,大陆则是个喜欢气宇轩昂的地方,同行文化人在演讲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特别有气势,很强调一种雄壮庄严的。
  “大陆和台湾这两种状态都是感情相当浓烈的状态,但香港就和这两个地方不同,香港是个不喜欢表达浓烈感情的地方。我们从小学到的是这种东西叫文艺腔,我们很怕文艺腔。”这种港式思维当然会对梁文道产生影响:“我比较喜欢抽离一点,写文章看事情做评论也好,总是希望先冷静下来再说。”二十年前刚写文章时,他会在文章写完后回头看一遍,将所有的感情表达强烈的语气词删掉。
  
  我的态度是假装界限不存在
  
  上个世纪90年代,还在读大学的梁文道,每年都会回内地外公老家河南乡下住上大半个月,搭硬座火车、长途大巴,穿一件破衣服装大陆人,甚至也会像大陆人一样从火车窗爬进去,在公交车站蹲着等车、吐痰……
  “那时候我就开始培养一种能力,不要用当年香港人还很常见的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去看大陆,而要把自己换位进去”,梁文道说自己很懂得大陆的话语系统,“比如说翻译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很敏感,我就会在前面加一句建议读者用马克思主义辩证观点来批判它”,常常有大陆同行好奇他怎么懂这些。
  “在大陆呆多了,就跟香港有距离了,这个距离会使得你开始对香港产生一种更立体的看法”,梁文道常常批评香港,“它有个很糟的问题,香港这个社会非常保守,它的道德的观念特别的陈旧和落后,而且香港是一座很没有想象力的城市。比如说,香港的八卦文化非常发达,但正是因为它八卦才体现出它的保守,假如一个社会很开放,像法国那样子,总统有婚外情是自然的很正常的事情,他怎么会变新闻呢?我常说香港的娱乐八卦杂志是最好的道德教育课本。”
  今年,梁文道与国内学者陈丹青同堂演讲,有人认为陈丹青很猛,而这个来自香港的“公共知识分子”梁文道却很温和。对于一个公共知识分子究竟要在多大程度上去做到“猛”,梁文道有自己的说法:“你会发现在大陆有很多人其实是很努力要去讲真话,要去勇敢。这种试图有时候会变成为了勇敢而勇敢,他们忘了勇敢是一个表达真相的手段而不是表达目的,然后我们就会出现很多人说话很狂放,那种狂放背后其实还有一个东西,是因为我们喜欢说他们真嘛,他是真性情,大陆这个地方太多假东西了,所以大家标榜真,我不是说真不好,而是说我觉得真的价值不应该被过度夸张,比如说范跑跑事件,为什么我们大家要把一个人说‘我,假孺弱’这一点看成是值得颂扬的?”
  他得出的结论是,“由于长期的压迫束缚,我们过度歌颂了某些价值,而对那些价值的歌颂和追捧其实也是一个不宽容社会的产物。”
  他说成熟的公共知识分子在表达意见时应当是温和的,“我还很意外的发现在很多人说我言论犀利。但有两点很好玩,第一,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犀利,我觉得自己是温和的一个人;第二,如果我真的很大胆很犀利,为什么我写的文章还能出,我说的话还能出现”,他认为,其实自己能说的,大陆知识分子也能说,只不过大陆知识分子因为思想观念上的桎梏,而想当然觉得不能说,“当然我现在开始感受到各种界线的存在。那我的态度就是假装它不存在。”
  有人把梁文道比作一个“布道者”,他生 长在一个宽容的环境里,近年许多工作都是针对大陆读者、观众而做,他带来了香港有而大陆还没有的东西,比如说独立判断、人与人之间的互信、公民的责任心等等。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是布道者,因为布道者是很相信自己有个道要布,而且自己这个道还是对的”,他说只把自己理解为一个介入者,带着一些自己的背景和观点来介入一些事情,而不是来布一个觉得确信无疑的道,他并没有这些东西。然后这个介入如果好的话,它应该能够促成某些讨论,或者某些观念的变化,某些不同意见的提出,哪怕是相反的意见。
  
  南都周刊×梁文道
  我是香港最后一代文化人
  
  大陆的媒体人会有某种群体意识,对中国有承担所以大家会惺惺相惜,香港很少有这种群体感,香港不会有知识分子群体这样一个概念,我们是单打独斗的。
  
  热情地来,清醒地看
  南都周刊2009年你在大陆做了很多事,担任香港书展大使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件。
  梁文道:当时觉得香港书展二十年是一个好机会,让它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全中国乃至于华文世界的书展。香港回归前我就提过,97年以后它就不该只是香港最大的艺术节,同时也是全中国最大的艺术节,应该把对象扩展到整个中国来。可是香港人一直没有这个意识。我自己一直强调我是香港最后一代文化人,不是说香港以后没有文化人,而是说以后香港的文化人不止是香港的文化人,而是中国的。我很希望让香港作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中国作家,香港的出版物也是中国的出版物,同时也希望大陆能够接受香港已经真的回归了。
  南都周刊:你在大陆出了四本书,也多次来内地巡回签售。
  梁文道:第一,很热闹。大陆传媒多嘛,在香港你搞个东西,来来去去就两三家媒体,读者也不会很多。搞讲座签售,读者就算来了,也不大会积极问问题,跟台湾很像,台湾也是,你要鼓动半天他才开始提问。在大陆,观众读者踊跃发言。另一方面,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讲,都带着一些很强烈的看法,每次我演讲完他都很积极地举手,其实不是要问问题,是他自己也要演讲。他的意见甚至很强烈,乃至于他在听的时候,有时甚至听反了我的话。第二,我也注意到,大陆这边做事情好像有很多俗套规矩。举个例子,我去演讲,通常有一个主持介绍我出来,然后他就说,好,下面我们就请梁文道老师发表他精彩的演讲,听到这个我就觉得奇怪,我讲都没讲你就知道我精彩。
  南都周刊:香港怎么介绍你出场呢?
  梁文道:大陆是个身份意识特别强的地方,但是香港不这样的,就说,好,下面我們请梁文道讲话。也会用敬语先生,但是尊敬的意思没有那么强。这方面香港和台湾又不一样,香港平等意识比较强,这跟香港人用英文较多有关系。在办公室我们不会叫什么总,什么董,我们叫洋名。在香港比如看到特首曾荫权,顶多叫个曾先生,要是多见几次熟了,我就叫他Donald。
  南都周刊:大陆现在有很多你的粉丝。
  梁文道:我一直对于在公共媒体上出现的自己有很强的距离感,我会觉得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和他们交往。比如说在签售会上他们对我很热情的话,我也会很礼貌很客气地对人。可是,我明明记不住他叫什么名字,我认不出他的样子,很愧疚。而且我要尽量小心当别人称赞我喜欢我的时候,我必须了解那不是我,要不然你会陷入一种幻觉,这个幻觉影响很可怕。我常常强调,一个知识分子的清醒与自觉不应该只用在对社会问题的批判上,也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单打独斗和群体意识
  南都周刊:今年你与大陆的文化圈互动也很多,你感觉自己和大陆知识分子比起来有什么差异?
  梁文道:和大陆的文化人知识分子的互动,这是我过去一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2009年因为出书要去演讲参加很多活动,我认识很多人。比如去厦门跟连岳混了几乎一个通宵。在东北又认识一些人,成都义认识了一些人,这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像陈丹青我是今年才认识的,但我们一见如故,我很喜欢他。我不能总体说大陆知识分子怎么样,但是我愿意说我恰巧认识的这些人,都是些有想法、有抱负的人。
  另外,我觉得大陆的媒体人有某种群体意识,很进步的群体意识。比如说我如果今天拿一份评论给南方都市报了,发不了,他的编辑就会想办法帮我转给其他的媒体去登,在香港这是不可能的,大家同行如敌国啊,完全是竞争关系嘛。为什么他会这么转,因为他很渴望这种东西出现。他为什么渴望这种东西出现,一定是因为他对这个社会有看法,他希望这个看法传达出去。他对这个把看法传达出去的愿望的热情,大于同行竞争的这种态度。这点让我很感动。我们这种人,至少是某个群体里面,你会觉得,对中国有承担,所以大家会惺惺相惜。香港很少有这种群体感,香港不会有知识分子群体这样一个概念。我们是单打独斗的。
  南都周刊:你觉得大陆知识分子在表达意见时有什么特点?
  梁文道:群体性事件的表达有两种,一种就是像石首那种,一来就用暴力闹大了。而像番禺垃圾焚烧厂这件事,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市民运动,相对比较理性跟节制,而媒体人方面的表达也都是非常的温和,甚至迂回曲折的。而在香港我们骂政府是很直接的,我们搞运动也是很直接地搞。我们不会达到石首的暴力程度,也没有番禺事件那么温和。
  南都周刊:作为媒体人,大陆和香港两地的新闻环境你怎么看?
  梁文道:离开香港之后,我现在更加体会到,世界上没有哪个社会是真正百分百自由的,包括美国。但在香港或者美国,所谓的束缚是脑子里的,我们也有我们的言论审查,但那个言论审查并不在于政府会打压你,而是在于媒体可能基于商业利益,不想你批判某家企业;又或者是,主流媒体跟读者的倾向不想让你批评某种主流价值观太多,这种脑子里面的框框都会存在的。所以我来到大陆之后,感觉我们要做的是怎么在一个限定的条件底下去周旋,怎么去突破它等等。
  南都周刊:常呆在大陆对你的港式思维有影响吗?
  梁文道:那当然有,首先我想是知识面上跟体验面上的扩大跟增加。但是,在大陆面对的这种很容易有剧烈冲突的情况下,一般来讲我是比较抽离的,我会同情弱者,但是我也会尽量的保持理性和距离去看这个事情,我想其实我的大陆同行也是这样的。我相信自己大部分的倾向是中立的,而我们的差别如果有的话,那就在于我更有条件去中立,因为我本来就不在这个地方长大,本来就有一种距离感,我脑子思考的方法大概还是和港式的人差不多。
  南都周刊:回顾下,你自己觉得2009年哪些事情对你比较重要?
  梁文道:我想到的总是我有什么没做,比如说,豆腐渣工程、邓玉娇事件、香港反对兴建高铁的计划……我应该多写点东西,包括在节目上谈,但是做不过来。我自己应该花更多时间坐禅,但是我四处奔波,住酒店。我觉得很遗憾,有点荒废了自己的修行。 南都周刊X梁文道 我是香港最后一代文化人   大陆的媒体人会有某种群体意识,对中国有承担 所以大家会惺惺相惜。香港很少有这种群体感,香港不 会有知识分子群体一个概念我们是单打独斗的。   热情地来,清醒地看   南都周刊2009年你在大陆做了很多事, 担任香港书展大使是其中较为重要的一件。   梁文道:当时觉得香港书展二十年是一个 好机会,让它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全中国乃至于 华文世界的书展。香港回归前我就提过,97 年以后它就不该只是香港最大的艺术节,同时 也是全中国最大的艺术节,应该把对象扩展 到整个中国来。可是香港人一直没有这个意识。 我自己一直强调我是香港最后一代文化人,不 是说香港以后没有文化人,而是说以后香港的 文化人不止是香港的文化人,而是中国的。我 很希望让香港作家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中国作 家,香港的出版物也是中国的出版物,同时也 希望大陆能够接受香港已经真的回归了。   南都周刊:你在大陆出了四本书,也多 次来内地巡回签售。   梁文道:第一,很热闹。大陆传媒多嘛, 在香港你搞个东西,来来去去就两三家媒体, 读者也不会很多。搞讲座签售,读者就算来 了,也不大会积极问问题,跟台湾很像,台湾 也是,你要鼓动半天他才开始提问。在大陆, 观众读者踊跃发言。另一方面,大家都有很 多话要讲,都带着一些很强烈的看法,每次 我演讲完他都很积极地举手,其实不是要问 问题,是他自己也要演讲。他的意见甚至很 强烈,乃至于他在听的时候,有时甚至听反 了我的话。第二,我也注 意到,大陆这边做事情好 像有很多俗套规矩。举个 例子,我去演讲,通常有 一个主持介绍我出来,然 后他就说,好,下面我们 就请梁文道老师发表他精 彩的演讲,听到这个我就 觉得奇怪,我讲都没讲你 就知道我精彩。   南都周刊:香港怎么 介绍你出场呢?   梁文道:大陆是个身 份意识特别强的地方,但 是香港不这样的,就说,好, 下面我们请梁文道讲话。也会用敬语先生, 但是尊敬的意思没有那么强。这方面香港和 台湾又不一样,香港平等意识比较强,这跟 香港人用英文较多有关系。在办公室我们不 会叫什么总,什么董,我们叫洋名。在香港比 如看到特首曾荫权,顶多叫个曾先生,要是多 见几次熟了,我就叫他Donald。   南都周刊:大陆现在有很多你的粉丝。   梁文道:我一直对于在公共媒体上出现 的自己有很强的距离感,我会觉得我不知道 该用什么态度来和他们交往。比如说在签售 会上他们对我很热情的话,我也会很礼貌很 客气地对人。可是,我明明记不住他叫什么 名字,我认不出他的样子,很愧疚。而且我 要尽量小心当别人称赞我喜欢我的时候,我 必须了解那不是我,要不然你会陷入一种幻 觉,这个幻觉影响很可怕。我常常强调,一 个知识分子的清醒与自觉不应该只用在对社 会问题的批判上,也要用在自己的身上。   单打独斗和群体意识   南都周刊:今年你与大陆的文化圈互动 也很多,你感觉自己和大陆知识分子比起 来有什么差异?   梁文道:和大陆的文化人知识分子的 互动,这是我过去一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2009年因为出书要去演讲参加很多活动,我- 认识很多人。比如去厦门跟连岳混了几乎一 个通宵。在东北又认识一些人,成都义认识 了一些人,这是我今年最大的收获。像陈丹 青我是今年才认识的,但我们一见如故,我 很喜欢他。我不能总体说大陆知识分子怎么 样,但是我愿意说我恰巧认识的这些人,都 是些有想法、有抱负的人。   另外,我觉得大陆的 媒体人有某种群体意识, 很进步的群体意识。比如 说我如果今天拿一份评论 给南方都市报了,发不了, 他的编辑就会想办法帮我 转给其他的媒体去登,在 香港这是不可能的,大家 同行如敌国啊,完全是竞 争关系嘛。为什么他会这 么转,因为他很渴望这种 东西出现。他为什么渴望 这种东西出现,一定是因 为他对这个社会有看法, 他希望这个看法传达出去。 他对这个把看法传达出去的愿望的热情,大 于同行竞争的这种态度。这点让我很感动。 我们这种人,至少是某个群体里面,你会觉得, 对中国有承担,所以大家会惺惺相惜。香港 很少有这种群体感,香港不会有知识分子群 体这样一个概念。我们是单打独斗的。   南都周刊:你觉得大陆知识分子在表达 意见时有什么特点?   梁文道:群体性事件的表达有两种,一种 就是像石首那种,一来就用暴力闹大了。而像 番禺垃圾焚烧厂这件事,就是典型的中产阶 级市民运动,相对比较理性跟节制,而媒体人 方面的表达也都是非常的温和,甚至迂回曲折 的。而在香港我们骂政府是很直接的,我们 搞运动也是很直接地搞。我们不会达到石首 的暴力程度,也没有番禺事件那么温和。   南都周刊:作为媒体人,大陆和香港两 地的新闻环境你怎么看?   梁文道:离开香港之后,我现在更加体会 到,世界上没有哪个社会是真正百分百自由的, 包括美国。但在香港或者美国,所旧的束缚 是脑子里的,我们也有我们的言论审查,但 那个言论审查并不在于政府会打压你,而是在 于媒体可能基于商业利益,不想你批判某家 企业;又或者是,主流媒体跟读者的倾向不 想让你批评某种主流价值观太多,这利脑子 里面的框框都会存在的。所以我来到大陆之后, 感觉我们要做的是怎么在一个限定的条件底 下去周旋,怎么去突破它等等。   南都周刊:常呆在大陆对你的港式思维 有影响吗?   梁文道:那当然有,首先我想是知识面上 跟体验面上的扩大跟增加。但是,在大陆面对 的这种很容易有剧烈冲突的情况下。一般来讲 我是比较抽离的,我会同情弱者,但是我也会 尽量的保持理性和距离去看这个事情,我想其 实我的大陆同行电是这样的。我相信自己火部 分的倾向是中立的,而我们的差别如果有的话, 那就在于我更有条件去中立,因为我本来就不 在这个地方长大,本来就有一种距离感,我脑 子思考的方法大概还是和港式的人差不多。   南都周刊:回顾下,你自己觉得2009 年哪些事情对你比较重要?   梁文道:我想到的总是我有什么没做,比 如说,豆腐渣工程、邓玉娇事件、香港反对 兴建高铁的计划……我应该多写点东西,包 括在节目上谈,但是做不过来。我自己应该 花更多时间坐禅,但是我四处奔波,住酒店。 我觉得很遗憾,有点荒废了自己的修行。 我自己一直强调我是 香港最后一代文化人, 不是说香港以后没有 文化人,而是说以后 香港的文化人不上是 香港的文化人,而是 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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